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詞里的故鄉如此美,漂泊過的人才會懂
敬一山 2017-04-22
【歡迎和一山一起讀詞,今天讀第26首。】
蘇幕遮
周邦彥
燎沈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遊子懷鄉,這是永恆的文學主題。宋詞裡面也很多這樣的作品,但把故鄉寫到美得令人心痛的,周邦彥這首是代表。
「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僅這一句,就讓一個鄉間荷塘的景色,變成仙境一般。
但真正漂泊過的人,一定會懂,這是遊子想像中的故鄉,也許現實的故鄉早就凋敝不堪,不忍回顧了。關於文人懷鄉,城裡人王朔有最一針見血的說法,他在小說《動物兇猛》里有一段:
我羨慕那些來自鄉村的人,在他們的記憶里總有一個回味無窮的故鄉,儘管這故鄉其實可能是個貧困凋敝毫無詩意的僻壤,但只要他們樂意,便可以盡情地遐想自己丟失殆盡的某些東西仍可靠地寄存在那個一無所知的故鄉,從而自我原宥和自我慰藉。
這種說法很殘酷,但也很難反駁。我就是江南農村的,如今是北漂。在我的記憶中,那最普通的蘇南農村,也有時時夢縈的美景。
我們村東頭有個閘口,那是用來調節村裡農田水位的。記憶中那閘口有很多精緻而奇怪的小石,石頭縫裡藏了很多小魚。小時候也經常去那裡游泳、抓魚。累了就坐在石頭上,看水從閘門流淌過來,一層薄薄的水流過濃厚的青苔,就像一層輕紗覆蓋著。有微風的時候,水霧就四處飄散,落在臉上和張開的手指上,很涼快。而大風起時,那水的輕紗宛若要飛起一般。
在我們那個除了農田房屋,景觀缺少變化的村莊,那裡幾乎是惟一有著「異域風情」的所在。再加上那裡離村裡集中的民居較遠,除非洪水或者灌溉季節,很少有人前去,所以就成了孩子的樂園,也是少年惆悵者療傷的所在。總而言之,那是我少年鬱悶時候的最後避難所,是我所有美好想像的靈感之源。
後來聽說那裡已經廢棄消失,但即便重回故鄉,我也從不去尋訪那裡的殘跡。彷彿只要不去,那美好的景象還在,還在那裡等著我。我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可至少,我還能「夢入芙蓉浦」啊。
把故鄉寫得越美,那種回不去的悲傷,才越濃。只有漂泊過的人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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