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地獄法庭受審記 下

悅讀圈 2017-06-265評

走過鐵牛河，人記住了鐵牛河，鐵牛河也記住了人

文/蘇偉光

尋找西門慶

尋找西門慶

龔玥菲;張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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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蘇偉光,自由撰稿人，發表作品300餘篇，《故事》簽約作者。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這天，西門慶來到奈河邊。

這奈河是北方幽冥大海內的一個分支，流出的是一股惡水。

陽世之人死後都要過這條河，河上有三座橋。

一座是金橋，是供佛道、聖道、仙道往來的;一座是銀橋，是供善人、孝子、忠臣、義士、節婦、貞夫往來的;另一座是銅橋，是普通老百姓中的好人，或有好口碑的官員，或輪迴不墮大罪，或托生富家、轉生官爵，或女化男身、功過相抵的，才能從這橋上通過。

這三座橋神出鬼沒，夠資格從橋上過者，來到河邊，橋就出現了，同時出現童子在前邊引渡過橋；不夠資格過橋的，河上就不會有橋，只是茫茫黑水，滾滾臭浪，過河者只能裸身淌水而過。

奈河的水可以冰冷，可以火燒，可以淹到脖子，可以漫到腰部，可以淺到腳面……因過河者在陽世所積善惡的不同而變化。河裡還有毒妖水怪咬肉吸血！

西門慶在河邊尋找了好久，不見有橋讓他過去。他徘徊在河邊尋找自認為淺的地方，準備冒死趟水過河。

就在萬般為難的時候，走過來一個人向西門慶鞠躬道：「貴人來了？小弟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西門慶喜出望外。

