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登湖

06-20

文|嬋琴

紫色封底。黑色字體書名下勾勒出均勻稀薄英文和湖水圖案。澄清明亮。拿起這本書。是冬天萬籟俱靜的子夜。偶爾聽得到沙沙作響的樹葉在窗外圓形廣場晃動。南方。半空懸掛清明弧月。書桌前，昏柔光線照耀。房間微暖，一本適合夜間閱讀的書。優美細緻的描寫，在湖水般純透，清澄見底的詞句中感受一個作者在大自然的環境下通過觀察和思索後敞開心扉記錄內心的寧靜和寂寞及人類對自然產生強大破壞的痛心與工業社會在經濟發展的矛盾下引發的系列現實問題及虛無存在。
他徹底無私將自己陶醉並融入大自然的環境里，通過細微觀察，對生命和社會的思索記錄內心感受。一個人獨自在流轉時空寂靜，空曠湖邊的所思所想。將自己融入一種狀態，會無意識帶動你的思緒，牽連你的感觀。仿若自己也走進自然的環境里，並身臨同行。恬靜。愉悅。自由。思考。

膚淺隨意一翻，或許會有太多流於晦澀的詞句。用心去閱讀，會是一本越讀越靜的書。大量一人稱「我」的寫作手法。似乎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書。又似乎只是一紙書信，寫給自己，也給別人看。用他自己的話說，「每一個作家，都不僅僅要求他寫他聽來的別人的生活，還要求他遲早能簡單而誠懇地寫出自己的生活，寫得好像是他從遠方寄給親人似的」。從此意義上來說，因為他的誠懇和坦率，筆墨所傳遞出的局限性顯然超越了文本所帶來誘變和相互內心所感應的通透。毫無疑問，這是文字本身的力量及思想之外的感染力。
所以，當你讀這本書的時候，似乎與一個歷盡滄桑、知識淵博的智者，老人的對話。他說，「眼前的痛苦之沉重也說明過去的經歷之甘美。悲傷的時候，多麼容易想起快樂。」一個人若沒經歷幾翻幾波的甘苦酸甜，怎麼可以表露出如此大徹大悟充滿童真又隱藏滄桑，質樸的真實之言。
閱讀所能撲捉到的敏感與通透就在於你是否能區別和甩開並選擇性地過濾掉閱歷各異的人。一些美好的詞句不被無畏地浪費，是需要閱歷和感同用心體會和領悟的。
1845年他單身隻影，拿了一柄斧頭，跑進了無人居住的瓦爾登湖邊的山林中，過著十分原始的生活。與孤獨為伴。他說，我好與孤獨結伴。常常只是一個人。在他看來，沒有比孤獨這個伴兒更好的伴了。生活寂寞，十分安靜。有著芬芳的獨孤和簡單的馥郁。在這樣的過程中，用一顆恬淡的心和澄清優美的文字構建了《瓦爾登湖》。2年之後，回到康城——亨利·戴維·梭羅。

他打破常規的敘事風格，以經濟言論為開篇。接下來，以生活。閱讀。湖水。種豆。訪客。冬天。春天。動物。孤獨……為基點，圍繞社會、環境、人類展開全方面、多角度和深層次的討論，記錄和思索。
他鋤地。閱讀。寫字。在湖邊游泳。接待訪客。在村子散步。曝日取暖。研究泥水工手藝。在沒有打擾的寂寞與寧靜之中，凝神沉思。在鳥雀歌唱、太陽西照、公路旁旅行者車輛的轔轔聲中感受並提醒他時間的走遠。在他看來，這樣的生活本身便是娛樂，而且它永遠新奇。且這樣的生活方式至少有個好處，勝過那些不得不跑到外面去找娛樂、進社交界或上戲院的人。
社交往往廉價。相聚的時間之短促，來不及使彼此獲得任何新的有價值的東西。他像一個孤獨天真的孩子，堅持單純而執著的理想。帶著高貴而智慧的頭顱遠離並俯瞰茫茫眾生。獨自漫步在美麗的瓦爾澄湖和徜徉於蔥綠繁盛的山林中。遠離喧擾浮躁、唧唧喳喳叫嚷不停的世界。保持內心的平靜和純粹，觀察周圍的環境，思考人類的偉大，看著自然像生命一樣蓬勃生長並與之成長，凋謝花落。充滿愉悅。
全球環境的日益惡化，自然的美好在今天急功近利的人類社會大染缸下，毫不留情地被毀譽一旦。所帶來的災難也如洪水猛獸隨時襲擊。而瓦爾登湖終究只是人類歷史上某個階段所僅存的一種名為記憶和奢侈之湖。
「牛哇鳴叫，邀來黑夜，夜鷹的樂音乘著吹起漣漪的風從湖水上傳來。搖曳的赤楊和白楊，激起我的情感使我幾乎不能呼吸了；然而像湖水一樣，我的寧靜只有漣漪沒有激蕩。」

「太陽，風雨，夏天，冬天——大自然的不可描寫的純潔和恩惠，他們永遠提供這麼多的康健，這麼多的歡樂！對我們人類這樣地同情，如果有人為了正當的原因悲痛，那大自然也會受到感動……人與自然的較量，永遠渺小。」
怎樣在滾滾紅塵浪滔天的城市中保持一刻寧靜而淡泊的心並理性思考環境給自己、人類和社會帶來的變動和終局，亦是本書的意義所在。我們夜以繼日，依舊無法得意滿足；我們歇斯底里，依舊愁苦萬分；我們掙扎愛慕，依舊難得快樂；我們擁有物質的豐富，卻換取精神的貧瘠；我們為廉價利益驅使，卻帶上了一張銅牆壁鐵般的面具……我們像一隻喪失靈魂的羔羊，在無底洞的慾望中逐漸迷茫，疲憊並時刻充滿抱怨與複雜。帶著衰弱的生命追求虛無的幸福，耗消時光的遠走。但最終，並不一定能明了自己得到和剩下了什麼。
生命旺盛，花開草謝。自然存在，風清月朗，日照升落。慾望過於沉重，不安帶來恐懼。我們如何保持洒脫的精神和信仰的虔誠去獲得內心的寧靜，顛覆，遠離一切的浮躁和喧囂並使其內心更加豐富。這是歷史和當代遺留的近乎相同的思考問題與現實寫照。
相信，亨利·戴維·梭羅，始終是在用內心的秩序抵抗外界現實的誘惑和社會的變幻及世界的複雜。以此取得閱讀和寫作的狀態，最後保持了一個人才會擁有的安靜。並為之帶來芬芳的孤獨和馥郁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