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筆記11：最有普京范兒的戰國雄主

前307年，趙武靈王發起一場史上著名的「胡服騎射」運動。因為趙國跟北方游牧民族（胡人）的活動範圍接壤多，打仗多，交道多，了解也多。趙武靈王發現胡人的衣服穿著更利索，適合打仗，而且胡人從小就訓練騎馬射箭，所以戰鬥力很強。於是，他讓趙國人也全部改穿胡服，練習騎射。具體經過不細表，只看幾個關鍵點：

一是，胡服騎射的想法太有創意了，太前衛，被人們笑話，怎麼辦？趙武靈王則認為：

愚者所笑，賢者察焉。

一般人笑話的事情裡面正可能有大機會。

二是，國人皆不欲。改變人們穿衣服的樣式，就象剪掉清朝男人的辮子，人們很抗拒，怎麼辦？趙武靈王就先搞定最有影響力的反對派--公子成。他對公子成講：

制國有常，利民為本，從政有經，令行為上。明德先論於賤，從政先信於貴。

治理國家一切以利民為本，好的政治必須令行禁止。社會道德風尚的形成要看貧賤之人是否認可接受，而改革的政策必須先取得貴族支持。公子成的工作被做通了，帶頭胡服，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三是，改變了穿衣，就強國了，這本身就很有意思。也許，把自己打扮得更精緻些，就離成功更近些吧。或者說，穿什麼樣的衣服，你就會是什麼樣的人。所謂「聖人被褐而懷玉」其實是很難的。穿的像的乞丐，時間長了，就真成乞丐了。

能想出這樣的思路的趙武靈王絕對是創意天才，有一天他突發奇想，親自扮做使者去見秦王，秦王奇怪這個使者有君王的氣質，讓人追殺，他已經逃了。

然而，這個最有普京范兒的傳奇君主，晚年卻也犯糊塗。英雄難過美人關，因為寵愛年輕漂亮的吳後，就把長子趙章的太子之位給廢了，另立吳後所生的趙何為太子。後來還禪位給趙何，即趙惠文王，自己做「主父」，就是太上王。不久，吳後死了，愛弛，又感覺還是長子好，就又想分出一塊國土給長子，也立為王。他正猶豫未決。那邊長子趙章早就委屈壞了、受不了了，起事造反，結果事敗，逃到趙主公的宮裡。保王派的人圍了主父的王宮三個多月，主父最終餓死。這也成為一個宮廷悲劇的模式，後世類似情況老多了。

在這場宮廷悲劇中有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叫肥義，趙主父託付他輔佐年少的趙何。他的朋友李兌則提醒他：

小人有欲，輕慮淺謀，徒見其利，不顧其害。

趙章及其幕僚不服年少的趙王，可能會發起政變。小人有慾望，便不加考慮，只有很膚淺的謀劃，只看到可能的利益，而不顧風險。一旦政變，不論其成敗，您作為輔政，便首當其衝面臨殺身之禍。您不如辭職回家，明哲保身。

肥義答：

諺曰：死者復生，生者不愧。

諺語講：面對復生的死者，活著的人要能問心無愧。對死人都不能有半點欺妄，何況我是受主父之託，我寧死也要盡職的。

結果，趙章發動政變時，先假傳趙主父的旨意，召見趙何。肥義先行進去探聽虛實，被殺，從而使趙何躲過此劫。

從春秋時保護「趙氏孤兒」的程嬰和公孫杵臼，到肥義，再到後來的高漸離，貫高等人，他們的精神被後人總結為：自古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

按：這其實是《谷園講通鑒》的文字初稿，後來決定做成視頻脫口秀節目，稿子只好全部重寫。乾脆發上來與大家交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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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園

2016.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