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的詩歌
導讀:我的青春我的詩歌。詩歌見證了我的青春,如一位善解人意的姑娘始終不離不棄地陪伴著我度過了那個飛揚的青春歲月,讓我的青春不孤單、不寂寞,也有了一份意外的收穫。時光飛逝,職業在變。但我對詩歌的那份情感始終沒有變,在緊張、忙碌的工作之餘,讀詩寫詩仍是我的最愛和最享受的時刻。此生,我註定要與詩歌白頭偕老的——但絕對與名利、地位、金錢無關。倘若詩歌真有詩魂,我想她是會明白我們這些曾經而又一直在追隨詩歌的人的那份執著與摯愛。
我為什麼會喜愛上詩歌?詩歌為什麼會成為我一生不離不棄的至愛?或許,與許多詩歌狂熱者一樣這都是青春荷爾蒙惹的「禍」。
詩歌,應當是青春特殊的陽光產品。媒體名人、前輩白岩松說:「詩,又含蓄又直率,總能擊中心頭,於是成了時代語言。」而我之所以愛上詩歌,是因為詩歌這種獨特、跳躍、自由、凝鍊的語言表達方式能最徹底釋放青春荷爾蒙和最直接地抒發青春的狂熱、張揚、複雜而又善變的情感。
詩歌屬於躊躇滿志、風華正茂的青春,有詩歌的青春註定必然會更加神采飛揚,色彩斑斕,婀娜多姿。
我與大家一樣雖然讀小學開始就接觸、學習祖國的文化國粹——古詩,但真正喜愛上詩歌是初中三年級。初中畢業考試,對於我們那個年代來說是決定人生前途與命運的第一場考試,「受盡十年寒窗苦」的我們都希望自己能夠擠過獨木橋,特別是我們這些來自農村的孩子,更是希望自己一考能夠實現「魚躍龍門」——擺脫父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蒼天」的生活。但是,當時中考招生名額鳳毛麟角,比高考競爭更為慘烈。來自家庭的經濟壓力,緊張枯燥的讀書生活,還有面對前途命運的迷茫與恐慌,加之青春荷爾蒙的內在作用,猶如炸藥的導火索點燃了我的詩魂。
而讓我狂熱地愛上寫詩的是1991年的冬天,母校船塘中學迎來了50周年華誕。其時,校方為隆重紀念母校50周年風風雨雨的辦學歷程舉辦系列慶典活動,其中有一項就是舉辦徵文活動——每個班級出一個紀念母校誕辰50周年的牆報專欄。當時,喜愛寫作的我熱情高漲,一口氣炮製了《校園的小路》、《母校賦》、《校園之夜》、《母校》等多首詩歌,且全部被篩選進牆報專欄以手抄體形式刊登了出來,看著近乎成了我個人詩歌專欄的牆報,我那時的興奮不亞於孕婦「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而這種「小試牛刀」的成功更是激發了我寫詩的熱情與衝動,由此一發不可收拾。在那個緊張得如打仗般的初中三年級,我雷打不動地每天寫日記,凈初中三年級一年就整整寫了7本日記本,其中寫的詩歌有近百首(有部分詩歌是古風體或是打油詩)。
上高中一年級時,學校籌辦成立文學社(名字為河西文學社),我憑著這種寫作的狂熱與愛好,被器重我的老師丘春青(當時為學校政教處主任、初三級語文教師)點將為河西文學社首任社長,社刊《蓓蕾》的代刊詞也是丘春青老師指定由我撰寫的(附後)。丘春青老師在文學社成立時曾對我們一班文學社社員說過一句至今我仍記憶猶新的話——「雖然每個同學不可能都成為作家、詩人,但這種愛好與文字寫作經歷,會讓你們受益終生!」因為我就是其中的一名受益者——這種文字寫作的愛好一直在改變著我的職業、人生與命運。
高中一年級的語文教師曾宏貴是汕頭大學(中文系本科)剛畢業分配到校的。他上語文課是典型的不按江湖規紀出牌的那種,讓同學們感到別開生面,耳目一新。上課時,他叫我們聽聽就可以了,不用做筆錄,在黑板上寫的內容剛剛寫好突然又擦掉了,常讓那些正在認真做筆錄的女生很是納悶而又莫名其妙。而且每堂語文課從不「滿貫」,剩餘時間他就在黑板上默寫一首名詩詞給我們品讀。從那時起,我知道了那些名詩人名詩篇——徐志摩的《再別康橋》,席慕蓉的《一棵開花的樹》,舒婷的《致橡樹》、陸遊的《釵頭鳳》……這一獨特的語文教學模式很是適合我這種詩歌愛好者的胃口,也是從那時起讓我對新詩,特別是朦朧詩有了一些認識與了解。
在上世紀90年代的鄉鎮,在街上的新華書店或是在學校圖書館想買到、借到那些新詩籍是不可能的。於是,我寫信給在廣州打工的哥哥叫他給我買有關徐志摩、席慕蓉、舒婷等詩人的詩籍。不久,他託人給我捎回來了席慕蓉的《七里香》、徐志摩的《猛虎集》、汪國真的《熱愛生命》等幾本詩集,我如奉圭臬,每有空閑時間總是愛不釋手地品讀。這些名家的詩歌寫作技巧與表現手法,特別是這種與青春情感一拍即合而又天馬行空的詩情,如春風化雨滋潤我的心田,如清冽的甘泉讓饑渴難耐的我頃刻間有淋漓盡致之感,如一壺烈酒讓我喝了仍欲罷難休……後來,我又有幸拜讀了顧城、海子、洛湃、北島等猛人的詩歌作品。
