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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UREALITY | 九月特刊『意識』 | ISSUE 01

ISSUE 01 | SPECIAL EDITION九月特刊 意識 CONSCIOUSNESS

「大腦是生存引擎,不是真相探測器。如果自我欺騙更有利於健康,大腦就會撒謊。不去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真相從來都無足輕重。重要的只有健康。進化到現在,你們所體驗的世界已經完全不同於世界的本來面目。你們所經驗的是一個用各種假設構建的模型。捷徑。謊言。整個種族生來就患有失認症。」——彼得·沃茨《盲視》目錄CONTENTS*訪談Anil Seth物質靈魂:意識為何物Donald Hoffman, Amanda Gefter由知覺呈現的現實純屬假象?*深度Feitong Yang當我們在說意識的時候,我們在說些什麼?Robert Epstein大腦空空如也Peter Watts集體意識:我們真的想把大腦融合在一起嗎?Stephen Cave沒有所謂的自由意志*研究自由意志是一種錯覺迷幻神經影像學:致幻劑與「自我溶解」*書評躍遷層《盲視》:想像基因*觀點George Johnson意識:思想干擾大腦Mark Titus「原來如此」:意識竟然也由原子組成?*視頻幻覺是什麼?

神經科學 | 訪談

NEUROSCIENCEONQ&A

神經科學 NEUROSCIENCE意識是現象世界的存在,任何體驗的存在,在那個世界中,有某種體驗正在產生。——Anil Seth

過去十年,我們開始對自己是非常理性的生物以及能夠做出自我決定提出質疑。在神經科學領域,這種疑問的拋出層出不窮。像大衛·伊格曼(David Eagleman)和丹尼爾·丹尼特(Daniel Dennett)這樣的科普作家和哲學家告訴我們,我們是意識的代理人是一種錯覺,愛由尾狀核中發射信號的神經元構成,華茲華斯的詩讓人心情愉悅歸因於它會刺激某些神經通路。似乎有時候我們只不過是封存在頭蓋骨中的豆腐狀物質。但這是真的嗎?難道我們要被大腦簡化?神經科學要一勞永逸地解決人類意識之謎並從機器中放逐幽靈?針對這些問題,「Spiked」採訪了認知計算神經科學教授阿尼爾·賽斯(Anil Seth)。

Anil Seth蘇塞克斯大學認知計算神經科學教授,賽克勒意識科學中心聯合主任,《意識神經科學》主編。「 神經科學能告訴我們有關意識的什麼?Anil Seth:總體而言,神經科學是研究大腦的科學。大多數神經科學很少涉及對意識的研究。如果你參加神經科學學會年會,你會發現那裡有3萬人,大部分會議要麼有關細胞類型,要麼有關受體。這是非常低水平的東西,雖然很重要,但大多數都可以在蠕蟲或者其它簡單的生物體上研究。在神經科學中有認知神經科學,它更多的是研究大腦如何構成認知功能的基礎,可能涉及意識知覺——視覺、知覺和記憶等。但即便這樣,我們意識不到所有的知覺,而且我們感覺不到機體本身:例如我們通常不清楚特殊的記憶如何被喚醒,或者視覺皮層怎樣構建豐富的視覺景象。再說意識科學,它是專門針對支撐在意識上的理解大腦機制和心理機制的科學,理解直接影響我們對世界的主觀體驗的偶然因素。因此,它是神經科學的子集,但其提出的問題也超越了神經科學——成為自我意味著什麼,諸如此類。「 你能給意識一個神經科學的定義嗎?Anil Seth:有一個常見的誤區,就是認為對一個現象的科學解釋首先需要大家一致認可的定義。在幾乎所有談話和演講中,人們總是問道:「你能定義一下意識嗎?」但是如果你看看科學史,定義總是不斷發展,生命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生命的定義隨著我們對它的理解逐步變化。直到科學家們發現遺傳基礎的生物特徵,基因才被真正定義。通過定義如何從描述性定義轉變為機械定義,衡量一門科學的發展有時候並非沒有可能。所以現在,我們對意識的定義保持在描述上。但只要我們沒有在一些奇怪的定義下展開工作就足夠了。在我看來,意識是現象世界的存在,任何體驗的存在,在那個世界中,有某種體驗正在產生。意識本身不會形成一種理論,但它讓自身免遭其他定義,這種說法很普遍,比如說意識依賴於語言或某種量子波動……因此意識是任何一種體驗,是痛苦與喜悅。它包括我們身體的感覺和我們的記憶。對於一個有意識的有機體來說,它想擁有意識。這就是我對意識的基本定義。閱讀全文認知科學 COGNITIVE SCIENCE由知覺呈現的現實純屬假象?Donald Hoffman

