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界的獨裁者和放逐者——由烏鎮大會聊聊大佬們的穿衣哲學丨車前當道
文/車前當道
上周剛剛閉幕的烏鎮大會,吸引了幾位重量級大佬的駕臨,比起大佬們宮斗一般的言語交鋒,對於大部分圍觀網友而言更願意八卦的是他們的衣著。
(雷軍、李彥宏和馬雲在烏鎮大會的造型)
如果要評選烏鎮大會上穿西裝的典型反例,雷軍當之無愧。最明顯的問題是,西裝外套款式太大,從開領,墊肩再到癟癟的袖口,都可以看出至少大上兩號左右。在八、九十年代的美國,倒是流行過這種並不修身的浮誇風大西裝,可以穿的非常舒服,而且還能增加權威感,但明顯這並不適用於這種正式場合。
這次突破灰黑藍色系的反而是李彥宏,一身白粉色的休閑西裝,搭配薰衣草色襯衫,這種色調鮮明的選擇,同樣來源於美國八、九十年代的浮誇品味潮流。
馬雲罕見得正裝出席:修身西裝、白襯衣,還打著領帶,這身搭配被挑剔的網友評價為教科書級別的西裝參考對象。但前一秒還是修身小西裝,出了會場他就裹上了淘寶爆款黑色羽絨衣,現在上淘寶就能買到馬雲同款羽絨衣!
了解IT界的朋友一定會感慨——這畫風不太對!印象中幾位大佬的日常穿著還是挺有個人特色的,甚至可以從他們的穿衣風格中找到一些性格上的隱喻和管理上的特徵。
就拿新晉首富馬雲來說,酷愛純色毛衣的他,截止到目前為止已經集齊了淺藍色,亮黃色、大紅色、酒紅色、橙色、草綠色、茶色的造型,他的色譜比起只敢穿深色西服的同齡人來說那寬得可不止一星半點,這種大膽時尚的穿衣風格被網友吐槽成「iPod nano七彩風格」。對純色毛衣的執著完美了印證了阿里人對馬雲的評價——頑皮中略帶天真,甚至和傳統行業的前輩同台領獎都毫不遮掩自己的這份真性情,真是有些任性。
(馬雲的「iPod nano七彩風格」)
馬雲還時常穿著中式的太極服出現在鏡頭裡,可別忘了他還有一個更加霸氣的名字——"風!清!揚!"受金庸大俠的武俠小說所賜,馬雲的骨子裡有一種江湖道義的味道在裡面,他也把這種江湖義氣植入到了他的日常行為當中去,對客戶,對公司,對員工,對股東,甚至對朋友,家人也是如此,比如說「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這句話,看似狂妄自大,但是被馬雲說出來,卻也不覺突兀。
(身著太極服的馬雲)
這種中西結合的風格特色不僅在馬雲的衣著上有所體現,他的管理理念也是由東方的智慧和西方的運作相結合。馬雲認為東方管理是基於人文的情懷,更像一種藝術,但也有商業運作上有很多積習,西方管理是科學,因此他在公司的管理、資本的運作、全球化的操作上均毫不含糊地"全盤西化",而在這套操作模式的背後卻是源於東方的古老思想。
李彥宏其實是一個中途改變畫風的例子,原本他在衣著方面極不講究,穿著看不見牌子的T恤就去見布萊爾、默多克。大概源於他的海歸背景,讓整個百度帶有濃烈的矽谷文化,員工上班不用打卡,而且誰都可以穿短褲上班,甚至可以穿著拖鞋在辦公室遛達。因為在他看來打卡穿著之類,都是無關企業發展宏旨的小事,沒有必要搞得那麼正規。
對小事糊塗的另一方面,就是對大局的嚴格把控,當2009年百度遭遇央視的曝光,他就穿著白色西裝,紅色立領襯衫8次出現在春晚的觀眾席,成功將百度植入到了全國收視率最高的電視節目中。隨後他就以一襲中國風的立領襯衫,先後出現在百度世界,《詠樂會》,《天天向上》的鏡頭裡,旗幟鮮明的走起了儒雅帥氣的路線,甚至連袖扣都特意設計成代表百度的紅藍雙色,特別有心機。
(李彥宏在百度世界,注意袖扣的小心機)
長得帥還會拾掇,難怪只有他在互聯網大會上被女粉絲表白索抱。
成功為百度正名之後,他就繼續躲到鏡頭之外去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李彥宏本質上是一個非常簡單,甚至靦腆的人。他有英俊的外貌,也有公關的能力,但這些都並非他所專註的,比起在鏡頭前施展自己的魅力和才華,他更加擅長的是作為一個決策者——堅持做市場足夠大、最擅長的東西,從來不跟風,恪守著「簡單可依賴」的公司文化。李彥宏在百度的內部管理也以「沉默管理」著稱,寡言低調和立領襯衫所帶來的禁慾氣質相得益彰,讓人根本把持不住。
