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直人戰勝小澤一郎，對中國利弊兩分

2010-09-15 02: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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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號下午3點，日本民主黨黨首選舉落下帷幕。現任首相菅直人以壓倒優勢擊敗民主黨前幹事長、日本政壇風雲人物小澤一郎。相對於此前日本媒體普遍預測的選舉將會出現票數接近的情況，這次小澤的慘敗有些出人意料。此前民調顯示，小澤的支持率遠低於菅直人，最終的兩人得票數也印證了這一點：在基層黨員和支持者中，菅直人便超過小澤200多點。本來外界普遍看好大佬小澤在日本政壇呼風喚雨的能力，早在半個月前前首相鳩山也曾表示站在小澤一邊，但最終在民主黨國會議員的投票中，菅直人依然以微弱優勢勝出。兩項相加，小澤大勢已去，叱吒日本政壇十數年的「小澤不敗神話」破滅。

菅直人連任，小澤一郎在民主黨以及日本政壇中的影響力勢必受到重挫，民主黨的人事會產生一定變動，對外政策也將會做相應的改變。菅直人在勝選後表示新任內閣名單將會在17號左右公布，如何處理小澤一郎的職務任命問題將成為最大看點。至於菅直人連任後的中日關係走向，在新任內閣名單出台前還不明了，不過我認為可以從三個層面上分析。

1． 從民主黨執政的穩定性上說，菅直人連任顯然比小澤上台更佳。14號有消息稱，自民黨方面指出民主黨是在為提高支持率「作秀」，其他主要在野黨，如公明黨、共產黨等也群起攻之，指責民主黨內部分裂，在普天間和消費稅問題上毫無建樹，執政能力低下。此前更有說法，一旦小澤勝選，在野黨很可能利用小澤的歷史包袱——政治獻金問題抵制國會辯論。小澤屆時將不得不解散國會，被迫提前大選，日本政壇可能更加混亂，民主黨很可能因為內部的分裂最終丟掉政權。對於中國來講，不管怎麼說，民主黨的對華政策都遠好於以往的自民黨，不管誰當首相，中國方面一定希望民主黨執政。所以從民主黨政權的長期穩定上考慮，菅直人連任要比小澤上台局面更加清晰和可預料，對中國也是有利的。

2． 從小澤和菅直人兩位的個人觀點和政策偏向上來考慮。小澤外號是「影子將軍」，叱吒日本政壇風雲十數年，是民主黨一直以來的幕後實權人物，政治經驗豐富，門生故舊甚多，對於日本的未來走向更有著清晰的思維和判斷，是日本政壇十多年來僅次於小泉純一郎的「鐵腕」和「扛大旗」人物。菅直人則相反，東京工業大學物理專業畢業，一副「老好人」的形象，平民出身，主打清廉政治牌，有「官僚殺手」和「草根大臣」稱譽，具有親民作風，顛覆了日本傳統政治家的「保守」和「政治世家出身」的形象，不過與小澤相比，在政治魄力和人格魅力上則不足。在對外關係方面，民主黨總體的施政思路是修正日美同盟，重視和亞洲國家的關係，這一點上不論是菅直人還是小澤都不會有違整體的民主黨政策框架。不過，作為「鐵腕」級別人物的小澤明顯要更加「敢想敢幹」一些，菅直人則略顯保守。

菅直人上台以來，整體的外交姿態與鳩山由紀夫時代相比，略顯後退，特別是在普天間問題上不再挑戰美國權威，而小澤是鳩山時代民主黨的幕後實權人物這一點是公認的，鳩山的辭職也成了民主黨在普天間問題上平息民憤的「替罪羊」。菅直人上台，盡可以把罪責推到鳩山的身上，因此他所面臨的普天間問題上的民意壓力與鳩山相比已經小了不少。菅直人的外交方針似乎又回到了「以日美同盟為基準」的老路，不再願意冒政治風險挑戰美國的權威。而小澤作為「鐵腕」人物，長期以來是一個中美雙方都「不大喜歡」的人物。小澤在日本對外關係方面的思路是希望「重新定位日美同盟，削弱美國的影響力，日本應該自行擴充軍備，保障自身的安全」。這意味著小澤一旦當選，將在日美同盟問題上與美國發生矛盾，在擴充軍備問題上與中國發生衝突。小澤早年一直被中方視為「日本右翼」代表人物之一，此次臨選前不久還發表言論稱釣魚島向來就是日本領土，對華態度要比菅直人更為強硬。但小澤在對美關係、在普天間問題上同樣態度強硬。14號《讀賣新聞》駐華盛頓記者就撰文稱，小澤敗選，美國方面安心了不少，否則如果小澤當選，11月奧巴馬訪日時雙方一定會就此問題再起風波。

因此，從個人施政思路上說，菅直人連任，中日關係可能會更加穩定更加中性，不會出現大幅的提升，同時也能避免大規模的風波。

3．最後要說說日本政壇的「政治家」和「官僚」的權力演變。在此次選舉前的雙方辯論中，很大篇幅是圍繞這個話題。菅直人此前曾任職經濟財務政策大臣、財務大臣等，對於日本經濟的了解要勝過小澤一籌。小澤此次攻擊菅直人的火力集中於「政治家主導化」問題。所謂「政治家主導化」，是說日本政治長年來首相、內閣和國會議員的權力被具體各個部委的官僚階層架空，包括最近出現的日本自衛隊在日本西南海域的一系列動向，以及新的防衛大綱中強調西南諸島的安全防禦問題等，對華姿態逐漸強硬。但是政出多門，這種對華強硬之舉並不一定就是出自民主黨的政治家，很可能是下層的自衛隊、防衛省決策者所為，高高在上的政治家往往在具體決策上受到制約。執政以來，菅直人雖然推行「政務三役」制度，任命了100多名議員擔任中央各機構的政務官等，但是主打「親民牌」、缺乏政治家魄力的菅直人註定在「政治家主導化」的推行中要遠遜於「個人魅力」、「一呼百應」型的小澤一郎。

那麼，小澤的敗選和菅直人的連任，很可能意味著自09年民主黨執政以來一直追求的「政治家主導化」化為泡影。小澤的政治生命就此終結，日本很難再出現像當年小泉純一郎一般的「強權+鐵腕+個人魅力」型的首相。小澤指責菅直人政府的運作模式正在回歸自民黨時期的「官僚政治」，國會議員和內閣成員的權力被財務省、經濟產業省、外務省的官僚們架空，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從這一點上說，就對中日關係的影響而言，民主黨一貫的「重亞洲路線」很可能被逐漸淡化，因為畢竟在下層的各部委中，民主黨外交路線的認同度相當之低。09年鳩山提出的「東亞共同體」就在相關的兩大部委外務省、財務省中缺乏支持，沒有具體幹事情的人，民主黨也只能喊喊口號，最終不了了之。如果這次小澤敗選後被菅直人排斥在內閣名單之外，被迫遠離民主黨核心，依菅直人的政治經驗、政治魄力、執政能力和個人影響力，外交大權難免又會旁落到各個具體部委中。民主黨很可能日漸「自民黨化」。缺少強權派政治家的民主黨，「重亞洲路線」很可能會曲高和寡，這對於中國來講當然是一個不利的信號。

當然，菅直人連任，小澤敗選，對中日關係的影響很難簡單說是利是弊。筆者認為，總體來講，中日關係將會更加「中庸」化，好不過鳩山時代，也壞不過自民黨時代。每每日本政治出現強權性統治者，都會給中日關係增加變數，如田中角榮，如小泉純一郎。現在既然是菅直人，中日關係只能用波瀾不驚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