Donald D. Hoffman加州大學歐文分校認知科學教授。霍夫曼過去三十年一直在研究知覺、人工智慧、進化博弈論和大腦。當我們忙於日常生活時,往往會認為我們的知覺——視覺、聲音、觸感和味覺——是真實世界的準確寫照。當然,當我們靜下心來想一想,或者發現自己被知覺的假象迷惑時,我們震驚地發現自己從未直接感知世界,我們的大腦對世界是什麼樣作出最好的推測,對外部現實作出內部模擬。然而,我們信賴於模擬即合理的事實。如果不是這樣,進化此刻不是已經淘汰我們了嗎?真正的現實可能永遠超出我們的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的感覺至少給了一個暗示。並非如此,霍夫曼(Donald D. Hoffman)說。他的結論令人吃驚:由我們的知覺呈現的世界跟現實截然不同。此外他還說,我們還得感謝這個宏大的錯覺,因為它通過消滅世界的真相從而使進化適應性達到最大化。儘管神經學家絞盡腦汁地想要理解怎麼會有第一人稱現實,量子物理學家則不得不找出第一人稱現實產生的物理解釋。在這個領域,你能看到霍夫曼的身影——跨越神經科學和物理學的邊界,試圖建立一個數學模型並看清假象背後的現實。針對這個領域的一些問題,「Quanta」雜誌採訪了認知科學教授唐納德·霍夫曼。「 人們常用達爾文的進化論解釋我們的知覺精確地反映現實,他們這樣說:「顯然,我們必須以某種方式理解現實,否則我們早在很久以前就滅絕了。如果我認為自己看到了棕櫚樹,事實上那是一隻老虎,那可就麻煩了。」Donald D. Hoffman:有一種經典說法這樣認為:與那些看得不夠精確的祖先相比,看得更精確的祖先要更有競爭優勢,他們更有可能傳遞攜帶精確知覺的基因。因此經歷世世代代進化的我們可以相當自信地說,我們就是那些看得更精確的祖先的後代,我們看得更精確。這種說法聽起來似是而非,但我認為完全錯誤。它曲解了進化的基本事實,也就是適應性函數——描述一個給定的策略如何很好地實現生存和繁殖目標的數學函數。數學物理學家查坦·普拉卡什(Chetan Prakash)證明了一個由我構思的定理:根據自然選擇的進化,一個看得到現實的生物體從來不會比看不到任何現實、但只是調整適應性的同等複雜生物體更適應環境。從來都不會。知覺引導我們的適應性行為。但有一部分涉及隱藏我們不必知道的東西,而那些東西幾乎是全部現實,不論現實可能是什麼樣子。——Donald D. Hoffman「 關於意識的數學模型。Donald D. Hoffman:對。我的直覺告訴我,意識體驗存在。我們有痛感、味覺、嗅覺、一切感官體驗、情緒、情感等等。所以我想說:這個意識結構的一部分是一組所有可能的體驗。當我進行一個體驗時,我會想要根據這個體驗的發展來修改我的行為。所以我需要有一系列我可以採取的行動,以及一個讓我能夠見機行事的決定策略。這就是這個理論的核心——我有一個體驗空間X,行為空間G,以及讓我能夠根據體驗來修改行為的演算法D。然後我假定一個世界W,這同時也是個概率空間。這個世界通過某種方式影響我的感官,於是便有了一個從世界到我的體驗的感官路線圖P。當我採取行動時,我的行動修改世界,所以又有了一個從行為空間到世界的路線圖A。這6個要素構成整個大結構。所以說,這就是意識的結構。我提出這個理論讓大家不再對探索意識感到毫無方向。