雷軍是喬布斯的腦殘粉,在他身上隨處都能看到喬布斯的影子,包括小米手機本身,以及每一代的發布會,也包括他的穿衣風格。一個早年間採訪過雷軍的記者回憶說,「之前見到的雷軍,絕不是現在的樣子,當時他習慣穿白襯衫西服褲黑皮鞋,有點土。」但在2007年之後,雷軍的穿衣風格就變成了黑色T恤,牛仔褲和帆布鞋。有業內人士說,「雷軍很好學,這是他最大的優點,但也是他最大的缺點。永遠在學,沒有打破舊世界的勇氣。喬布斯善於重塑行業,但是雷軍,善於跟在第一名後面學習。」喬布斯早年也有過自己的偶像——索尼,但他最終在一個全新的行業將它顛覆,而雷軍至今只學到了喬布斯上黑下藍的配色,而非喬氏美學。
(雷軍vs喬布斯--同樣的上黑下藍)
雷軍也曾經談過自己和偶像的差異,「喬布斯是個我行我素,不在乎別人的人。我不是那樣的人,這是我的缺點,當然在中國社會你可以理解成是優點……但是我也不可能再改,已經四十不惑了。」當他覺得四十不惑就無法改變的時候,他已經給自己套下了一道枷鎖,不敢冒險,更無法超越。雷軍說自己是手機發燒友,所以致力為同好們定製一部「神機」,從結果上看按照全球出貨量計算,小米已經成為三星、蘋果之後的世界第三大手機廠商,但是小米的口碑卻從「發燒友」和「定製」淪喪到低價和抄襲。看到雷軍面對抄襲的質疑時所說的「有人說我們抄襲iPhone。我有這麼大的本事嗎?」,莫名有些心疼那些「米粉」。
不知道喬布斯生前是否知道有雷軍這樣一位忠實的追隨者,但喬幫主終其一生都在追求創新,即便在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年裡還為了尋找激勵員工創新的方法而研讀Mark Rothko的畫冊。在他天才和蠢貨的二分世界裡,創新者和模仿者分屬哪個陣營早就可想而知。光是腦補一下喬布斯遇見雷布斯的場景就已經替雷軍感到膝蓋疼了——以喬幫主的暴君屬性這絕對是要跪的節奏。
(Mark Rothko的《無題》)
是的,喬布斯是IT界罕見的具有獨裁者氣質的CEO,他始終穿著的黑色套頭衫都不陌生,而他穿著這套衣服的初衷就是因為欣賞索尼公司工人統一著裝的制度,也就是說他連員工的著裝都想控制,而所謂的通過畫作激勵員工創新說白了不就是為了控制員工的思想么?在喬布斯的執掌時期,蘋果一直是封閉系統的優秀創新者,他不希望別人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進入自己的平台——封閉平台的好處就是控制。不僅如此,他對辦公大樓不計成本的翻修;蘋果專賣店必須使用貝聿銘設計的樓梯,並用II Casone採石場的砂岩鋪設;蘋果工廠必須近乎極端的整潔並且強勢地要求將機器噴刷上五彩繽紛的顏色以至於機器失靈;包括他們家購置沙發的討論持續了8年,就是因為他希望身邊只出現他欣賞的東西。
(「史蒂夫喜歡位於洛杉磯的Hills Brothers大樓,他想複製同樣顏色的磚塊。於是我們就找了一家位於華盛頓州的公司,他們同意儘力去匹配顏色,好像共有5種不同的顏色。他們做了高和寬為10x10英尺的磚塊,喬布斯說『我喜歡』,甚至還說『我想嘗一嘗』。就這樣,磚塊被選好了。」)
(皮克斯大樓是唯一一幢喬布斯設計的建築,從建造到完成由他負責,現已經更名為「Steve Jobs Building」)
喬布斯是一個需要時刻掌握控制權的人,不管是對自己也好,對產品、對員工、甚至包括對用戶和整個世界都有強烈的控制欲。用戶從拿到蘋果產品的包裝袋開始的整個使用過程都是被精心設計並控制著,他還特意為蘋果產品設計了專用的修理工具,就是因為不能忍受有人打開後蓋對他的作品大肆改動。
對於像喬布斯這樣的獨裁式的CEO,一旦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就會激發他性格中的暴怒因子,因為他是作為一個藝術家在創作屬於自己的作品,梵高會允許有人在他的《星空》中塗抹別的顏色嗎?莫扎特會允許有人在他的奏鳴曲中增加和弦音嗎?米開朗基羅會允許有人在他的雕塑上塗抹刻畫嗎?
