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像獎封后!作為哥哥愛過的女人,她終於可以憑實力說話
在昨日剛剛落幕的香港電影金像獎上,《黃金花》作為陳大利第一部自導自編的作品,一舉拿下最佳女主角,最佳新演員在內的兩項大獎。
毛舜筠拿下最佳女主角大獎
這是毛舜筠從影40年來第一次拿到金像獎影后的殊榮!「我覺得好像做夢,多謝神!原來你的時間是今日,我不敢想,我覺得好像沒什麼可能,我沒有預備什麼, 很怕自己又會失望。我向香港觀眾承諾,我一定會做得更加好的!」
最佳新演員凌文龍
這部沒有流量卡司,不夠商業,無論怎樣看都離「大製作」三個字相去甚遠的電影,憑什麼得到了評委會的肯定與青睞呢?
它的故事就如同報紙上最不起眼的邊角豆腐塊新聞,一不小心就在閱讀時被你略過。但是它瑣碎而又真實,一旦被展開,平攤在你的面前,就能不知不覺戳中你內心最柔軟的那個地方。
無力反擊的生活
與沒有對手的戰爭
人到中年的女主人公黃金花,有著幾乎是頂級難度的生活模式——早年就不斷出軌的丈夫如今早已和她貌合神離,仍然維繫著這個家的關鍵居然是患有自閉症的兒子。
對丈夫來說可能一半是情感一半責任,但對黃金花來說,兒子是她的全部,生活中的一切喜怒哀樂,都圍繞著兒子。而當丈夫出軌,小三威脅到兒子,黃金花有了怨。
但她的生活又豈止怨憎會,生老病死都是她無力承受的痛,但怨憎會令她有了除了生活之外的,可以反擊的對象。黃金花第一次殺人以不夠隱秘而放棄失敗,兒子的走失令她再次決定殺人。這次,計劃周全而隱秘,但她終於發現,殺人的心境,計劃的日程表,不斷觀看的殺手電筒影,早已影響了兒子,她終於被生活擊敗,泣不成聲。
電影中,她不斷奔跑,但其實,她跑不出生活的迷霧。生活的悲劇,不是遭遇意外,而是日日夜夜,在意外的邊緣提心弔膽,膽戰心驚的,維繫。
黃金花的對手,是生活本身。但她也只能唱著《風的季節》,笑著哭出來,繼續奔跑下去。
雖然生活有時給我們苦澀,但依然可以盡自己最大努力,結出自己能結的最甜瓜果。現在向前流逝的時間,希望能隨時成為值得懷念的時間。
導演陳大利作為新導演,交出了合格的作品,鏡頭有些生澀但情緒飽滿。妙的是美術,黃金花的家裡設計,空間逼仄壓抑,但陽台有希望之光。左右黑暗而壓迫的上下床和書桌,令陽台中的黃金花顯得孤立無援,也充滿希望。
演員極其出色的表演,給電影增添了熠熠生輝的感情,也就給了電影生命。
新人演員凌文龍其實只是電影新人,曾為香港話劇團演員的他出演過多部香港話劇團作品。他主演的話劇《最後作孽》更曾來過內地巡迴。作為年輕演員,凌文龍在高瀚文、余安安二位前輩面前毫不遜色,將一個偏激反叛的富二代演的活靈活現。
而這一次,凌文龍演出自閉症人士,完美交出答卷。他在電影中可以被稱為「出場自帶bgm的男孩」。
電影中的幾乎每一秒他的出現,他都在自言自語,保持肌肉顫抖,是一個每時每刻都在於自我交流的人,雖然光仔比較特殊,不能像常人一般去表達愛,但是他有著豐富的內心世界,好惡分明,以最純粹的態度,反饋出這個世界的善惡。
比如在與父親散步時,光仔輕輕牽住了父親的手,在黃金花含著淚唱起那句「隨風輕輕吹到你步進了我的心,在一息間改變我一生」時,光仔在一旁笑著一次次喊出「黃金蝦」...以上種種,哪一個不是「我愛你」的表現呢?凌文龍為光仔精心設計的語言和動作習慣,令他這一次的表演生動真實,他又哭又笑,觀眾也會又哭又笑。
而毛舜筠在電影中的表現,則是令人長出一口氣的。
她是哥哥張國榮公開承認的愛戀對象,自17歲出演電視劇以來,從藝40年的毛舜筠或許也在《黃金花》中獻出最好的演出。