「 研究腦神經科學和心靈哲學的人似乎大多不會去思考基礎物理學。你認為對於那些研究意識的人來說,這是一個阻礙嗎?Donald D. Hoffman:我認為是。他們無視基礎物理學的發展,而且對此毫不遮掩。他們公開表示量子物理學和大腦功能中構成意識的部分沒有關聯,並堅信影響意識形成的是那些獨立於客觀觀察者的大腦活動性質,例如尖峰形成率,突觸的連接強度,也許還有動力特性。這些都是牛頓物理學的傳統概念。在這些概念中,時間絕對,物體也絕對存在。然後神經學家們就納悶他們為什麼毫無進展。他們沒能從那些不可思議的物理學見解和突破中受益。這些見解就在這兒供我們學習,但我的同行們卻說「謝了,但我們還是要繼續用牛頓物理,我們寧願落後物理學30年。」「 我懷疑他們是受羅傑·彭羅斯和斯圖爾特·哈梅羅夫(RogerPenrose & Stuart Hameroff)模型的影響。這個模型提出,我們有一個存在於空間中的、具體的大腦,不過它應該是在進行著某種量子活動。相反,你跟我們說量子力學告訴我們,存在於「空間」中的「物質實體」——這個基本概念本身就值得質疑。Donald D. Hoffman:我認為就是這樣。神經學家們認為,我們不需要藉助量子過程或是神經元的量子波函數來描述大腦活動,只用傳統物理學就可以幫助我們達到這一目的。而我強調的是量子力學教給我們的更深刻的一課:神經元、大腦、空間……這些都只是我們發明的符號而已,它們並不真實。事實不是我們有一個尋常的變著量子魔術的大腦,而是大腦根本就不存在!量子力學告訴我們,傳統意義上的物質,包括大腦,根本不存在。這個關於現實本質的理論遠比其他的理論要基本和理性,也沒有扯到大腦在搞什麼怪異的量子計算。就連彭羅斯都沒有這樣的遠見。我們大部分人都是與生俱來的現實主義和物質主義。要摒棄這個根深蒂固的概念極其困難。閱讀全文神經科學 |深度NEUROSCIENCEONINSIGHTS

我們說『意識』的時候,我們在說些什麼?Feitong Yang意識的研究最難的地方之一在於人們都感覺自己懂『什麼叫做意識』,或者覺得自己了解『自己的意識』,或者至少,他們覺得當他們在談論『意識』的時候,他們很有自信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研究意識的一個很大的障礙在於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懂意識,又不懂意識。所以在思考和討論的時候,總是會出現指代的概念混淆錯亂的情況。人們雖然對於自己的意識很有把握,但是了解和測量別人的意識卻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我們這裡討論了幾個測量意識的方法。當我在討論意識的時候,我大多數是在說」視覺覺知(Visual Awareness)「,而且會重在討論主觀的視覺體驗上。很顯然,這只是意識的一小部分。有的哲學家認為意識不過是一種幻覺,只是一系列神經活動的副產品;另外的哲學家認為意識是一種獨立存在的認知功能或者認知建構,或者不管怎麼說」有一種獨立的東西叫做意識,而它絕不是什麼副產品「。孰是孰非,請君自己定奪。這個系列不會是一系列的關於意識的哲學討論,其實是一些以視覺研究為主的實驗現象和實驗數據的討論。本來,我的出發點是心智的無意識計算過程。閱讀全文智能 INTELLIGENCE

大腦空空如也Robert Epstein我們對大腦的愚昧認知有著深刻的歷史根源,特別是受到了20世紀40年代計算機發明對人類所帶來的影響。半個多世紀以來,心理學家、語言學家、神經學家以及其他人類行為領域的專家都認為,人類大腦正是像電腦一樣工作。

Robert Epstein心理學家,美國加州行為研究和技術研究所資深研究員,《今日心理學》前主編。把人類智能當做「信息處理」的比喻,不管是在普通人心中還是在科學界,都佔據了主導地位。幾乎所有提及人類智能行為的論述,都免不了採取這種比喻。就像如果不提及精神或者神性,在過去那些時代和文化背景下,任何形式的關於人類智能行為的觀點也無法成文。在當今世界看來,IP比喻毫無疑問是正確的。但是「信息處理」(IP)這個比喻,畢竟也只是又一個比喻——僅僅是為了搞懂我們並不明白的事物而提出來的一個解釋而已。就像上文所提過的所有比喻,IP比喻也會在某一天被拋棄——或者被其他比喻所取代,或者終究被真正的知識所否定。就在一年前,我訪問了某個世界上最負盛名的研究機構。在那裡提出了一個挑戰,我問那兒的研究者們,能不能在解釋人類智能行為時絕口不提IP比喻的觀點。他們做不到。當我在隨後的郵件往來中禮貌提出這一問題時,他們連著幾個月依然沒有給我提供任何消息。他們當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們也並非認為這是個微不足道的挑戰。但他們就是找不出替代品。也就是說,IP比喻具有「粘性」。這些語言和思想的力量如此強大,阻礙了我們的思維,以致我們總是跳不出這個圈。IP比喻的錯誤邏輯很容易理清楚。它基於一個錯誤的三段論——也就是兩個合理的前提加一個錯誤的結論。合理前提#1:所有的電腦都能表現出智能行為。合理前提#2:所有的電腦都是信息處理器。錯誤結論:具備智能行為的所有實體都是信息處理器。通俗點說,僅僅因為電腦是信息處理器,就認為人類一定是信息處理器,這種觀點實在太傻了。今後某一天,等到IP比喻最終被拋棄,歷史學家們肯定也會這麼認為。就像我們現在回顧液壓比喻和機械比喻,會覺得它們很傻一樣。那麼既然IP比喻這麼傻,為何又這麼粘人呢?是什麼阻止了我們甩開它,就像我們會掃除阻礙前進道路的障礙?有沒有辦法理解人類智能,而不用拄著這根破爛的智力拐杖?長久以來我們如此的依靠著這根破拐杖,已經付出了什麼代價?IP比喻,在這幾十年里在各種領域指導了大量的學者寫作和思考,我們又為此付出了怎樣的代價?閱讀全文集體意識HIVE CONSCIOUSNESS

