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跨境讀書郎 辛苦焦慮誰人知

深圳特區報見習記者 曹崧

從２００１年的６２０人到２０１０年的３２０００人，５０倍增幅背後，見證了內地赴港產子夫婦們的執著。１０年過去，「港籍寶寶」長成「跨境學童」，當初美好的「香港夢」如今引發出無數不曾預計的困惑。上學難、憂安全、學位緊……這些問題，時刻考驗著每一位深港跨境學童父母的神經。

【辛苦】

上學路來回３小時

早晨７點，深圳羅湖區春風路凱悅華庭某單元，女主人周亦（化名）與老公的手機鬧鐘同時響起。老公負責把７歲的女兒叮叮叫醒，周亦則趕緊去熱頭天晚上備好的早餐。

他們必須在７點半出發前往文錦渡口岸——８點１０分，叮叮就要和小朋友們一起，在保姆車公司阿姨的帶領下準時過關，各自搭上前往北區不同小學的校車，才能保證不錯過９點鐘的上課鈴。下午３點３０分，叮叮放學，１個小時後到深圳。這個時候，周亦必須出現在關口接女兒，５點母女倆到家。

每天一大早催孩子起床，成為跨境學童家長的辛酸。「早上從沒敢多睡一小會兒，有一天睡遲了２０分鐘，叮叮那天都沒法上學，這樣的生活已持續了整整３年。」周亦回憶，剛去香港插班讀幼兒園時，叮叮才４歲，每天早上必須「生拉硬拽」才能把連哭帶鬧的女兒拖下床，自己也跟著偷偷抹眼淚。

上了車，叮叮就開始了補覺時間。周亦稱，相比其他跨境學童，自己女兒每天３個小時的來回已經不算累，小夥伴里最遠的一位住在龍華，每天要在路上花掉５個小時。保姆車公司李老師也為孩子們的奔波感到心酸，「不忍心叫醒一車睡得東倒西歪的小朋友。」

路途安全最成問題

【操心】

每天早上出門前，林媽媽會把裝有香港永久居民身份證、禁區紙和學生證的卡包套在寶寶脖子上，又忍不住多嘴幾句，反覆叮囑孩子路上一定不能摘下卡包。放學回來，她總會再檢查一遍，看看它們是不是還在。

林媽媽的擔心不是沒有根據，證件丟了，不僅僅是補辦的麻煩。去年９月１日，跨境學童桐桐在返回深圳時走丟，經多方努力在關口被警察找到。事後發現，桐桐脖子上的證件袋被人放進書包。保姆車公司承認培訓和管理存在漏洞，並解釋說：「保姆和孩子不熟悉，失去證件袋，保姆就無從判斷。」

在跨境學童大軍中，年齡最小的才３歲。對這些目前只能說出自己名字和年齡的小朋友，家長們無時無刻不在操心。一位家長在論壇里寫道，「儘管孩子帶著有ＧＰＳ功能的兒童手機上學，只要到學校，手機會自動發來『已到校』的簡訊，但手機也會掉、會沒電的。」許多家長擔憂，跨境學童上學路上隱患太多，上、下車好幾趟，萬一老師沒照看過來，孩子走丟了完全有可能。

舉家搬遷欲爭學位

【焦慮】

１月１４日，是新界上水惠州公立學校小一統一派學位的日子。在長長的排隊人群中，不時可以聽到有人用普通話交談。據了解，許多住在深圳的父母，在自行選校面試的階段失敗，只能期望借「大抽獎」為子女爭到學位。

榮譽牆上滿滿的獎牌，提示著這所學校的輝煌。排隊的羅太告訴記者，自己前晚一直祈禱，希望孩子能進該校讀書，「雖然港府可以保證每個小孩有書讀，但分到什麼學校就不一定了。」羅太稱，全家從寶安搬到福田口岸附近住，原以為能解決孩子上學方便問題，現在才發現還存在學位之爭。「大家都住口岸附近，上水哪裡消化得了這麼多小孩。我們真想把家搬到香港，讓孩子有更多機會能進入好學校，但目前家裡還沒這個實力。」

據了解，由於跨境適齡學童人數飆升，今年香港新界北區小學學額已嚴重不足。該區統一派位學額共８８２個，待派位學童總人數卻達１６００個。而３年前，這些公立學校曾因「吃不飽」北上深圳搶生源，希望吸收更多跨境幼童返港讀書。

【茫然】

權威信息渠道不暢

「你們做記者的，知道哪裡有專門做跨境學童這一塊的機構嗎？」即將為孩子選擇香港幼兒園的趙先生在接到記者電話採訪時，一上來反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他說，有關跨境學童的信息少得不像話，他正四處求跨境學童讀書攻略。

目前，大多數關於跨境學童上學的資訊，來自民間家長們的口口相傳。在深圳最大的跨境學童交流論壇——深圳房地產信息網親子論壇上，每天都新增討論帖數十篇。同樣，應時而生的各種學童家長交流ＱＱ群也十分火爆。家長們分享自己的心得體會，包括如何申請入學、怎麼辦理證件、不同學校的面試題目等。

據了解，跨境學童項目，深港兩地都有社工組織在竭力跟進服務。深圳溫馨社工服務中心在２０１０年就開展了該公益性服務，為家長的各種問題答疑並提供幫助。同期，香港新家園協會也成立了相應組織，協助跨境家庭融入香港社會。但由於要諮詢的人數過多，兩家社工組織負責人在接受記者採訪時都表示：「有時，心有餘，力不足。」

香港近１０年新生兒情況

單位人

年份 總數 父母皆為香港居民 父母皆非港居民

（占當年新生兒比例）

２００１ ４８４００ ４０５９０ ６２０（１．３％）

２００２ ４８５００ ３９９９４ １２５０（２．６％）

２００３ ４６２００ ３６１６８ ２０７０（４．５％）

２００４ ４７９００ ３４９０２ ４１０２（８．６％）

２００５ ５７３００ ２８１４８ ９２７３（１６．２％）

２００６ ６５８００ ４０３１８ １６０４４（２４．４％）

２００７ ６９６００ ４２７９５ １８８１６（２７％）

２００８ ７８７００ ４６２０３ ２５２６９（３２．１％）

２００９ ８２１００ ４６２１１ ２９７６６（３６．３％）

２０１０ ８８５００ ４９６７８ ３２６５３（２６．９％）

本版攝影：

深圳特區報記者 丁慶林

通訊員 尹蕭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