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美國可汗學院看我國「翻轉課堂」

[摘 要] 源於美國的翻轉課堂因為可汗學院的興盛被世界所認識，並廣泛運用開來。與微課、慕課不同，翻轉課堂是一種新型教學模式。可汗學院的「翻轉課堂」實質是一種個性化學習，意在提高學生學習效率，為學生創造力的發展創造時間和空間。可汗學院的翻轉課堂啟迪我們：「翻轉課堂」亟須「翻轉」教育理念，「翻轉課堂」必須「翻轉」教師角色。

[關鍵詞] 翻轉課堂；可汗學院；教育理念；教師角色

起源於美國的「翻轉課堂」已經在我國教育界掀起軒然大波，一時間「翻轉課堂」成為教育變革的熱門辭彙，學校紛紛效仿，引進微課、製作微視頻，開啟了翻轉課堂的探索之路。但翻轉課堂的「中國化」卻呈現出百態，不少學校的翻轉課堂甚至變了味，簡單地變過去上課教師講為現在的微課、微視頻講，翻轉課堂在中國出現「水土不服」現象，究其原因在於學校對「翻轉課堂」的認識不到位。解讀美國可汗學院的「翻轉課堂」，對我們重新認識「翻轉課堂」有著重要啟迪作用。

一、翻轉課堂概念辨析

1.翻轉課堂的來由

「翻轉課堂」(Flipped Classroom)近年來已然成為全球教育界關注的焦點。它起源於美國科羅拉多州落基山的一個山區學校「林地公園高中」，這所學校的許多學生由於各種原因會錯過學校的正常活動，還有部分學生由於家庭住址離學校遠，很多時間浪費在往返途中，導致他們因缺課而跟不上學習進度。為解決這一問題，2007年前後學校的兩位化學老師喬納森·伯爾曼(Jon Bergmann)和亞倫·薩姆斯(Aaron Sams)開始使用屏幕捕捉軟體錄製PPT演示文稿和實時講解音頻，並將其上傳到網路上供學生學習和下載，以此幫助課堂缺席的學生補課。更具開創性的一步是，他們逐漸以學生在家看視頻聽講解為基礎，開闢出課堂時間來為完成作業或做實驗過程中有困難的學生提供幫助。不久，這些在線教學視頻被更多的學生接受並在美國科羅拉多州的部分地區流行起來。

而「翻轉課堂」真正被世界所關注在某種程度上歸功於美國「可汗學院」的興起與發展。2011年，「可汗學院」的創始人薩爾曼·可汗(Salman Khan)在TED大會上將這種全新的教學方式——「翻轉課堂」介紹給全世界，引起了世界各地教育工作者的廣泛關注。

2.翻轉課堂是一種新型教學模式

「翻轉課堂」是什麼？它和時下課堂教學改革流行語「慕課」「微課」有什麼不同？不少人將這些概念混為一談。從翻轉課堂的來由我們可以得知，翻轉課堂是對傳統課堂教學的時空調整。薩爾曼·可汗將其理解為讓學生按照自己的學習進度在家中聽課，然後在課堂上與老師和同學一起解決疑問。[1]廣義上來說，翻轉課堂的學生聽課已經不再限為「家中」而是「課下」。翻轉課堂實際上是一種新型教學模式。而微課(Micro-lecture)又名微課程，是以微型教學視頻為主要載體，針對某個學科知識點(如重點、難點、疑點、考點等)或教學環節(如學習活動、主題、實驗、任務等)而設計開發的一種情景化、支持多種學習方式的新型在線網路視頻課程。慕課(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則是一種大規模開放式的在線課程。慕課與微課的區別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慕課是大規模的，微課可能是小規模的；二是慕課是開放式的，而微課可能是校本資源；三是慕課大多是免費的，而免費不是微課的顯著特徵。[2]無論慕課還是微課，他們都是一種課程形式，視頻都是其核心要素。而在翻轉課堂這種新型教學模式中，視頻資源也承擔著重要的教學職責。