我們真的想把大腦融合在一起嗎?Peter Watts意識仍然是謎。但沒有理由認為它是神奇的,也沒有理由認為它是將靈魂束縛在一個腦袋中,防止其溜進其他腦袋的幽靈帶。我們明確知道的一點是,意識的傳播填補了可用的空間。

Peter Watts加拿大科幻作家,理科博士,海洋生物學家。作為你,這樣想一下:意識越過由胼胝體(比2億多軸突厚的脂肪肉管)連接的兩個腦半球。假設我用刀從管的中間劈開。這可不是單純的思想實驗:切斷胼胝體是針對某些形式的癲癇病最後一搏的方法。在這樣猛烈的分離之後,每個半球形單影隻。它會發展自己對於衣服、音樂甚至是宗教信仰的喜好。拉馬錢德蘭提及的一個腦分裂患者有著基督教徒半球和無神論者半球。你很有可能已經聽說異己手綜合症,或者至少看過電影《奇愛博士》:試著穿一件選定的襯衫,你的異己手將其撕裂,試著拿起最愛的鋼筆,你的異己手將它敲出去,轉而用記號筆取代。當然,除非這已不是你的手。它屬於穿過大廳的另一個自我,在分裂之前的你的一部分。至少你仍在講話,勉強算內部和諧。即使當胼胝體被切斷時,半球也可以經由腦幹通信。這是一個較長的通道,也是較細的管道:思維用撥號連接對抗寬頻連接。必要的變數是延遲和帶寬。當管道完好無損,信號足夠快地來回穿過整個大腦,作為一個整體思考自己為「我」。但是當你強迫這些信號走觀光小道——更糟的是,擠壓它們穿過吸管——兩個半球失去同步和連貫性。「我」分裂成「我們」。你也許期望建立在一生中的一個既定的個性,然後中途將其分裂,它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發展成獨立的實體。然而半球隔離也能通過麻醉一半大腦而被化學誘導,未被麻醉的半球則脫離束縛,有時當場體現出一套全新的人格特徵。一個害羞的全腦型內向者搖身一變成為油嘴滑舌的人,一個友善又適應能力強的婦女變得尖酸刻薄。當另一半蘇醒,新的實體倏爾遠逝。因此儘管自稱為我的東西運行在雙核引擎之上,它完全有能力運行於單核。比方拿你來說,你現在有機會運行雙核,其中每個核都含有自己的亞性格嗎?是不是有著兩個你,每一個都在想:嘿,我是某個大傢伙的一部分?未必如此。與此相反,局部人格被抹去,被納入更大的整體。正如芬蘭計算機科學家卡伊·蘇塔拉(Kaj Sotala,赫爾辛基大學)和哈里·瓦波拉(Harri Valpola,阿爾託大學)最近在《機器意識國際雜誌》上宣稱:「在同一個大腦介質中,生物大腦無法支持多個獨立意識的注意過程。」記住這點,接下來幾年我們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閱讀全文自由意志FREE WILL

沒有所謂的自由意志Stephen Cave是否有這樣一條路,既保留自由意志信念的鼓舞人心的力量,又保留來自決定論的富有同情心的理解?

Stephen Cave哲學家,外交家,作家,劍橋大學高級研究助理,現居柏林。科學宣稱所有的人類行為都可以通過發條因果定律來解釋,這種觀點穩步發展,愈加明顯。這種觀念上的轉變是150年前興起的知識革命的延續,當時恰逢查爾斯·達爾文首次出版《物種起源》。達爾文提出了他的進化論後不久,他的表弟弗朗西斯·高爾頓爵士(Sir Francis Galton)開始描繪自由意志的含義:如果我們進化了,那麼智力等腦力必定被遺傳。我們使用這些官能來做決定——有些人與他人相比擁有更高程度的官能。所以我們選擇自己命運的能力並非自由的,而是取決於自身的生物遺傳。高爾頓發起的這場關於先天和後天的激烈辯論貫穿了整個20世紀。我們的行動是基因展開效應,還是環境印刻在我們身上的結果呢?可觀的證據積累了兩者的重要性。無論科學家支持其中一個或是另一個,抑或二者的綜合,他們越來越認為行為必定由一些東西決定。近幾十年來,研究大腦的內部運作有助於解決這場爭論,並進一步打擊自由意志的概念。大腦掃描儀讓我們得以窺視活人頭骨的內部,揭示神經元的複雜網路,並使科學家們達成廣泛共識:這些網路依靠基因和環境的共同作用而形成。然而科學界一致認為,神經元放電不僅僅決定了一部分或大部分的(神經活動),而是我們所有的想法、希望、記憶和夢。

