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47種,存目36種,共83種)提要
《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
(47種,存目36種,共83種)提要
目錄類47種
經籍之屬11種
金石之屬36種
目錄類存目36種
經籍之屬14種
金石之屬22種
卷八十五?史部四十一○目錄類一
鄭玄有《三禮目錄》一卷,此名所也。其有解題,胡應麟《經義會通》謂始於唐之李肇。案《漢書》錄《七略》書名,不過一卷,而劉氏《七略別錄》至二十卷,此非有解題而何?《隋志》曰:「劉向《別錄》、劉歆《七略》,剖析條流,各有其序,推尋事迹。自是以後,不能辨其流別,但記書名而已。」其文甚明,應麟誤也。今所傳者以《崇文總目》為古,晁公武、趙希弁、陳振孫並准為撰述之式。惟鄭樵作《通志?藝文略》,始無所詮釋,並建議廢《崇文總目》之解題,而尤袤《遂初堂書目》因之。自是以後,遂兩體並行。今亦兼收,以資考核。金石之文,隋唐《志》附《小學》,《宋志》乃附《目錄》。今用《宋志》之例,並列此門。而別為子目,不使與經籍相淆焉。 △《崇文總目》?十二卷(永樂大典本) 宋王堯臣等奉敕撰,蓋以四館書併合著錄者也。宋制:以昭文、史館、集賢為三館。太平興國三年,於左升龍門東北建崇文院,謂之「三館新修書院」。端拱元年,詔分三館之書萬餘卷,別為書庫,名曰「秘閣」,以別貯禁中之籍,與三館合稱四館。景元年閏六月,以三館及秘閣所藏或謬濫不全,命翰林學士張觀,知制誥李淑、宋祁等看詳,定其存廢。訛謬者刪去,差漏者補寫。因詔翰林學士王堯臣、史館檢討王洙、館閣校勘歐陽修等校正條目,討論撰次,定著三萬六百六十九卷。分類編目,總成六十六卷。於慶曆元年十二月己丑上之,賜名曰《崇文總目》。後神宗改崇文院曰秘書省,徽宗時因改是書曰《秘書總目》。然自南宋以來,諸書援引,仍謂之《崇文總目》,從其朔也。李燾《續通鑒長編》雲,《崇文總目》六十卷,《麟台故事》亦同。《中興書目》雲六十六卷,江少虞《事實類苑》則雲六十七卷,《文獻通考》則雲六十四卷,《宋史?藝文志》則據《中興書目》作六十六卷。其說參差不一。考原本於每條之下具有論說,逮南宋時鄭樵作《通志》,始謂其文繁無用,紹興中遂從而去其序釋,故晁公武《讀書志》、陳振孫《書錄解題》著錄皆雲一卷。是刊除序釋之後,全本已不甚行。南宋諸家,或不見其原書,故所記卷數各異也。考《漢書?藝文志》本劉歆《七略》而作,班固已有自注。《隋書?經籍志》參考《七錄》,互注存佚,亦沿其例。《唐書》於作者姓名不見紀傳者,尚間有注文,以資考核。後來得略見古書之崖略,實緣於此,不可謂之繁文。鄭樵作《通志》二十略,務欲凌跨前人,而《藝文》一略,非目睹其書則不能詳究原委。自揣海濱寒,不能窺中秘之全,無以駕乎其上,遂惡其害己而去之。此宋人忌刻之故智,非出公心。厥後脫脫等作《宋史?藝文志》,紕漏顛倒,瑕隙百出,於諸史志中最為叢脞。是即高宗誤用樵言,刪除序釋之流弊也。宋人官私書目,存於今者四家。晁氏、陳氏二目,諸家藉為考證之資。而尤袤《遂初堂書目》及此書則若存若亡,幾希湮滅。是亦有說無說之明效矣。此本為范欽天一閣所藏,朱彝尊抄而傳之,始稍見於世,亦無序釋。彝尊《曝書亭集》有康熙庚辰九月作是書跋,謂欲從《六一居士集》暨《文獻通考》所載,別抄一本以補之。然是時彝尊年七十二矣,竟未能辦也。今以其言考之,其每類之序,見於《歐陽修集》者,只經、史二類及子類之半。馬端臨《文獻通考》所載論說亦然。晁公武《讀書志》、陳振孫《書錄解題》皆在《通考》之前,惟晁公武所見多《通考》一條。陳氏則但見六十六卷之目,題曰「紹興改定」者而已。《永樂大典》所引,亦即從晁、陳二家目中采出,無所增益,已不能復睹其全。