其中徐志摩、席慕蓉、洛湃、汪國真、海子5位詩人的詩歌我最情有獨鍾。席慕蓉、洛湃、汪國真3人的詩歌在上世紀90年代最為流行,在大江南北掀起了一股詩歌旋風。她們等新詩派代表成了那個時代少男少女最為膜拜的詩人,她們的詩歌作品讓人爭相閱讀,詩集出版一次次暢銷、脫銷,很是「洛陽紙貴」。據說,一些沒有買到她們詩集的詩歌愛好者同別人借來將詩集一首不漏地用筆記本抄寫下來。
我至今仍保存有一本高中一年級時關於徐志摩、席慕蓉、洛湃、汪國真等4人的詩評和她們的詩歌經典之作的手抄筆記本。
——風流倜儻,為愛可捨棄一切的徐志摩是「新月派」的代表詩人,他的詩歌字句清新,韻律和諧,想像豐富,意境優美,藝術性極高,是詩中精品,滿身珠光寶氣,讓人拜倒。他的名作《再別康橋》無疑是詩人出神入化寫作技巧的代表,將感情、景物、深深的懷念和淡淡的離愁糅合在一起,情中有景,景中寓情。
——席慕蓉屬「純情型」詩人,她所寫的愛情、鄉情、人情(包括對人際關係和對時光流逝的感受)傾吐出了人人的心聲,意境高潔,句子極美,美得好像一塵不染,撥動了千萬讀者,特別是青年男女的心弦。她那首《一棵開花的樹》讓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無不為之傾倒。
——汪國真屬「哲理型」詩人,也是一個詩歌頗有爭論的詩人,有人說他的詩說教痕迹太重、意境也不高;也有人認為他的詩能夠解答青少年的思想困惑和感情苦惱,對未涉世的青少年學生有作用。我之所以鍾情汪國真的詩歌,則屬於後因,在我看來,汪國真的詩歌很有「心靈雞湯」的功效,極為勵志。
——洛湃屬「激情浪漫型」詩人,他的身份特殊,既是個老謀深算的商人,也是個嚴謹認真的醫生,又是一個放蕩不羈的浪子,他的詩「表達了決心掌握自己的命運、要當生活的強者的意願,跳動著在商品經濟大潮中擊波逐浪的勇者的亢奮的脈博」。《廣州文藝》詩歌編輯司徒傑認為「洛湃的詩有一種南方人的粗豪,使人激動。也是商品經濟浪潮衝擊下產生的文化現象,表現了弄潮兒的精神,使人聯想起惠特曼的美國西部牛仔。洛湃的語言也跟惠特曼的一樣,每首中總有一兩句特別精神,但同時又魚目混珠、泥沙俱下……」洛湃那首詩《醫生》我印象最為深刻,用雙重情感和逆向思維來抒寫醫生的職業,思維另類。在洛湃看來「醫生,是永遠出不了醫院的病人;總有一天,生命的進化,會將你推上歷史的手術台」、「未來,渴望健康的人們,也盼望著消滅醫生的日子」。後來,我一直尋找洛湃的詩集《浪子情懷》,可惜都沒有買到,還有洛湃也好像銷聲匿跡了。
還有海子的詩也是我極為鍾愛的,也是我極為膜拜的其中一個詩人。他自由、率真、純樸的性情,他熱愛鄉土、悲天憫人的憂患意識,他的詩歌天才、悲劇短暫的人生,常常讓我難以釋懷。2011年3月,在海子逝世22周年之際,我還借酒塗詩——《祭海子》來祭祀海子在天之靈,緬懷這位詩歌天才。海子的代表作《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春天,十個海子》、《亞洲銅》等詩讀來總讓人有種「風光月霽」的感覺。
這些名家的詩作滋潤了我的詩心,拓展了我的詩野,激發了我詩歌寫作的熱情,還更是樂此不疲。每每星期天回到家裡,我常常關在屋裡「閉門造詩」,真是「為伊消得人憔悴」。後來,我把自己寫的一些詩歌和散文讓曾宏貴老師給我評點,他看後對我提出了的兩點評語與建議(那張寫給我的紙條仍保留著):一、詩歌是文學藝術的皇冠,剛起步就苛求自己的成績是很困難也是很不應該的。看了你的詩歌,總覺得在字句的凝鍊方面稍欠火候。建議重點閱讀艾青或者是藏克家的詩歌,或許對你有較大的幫助。很遺憾,因本人對詩歌的研究頗淺,所以對你的幫助近乎沒有,你可請在詩歌方面有較深造詣的師友指評。二、散文是文學藝術最基本的功底,而且看了你所寫的散文之後,覺得你在散文方面還是有自己的靈感和悟性的,有幾篇都寫得不錯,如《在金色的田野上》、《雪》等。希望你日後在散文方面多多練筆。散文功底好了,對文學其它樣式的發展很有幫助的。曾宏貴老師的一針見血的見解和語重心長的期望,讓我更倍受鼓舞,倍增信心。此後,我除了更加註重散文練筆外,對詩歌寫作始終是熱情有加,始終覺得詩歌是放飛青春夢想、抒發青春情緒的最好表達形式。在那一年,我寫的3首詩歌(《小草》、《人生》和《擁有》)被一家小詩歌報發表了,在某種意義上說應是我的詩歌處女作。
