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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榮耀的時刻是什麼?而我呢,就是現在了!

  「老爹,你最榮耀的時刻是什麼?是代表日本比賽嗎?而我呢,就是現在了!」

  小時候看《灌籃高手》,最動容的便是這句話。當櫻木花道忍著傷痛,強撐著申請回到賽場時,全場沸騰。

  對於籃球而言,櫻木是個新人,幾個月前他甚至連運球都不會;而他似乎也沒有流川楓或赤木剛憲那般「野心」,嚮往更大的舞台。

  櫻木是個小人物,但小人物同樣有夢想,同樣有對夢想的執著和堅守,這一刻就是他最大的榮耀。

  盛唐開元年間的一日,風寒酒暖。

  酒樓里來了三個客人:高適、王昌齡、王之渙。當然,酒樓的歌女不知道是他們三個,依舊琵琶弦管,輕歌曼舞。

  一個歌女唱道:「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這是王昌齡的詩,王昌齡微微一笑,在牆上畫了一道。

  另一個歌女唱道:「開篋淚沾臆,見君前日書。夜台何寂寞,猶是子云居。」高適笑了,也在牆上畫了一道。

  又一個歌女唱道:「奉帚平明金殿開,強將團扇共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還是王昌齡的詩,王昌齡伸手畫壁。

  王之渙有些坐不住了,他咬咬牙,指著場中最優雅的姑娘說道:「之前那些不過凡夫俗子,這個姑娘如果唱的不是我的詩,我終生不複寫詩、不復飲酒!」

  話音未落,姑娘悠悠地唱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果然是王之渙的詩。

  與「七絕聖手」王昌齡和後來成為軍區司令的高適相比,王之渙雖有詩名,但也只能算個小人物。

  姑娘真的會唱他的詩嗎?他當然不確定。但他還是要賭,為了他的尊嚴,賭上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王之渙詩多散佚,《全唐詩》中僅存六首。

  與王之渙相比,南宋詩人林升更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物,幾乎沒有人聽過他的名字,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做過什麼事情。

  然而,當某日林升在酒店飲酒,遙想中原淪陷,南宋小朝廷依然歌舞昇平、不知憂患之時,不由得悲從中來,他提筆在牆上寫道: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林升依舊默默無名,但此詩千載不滅。這正是他一生的榮耀。

  在林升幾百年前,東晉諸名臣飲酒於新亭,正值河山破碎,無不垂淚沾衣,唯有丞相王導擲地有聲地說道:「當共戮力王室,克複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對!」

  無論王導還是林升,他們滿腔的幽憤與慷慨,只因不願屈服、不願苟安。

  這正是人性的光芒。

  清朝對聯的名家,往往如梁章鉅、曾國藩一般,身居高位。但也不乏布衣寒士,他們流傳的作品少之又少,卻讓人拍案叫絕。

  蘇州才子顧復初,仕途不順,遠赴西蜀出任幕僚。當他來到四川著名的望江樓時,提筆寫道:

  引袖拂寒星,古意蒼茫,看四壁雲山,青來劍外;

  停琴佇涼月,予懷浩渺,送一篙春水,綠到江南。

  此聯清俊幽遠,尾句「一篙春水,綠到江南」比之王安石「春風又綠江南岸」,更多了一絲旖旎、一絲鮮活。

  這當然是顧復初榮耀的時刻。

  比顧復初稍晚一些的金安清同樣有最榮耀的一副對聯。自負滿腹經綸、有匡國濟民之才的金安清,卻一直四處碰壁,顛沛流離,甚至借酒消愁,「一月二十九日醉,百年三萬六千場」。不知是否這般境遇,他對蘇軾情有獨鍾:

  一生與宰相無緣,始進時魏公誤抑之,中歲時荊公力扼之,即論免役,溫公亦深厭其言,賢奸雖殊,同悵君門違萬里;

  到處有西湖作伴,通判日杭州得詩名,出守日潁州以政名,垂老投荒,惠州更寄情於佛,江山何幸,但經宦轍便千秋。

  蘇軾懂得治學之道,卻不懂得為官之道,他在學海中逞心所欲,在官場上卻舉步維艱。

  或許,自古為官之道,便在圓滑逢迎。

  讀《三國演義》「白門樓呂布殞命」一回,感慨頗深。

  呂布雖勇冠三軍,但被擒後竟搖尾乞憐,可惜終究沒能留得性命,留下「縛虎望寬今太懦,養鷹休飽昔無疑」的笑柄。

  張遼見呂布乞憐,喝罵道:「死則死矣,何懼之有!」然後又痛罵曹操。未想後來曹操解縛贈衣,張遼竟降了曹操。

  陳宮曾救過曹操性命,曹操頗為留戀,陳宮卻不為所動,「有死而已」,「伸頸就刑」,唯獨挂念一家老小,將其託付給曹操:「老母妻子之存亡,亦在於明公耳。」

  無論是乞憐還是就死,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各有所慮,各有所言,這一段文字讓人驚心動魄。

  我卻對另一個人物記憶猶新,羅貫中寫他的結局只用了二十幾個字:

  須臾,眾擁高順至。操問曰:「汝有何言?」順不答。操怒命斬之。

  只以《三國演義》而論,在那個風起雲湧、英雄輩出的時代,高順實在只是個小人物。但他沒有像呂布一樣討饒,沒有像張遼一樣投降,也沒有像陳宮一樣顧慮。他有他自己的尊嚴,他有他自己的抗爭,這無疑是他最後的榮耀。

  不言,不降,不屈!

  有人說,前一段風靡全國的印度電影《摔跤吧,爸爸》,如果從後往前看,更有意味:

  主人公馬哈維亞帶隊拿到冠軍,結果突然換帥,把他調到一個很閑的辦公室,甚至連手機都沒有信號,然後印度摔跤協會領導高興地換上了自己的人。可是,馬哈維亞的弟子無心比賽,公開為其打抱不平,於是隊員和他一起被約談,不得不被迫檢討,官員還給他們扣上各種帽子。功勛教練告老還鄉,只能望著牆上的金牌緬懷過去,最後在電視上看到印度摔跤隊成績慘淡,不由得抱怨了兩句,結果家裡的電視信號就被掐了。外面依然紙醉金迷、歌舞昇平。

  是不是很完美?

  馬哈維亞帶隊奪冠,所向披靡,當然是他的榮耀。然而,當他窮途末路之時,他的弟子能夠拼上職業生涯來支持他,這更是一種榮耀,比他們金牌上的光芒更加耀眼。因為,這是一種義氣,是一種血性,沒有隨波逐流,也沒有卑躬屈膝。這份榮耀,閃爍著人性的光芒。

  在摔跤界,他們叱吒風雲,但在官場上,他們卻如一葉浮萍,任人宰割。

  誰不是這樣呢?

  然而,即使命如螻蟻、如草芥、如塵埃,我們依然渴求自由和正義,我們依然擁有抗爭的權利。

  無疑,這是每個人的榮耀。

  你最榮耀的時刻是什麼?

  就是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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