然輯排比,尚可得十之三四,是亦較勝於無矣。謹依其原次,以類補入,厘為一十二卷。其六十六卷之原次,仍注於各類之下。又《續宋會要》載,大觀四年五月,秘書監何志同言:「慶曆間,集四庫為籍,今案籍求之,十才六七。宜頒其名類於天下,《總目》之外,別有異書,並借傳寫。」紹興十二年十二月,權發遣盱眙軍向子固言:「乞下本省,以《唐藝文志》及《崇文總目》所闕之書,注闕字於其下,付諸州軍,照應搜訪」云云。今所傳本,每書之下多注闕字,蓋由於此。今亦仍之。王應麟《玉海》稱,當時國史,謂《總目》序錄,多所謬誤。黃伯思《東觀餘論》有校正《崇文總目》十七條。鄭樵《通志?校讎略》則全為攻擊此書而作,李燾《長編》亦云《總目》或有相重,亦有可取而誤棄不錄者。今觀其書,載籍浩繁,牾誠所難保。然數千年著作之目,總匯於斯。百世而下,藉以驗存佚、辨真贗、核同異,固不失為冊府之驪淵、藝林之玉圃也。 △《郡齋讀書志》?四卷、《後志》?二卷、《考異》?一卷、《附志》?一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郡齋讀書志》四卷,宋晁公武撰。《後志》二卷,亦公武所撰,趙希弁重編。《附志》一卷則希弁所續輯也。公武字子止,鉅野人。沖之之子。官至敷文閣直學士、臨安少尹。岳珂《呈史》記隆興二年湯思退罷相,洪适草製作平語,侍御史晁公武擊之,則亦骨鯁之士。希弁,袁州人,宋宗室子。自題稱江西漕貢進士,秘書省校勘。以輩行推之,蓋太祖之九世孫也。始南陽井憲孟為四川轉運使,家多藏書,悉舉以贈公武。乃躬自讎校,疏其大略為此書。以時方守榮州,故名《郡齋讀書志》。後書散佚,而志獨存。淳己酉,鄱陽黎安朝守袁州,因令希弁即其家所藏書目參校。刪其重複,摭所未有,益為《附志》一卷,而重刻之,是為袁本。時南充游鈞守衢州,亦取公武門人姚應績所編蜀本刊傳,是為衢本。當時二書並行於世。惟衢本分析至二十卷,增加書目甚多。卷首公武自序一篇,文亦互有詳略。希弁以衢本所增乃公武晚年續裒之書,而非所得井氏之舊,因別摘出為《後志》二卷。又以袁、衢二本異同,別為《考異》一卷,附之編末。蓋原志四卷為井氏書,《後志》二卷為晁氏書,並至南渡而止。《附志》一卷則希弁家書,故兼及於慶元以後也。馬端臨作《經籍考》,全以是書及陳氏《書錄解題》為據。然以此本與《經籍考》互校,往往乖迕不合。如《京房易傳》,此本僅注三十餘字,而馬氏所引,其文多至十倍。又如《宋太祖實錄》、《太宗實錄》、《建康實錄》、《汲冢周書》之類,此志本僅述其撰人時代及卷數而止,而馬氏所引,尚有考據議論凡數十言。其餘文之多寡,詞之增損互異者,不可勝數。又希弁《考異》稱,袁本《毗陵易傳》,衢本作《東坡易傳》。袁本《芸閣先生易解》,衢本作《呂氏章句》。今《經籍考》所題,並同衢本,似馬端臨原據衢本采掇。然如《晉公談錄》、《六祖壇經》之類,希弁《考異》稱袁本所載而衢本所遺者,今《經籍考》實並引晁氏之說。則當時亦兼用袁本。疑此書已經後人刪削,不特衢本不可復見,即袁本亦非盡舊文,故與馬氏所引,不能一一符合歟?又前志《子部?序錄》,稱九曰《小說類》,十曰《天文歷算類》,十一曰《兵家類》,十二曰《刑家類》,十三曰《雜藝類》,十四曰《醫家類》,十五曰《神仙類》,十六曰《釋家類》,而志中所列小說類《雞跖集》後即為《群仙會真記》、《王氏神仙傳》、葛洪《神仙傳》三種。是《天文》、《歷算》等五類全佚,而《神仙類》亦脫其標目。則其他類之殘闕,蓋可例推矣。然書雖非舊,而梗概仍存,終為考證者所取資也。 △《遂初堂書目》?一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宋尤袤撰。袤字延之,無錫人。紹興十八年進士,官至禮部尚書。謚文簡。