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禪宗的振興(二)
06-20
中國禪宗的振興(二) 出處:中國佛教文化網錄入: 管理員上傳時間:2007-09-29點擊次數: 604 虛雲和尚的大忍大行,率多得力於禪。他歷參名山大剎,56歲上參加赤山法忍在高旻寺主持的禪七,因茶杯落地之緣而發機大悟。此後以振興禪宗為己任。他本來接臨濟、曹洞二家法脈,後來又遙接久已絕嗣的溈仰、法眼、雲門三宗,令門人分別祧繼五宗,「一花五葉」遂再次盛開。五宗宗風是否實際復興,尚待研討,但續絕繼衰,畢竟是近千年來禪宗史上一件大事,標誌著禪宗的復興。 在寺產興學蔚成風潮、佛教寺院面臨危機,戰亂連年、民不聊生的形勢下,虛雲和尚奮力重興禪宗祖庭、叢林,不辭勞苦,親自構畫設計,搬石運土,燒磚鑄瓦,率徒眾建寺立廟,植樹墾田,先後修復雞足山護國祝聖寺(原名缽盂庵)、昆明雲棲寺(原名華亭寺)、曲江南華寺、雲門山大覺禪寺、雲居山真如寺等十餘處梵剎,每修復一處,輒交付別人住持,自己又轉移到新的工地。直到1953年,尚以百十餘歲高齡率眾於荒煙蔓草中重建雲居山道場。 虛雲和尚還依古代叢林遺規,結合社會現實,制定了禪林住持、共住、教習、客堂、雲水堂、禪堂、戒堂、愛道堂、衣缽寮、大寮、庫房、浴室、學戒堂、農場、水陸法會等規約,將叢林生活制度嚴格規範化、民主化,革除封建家長制之弊,強調農禪並舉,自力更生,他效法百丈,直到晚年尚親自出坡耕作。 虛雲和尚不僅為維護禪林、僧伽辛勞不息,而且著眼中國佛教全局,積极參加佛教社會活動,創立佛教團體,辦佛學院,輸資賑濟災民,為國主持法會。新中國成立後,他被推為中國佛協名譽會長,號召佛教徒愛國愛教,發揮佛法積極進取的精神,配合時代和政策參加社會建設,除戒定慧三學不宜改動外,應因時制宜,改革佛教不適應時代的生活習慣。 虛雲和尚言傳身教,帶出了一批僧才,當今海內外住持名山大剎的本煥、佛源、凈慧、傳印、聖一、宣化、靈源、一誠等法師,皆出其門下。他們多能繼承虛雲和尚的家風,重修持,懂規矩,善於營建寺剎、主持叢林。其中宣化上人在美國開闢萬佛城道場,將中國禪傳向西方,功勛卓著。凈慧法師重興河北臨濟祖庭、趙州古佛道場柏林寺,主編《法音》、《禪》刊,創建河北禪學研究所,近年來每年舉辦「生活禪夏令營」,組織青年知識分子學禪,頗見生機。 與虛雲同時力弘禪宗的另一大德來果(1881—1953),在力參精究、淡泊清苦、強毅力行上類似虛雲,他的主要功績,是整頓和發揚高寺的宗風。自1928年接任方丈後,立志將高寺辦成全世界第一的專門禪宗道場,以斬釘截鐵的手段,立規約,嚴制度,立定本寺以齊參「念佛是誰」話頭以求明心見性了生脫死為宗旨,參禪以外的其它活動一律不許,拔掉了經懺根子,形成嚴厲家風,天下禪林,遵為規式。來果和尚有《語錄》、《年譜》、《開示錄》、《自行錄》傳世,他將參禪法則依次第開列百條,逐條闡明細則,臻禪法規範化之極致。 另有月溪(1879—1965)法師,亦頗具古代禪師風采。他十九歲大學畢業後出家,本以講經為志,後遇人開導,參南京牛首山獻花岩鐵岩老和尚,依旨力參而得證悟。後來應請至南北各地講經說法,曾復興廣州大佛寺。抗戰勝利後移錫香港,在沙田萬佛山建萬佛寺弘法。化後肉身不壞,裝金供奉,為數百年來罕見。生平講經250餘會,著述講錄98種,弟子數十萬。他依所證悟,對佛學上不少重大問題持有獨特見解,禪法自成一家,所撰《禪宗修持法》、《參禪法門》等,闡述禪法甚為精彩。 現代禪學復興的另一表現,是居士禪的興盛,出現了成都「維摩精舍」等專弘禪宗的居士團體。