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使命15年——寫在周小川即將離任之際

06-20

今天，2018年3月19日上午，十三屆人大第七次全體會議宣布了國務院副總理、國務委員、各部部長、各委員會主任、中國人民銀行行長……等名單。

其中，最令全世界關注的焦點就是由原央行副行長易綱接任周小川行長的職位。

這次兩會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其到位，在會議公開宣布人選之前，沒有一家中外媒體猜到了這個消息。

對於周小川的即將卸任，從國內的老百姓到世界銀行的多位掌門人對其都有著無限的留戀。

但是，大江東去，離別總會到來。

今天，我們要向大家回顧這位鐵血行長執掌中國央行15年的艱難歷程與豐功偉績。

金融改革的奠基人周小川

周小川，這個響噹噹的名字，一直被外界譽為「中國的格林斯潘」。在今天，他迎來了15年以來他的第一任接班人：易綱。

2002年底中國金融最困難時，周小川走馬上任，連任三屆央行行長，是我國建國以來任期最長的行長，也是全球在位時間最長的央行行長之一。

在周小川上任初期，中國便開始推動利率市場化。

第二年，也就是2003年，央行建立公開市場業務一級交易商流動性日報制度。

2003年6月，央行下發了進一步加強房地產信貸業務管理的通知。

2003年8月，央行宣布上調金融機構存款準備金率。

2003年12月21日，央行又下調超額存款準備金率。並在《中國人民銀行法》中增加了一條內容，第一次在法律層面明確了貨幣政策委員會在國家宏觀調控貨幣政策制定和調整中發揮作用。

正是因為央行穩健的貨幣政策，才穩步度過「非典」給中國經濟帶來負面影響的時期。

就在周小川第一次連任時，國際金融危機爆發，這給中國央行及周小川帶來巨大的壓力。中國的貨幣政策從2008年上半年適度從緊到下半年適度寬鬆，以靈活變動的方式應對金融危機引發的一系列問題。

為防止金融過熱，央行半年內5次上調存款準備金率，而隨著中國經濟連續5個季度出現回落，央行快速調整貨幣政策，實施了適度寬鬆的貨幣政策。

從2008年9月25日起，央行的貨幣政策出現了180度轉彎。

緊接著，在當年的10月9日、10月30日、11月27日、12月23日，央行接連下調金融機構存款基準利率。

周小川表示：中國經濟處於轉型期，必須動用非常規貨幣政策。

艱難的掌舵人

這一輪又一輪的「滄海桑田」，使得掌管央行這艘巨輪的周小川一年之間滿頭白髮。

現在回憶當初的各種艱難險阻，他在2008年第一次連任央行行長，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而就在2013年，周小川以超齡的姿態再度連任時，擺在他面前的巨大挑戰絲毫不亞於2008年時面臨的國際金融危機。因為，2013年，對於貨幣是否超發的問題出現了巨大的議論。

為此，央行的調控手段不斷升級，採取了穩中偏緊的貨幣政策，使得中國經濟安然度過那場令人心有餘悸的「錢荒」。

經歷這次」錢荒」的衝擊後，我國的金融進入了波瀾壯闊的改革期。以銀行為代表的金融機構開始了去槓桿，在全球金融市場掀起了一場巨大的浪潮。

金融改革的領路人

央行的利率市場化改革是中國金融改革的根本。

2013年7月19日，央行決定全面放開金融機構貸款利率管制。

繼而，央行又穩步有序地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工作：建立了市場利率定價自律機制，為中國金融市場利率化做出了非常明確的規劃圖譜。