再後來,因為家庭原因讀完高中一年級的我戲劇性地在本鎮一所鄉村小學當了「孩子王(代課教師)」。教了一年書的我執拗不過家鄉管理區辦事處(現為村委會)領導的「遊說(要培養我為接班人)」,回到了家鄉任團支部書記。1995年,迫於生計,我與農村千萬青年一樣涌到珠三角謀求發展尋求出路,先後在廣州、東莞、佛山三地浪跡,期間做過業務員、營業員、搞過裝修、做過招牌,也睡過工地、爬過竹架、與盤查暫住證的警察玩過「躲貓貓」、在佛山機場不小心還闖進過軍禁區……。流離顛沛的生活和物慾橫流的現實,特別是面對自己難以掌控的前途與命運,我當時的心極為迷茫與惆悵,那種精神上的折磨與煎熬至今仍讓我刻骨銘心、不堪回首,難以用言詞來表述。那時,詩歌成了我排遣苦悶、抒寫情感、打發寂寞、抗爭命運的最好方式,陪伴我度過了那段人生最為暗淡、最為孤獨、最為無助的灰色歲月。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亦或許機會總是垂青有準備的人。1996年6月,在丘春青老師的極力推薦下,憑著這種寫作的愛好與經歷,我被「借調」到船塘鎮辦公室任資料員,由此走上了「碼字」之路。在船塘鎮政府工作期間,我有幸結識了前來採風的嶺南詩社河源分社社長、河源詩詞協會原會長吳木(退休前為河源師範副校長,現為協會顧問)等幾位老同志,在吳老的介紹下我加入了河源詩詞協會和廣東嶺南詩社,並且積極向協會、詩社的詩歌報投稿,且接連有好幾首詩被《嶺南詩歌報》(現改為《嶺南詩歌》)發表。有一次因公到河源出差,我特地上門拜訪了吳老。吳老說:「嶺南詩社社員眾多,遍布全國各地乃至海內外,對詩歌要求甚高,特別是格律詩,在《嶺南詩歌報》發表詩歌作品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吳老囑咐我繼續努力,建議我最好能學習傳統詩詞寫作。臨走,他還送了一本《中華詩詞曲今古聲韻簡編》給我。只可惜,我對傳統格律詩詞沒有丁點興趣,至今也沒有去學習過,很是辜負了吳老熱切的期望。2003年4月,喜愛上新聞寫作的我,在一幫新聞界朋友的「鼓動」下,以「簽約記者」的身份入職河源日報社從事新聞工作至今。
時光飛逝,職業在變。但我對詩歌的那份情感始終沒有變,在緊張、忙碌的工作之餘,讀詩寫詩仍是我的最愛和最享受的時刻。每每突發詩感,我會亢奮地從被窩裡一骨碌爬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將之塗鴉下來。
儘管詩歌是中華民族文化的國粹,是文學藝術的最高皇冠,但在物慾橫流、金錢至上的現實生活中,詩歌卻是文學藝術中最一文不值的,詩人的生活也是最清貧的,甚至是凄涼的。以至於,詩壇在徐志摩、席慕蓉、洛湃、汪國真、海子、顧城、北島等一批名詩人之後居然歸於沉寂,再也難於颳起一股強勁的詩熱風。這是詩壇的悲哀?還是文學藝術發展的悲哀?而那些年,我膜拜過的,至今仍健全的詩人是否仍在寫詩呢?或許在世俗面前,早已放下了詩筆投身於其它行業,畢竟在現實生活中麵包才是最解飢餓的——沒有麵包詩歌是什麼呢?
我的青春我的詩歌,我的詩歌我的青春。詩歌見證了我的青春,如一位善解人意的姑娘始終不離不棄地陪伴著我度過了那個飛揚的青春歲月,讓我的青春不孤單、不寂寞,也有了一份意外的收穫。而此生,我註定要與詩歌白頭偕老的——但絕對與名利、地位、金錢無關。正如詩友、「河源荷爾蒙」主編黃劍鋒(別稱蒙哥)所說「當有一天蒙哥臨死的時候,蒙哥最為留戀的一定不是財富、名望甚至是親人,而是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詩歌。」倘若詩歌真有詩魂,我想她是會明白我們這些曾經而又一直在追隨詩歌的人的那種執著與摯愛!(寫於2014年12月28日)
註:封面為本人高中一年級的手抄詩歌本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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