維摩精舍由袁煥仙、賈題韜等創建於1943年。袁煥仙(1887—1966)本由儒入仕,辭官學禪,在灌縣靈岩寺主持禪七,官紳士人從學者甚眾,有《維摩精舍叢書》行世,善以宗門方法接引人,當代海內外著名的國學大師南懷瑾先生,即出其門下。賈題韜(1909—1994)以大學教授學佛參禪,1985年以來應請在中國佛學院、閩南佛學院、北京大學、成都文殊院等處講演佛學,聯合成都文化界人士組建「四川禪學會」、「中國傳統文化研究所」研習禪學,有《壇經講錄》、《論開悟》等講錄傳世。他善於從人類文化的大背景上,從全體佛學的基礎上,參合中西哲學、科學、氣功、丹道等,結合現代人文思潮講解佛法,突出禪宗的價值。南懷瑾先生在台灣著述講演、主辦禪七、經營出版業,立足於禪,以全面弘揚中國傳統文化、力挽西方文化弊病為己任,影響頗大。近十幾年來,台灣居士禪成風,有現代禪、安祥禪等新禪法出現,其中耕雲先生倡導的安祥禪,頗受大陸學人的歡迎。 現代宗門諸大德,率多胸懷開放,融通禪、教與禪、凈,袁煥仙、賈題韜、南懷瑾一系更廣融儒學、丹道、密宗及哲學、科學,緊扣時代命脈,立足文化重建而講說禪。在禪法上,也多有所創發,不拘守元代以來死參話頭之一路。虛雲和尚開示參禪法要,極為平實、簡要,他解釋看話頭即是觀心,是就一句話頭向一念未生前看,發起深細疑情,不被二念間斷,名之為參。參到真疑現前,須防陷入輕昏及墮無記坐枯木岩兩種歧路,綿密做去,自有桶底脫落時節。這種看話頭法,與大慧宗杲所示從話頭髮起疑情猛參力究不同,更易下手,易得受用。袁煥仙教人參看話頭之法,與此相近,「於未提話頭以前,看此話頭從何而生?既提話頭之後,看此話頭從何而滅?正提話頭之時,看此話頭依何而住?」(《靈岩語屑》)或不參話頭,而於日常對境遇緣,一切名義未立未顯之時看其起處,正立正顯之時看其住處,已立已顯之後看其去處。這實際上是經論中所示就現前一念觀心之法。月溪和尚力主須破根本無明方能見到佛性,須用六根中任何一根,或六根齊用,或以一根統攝餘五根,向內參看觀照。他破斥各種禪病,指出無念無執、心法雙忘,只達無始無明境界,須於此境界上繼續向內參看,時機若到,地一聲,根本無明豁破,本來佛性才會自然呈露。可謂發人所未發。 現代禪學思想的一大趨勢,是注重禪與世俗生活的結合,努力探求當代人在緊張繁忙的生活中容易參修而又能頓獲受益的新路。賈題韜居士數十年實踐在生活中參修,強調生活即道場,要在生活中、煩惱中磨鍊自心、度化眾生,認為一個人是否開悟,要從其人格、行為去檢驗,開悟者必具智慧、慈悲,責任心強,無私無畏。台灣耕雲的安祥禪,將佛法的終旨歸結為正受,將正受用「安祥」二字表述,釋為離憂懼、私慾、矛盾、執著的統一、調和的心靈狀態,教人通過觀心而學會調控自心、認識自我,保持安祥,安心地生活在責任義務里,享受真正幸福的人生。針對現代人心態對祖師禪作了大膽靈活的發揮。凈慧法師提倡的「生活禪」,旗幟鮮明,主題醒目,強調將佛法慈悲智慧的精神運用到生活的每一個方面,通過時時觀照現前一念,保持平常心、清凈心,「關懷人生,覺悟人生,奉獻人生」。這是符契時代人心、很有發展前途的路徑。 〖復興在望 任重道遠〗 在本世紀六十年代以後回歸宗教的潮流中,佛教在全世界範圍內呈現振興景象。最能代表佛教特質的禪宗,西傳歐美,風靡一時,並反饋東方,促成席捲台灣全島尤文化知識界的禪學熱。八十年代以後,隨改革開放、經濟發展,及宗教的恢復,大陸民心正在匯入全球性回歸宗教的潮流。具有深厚根柢、絕對文化優勢,已成為中國傳統文化重要組成部分,並從本世紀初便呈復興之勢的佛教,劫後重興,穩步向前,在下一世紀獲得更大發展,已成時勢之必然。