我們知道腦化學變化可以改變行為——否則酒精和抗精神病藥物將不會有期望的效果。大腦結構也與行為有關:正常的成年人在腦瘤發育後成為殺人犯或戀童癖者的案例表明,我們如何依賴灰質的物理性質。許多科學家表示,美國生理學家本傑明·利貝特(Benjamin Libet)在上世紀八十年代證明了我們沒有自由意志。眾所周知,大腦的電脈衝活動先於動作增強,例如移動手部之前;利貝特表明,這種增強發生在人作出意識決定之前。決定採取行動的意識體驗通常與自由意志相關,這種體驗似乎是一個附加物,一種在大腦已經準備作出行動後發生的事後重建。20世紀的這場關於先天和後天的爭論,讓我們開始認為自己被不受控制的影響所塑造。但它余留了一些可能的空間,至少在大眾的想像中,我們可以克服現狀或基因,書寫自己的命運。神經科學所帶來的挑戰更加激進:它將大腦描述成一個物理系統,並表明我們並不用意志驅動大腦以特定的方式運作,就如同不用意志驅動心臟以特定方式跳動一樣。人類行為的當代科學解釋是一個神經元的放電觸發其它神經元,引起我們的思維和行為,這個不間斷的神經元鏈可以回溯到我們的出生和死亡。因此原則上,我們可被完全預測。倘若我們能充分理解任何人的腦部結構和化學反應,理論上就能以100%的準確度預測個體對任何給定刺激的反應。這個領域的研究及其含義並不新鮮。不過新鮮的是,對自由意志的懷疑蔓延到實驗室之外,逐漸成為主流。例如,利用神經科學證據的法庭案件數在過去十年增加了一倍多——大多數案件涉及被告辯稱他們的行為受迫於大腦。至少從那些聲稱從音樂到魔法來解釋「你的大腦」的書籍和文章的數量來看,許多人也在其他情境中吸收這種信息。決定論或多或少地正在流行起來,懷疑論者們正在崛起。這種發展趨勢引發了令人不安且越來越非理論的問題:如果道德責任依賴於信任自己的意識存在,當對決定論的信仰蔓延時,我們會在道德上變得不負責任嗎?如果我們越來越把自由意志的信念當做錯覺,那麼所有基於它的制度會發生什麼?閱讀全文

心理科學 |研究

PSYCHOLOGICAL SCIENCEONSTUDIES

研究 STUDIES自由意志是一種錯覺在《心理科學》雜誌上發表的一篇論文想要解決自由意志的難題。研究人員要求參與者預測接下來會出現在面前的圓的顏色,顏色的變化完全隨機。研究人員發現,參與者在瞬間的預測比思考一段時間的預測要精確。參與者們下意識地感知顏色的變化,因為顏色變化發生在他們的心理選擇前,即便他們總是認定他們的預測在該變化發生之前。他們能立即得到答案是因為已經知道了答案。在很短的時間尺度下,在我們認為自己作出有意識的選擇之前,我們的大腦已經下意識地作出決定,自由意志比起我們所認定的更多是一種錯覺。

這個研究包括兩個獨立的試驗。第一個試驗包含五個白圓,其中一個圓將以速射序列變紅。25個年輕人參與的小樣本中,參與者需要預測哪一個圓會隨機變紅,腦海中注意到這個,再等待。在一個圓變為深紅後,參與者們必須通過敲擊按鍵記錄下他們預測正確、錯誤,還是沒有時間完成選擇。這些猜測中僅有20%應該是正確的,真實性仍然過低。儘管如此,當猜測的時間窗口減少為幾秒時,正確率不可思議地超過30%。第二個試驗中增加了25個非常相似的年輕人,他們必須預測前一個圓的顏色是否與後一個相符合。在每次的測試時間間隔中,參與者有50%的機率選對它。儘管如此,當時間延遲又一次為幾秒時,預測的正確率提高到大約62%。在非常短暫的時間範圍內,參與者們觀看圓的顏色變化,但僅在下意識的情況下記下顏色,所以他們能意識到真實答案,但注意不到答案已在心中,這是正確率提高的原因。然而縱觀這兩個實驗,參與者們認為他們在答案出現前正在作出選擇。因此這項實驗的一個可能的解釋是當我們不得不作出一個瞬時決定時,沒有時間深思熟慮我們的選擇。通過一個突然的決定,我們不得不屈服於潛意識——即使我們認為自己向來有意識地作出選擇。