在周小川擔任央行行長的15年任期內，中國的銀行業經歷了脫胎換骨的涅槃重生。

周小川是一位改革的先驅。2003年，大型商業銀行的不良資產率從報表顯示是25%，而實際應在35~40%。

同年，國家開始啟動對國有銀行注資。2年後，從建行開始，引入海外投資者，率先在香港H股上市。

接下來的5年，中國銀行、工商銀行、農業銀行、建設銀行全部順利完成上市。

2009年，中國的金融機構正式加入了巴塞爾銀行監管委員會。

截止2011年末，我國銀行總資產達到2003年改革前的4倍多，不良貸款餘額和比率實現持續的雙降，從2002年的23.6%下降到1.8%，初步完成了商業銀行改革重點，解決了資本充足率和質量問題。

外匯改制的推動者

再看對外，人民幣匯率改革一步步走向深入。

當時由於中國的外匯管制，人民幣不符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要求，央行需要完成一系列的改革。是周小川以極大的勇氣推行人民幣匯率改革逐層深入前行。

在這幾年匯率大戰、各種國際基金的惡意做空下，人民幣匯率改革殺出了一條血路。

2005年人民幣匯改啟動時，對於固定匯率，周小川說：「固定匯率就像打仗時手裡拿的盾牌，無論你如何打來，我都堅持不動，如果我堅持不住，衝擊就會造成影響。浮動匯率則像個海綿墊子，你要打進來，我就給你一個軟的，進來就進來，我不讓你打到我。等你想撤的時候，我就夾你一下，讓你脫一層皮再走。」

這個比喻充分說明了浮動匯率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

就在今年的兩會期間，周小川再次表示：中國還會逐步逐漸放開人民幣國際化。

匯改的成績斐然

2005年，周小川推出了讓人民幣與美元脫鉤的重大舉措。

雖然中國的貨幣在今天仍被牢牢管控，但在這十多年裡，人民幣兌美元升值了三分之一，並非停滯不變。

如今，我國的央行擁有超過5萬億美元的總資產、3萬億美元的外匯資產，是全球最大的央行。

這些年來，央行對外要穩住匯率、防控金融風險，對內要配合中央的穩增長、促進改革，內外兼顧平衡，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看周小川退休的今天，中國已比昔日強大得多。雖然中國繁榮的經濟不能歸功於某一個人，但70歲的周小川比大多數人都勞苦功高。

儘管或許金融改革未能達到周小川的期望，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打造了促進中國發展的貨幣環境。而就在即將離任之際，他又多次對中國的債務過高發出警告：如果不進行更嚴格的金融監管，中國會遭遇灰犀牛和明斯基時刻。

正是這一次次的警示，為下一任央行的接班人易綱以及中國高層都提出了極其中肯的告誡。

周小川完全可以稱為中國金融改革的締造者。

從性格上來講，周小川或許算不上激進派，但以中國的標準來看，他是堅定的經濟自由主義者，也因此成為了中國經濟政策在全球市場的形象大使，由於舉止親善、直言不諱而廣受好評。

周小川憑藉政治敏銳度和對經濟學的精通，為自己贏得了影響力，他是一位睿智的長者，是一名帶領金融體系度過危險期的不可或缺的嚮導，他的成就令人稱奇。

然而，國內也有一些批評的聲音，某些經濟學家認為周小川在推動市場利率上用力過猛，但這種說法並不公平。

因為人民幣國際化絕不僅僅關乎貨幣，開放資本賬戶將會暴露中國金融系統的弊病，從而促使政府加緊改革，使得管理層將更加關注風險。

至於控制債務激增，周小川幾乎無能為力。鑒於政府致力於實現雄心勃勃的增長目標，央行不得不提供支持性的貨幣政策。但他沒有讓情勢失控：通貨膨脹基本保持在低且穩定的水平。

對於這些評論，我們想說的是：這位為了中國金融改革付出全部心血的老人，他的一切是非功過，留給後人評說。

在此，我們由衷地向周小川行長說一句：辛苦了！

今天，高層宣布了央行行長的接班人。現在，中國的銀行業已經擺脫當初的困境，不良貸款率出現歷史性的下降，但下一任行長面臨的困難依然很多，中國的金融改革遠未結束。作為締造者，儘管周小川尚未看到他的願景完全實現，但是，是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