而中國佛教的復興,無疑應像太虛大師所指出的那樣,在於長期作中國佛教主流、最適應中國文化主流精神的禪宗,起碼主要在禪宗。近幾年來國內知識界、文化界掀起的禪學熱,幾十種禪學類書刊的暢銷,說明國人對禪的需要在不斷增長。人們需要依禪安心立命、覓回失落的自我,需要靠禪從緊張繁忙、銅臭熏天中獲得超越洒脫,品味禪的清涼甘露,消解塵俗熱惱煩渴。時勢人心,在呼喚著禪宗的振興。 然而,國內禪宗的現狀,遠不能滿足時勢人心的需要。祖傳雖在,道場雖興,而人才凋零,青黃不接,「大唐國里無禪師」,又面臨著如何成功地改革傳統禪學以適應時代的迫切問題。前輩和時賢雖然已作種種努力,但仍嫌不足,茲事體大,須由多人在實踐中探索研究,借石他山,開拓新路。筆者學識短淺,於禪無何證悟,唯總結近今諸大德的經驗,參以愚見,列建立新禪學的原則數端,以供當事者參考。 一、重申宗旨。禪宗宗旨,歷來以「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或「明心見性了生脫死」為主題詞。這多分是就佛教圈內諸宗而立,醒豁地標明了一類勇毅剛烈、志在即生解脫成佛的所謂「最上乘人」的人生追求。但這種最上乘人,尤能即生達成目的的上根利器,畢竟太少,在佛教圈子外的廣大社會人眾中更屬希有難得。若仍然立定此旨,則禪宗大概便只能限於狹小圈子之內,殊難振興,所起社會教化的效益也太小。今日立宗弘道,應立足於禪本來超越宗教亦且超越佛教的立場,超出佛教、禪宗、叢林寺廟圈子,從整個人類文明導向和廣大眾生的現實利益、長遠利益、究竟利益著眼,從社會的文明建設著眼,打出能反映民眾內心深處的迫切需求、並能就此引歸向上一路的旗幟。這大概可表述為: 確定安身立命之本,掌握認識自心、調控自心的技巧,獲得合理生活的智慧和藝術,開發自性潛能,創造安樂祥和、洒脫自在、富有價值的人生,超越生活,超越生死,實現生命的圓滿變革,趨向永恆的幸福快樂。 修證的綱宗,宜本諸達摩禪「二入四行」和六祖「不離世間覺」的精神,首先求得「安心」——建立正確的安身立命之本,從觀察人生、觀照自心、悟心為法本,心性本來無生(體),而能變造一切(用),人生苦樂,輪迴涅盤,全依自心,操之在我。人生的價值,應在由照見自心體性,而充分發揮心之大用,利樂眾生,莊嚴國土。即便是解悟,僅得個正見也罷,只要是從真參實修上得來,便是大利益、大受用。不一定要人們一下便達到古德所說那種頓破根本無明,最低也達見道證果位的證悟,那不是多數人在短時間內所能達到的,只可樹為終生期求的目標。其次要重在行入,依所悟修達摩大師所說的四行——其實只修第四「稱法行」便足可了。「頓悟成佛」、「一悟便至佛地」的高調大可少唱,因為高唱者未必真能一悟成佛。不管開悟與否,解悟證悟,都應力修菩薩六度四攝,盡責任,作奉獻,攝化眾生。是否開悟,應主要從行上驗證,從人格和貢獻去衡量。這樣可避免流入狂禪、野狐禪、枯木禪,避免墮於「行在小乘」的自了漢一路。 二、拓寬領域。祖師禪的修證和內容,其實並不限於禪宗一宗。見性成佛,本是佛教諸宗共同的旨歸,觀心見性,乃是諸宗修持的樞要。不僅禪宗人所修是參禪,天台、華嚴、唯識諸教宗的觀門實際上也是禪,凈土宗人修念佛三昧達理一心不亂、密宗生圓二次第觀心性光明也是禪,諸宗不論從哪一門下手,觀修到末後必然會歸於禪,至於藏密光明大手印、大圓滿、道果法等,與禪更是同源異流。諸宗之中,台、賢、慈恩的教理非下根人所能趨入,凈土、密法只能攝一類根器,只有禪宗可攝受諸根,涵蓋諸宗,為所有學佛人所必通。