迷幻神經影像學:致幻劑與「自我溶解」研究迷幻藥物,例如LSD和裸蓋菇鹼(魔術蘑菇中的致幻成分),隨著上世紀60年代至70年代對這些致幻物的禁止而一落千丈。發表在《美國科學院院報》(4.11)和《當代生物學》(4.13)上的兩篇論文報告了給定劑量的麥角醯二乙胺(LSD)如何改變人的大腦活動。這兩項研究的作者分別使用兩種不同的腦成像方法,詳細介紹腦活動的特殊變化,可以說LSD最為人熟知的影響與其有關:幻視和逐漸增強的與萬物融為一體的感覺——在《當代生物學》的論文中,這種變化被稱為「自我溶解」。之前的研究已經表明,像LSD一樣的化合物與心理治療相結合,可能是對酗酒、焦慮和煙癮有效的治療方法。為了檢驗LSD的影響,倫敦帝國學院的大衛·納特(David Nutt)和羅賓·卡哈特-哈里斯(Robin Carhart-Harris)及其同事招募了20名健康的志願者,這些志願者都聲稱他們曾經至少服用過一次迷幻藥物。受試者被注射74微克的LSD——卡哈特-哈里斯說這「相當於用來口服和消遣的一吸紙的劑量」——然後研究人員對他們的大腦進行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和腦磁圖(MEG)分析。此外,志願者被要求評估他們的各種體驗並回答意識狀態改變問卷。在LSD分析前後的幾周,對受試者注射生理鹽水安慰劑,分析其大腦活動作為對照。

將受試者的評估和問卷答案與成像數據結合,研究小組發現LSD引起的幻視與視覺皮層增加的腦血流量,視覺皮層和其他腦區之間明顯增加的連接,以及視覺皮層α波的減弱有關,這被認為普遍抑制了神經活動。作者認為這種降低的α功率可能允許視覺皮層活動不受約束,再加上普遍沒有關聯的大腦區域之間的連接增強,這有助於解釋受試者即使閉著眼睛也能將異常圖像可視化的能力。除了增加視覺皮層連接,LSD誘導穿過大腦的整體連接的增加,其與受試者「自我溶解」的感覺有關。相反,特定系統之間的連接,例如默認模式網路,可能會減少。閱讀全文

科幻| 書評

SCIENCE FICTIONONBOOK REVIEW

但大腦中還有別的東西。那裡存在著世界的模型,而我們其實並不是往外瞧;我們的意識只關注自己腦中的這個模擬。它是對現實的詮釋,其他感官時刻提供數據,將它不斷更新。假如那些感官停止運轉,而模型卻由於某種創傷或腫瘤失去了平衡,無法將這條信息納入更新,那時又會怎樣?我們是不是會把同樣的數據拿來循環、篡改,下意識地拒絕承認事實?我們會盯著那過時的圖像看多久?我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明白,自己看到的世界已不再能反映自己身處的那個世界,才能明白我們已經失明?科幻SCIENCE FICTION作品簡介:2007年,彼得·沃茨的《盲視》同硬科幻大師弗諾·文奇(Vernor Vinge)的《彩虹盡頭》(Rainbows End)爭奪雨果獎最佳長篇,最終遺憾落敗。故事的敘述者席瑞·基頓是一個綜合觀察者,幼時由於癲癇症切去一半大腦的他失去了人類情感,因此具有觀察人類言行並將之綜合起來分析真相的能力。主人公的母親選擇生活在虛擬空間「天堂」的同時,外星人的探察器「螢火蟲」出現在地球上空。一艘名為忒修斯的飛船受命前往柯伊伯帶探尋真相,它的船員除了綜觀者席瑞·基頓,還有三名「前沿人類」:具有四個人格的語言學家蘇珊·詹姆斯、可以腦控機器人的軍事家阿曼達·貝茨、將所有感官接入機器的生物學家艾薩克·斯賓德,以及被人類復活的本該取代人類位置的超前物種——吸血鬼朱卡·薩拉斯蒂。薩拉斯蒂具有絕對的指揮權,席瑞只觀察而不干預飛船事務。