來者是誰？

他叫常時節，生前是西門慶窮困時的拜把子兄弟。

就在常時節十分貧困的時候，應伯爵對西門慶說道:「你與常時節好歹也算是一個頭嗑到地的拜把兄弟，看他窮的可憐，就拉扯他一把吧。」

西門慶就送了常時節五十兩銀子，常時節死後，西門慶又給他買了一口上好的棺材。

受人滴水恩，當還湧泉報。

常時節今日一見西門慶，那親熱自是不同一般。

常時節熱情地拉了西門慶的手，走進路邊的孟婆飯店坐了，取出一疊紙錢遞給孟婆，叫她上好酒好菜。

兩位邊吃喝，邊聊天。

「這奈河難過啊！」西門慶哭訴到。

「這過奈河是小事，包在小弟身上，哥只管放心吃酒！」常時節道，「小弟因心直口快，處事公道，又能識字，閻王就封我做了一個查河的小官。你就坐我查河的小船過河吧。」

西門慶聽了十分歡喜，千恩萬謝了一番。

吃飽喝足，兩人牽手來到奈河邊，等不多時，上遊河中漂下一隻小船，到了常時節身邊就自動停住了。

駕船的鬼差雙手遞給常時節一份公文，就交差而去。

常時節東南西北瞧了一遍沒人，忙叫西門慶上船，爬在船艙里，常時節便駕船過了河。

這地獄可不是貪贓枉法之地，常時節的舉動早有巡河夜叉報給閻王。

這閻王屈指一算，便知西門慶與常時節陽世時有過善緣，當有此一報，因此順利過河。

若無此善緣，即便是登船也無濟於事，船入河中，便風浪大起，會把乘船者翻入河中。

西門慶過了奈河，才看清楚那是一隻無底的船。

西門慶正欲謝過常時節，但見常時節手執鋼叉向西門慶刺來。

嚇得西門慶轉身就逃。

原來，這孟婆店的酒飯都是迷魂湯，人吃後就會忘記在陽世所有的事。

且說這潘金蓮自從被武松殺死，魂歸枉死城，不得托生為人。

一天，來一女鬼，裸露全身，潘金蓮上前抱頭痛哭。

原來是春梅！

「你是怎死的？怎不穿一點兒衣服？」潘金蓮問春梅。

從春梅的哭訴中潘金蓮得知：春梅因貪淫好色，死在姦夫身上，所以做鬼也光著身子。

潘金蓮問起陳經濟，春梅道：陳經濟來守備府認了親，後被李安、張勝殺死，現在也押在枉死城。

潘金蓮給了獄卒十兩銀子，道：「殺命司有我個弟弟叫陳經濟，請你給他帶一封信過去。」

陳經濟收了信，送了獄卒五兩銀子答謝，並回信一封，請獄卒轉交潘金蓮。

卻說武大郎狀告潘金蓮、西門慶一案，這日開庭。

武大郎約了花子虛同往，因開庭時間未到，倆人就往女囚牢邊而來。

見潘金蓮雖是犯婦，依舊模樣風流。

恰巧獄卒醉醺醺的闖進來，與武大郎撞了個滿懷，身下掉出書信一封。

花子虛撿起信，好奇的打開看，卻是陳經濟寫給潘金蓮的，花子虛就遞給武大郎。

西門慶一案，閻王決定親審。

法庭威嚴，堂上，端坐著鐵面無私的閻王。

堂下左邊架著兩口大油鍋，只見灶內火焰烈烈，鍋內熱油翻滾。

堂下右邊是刑具架，上掛拔舌的尖刀，摘心的利刃……怪異的刑具，不計其數。

殿上左懸大鏡一面，光似明月，刺人眼睛。

殿上右置大天平一架。

這時，走上一位差官，手持文書，高聲宣讀：「西門慶罪惡重大，系獄帝親准狀詞，速提各司功過記錄生死簿，閻羅王要親審！」

武大郎上堂，遞上訴狀，將生前王婆引奸，鄆哥報信，西門慶踢傷，潘金蓮下毒致死，附帶當地土神，日游神，夜遊神，城隍的證言證據一併呈上。

西門慶跪在大堂之下，只是磕頭，不敢出聲。

閻羅道：「西門慶，你知罪嗎？」

西門慶往前爬了兩步，道：「小人無知犯法，全怪王婆設局，讓我中了殺人圈套。」

王婆反駁道：「是你風流成性，給了我五兩一錠銀子，買了一匹白綾，才替你做下這傷天害命之事，請大王明察。」

閻羅大怒，命聽差將王婆、西門慶各打一百鞭，打得兩人血流骨折，死去活來。

西門慶剛要開口申辯，立刻上來兩個鬼差，各執銅巴掌，打掉他門牙四顆，西門慶再也不敢言語了。

閻羅隨後傳潘金蓮上堂。

潘金蓮嚇得渾身發抖，膽顫心驚地跪在堂下，叩著頭。

閻羅問案由，潘金蓮只得據實交代了一遍，與生死薄記錄無誤。

閻羅大怒，此鬼早該打入十八層地獄，遍受三十六種刑法，為何久拖不判？

旁邊判官等眾官員嚇得跪到一片，呈上托生的全案。

閻羅看畢，才知潘金蓮和武大郎前世有冤，武大郎前世曾殺潘金蓮。今世還她殺命之報。

兩人前世罪惡相抵，通姦一案按法律應發放在姦淫司大熱臭海地獄裡去受罪，閻王正待宣判。

武大郎又告潘金蓮在地獄引奸，目無陰律，並呈上潘金蓮和陳經濟的往來書信。