可汗學院緣起於薩爾曼·可汗為表妹進行遠程數學輔導，錄製相關教學視頻，並放在網上供其學習。之後他又對教學視頻內容做了補充，增加了互動練習軟體。2007年，薩爾曼創立了一個非營利性教學網站，用教學視頻講解各科教學內容，並提供相關在線練習、學習跟蹤反饋等工具。2010年學院得到了蓋茨基金會和谷歌公司的資助，得以進一步地發展和壯大。概括地說，可汗學院是教育性非營利組織，它主要利用信息技術平台進行教學，其教學的核心要素是一個個短小但分析精準的視頻和互動練習，它的重要支持系統是分析反饋軟體，通過分析反饋軟體掌握學生對知識的理解程度，判斷是否可以進入下一階段學習，並由軟體自動向學生布置「任務」。

可汗學院的教學資源和慕課、微課一樣可以實現對傳統課堂教學的逆序創新，將知識傳授和知識內化的兩個階段顛倒，讓學生先通過觀看可汗學院的學習視頻和資料，然後在課堂上進行問題討論，達到對課程內容的理解。然而，我國目前不少學校使用「微課」進行「翻轉課堂」的嘗試卻備受詬病，因為與實體課堂相比，這些視頻課程的運用只是翻轉了教師講課的時間和地點，甚至加重了學生的課後學習負擔。也有的學校為了不增加學生課後負擔，直接將微課用於課堂，讓學生課堂上觀看，把原本生動活潑的師生互動變成了單一的學生觀看視頻。可汗學院的「翻轉課堂」和現今我國很多學校簡單地運用視頻教學是有本質區別的，可汗學院的「翻轉課堂」實質是一種個性化學習，意在提高學生學習效率，為學生創造力的發展創造時間和空間。

1.可汗學院的學習是一種個性化學習

可汗學院信奉精熟教學法，指學生在進入更高難度的學習階段之前，應充分理解之前所學習的概念，教學設計遵循「知識結構」。因此它的網站如數學教學，會根據學生的年級自動生成一系列習題，讓學生做練習，檢測學生基本概念的理解和掌握程度，然後根據這個學生的解題情況，推斷學生哪些概念未掌握，進而推薦相關學習視頻，當學生連續答對10題，可以進入下一階段的學習。因此，這種學習可以說是一對一的個性化學習，每個孩子的情況不一樣，學習的進度也不一樣。學生自主學習，自定課程進度，找到適合自己的學習節奏，花更多的精力在複雜和難理解的知識點上。

2.可汗學院充分利用反饋軟體進行大數據分析

利用可汗學院設計的反饋軟體，教師可以及時收集到每個學生在學習中遇到的困難和疑問，比如可以得知哪些視頻回看的次數多，哪些題目出錯率更高，通過分析數據，教師的教學指導更有針對性。可汗學院還設想用大數據來綜合評價學生，分析學生的學習態度和品質，比如當他遇到學習難點時是經常先打退堂鼓、還是一鼓作氣攻堅克難等。

3.可汗學院為學生創造力發展營造時空

可汗學院旨在給學生騰出更多的時間與空間，引導他們進行開放式的思考和創新。在「翻轉課堂」中，可汗學院是手段、是媒介、是工具，終極目標是提高學習效率、改變學生學習方式、解放學生頭腦和手腳，最大限度地發展學生的思維和創造力。可汗學院真正倡導的是讓教育變得更加高效、讓學習變得更加自主，幫助學生在更短的時間內通過教學軟體及視頻更快地掌握基本概念，為使用其他方式學習騰出時間。

4.可汗學院的翻轉課堂將撬動學校的整體教學變革

可以想像，可汗學院進校園，將使學校的課堂結構、教師角色、課時安排、教室布局、課程設置、教學管理等均發生重大調整和變化。薩爾曼·可汗理想中的學校每天只需花1～2個小時的時間來講授基本的課程內容，給學生留出大量時間(而非課間休息)和空間，為他們提供一個獨立思考並能隨時尋求幫助的學習環境。他理想中的課堂是這樣的：有100個不同年齡段的孩子，不要求他們在同一時間做同樣的事。教室布局多功能，某個角落很安靜，適合學生自學，而其他地方則充滿學生熱烈的討論。學生利用電腦學習並做相關練習，從而加深對核心概念的理解與掌握，延長記憶時間。學生每天只需要學習1～2 個小時，而不是讓學生整天麻木地坐在電腦屏幕前。就是在這1～2個小時的學習時間中，學生也不是完全盯著電腦屏幕的，他們會和同學相互討論，或是和老師進行一對一的交流。[1]這100個學生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將有20個學生在利用電腦學習並做相關的練習，剩下的80名學生可以分成幾個小組，指導他們製造機器人、設計手機應用程序，或者試驗建築吸收陽光的新方式。他認為這樣的學校才能最終成為學術的聖殿、創新的沃土和情感的源泉。

