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 一隻為了自由而傷風敗俗的企鵝

重慶晨報曾刊登過一則新聞，大意是說重慶動物園裡有一隻已婚企鵝，違反企鵝婚姻法，和另外一隻企鵝做愛了。而常看《動物世界》的人大都曉得，趙大叔權威而磁性的聲音早就教導過我們，企鵝是動物界里的愛情楷模，其忠貞不二，作風正派，即若伴侶死了也是守身如玉、海枯石爛的單身著，怎地突然搞起三角戀愛來？真是世風日下，連企鵝的心都不古起來，這還了得？

看完新聞，我就猜度，這隻企鵝界的敗類，之所以不正派起來，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呢？按說企鵝是不可能上網的罷，可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難以拿常理推測，先例之一，就有科學家為了大熊貓的繁殖，給大熊貓看過小電影的事實。沒準這隻企鵝亦是科學試驗品之一，讓科學家教導的正在上網呢，其目的是測試一下網路對動物道德觀的影響力，亦是未為可知的。

前段時間在某網站看到個因網遊而導致婚外情的帖子，場面頗為悲壯，男主角暴隱私泄憤，女主角和男足成員（因是第三者插足，且叫男足成員罷）遂成了落水狗，網民們義憤填膺的要將兩個不規之徒燒之，煮之，浸豬籠之，且多數人因此事件得出一個結論，曰一夜情，婚外情等等都是網路這玩意搞出來的。我很不贊同這言論，網路不過是個通訊工具，要搞外遇的沒網路以前很可能不是去鄰居家偷斧子，而是去鄰居家偷人去了。且男主角這樣暴隱私，無需多說多半是不愛其妻子，若愛，也是那種極端自私的狹隘的將女人視為私有財產的男性霸權之愛。

更有所謂的「二奶殺手」，因前夫有外遇與其離婚，從事二十年如一日的幫別人抓姦的偉大事業。看報道，這位「二奶殺手」與一些境遇相同的女人組成過一個十人組的「抓二奶」團隊，其中九位死於抑鬱症與癌症。她真的是「二奶殺手」嗎？她更應該是一位「大奶殺手」，因圍繞於她周圍的姐妹們，不但沒有走出失敗婚姻的陰影，反而沉溺於狹隘的仇恨與報復，死於癌症與抑鬱，無法迎來美好的人生。婚姻是男女雙方互訂的一紙契約，這契約並不等於一生。如果彼此一起生活不適，完全可以離婚。然而，一些無獨立人格的中國婦女，以為婚姻是一枚捆綁式人肉炸彈，一旦結婚，她是男人的私產，男人亦是她的私產。第三者的存在，無非是自身婚姻出現了問題，而非第三者的問題（此處不包括官員用納稅人的錢包二奶至N奶的現象）。然而，一些成長於毛時代的女性，深受紅衛兵仇恨邏輯的影響，熱衷於抓敵人遊戲。這種仇恨邏輯，不但毒害著她自身，還毒害了別的女性同胞。婚姻失敗之後，正常的做法是：在心理上疏導女性如何獨立，如何走出失敗婚姻的陰影，而不是一味的仇恨曾經一起生活過的人。這種仇恨邏輯，不但是一種自我摧殘，甚至是一種自殺式行徑，它殺戮的是失意女性的肉體、精神與時間。

在我看來，愛最合適的形式，莫若薩特和波伏娃式的。婚姻是一件極端尷尬的衣服，穿過的人都明了，款式大同，布料質地卻不太好，久了會起球，滿是小疙小瘩的折磨人。一紙婚書，如定了個合同，你賣給我，我賣給了你，大家都成了簽單貨物，單子上押了肉身和精神。不愛了，厭倦了，怎麼辦？還需將合同撕掉，煩不煩啊，誰能保證誰愛誰一生？當然，這裡要排除四類人，一類被愛沖昏了頭腦，願意將愛你一生一世的謊言當巨額支票使用；第二類人責任感強烈，以繁衍人類為己任；第三類人以婚姻為職業，終生經營股票一次投資好；第四類人也即大多數人，婚姻對他們來說就是一顆齲齒，沒有這顆齲齒，他就無法給別人證明看，他和別人是同一類人，一樣有口腔疾病。

很多時候，國人不懂得尊重別人的隱私。譬如愛的方式，愛你了，你便屬於他一個人，你便是他的貨物，他的私有財物，他的狗，他的貓，他的寵物，連你的腦漿都要他收買了，這樣的愛莫若不要，因你失去的正是最最寶貴的自由。

生命誠可貴

愛情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

二者皆可拋

這被人引用至爛俗的名句，古今中外的名著，只有一個女人去驗證，那便是梅里美小說《卡門》里的女主人公卡門，她才是真正的自由女神。男主人公何塞在生與死之間要她選擇，她完全可以選擇謊言，從而獲得生存，但這個美麗而狂野的女人，她不妥協，她選擇了死，放棄了生，為只為了捍衛她的自由。這才是真正的女權，那些偽女權們讀到卡門這句話，應該羞的將腦袋深深的埋進沙坑，讀黃土塵埃，而不是面對藍天。

她說：「卡門永遠是自由的，她生為加里人，死為加里鬼。」

我喜歡梅里美塑造的這個角色，喜歡這個斜著眼睛的波西米亞女人，她比莎樂美更明白愛情，比洛麗塔更明目張胆的邪惡，比斯嘉麗更懂得自由，她是女人中的女人。

想想，人類若是一群循規蹈矩臃腫肥胖的企鵝，卡門，美麗的卡門，原來就是那隻為了自由而傷風敗俗的企鵝。

本文圖片為電影《卡門》劇照

馬小鹽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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