《盲視》:想像基因躍遷層想像你是席瑞·基頓,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在你八歲之後的生命中只能根據人的語言、語氣、肢體動作來推算其他人想要表達的意思並給出對應反饋的人,雖然你的推算規則和反饋規則在不斷的學習中越發完善,讓你可以輕而易舉的看穿別人,也可以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卻在女友/性伴死去的時候無法發出哪怕一聲哀嘆。在閱讀時把自己想像成主人公並且深入故事內部,才是《盲視》最為硬核之處,因為作者似乎在暗示,在盲視的世界觀里,無意識才是世界的真相,並沒有狡詐的外星人、也沒有善良的外星人,只有外星生物,可以跨越星海的有智能的外星生物。克蘇魯的社會不邪惡,黑暗森林不存在。沒有意識就不能形成猜疑,博弈論將毫無用處,而如果對方只根據計算結果決定如何與你相處,則無所謂善惡。盲視里的人類已經踏進了奇點的門檻,卻被外星生物生生截住,沒有感情的主人公向前望去,他看見兩條路,擁有發達技術的外星人走的無意識之路,還有鏡子里反射出的,通往前方的,人類的感情之路。哪一條路更好一些呢?觀察者席瑞似乎更傾向於後者,因為他看到擁有力量的人,無論是外星生物、AI、吸血鬼還是強化人,都是在放棄意識後才會變得強大,他剝開人類的腦殼,發現在意識這表象下面,其實空空如也。現實的確是這樣的么?很多腦科學或者神經科學的研究表明,我們做出反應的時間要超前於意識到已經做了動作的時間,高超的拳手不需要意識的干涉就可以躲開普通人的攻擊,這其實非常像盲視,區別只是拳手會看到也會意識到自己躲過了一擊,而我們在做複雜決定的時候,也往往是決定做出之後,由自我意識為這個決定找借口。這關係就像大象和騎在象背上的人,自我意識這個騎手下面,是巨大、強壯、原始的潛意識,它如此難以駕馭,而那個叫「我」的騎手才剛剛爬上象背不久。所以意識是必須的么?還是智能複雜度的副產品?想像你是一個古老的基因片段,負責編碼古老的蛋白質組合,你存在於細菌、真菌、水中和陸地的植物還有所有的動物之中,幾億年來你看著你的你的同胞們突變、漂變,完成演化,而攜帶有你們這些基因片段的那些被稱作「生物」的生存機器變得越來越複雜、功能越來越繁多,直到有一天,一粒火花出現了,出現在那個叫做大腦的器官里,這粒火花善於分析歸納做出判斷,經過並不漫長的幾十萬年,火花們醒了過來。管自己叫「我」。地球上的這個大自然億萬年來一直在試錯,細菌每幾小時分裂一次,昆蟲以周和月為單位繁殖,基因在不同的生物體內表達著相同的性狀,而正是基因自己的嘗試,創造出了人類。原始人走出了非洲,尼安德特人被能夠使用骨針和狗的兄弟打敗,歷史上不斷的殺伐伴隨著文明的更迭,人類開始知道自己是誰,也開始知道世界的運行方式。有一種東西像基因一樣在人類的個體中跳躍,那就是知識和意識形態,得益於人類還算有效的大腦,思想的變化更快速,更快也就意味著相同的時間裡,思想會比基因產生更多的可能性。終於有一天,基因找到了一個適合自己的形狀,那就是沒有形狀。這個形狀也要繼續尋找下去,他要尋找的,是人類智能的邊界。閱讀全文

智能| 觀點

INTELLIGENCEONIDEAS

智能 INTELLIGENCE意識:思想干擾大腦計算機也要預防抑鬱症?GeorgeJohnson由於缺乏描述大腦產生思想的確切機制,一些哲學家和科學家驅回到悠久的泛心論——意識是普遍的,是分子和原子內部的某種心靈的東西。意識不必出現。它也許作為一種量子力學效應建成於物質中。過去十年來,一個令人驚奇的發展是這個想法已不再遠離主流。今年早些時候在圖森的意識科學會議中有三個關於泛心論的研討會。這已不是第一次科學發現自己被逼到一個死胡同里了。其唯一出路是提出一些新的基本要素。暗物質和暗能量被提出來解決似乎棘手的問題。麻省理工學院的物理學家(他也在紐約的研討會上發言)馬克斯·泰格馬克(Max Tegmark)提出物質的狀態——像固態,液態,氣態——他稱為認知因子(perceptronium):原子排列,這樣它們可以處理信息和產生主觀性。認知因子(Perceptronium)不需要生物基礎。泰格馬克博士在某種程度上受神經科學家朱里奧·托諾尼(Giulio Tononi)的啟發,托諾尼的綜合信息理論已經成為意識科學的主要力量。據預測,隨著密集數學運算,像恆溫器或光電二極體這樣簡單的設備可能有主體自我的意識曙光。在這個觀點中不是萬物皆有意識,只有那些能夠以某些複雜的方式處理信息的認知因子可以有意識。托諾尼博士甚至發明了一個稱為φ的單位,用來衡量有意識的實體。亦有人批評這一理論。因熱衷於質疑而出名的計算機學家斯科特·艾隆森(Scott Aaronson)使用φ標準計算出一個相對簡單的電子邏輯門網格——類似DVD播放器的誤差校正電路——相較於人腦要有更多倍的意識。托諾尼博士並不排除這種可能性。這個裝置好比是什麼呢?我們恰好不知道。理解意識可能需要科學解析現實的劇變。或者不是。隨著計算機變得越來越複雜,它總有一天會以智能的、自發的談話使我們震驚,就像理查德·鮑爾斯(Richard Powers)的人工神經網路小說《伽拉泰亞2.2》(Galatea 2.2)描寫的那樣。閱讀全文