毛舜筠早年以喜劇演員而著稱。雖然喜劇演員通常難以得到表演類獎項的認可,但其實喜劇才是最難演繹的一種,喜劇中的節奏,要精準的表現出正常生活中的誇張和真實,要演繹出可信,還要逗笑觀眾,可以說,演得好喜劇的演員,幾乎可以演得好一切戲路。縱觀中外,皆是如此。
所以這一次,毛舜筠展現出她喜劇表演之外的另一面,演技當然一如既往的好,但表現令所有人驚喜。
黃金花的表情不多,她的臉上是生活重壓後的平淡。顯然她從未能放下,也從未放下。有過可能性的過去,還是心內的執著,對現在生活的憂慮……但她可能更未能放下的,是心內的愧疚。如果,如果她當年沒有……可能兒子不會是這樣。
所以黃金花是壓抑的,毛舜筠的表情和動作,甚至跑步時候的動作,都是謹慎的甚至沉重的。街坊鄰居邀她唱歌,她是生澀的,和街坊鄰居一起跳舞,她是僵硬的。生活曾經給她滿滿苦難,輕鬆和快樂距離她已經很遠了。但是生活也仍然是要繼續的,她終於明白,她所要做的,不過是做好準備,笑著面對生活。
她平靜的說出來,「白髮人送黑髮人,對我們來說是種幸福。」
這一句足以令人潸然淚下。
這一刻,她終於釋懷。
最後的舞蹈中,她由開始的跟不上節奏,到逐漸放開肢體,在音樂中起舞,在被痛擊後的生活中,展現她的積極、努力和熱情,因為她的生活中,仍然有兒子,有樂趣。
儘管未來仍然艱難,但是黃金花們,是可以唱著歌,跑下去的。
紮根現實,杜絕煽情
最真實的,已是最動人
近幾年中國電影的年產量和銀幕數都在增長,電影數量越來越多,能觸動人心的卻是越來越少。
在講究短平快的當下,越來越多的電影已經徹底淪為一個沒有藝術屬性的商品,當多數人只顧著低頭尋找六便士,我很欣慰還能看到有導演願意抬頭望一望那輪皎潔的月亮,而這個導演就是陳大利。
陳大利在開拍之前做足了功課,還親自做家庭訪問工作,認識了兩個家庭,也認識到了他們真實生活的艱辛,為了表達對他們的尊重,陳大利慢慢將更多取材於現實的細節放入了自己的劇本裡面,就這樣劇本一路成長,成為了現在這部注重人文關懷的電影作品《黃金花》。
剛獲得最佳新演員的凌文龍就在獲獎時感謝:「拍這部電影,讓我認識了兩個特殊家庭,有了你們的付出,才有這麼真實、有生命力的作品。」
也正是因為對前期準備工作的用心,才令這部電影充滿了生活氣息,不需要刻意煽情,最真實的,已是最動人的。就像光仔一樣,他雖然不擅長與人交流,但不等於不懂得感知愛。
片中毛舜筠飾演的媽媽黃金花也存在著這種認知誤區,雖然與兒子朝夕相處,卻都意識不到兒子可以感知自己的情感波動與所作所為,直到看到兒子撕裂的畫作。
其實電影中的每個角色身上都有著各自不同的人性弱點,黃金花即使為了兒子偽裝的再堅強,內心其實還是脆弱而易波動的,所以不顧一切帶著兒子展開自己的報復行動。
沒有哪一種愛會是永遠的單向付出,就像那句「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只是對於自閉症患者來說,他們的方式或許無法像常人那樣直接。
在與父親散步時,光仔輕輕牽住了父親的手,在黃金花含著淚唱起那句「隨風輕輕吹到你步進了我的心,在一息間改變我一生」時,光仔在一旁笑著一次次喊出「黃金蝦」...以上種種,哪一個不是「我愛你」的表現呢?
生活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正如電影的英文譯名Tomorrow is Another Day. 過去發生的,已成事實的,都已無法改變,我們能做的或許就是在一次次彎路和痛苦中逐漸成長起來,不要忘記,我們還有明天呢。
哀傷通通帶走,管風裡是誰。
電影《黃金花》將於4月20日登入各大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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