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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繪畫中的意與境

國繪畫中的意與境工人日報

原標題:中國繪畫中的意與境

甲午隱逸圖 王振羽

中國繪畫先有「意」然後才有「境」。意和境,是不甚相同的概念,王國維論詩詞用「境界」而不用「意境」。

「意」乃是道家的產物,嚴格意義上說是來自莊子,「境」是佛家的產物,中國唐代中期以後的南宗禪發揚廣大之。

「六書」造字當中有「會意」這一法,可見對於「意」的探討是很早的事情。最初討論「意」這一話題,是探討如何用語言來表達所指之意,於是就有了後來的「言意之辯」。言與意的探討,不外乎兩種結論,一是言可以盡意,一是言不能夠盡意,一般意義的「言意之辯」所要辯的正是這些內容。而莊子卻跳出了這一層,莊子說「得意忘言」,言為工具,終所得者,乃是意--這其實很像後來禪家的「指月」,但是指月還要再跳出一層。

莊子的「得意忘言」直接影響到了後來的藝術創作,當然最早受其影響的藝術形式還不是中國畫,而是魏晉間的「玄言詩」,如陶淵明詩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後來晉人由玄言的探求,轉到了對自然山水的關注,於是興起了「山水詩」。

《文心雕龍》里說:「庄老告退,而山水方茲」,是指玄言詩的全盛時期過去之後,代之興起了「山水詩」,而山水詩,直接影響到山水畫的產生。 「玄言詩」和「山水詩」還有後來的山水畫,都是沿著莊子的這個「意」的路徑發展而來的。「玄言詩」和「山水詩」要表達的是言詞以外的「意」,即「言外之意」;山水畫要表達的是畫面形象以外「意」,即「象外之意」。言外之意也好,象外之意也好,二者表達的「意」其實都是自然之「意」--無論是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還是宗少文的「澄懷觀道,卧以游之」,都是通過「言」與「象」最終達到體悟自然之「意」的目的。

這個觀念,若若尋覓其本源,其實都來自於莊子的「齊物」觀。莊子齊修短、齊壽夭、齊萬物,所以他的「意」是與「物」同「游」之「意」,游於物,並能超然於物外。中國的山水畫自魏晉至宋元,所體現的「意」,大抵皆是此意。後來發展起來的「寫意」繪畫,其中的「意」就已經不單單是莊子的意了,比如「四君子」題材的花鳥畫,裡面也有儒家的「比德」的「意」,此不詳論之。

「境」的概念,只有當佛教來華,並發展了相當長的時間之後才有了近似於「意境」的意義。早期的「境」更多的是指地理範疇,《說文》上說:「境,疆也」,所指就是疆界。後來佛教來華,「境」的意義就擴大了,《華嚴經》云:「以如為境,無境非佛」(其他的經文中也隨處可見這個「境」),其意義基本是《金剛經》里所說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就是一切儘是假象,一切皆不存在,佛家便把不存在的假象叫做「境」。

在道家的莊子那裡,通過「言」、「物」、「像」,是可以得「意」的。而所有這些在佛家這裡,無非都是些假象而已,即便是道家所苦苦尋覓的「意」,在佛家這裡,也被認為是不存在的,佛家把所有這些,統統地稱作「境」。列子御風而行,看起來已經很超然物外了,但是他的行駛,所憑藉的是風力,誰也不能說風不是「物」。所以道家的「得意」,最終也沒有離開物。而佛家卻要離開一切物,所以佛家的最終追求是不用任何外在依憑,而達到自足圓滿。

可是於繪畫而言,是不可能真正脫離「物」而達到自足圓滿的,因為至少筆墨紙硯這些媒介就是繪畫不可或缺的「物」。那麼就只能於這些媒介當中來傳達「境」的意圖,於是就有了倪雲林的荒寒,八大山人的孤冷,徐文長的灑落等等的「境」。在畫面當中追求一種「境」,至少唐以前是不曾有過的事情,彼時所體現的,大多是人倫教化(人物畫大多如此),其上一層者是登山、臥遊,體悟出其中之「意」,如王羲之悠遊山水,並說:「吾終當樂死」,令右軍所樂的是山水之「意」,他還未能看到「境」的層面。而唐以後的詩歌書畫當中,優秀的作者大都會去主動地追求「境」,因為唐中期以後「南禪宗」形成,佛教文化完全溶入中國文化的血脈當中了。(王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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