事迹具《宋史》本傳。陳振孫《書錄解題》稱其遂初堂藏書為近世冠。楊萬里《誠齋集》有為袤作《益齋書目序》,其名與此不同。然《通考》引萬里序列《遂初堂書目》條下,知即一書。今此本無此序,而有毛一序,魏了翁、陸友仁二跋。其書分經為九門:曰《經總類》,《周易類》,《尚書類》,《詩類》,《禮類》,《樂類》,《春秋類》,《論語》、《孝經》、《孟子類》,《小學類》。分史為十八門:曰《正史類》、《編年類》、《雜史類》、《故事類》、《雜傳類》、《偽史類》、《國史類》、《本朝雜史類》、《本朝故事類》、《本朝雜傳類》、《實錄類》、《職官類》、《儀注類》、《刑法類》、《姓氏類》、《史學類》、《目錄類》、《地理類》。分子為十二門:曰《儒家類》、《雜家類》、《道家類》、《釋家類》、《農家類》、《兵家類》、《數術家類》、《小說家類》、《雜藝類》、《譜錄類》、《類書類》、《醫書類》。分集為五門:曰《別集類》、《章奏類》、《總集類》、《文史類》、《樂典類》。其例略與史志同。惟一書而兼載數本,以資互考,則與史志小異耳。諸書解題,檢馬氏《經籍考》無一條引及袤說,知原本如是。惟不載卷數及撰人,則疑傳寫者所刪削,非其原書耳。其《子部》別立《譜錄》一門,以收香譜、石譜、蟹錄之無類可附者,為例最善。間有分類未安者,如《元經》本史,而入《儒家》;《錦帶》本類書,而入《農家》;《琵琶錄》本雜藝,而入《樂》之類。亦有一書偶然復見者,如《大曆浙東聯句》一入《別集》,一入《總集》之類。又有姓名訛異者,如《玉瀾集》本朱槔作,而稱朱喬年之類。然宋人目錄存於今者,《崇文總目》已無完書,惟此與晁公武志為最古,固考證家之所必稽矣。 △《子略》?四卷、《目錄》?一卷(內府藏本) 宋高似孫撰。似孫有《剡錄》,已著錄。是書卷首冠以目錄,始《漢志》所載,次《隋志》所載,次《唐志》所載,次庾仲容《子鈔》、馬總《意林》所載,次鄭樵《通志?藝文略》所載,皆削其門類而存其書名。略注撰人卷數於下。其一書而有諸家注者,則惟列本書,而注家細字附錄焉。其有題識者,凡《陰符經》、《握奇經》、《八陣圖》、《鬻子》、《六韜》、《孔叢子》、《曾子》、《魯仲連子》、《晏子》、《老子》、《莊子》、《列子》、《文子》、《戰國策》、《管子》、《尹文子》、《韓非子》、《墨子》、《鄧析子》、《亢桑子》、《冠子》、《孫子》、《吳子》、《范子》、《鬼谷子》、《呂氏春秋》、《素書》、《淮南子》、賈誼《新書》、《鹽鐵論》、《論衡》、《太玄經》、《新序》、《說苑》、《抱朴子》、《文中子》、《元子》、《皮子》,隱書凡三十八家。其中《說苑》、《新序》合一篇,而《八陣圖》附於《握奇經》,實共三十六篇。惟《陰符經》、《握奇經》錄其原書於前,餘皆不錄。似乎後人刪節之本,未必完書也。馬端臨《通考》多引之,亦頗有所考證發明。然似孫能知《亢倉子》之偽,而於《陰符經》、《握奇經》、《三略》、諸葛亮《將苑》、《十六策》之類,乃皆以為真,則鑒別亦未為甚確。其盛稱《鬼谷子》,尤為好奇。以其會卒諸家,且所見之本猶近古,終非焦《經籍志》之流輾轉販鬻,徒構虛詞者比。故錄而存之,備考證焉。 △《直齋書錄解題》?二十二卷(永樂大典本) 宋陳振孫撰。振孫字伯玉,號直齋,安吉人。厲鶚《宋詩紀事》,稱其端平中仕為浙西提舉,改知嘉興府。考周密《癸辛雜識》「莆田陽氏子婦」一條,稱陳伯玉振孫,時以ヘ攝郡。又「陳周士」一條,稱周士,直齋侍郎振孫之長子。則振孫始仕州郡,終官侍郎,不止浙江提舉,鶚蓋考之未詳也。《癸辛雜識》又稱:「近年惟直齋陳氏書最多,蓋嘗仕於莆,傳錄夾氵祭鄭氏、方氏、林氏、吳氏舊書至五萬一千一百八十餘卷,且仿《讀書志》作解題,極其精詳」云云。則振孫此書,在宋末已為世所重矣。其例以歷代典籍分為五十三類,各詳其卷帙多少,撰人名氏,而品題其得失,故曰「解題」。