閻王拍案而起，二目圓睜，大喝一聲，震得殿堂都抖動起來。

潘金蓮、春梅、陳經濟三人，立即被青面撩牙的鬼差用鋼叉從後背穿透挑入油鍋。

閻羅命炸三個時辰，再行定罪。

可憐兩個紅粉佳人，一個風流浪子，被拋入滾滾油鍋之內，那雪嫩的皮膚，在油鍋里隨波逐浪，好似金魚戲水一般，變成了三堆白骨。

西門慶在旁邊看了，嚇得癱成一團，只知叩頭求饒。

三個時辰，鬼使手持鐵笊籬撈出屍骨，雖是人形，卻已是三具骷髏了。

西門慶心想：如今他們已死，死無對證，現在都把罪過往他們身上推，開脫自己。

只見一個鬼差，跪下，用一柄小毛扇，將三人的骨頭，扇了三扇，黑風刮過，這三副白骨依舊恢復為人形，哀號不止。依舊跪在堂下，等待發落。

西門慶才知道地獄中的死去活來，要一遍一遍受苦的，和陽間的一死了賬是不一樣的。

武大郎站到一邊候著，等待審判結果。

閻羅再審苗員外一案，早有判官將當日船上苗青夥同盜賊殺主，家童報案，苗青用金銀賄買西門慶的始末，另附上淮河水神與清河縣諸神的報告，一併呈給閻羅。

閻羅怒道：「西門慶你姦淫縱慾，草菅人命，罪大惡極，借官賣法，把一個殺主的家奴，開脫無罪，實屬可惡！」

喝令鬼差用銅鑿鑿去西門慶雙眼，又將長刀剜去眼珠，從眼中拉出兩條肉絲，有一尺多長。

從此西門慶成了瞎鬼一個，世世代代難見光明。

炮響三聲，閻羅王退後宮去了。

大門外西門慶等犯，個個銅枷鐵鎖，剝的精光，不分男女丑陋，仕宦身價，都押往死牢而去，而後一面托生，一面受罪！把魂分為三份，一世還不完的罪債，另轉世再還；一獄受了苦，再轉一獄；發配到一個地方，又轉另一個地方；過了一個衙門，又轉一個衙門。

半個月後，案件審結，比陽世快多了，西門慶的陰魂，定罪為梨泥到第七層地獄。他的陽魂，一世轉託生在京城富豪沈越為子，作雙目失明乞丐；再世轉作一內監，割去陽物；三世轉作一狗善終，方結案。

潘金蓮的陰魂，問成刀山第九層地獄。她的陽魂轉託生在一黎姓家中為女，名喚金桂，終身沒有嫁人，是個石女。

春梅陰魂，問成屎臭第六層地獄，陽魂托生京城孔家為女，嫁與宦門為妾而亡。再轉一女，生丑病終身不嫁而死。

王婆陰魂變狗三世，入阿鼻獄中。

陳經濟變乞丐餓死。

鬼使扶著西門慶，不知路高路低，山川河流，只聽見耳邊生風，腳不著地，黑暗茫茫，勿見燈光一閃，被鬼使一推，方覺落地，「哇」的一聲。

京城的一富豪，名叫沈越，因他貪錢財，又不捨得施捨給人，天意讓他斷子絕孫。

沈越先在童貫京營吃一份守備錢糧，後來和高俅，蔡京這五個大奸臣的大管家，拜成把兄弟，又認了林靈素，做干爺，拜李師師為義弟，就是太監提督三宮的老公們，也混得關係很鐵。

他借了人家的錢不還，又有錢又有勢，誰不怕他？

城裡當鋪、鹽店、飯店、綢緞店，何止二三十處，夥計有一二百人。

沈越一生最來錢的營生是放高利貸：找他討貸的一律都是六折，六兩算十兩。使的也不知是什麼秤，放銀時一兩少三錢，還銀時一兩多三錢。

奇珍異寶，般般不缺；堆金積玉，事事都強，只少一件，年過六十竟然無子，沈家有美妾十名，又有房下侍婢30餘人，只是各守空房，不見有孕。

一日，因別人欠債無法償還，便將一使女頂債，這使女名喚蘭香，長的肥胖，又丑又黑，會一手好廚藝。

不知怎的，叫這沈越一時衝動，不料竟定了胎，把個沈越喜得不亦樂乎。

蘭香臨月之時，沈越做了一夢，夢見有一人從西門進來，手托金磚一塊，說來還債。

沈越平時里就貪財，見了金磚，雙手搶住不放，那人抱住不放，二人爭奪間，忽然大叫一聲而醒，天正三更，家人來報說蘭香生下一男兒。

沈越慌忙起床，洗手焚香，向天地跪拜：「感謝天地皇神讓我沈越不絕其後。」

過了三日,親朋好友得知，都來報喜，收得賀禮千金之外，這沈越喜的是財。

因是沈越夢金磚而生，於是就給孩子起名字叫金哥。

這金哥雖是生的齊整胖大，兩耳垂肩，只是雙眼不睜，不停地流些紅淚，叫醫婆看了，說是胎氣，過了百日自然好了。

沈越別提多喜歡，雇了兩個奶媽好生餵養！

金哥便是西門慶投胎。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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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