心靈哲學| 觀點

PHILOSOPHY OF MINDONIDEAS

心靈哲學 PHILOSOPHY OF MIND「原」來如此:意識竟然也由原子組成?MarkTitus感受,是存儲著環境中不同形式事件的神經系統內的產物,並且仍是組成宇宙的單一材質的組成部分。

顯然,神經系統通過進化讓各種動物得以「隨遇而安」——覓食、求偶以及躲避捕食者(否則它們就得成為捕食者的盤中餐了)。刺激由環境產生,通過中樞神經迴路收集,然後傳遞給動物身體的肌肉或其他組織,這一過程是複雜多細胞動物的標配。

將外界刺激轉變成感覺是這一過程的第一步。因為動物完全由細胞組成,這一過程發生於細胞層面——外界的刺激激活動物身體表面或內部的受體細胞。這些刺激有三種類型:可見光波長範圍的電磁輻射,物體或是空氣對於身體的壓力,以及空氣中或是和動物身體直接接觸的分子流。各種各樣的受體細胞的存在用於接收和記錄這些刺激。這些環境刺激毫無例外地以模擬形式存在,並通過受體細胞以及連接細胞的神經迴路轉換成數字形式。舉個例子吧,美洲鱟的「眼睛」可以在光線明暗的梯度變化間產生一條邊緣分界線。這條界線給予了動物在輻射的模擬流中反應的依據。人類的眼睛裡,視網膜中的色素(類胡蘿蔔素)能夠吸收小部分的電磁頻譜以產生我們能夠辨別以及作出響應的各種顏色。其他的感官應激機制也大同小異。位於皮膚、耳朵、舌頭上以及鼻道內的特定受體細胞會對外界環境中部分的分子群和壓力變化作出反應。所有反應都是模擬刺激轉換為數字形式的過程。(戈登·謝佛德(Gordon Shepherd)編寫的教科書《神經生物學》中有關感官系統的章節詳細介紹了受體細胞以及神經組織採用的各種轉換機制。)

這一反應過程中常見的要素是,由生物體選擇並給予特定身份的、小部分未分化的(無差異的)刺激流。這些被「選擇」的——實際上,可以說是「產生」的——人類將其認定為「感受」的身份(這也是謝佛德為何將關於機制選擇的章節命名為「感官系統」的原因)。就像是當有人拿到一碗顏色相同大小相近的彈珠時,TA無法感知彈珠間的區別,但TA卻被要求在所有彈珠中選出某一顆彈珠時的窘況一般。這簡直是不可能任務,除非他能通過一種特殊的標記來分辨出那顆彈珠——像是,例如,能夠讓那顆彈珠脫穎而出的一種不同顏色。這正是生物體在細胞層面解決「如何與外界環境進行互動」這一問題的方式:它們從遇見的並且能夠指導它們對環境作出應激反應的部分刺激流中產生感覺。感覺是意識的基本單元。它們首先必須組成感知,然後被轉換成環境中的物體。然後神經系統必須發展能夠被「記(住)」和「(回)憶」的機制(神經生物學家在適應性、敏感性以及條件作用三者中首次識別出了「記憶」的樣子);最後,可塑性也必須形成——也就是,生物體塑造、編輯以及組織神經內容的能力,無論是現實存在的還是記憶中的,都將被轉換為圖片、經歷,或是關於「世界」的認識。這,從德謨克里特的現代形而上學的角度來看,便是意識在神經系統中產生的方式。閱讀全文

幻覺是什麼?| 視頻

ISSUE 01 | SPECIAL EDITION九月特刊 意識 CONSCIOUSNESS

主編:岳川翻譯:岳川,Rebecca,ki bear黃玉傑,巧醬,Olli,趙一鳴NEUREALITYPRES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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