而當一個藝術家有了改變世界的能力,他根本無法剋制自己想要統治這個世界的慾望,他不關心消費者到底需要什麼,也不會去做市場調查和小組研討會,他要統治的是人類的審美觀。蒂娜·萊德斯這個喬布斯除了妻子之外唯一愛過的女人曾經說過,「他認為有一個理想的統一的美的標準,而人們應該被教育。」而現在確實整個時代都已經被他所顛覆,是喬布斯重構了人類對電子產品的審美觀,同時也控制了人類對電子產品的想像力——iPhone所代表的平板觸屏手機真的是人類進化到這個階段的必須品嗎?極簡風格真的是最美的嗎?輕薄就真的優於厚重?這些問題已經無法客觀的回答,因為我們已經陷落在喬布斯的現實扭曲力場。
據說,馬雲在見過喬布斯之後曾經感慨說,"很多人說中國為什麼出不了喬布斯。呵呵…其實美國也是幾百年才出了這麼一個奇葩,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批量產出的,而且要是真的批量產出,這世界就亂了,麻煩就大了。"其實在小一百年前確實出過這樣一個奇葩,而世界也確實因他而亂。
這個人的名字叫做希特勒,希特勒和喬布斯之間有很多共同點,比如他們都情緒激勵,易於落淚;他們在青少年時期都有過一段近似流浪的朝聖之旅;他們都是素食主義者;他們都善於演講和煽動情緒;而他們的生命都止步於56歲。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對藝術家身份有強烈的認同感,一生都在欣賞美、追逐美、收藏美;並用一種極端的審美統治世界。
無獨有偶,希特勒也有著特有的著裝風格,他時常穿著筆挺、光鮮的高級軍裝展現在德國人民的面前,這是一個強烈的政治信號——他將永遠作為軍隊領袖,帶領軍隊實現納粹的追求和目標。正如《1919到1939的法國法西斯主義美學》一書中所說:「法西斯主義美學是一種『追求暴力般的追求美』的風格,首先它是一種美學形態,但這種『美如暴力』。」而軍裝恰好是這種暴力美學的最佳表現形式,希特勒曾經下過特別命令:德國士兵穿戴的必須是世界各國軍服中最漂亮、最威風的那種——軍裝一定要帥,才能讓年輕人義無反顧的參軍打仗。結果正如元首所希望那樣,美麗的軍服,讓無數德國男孩雄赳赳氣昂昂地拋屍疆場。即便柏林被攻克,在證實了希特勒已經自殺後的短短一個月內,追隨元首自殺的黨衛軍就有63000餘人,躲在角落拒不投降被擊斃的達70000餘人,至今一位納粹黨衛軍中士的遺言「告訴元首我已經儘力,告訴父親我依然愛他」仍然被廣為流傳。
(希特勒時代的德國軍裝)
如果喬布斯和希特勒身處在同一個時代一定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喬幫主說不定會向元首討教下推行統一服裝的經驗,他或許還在為當初被擱淺的制服計劃而遺憾,他們說不準還會成為好基友,畢竟在IT界可沒幾個人會在這方面跟喬布斯有共鳴。
其實絕大部分的IT界大佬走的是以扎克伯格為代表的"不拘小節"風——扎克曾經被時尚雜誌《GQ》評選為科技界著裝最差獎,對此他表示不服,因為在他看來每天早晨糾結於穿什麼衣服其實「很愚蠢」。在數次改變Facebook命運的發布會上,他都穿著T恤,牛仔褲和露指涼拖面對全球,扎克伯格稱:「我真的希望簡化我的生活,這樣我就可以盡量減少日常選擇來更好地服務大家。」這句話翻譯成技術宅的語言就是:為了提高運行速度,已經刪除了挑選衣服這部分代碼。這大概就是Facebook所崇尚的"Done is better than perfect",更加快速的發布產品,即使犧牲一部分細節,這裡面就包括了CEO個人形象這種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扎克伯格標配——阿迪達斯拖鞋)