而且,禪作為一種調製身心、開發潛能的技術和生活的藝術,還可涵攝心理學、倫理學、身心醫學等,超越宗教圈子,推廣於全社會,起到凈化人心、祥和社會的巨大作用。 三、緊扣生活。在生活中參修,不離世法而證佛法,本是南禪的基本方針。晚近諸賢,皆強調將禪融入生活,凈慧法師更以「生活禪」三字標明此意,是深符祖道、契合時機的。緊扣生活,應具體詳悉地指示各種人如何在生活中參修,如何運用禪的智慧、方便去解決現實生活中諸如學習、就業、婚戀、家庭矛盾、人事糾葛、失意、迷惘等具體問題,關注社會問題和人們的心靈問題,向世人提供切實可行的生活指南、生活顧問。 四、穩建基址,藉教悟宗。應糾正參禪不注重資糧加行的流弊,如太虛大師所說,在教、戒的基礎上穩建禪凈二宗。參學者應先發菩提心,持守最起碼的禁戒,尤須學習經教,得聞思正見。達摩禪「藉教悟宗」乃禪宗正途,千妥萬當,藉教,須依《金剛》、《楞伽》等經,通達佛法的心要三法印、一實相印之理。理若通了,則見性的法則,應無師自明。而是否真實見性,終須依經教印證,方為可靠。這是南陽慧忠、永明延壽等祖師早就強調過的,在今天這個明師難求、惡知識易得的時代,更應強調這一點。 五、廣辟禪門。下手方法,最為重要。應開闢既符實相,又能令人立即見效獲益的入禪之門,因人根非一,入禪門徑亦須多條。入禪本無定法,接人唯在隨方解縛,須善創造發揮,靈活運用。現行看話頭法,即是古人據禪的原理而創設,雖然適宜一類根器,卻未必適宜於一切人,宜針對時機,多辟門徑,以直觀現前一念緣起無生的觀心法門為本,開出多種禪法,可與念佛、持咒相結合,或取天台宗隨自意三昧於四威儀中念念觀心之法,或取藏密大手印大圓滿之念「呸」斥念、於前念已滅後念未生中間體認凈光曙發、澈卻、妥噶等法,或點化禪定、氣功而從止觀門趨入,使各類學人擇一而習,能儘快得個入處。 六、應用推廣。禪的參修,歷來重在直趨向上,了生死成佛作祖,這其實只是禪體上的、向上的一面。今天,還應注重禪用上的、向下的一面,發揮它在實際生活中的運用,如用禪來治病、益智、提高文藝創作能力、治療精神病、改造罪犯、戒煙酒毒賭等,在實用中摸索出方法,使禪起到現前利樂眾生的效用。 七、加強研究。對禪宗遺產和禪在當代的實踐,應加強研究,總結經驗,糾正偏弊,探索新路。對一些爭議不清而攸關修證的重大問題,如禪與唯識、凈土、密法、丹道、氣功、禪定的關係,頓悟與漸修、開悟與證果、三關有無、悟後是否再修、解悟證悟之標準等,應作深入研究,得出公允結論。與學術界重在從學術角度研究禪宗不同,佛教界應注重從實踐應用方面研究禪的歷史、源流、理論和方法,提供有實用價值的成果。 八、注重在家。禪宗向由出家眾為中心而傳承,難免產生脫離生活、畸重出世的叢林禪、山林禪、枯木禪等偏弊。實則修證本不分出家在家,在家眾在生活中參修,在社會上弘揚應用,似更符合南禪「佛法在世間」的旨意。今天,禪法的設計和傳禪的重心,應傾向廣大在家眾,應提倡居士禪,居士中具資格者,應許提持祖印,傳授禪法。 佛教諸宗中,禪宗不僅最能代表佛教的特質,總持佛法的心髓,而且最富應時契機改革自身的靈活性,最具即世間而出世間、切入生活而超越生活的傳統,南禪創立之本身,便被看作一場革命。佛教從古代模式到現代模式的成功轉型,應主要由禪宗來完成。長期以禪宗為主流的中國佛教的復興,當然以禪宗復興為關鍵。作為禪宗出產地和中心的中國宗門兒孫,理應繼承豐富遺產,創造出禪在現代社會弘傳的最佳模式,完成歷史賦予的偉大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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