1.「翻轉課堂」亟須「翻轉」教育理念

可汗學院的創始人薩爾曼對教育有著深刻的解讀，他提出要摒棄課堂上單調乏味的教育方式，即讓學生死記硬背、生硬地套用公式，他認為這種方式除了讓學生在考試中能取得好成績之外毫無意義。他希望幫助學生了解每堂課都是相互關聯的、知識的難度和深度會隨著課程的進行層層遞進；希望培養學生敏銳的洞察力。他指出傳統考試評價有諸多弊端，考試並不能反映出學生學習某一科目的潛力，考試無法反映學生學習的效果能保持多久，更無法告訴我們學生的思維過程。他提出創造力應該成為成績單的重要一項。他還設想「混齡教學」，允許課堂上存在「有秩序」的混亂；進一步反思寒暑假，認為假期使學習進度中途擱置、知識的連貫性被打破、導致知識倒退和被遺忘。

我們在實施「翻轉課堂」時首先要解放我們的思想，以多元、開放的心態去學習新的教育理念。如果我們引進「翻轉課堂」教學模式，卻不理解這一模式對學生、教師、課堂和課程的全新理解和實踐，我們就只能簡單地變過去教師講課為現在的微課、微視頻講課，使我們的教學「披上現代化的外衣」，這種翻轉課堂，實則成了應試教育的課堂搬家。要真正實現「翻轉課堂」，需要我們先「翻轉」教育理念，深刻理解「翻轉課堂」背後的實質，弄清楚「翻轉課堂」的真實意圖。

2.「翻轉課堂」必須「翻轉」教師角色

當「翻轉課堂」來臨時，有人擔心視頻課程會取代教師，或者降低對教師技能水平的要求。事實恰好相反，「翻轉課堂」對教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翻轉課堂變原來的「先教後學」為「先學後教」，教師不再是課堂的中心，而成為課堂的設計者，統籌布局，讓學生成為焦點。

在翻轉課堂中，教師的角色轉變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1) 教師成為學生優質學習資源的提供者。教師要有能力根據教學要求，自己製作視頻或通過其他網路資源獲取優質教學視頻。這些教學資源要能夠完成知識的傳授，還需照顧到學生的個性化需求。這就要求教師有一定的教學資源製作能力或優質教育資源的甄別選擇能力，同時這一過程又能使教師製作教學資源及選擇甄別優秀教學資源的能力得以提升和加強。(2) 教師是學生課堂上解決疑難問題的指導者和幫助者。教師需收集整理學生課前學習時遇到的疑難問題並在課堂上進行答疑。翻轉課堂讓教師承擔起更多的「教」的工作，而非傳統的「講授」；課堂也會變成一個互幫互助的工作室，而非一個被動聽講的地方。在翻轉課堂中，由於學生可以在課前根據自己的進度通過觀看教學視頻等資源完成知識的傳授過程，在課堂上教師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參與學生的學習小組討論，根據實際情況了解並回答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遇到的具體問題。薩爾曼·可汗認為翻轉課堂的教學老師可以「摒棄枯燥的授課，將這樣的交流變成指導、激勵學生的方式，同時還可以為學生提供多視角解決問題的途徑」[1]。(3) 教師成為多種學習項目及活動的設計者。翻轉課堂使課堂教學效率得以提升，課堂時間上，教師有了更多充分發揮自己教學特色的空間。教師可以根據自己對學習的理解，組織各種學習活動，促使學生完成知識的建構和內化，如開展小組合作學習、組織遇到相同學習問題的學生開展專題小講座等。而翻轉課堂提升教學效率所創造的更多在校學習時間，則需要教師設計更多的項目學習及情境學習活動，為學生的創造力發展提供可能。

因此，翻轉課堂實際上對教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是教師能力提升的重要契機，就如美國林地公園高中的教師亞倫·薩姆斯(Aaron Sams)所說的：「翻轉課堂通過教師和學生角色的顛倒使得教師的責任更大了」[3]，這種課堂中需要的是合格的、有愛心、懂設計的專業教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