所以扎克自然也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在統一員工的著裝風格或者飲食習慣上,他做的只是尊重員工的想法,並在充分信任的基礎上授權員工去實踐。扎克在公司管理方面所起到的作用和Facebook在世界範圍內所起到的作用非常相似——溝通和融合。他讓員工抽出20%的工作時間泡在一起,這在一個成員間說著不同邏輯的語言、不能自由溝通思想的企業里,是理解他人想法、形成友好氛圍的好方法。他說:"我讓他們呆在一塊兒,不強迫他們非得成為朋友,但可以讓他們在與同事相處時感覺更舒適,交流更順暢。通過這樣的方式,我們營造了一種自由而有效的溝通文化,這是個不太成文的規定,我覺得企業氛圍就該如此。"
在他的管理下,Facebook形成了一種看似無序的企業文化,而這使Facebook得以保持創新力並持續發展。比起喬布斯這樣的獨裁者,扎克伯格更像是一個放逐者,喬布斯會為了激勵員工創新而尋找適合掛在蘋果辦公區的畫作,而扎克伯格會授權肖恩·帕克邀請一個塗鴉大師在Facebook第一個總部繪製壁畫。
(當年為Facebook的第一個總部繪製壁圖的塗鴉藝術家,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要股票,不要錢。這位藝術家名叫大衛·崔(David Choe),Facebook股票上市時,他所持有的股票價值將飆升至2億美元。)
印象中,扎克伯格範兒才是技術屬性CEO的標配,在國內這樣的人也不少,比如說周鴻禕。時常穿著一件紅色POLO衫的他被稱為「紅衣大炮」,藍灰色的領口和袖口都已泛白,有時,他會在POLO衫外,搭一件隨意質樸的茄克。
(紅衣大炮周鴻禕)
如果喬布斯的黑色代表了極致的簡約、扎克伯格的灰色代表了兼容和並包,那鮮艷熱烈的紅色在周鴻禕身上就展現了一種獨有的「戾氣」,他的創業史就是一部戰爭史:2004年因電子郵箱業務與網易丁磊開戰,又因合作問題與楊致遠爆發衝突。2005年他因「反流氓軟體」得罪馬雲,以致馬雲直接號召同行「封殺」;因「免費殺毒」先後與瑞星、卡巴斯基、金山交惡;之後又有3Q大戰、3B大戰……IDG投資的王功權就評價他說:「周鴻禕是那種認準了方向就可以不顧一切,投入所有熱情的人。當然,你別指望他會在過程中太注重繁文縟節的部分。」
而周鴻禕總結自己的管理思路為「弱管理、強領導力」,他曾發微博說:「最好的管理是沒有管理。"說白了那些連自己每天穿什麼都懶得去考慮的CEO,也懶得花時間去制定各種規章制度,建立考核體系,他們更願意去培養一種「能夠自我設計目標、自我激勵、自我驅動」的公司氛圍,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放養式的管理,最後還能美其名曰「無序文化」、「弱管理」。
一個人的衣著或多或少都透露了主人的心境,那麼問題來了,最近開始預計直到明年3月結束的程序員「衝鋒衣look」究竟是想表達什麼心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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