雖不標經史子集之目,而核其所列,經之類凡十,史之類凡十六,子之類凡二十,集之類凡七,實仍不外乎四部之說也。馬端臨《經籍考》惟據此書及《讀書志》成編。然《讀書志》今有刻本,而此書久佚,僅《永樂大典》尚載其完帙。惟當時編輯潦草,訛脫宏多,又卷帙割裂,全失其舊,謹詳加校訂,定為二十二卷。方今聖天子稽古右文,羅遺籍,列於四庫之中者,浩如煙海。此區區一家之書,誠不足以當萬一。然古書之不傳於今者,得藉是以求其崖略;其傳於今者,得藉是以辨其真偽,核其異同。亦考證之所必資,不可廢也。原本間於解題之後附以隨齋批註。隨齋不知何許人。然補闕拾遺,於本書頗有所裨,今亦仍其舊焉。 △《漢藝文志考證》?十卷(通行本) 宋王應麟撰。應麟有《周易鄭康成注》,已著錄。《漢書?藝文志》因劉歆《七略》而修。凡句下之注,不題姓氏者皆班固原文。其標某某曰者,則顏師古所集諸家之說。然師古注班固全書,《藝文》特其八志之一,故僅略疏姓名時代。所考證者,如《漢著記》即《起居注》,《家語》非今《家語》,鄧析非子產所殺,庄蔥奇、嚴助之駁文,逢門即逢蒙之類,不過三五條而止。應麟始捃摭舊文,各為補註。不載《漢志》全文,惟以有所辨論者摘錄為綱,略如《經典釋文》之例。其傳記有此書名而《漢志》不載者,亦以類附入。《易類》增《連山》、《歸藏》、子夏《易傳》。《詩類》增《元王詩》。《禮類》增《大戴禮》、《小戴禮》、《王制》、《漢儀》。《樂類》增《樂記》、《樂元語》。《春秋類》增《冥氏春秋》。《道家》增《老子指歸》、《素王妙論》。《法家》增《漢律》、《漢令》。《縱橫家》增《鬼谷子》。《天文》增《夏氏日月傳》、《甘氏歲星經》、《石氏星經》、《巫咸五星占》、《周髀星傳》。《歷譜》增《九章算術》、《五紀論》。《五行》增《翼氏風角》。《經方》增《本草》。凡二十六部。各疏其所注於下,而以不著錄字別之。其間如子夏《易傳》、《鬼谷子》皆依託顯然,而一概泛載,不能割愛。又庾信《哀江南賦》稱,栩陽亭有離別之賦,實由誤記《藝文志》,與所用「桂華馮馮」誤讀《郊祀志》者相等。應麟乃因而附會,以栩陽為漢代亭名,亦未免間失之嗜奇。然論其該洽,究非他家之所及也。 △《文淵閣書目》?四卷(內府藏本) 明楊士奇編。士奇有《三朝聖諭錄》,已著錄。是編前有正統六年題本一通,稱各書自永樂十九年南京取來,一向於左順門北廊收貯,未有完整書目。近奉旨移貯文淵閣東閣,臣等逐一打點清切,編置字型大小,寫完一本,總名《文淵閣書目》。請用「廣運之寶」鈐識備照,庶無遺失。蓋本當時閣中存記冊籍,故所載書多不著撰人姓氏。又有冊數而無卷數,惟略記若干部為一櫥,若干櫥為一號而已。考明自永樂間取南京藏書送北京,又命禮部尚書鄭賜四齣購求。所謂鋟板十三,抄本十七者,正統時尚完善無闕。此書以《千字文》排次,自「天」字至「往」字,凡得二十號,五十櫥。今以《永樂大典》對勘,其所收之書,世無傳本者,往往見於此目,亦可知其儲庋之富。士奇等承詔編錄,不能考訂撰次,勒為成書,而徒草率以塞責。較劉向之編《七略》、荀勖之敘《中經》,誠為有愧。然考王肯堂《郁岡齋筆麈》,書在明代已殘闕不完。王士禎《古夫於亭雜錄》亦載。國初曹貞吉為內閣典籍,文淵閣書,散失殆盡。貞吉檢閱,見宋槧歐陽修《居士集》八部,無一完者。今閱百載,已放失無餘。惟藉此編之存,尚得略見一代秘書之名數,則亦考古所不廢也。舊本不分卷數。黃虞稷《千頃堂書目》作十四卷,不知所據何本,殆傳寫者以意分析。今釐定為四捲雲。 △《授經圖》?二十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明朱睦挈撰。睦挈有《易學識疑》,已著錄。是編所述,經學源流也。案《崇文總目》有《授經圖》三卷,敘《易》、《詩》、《書》、《禮》、《春秋》三傳之學,其書不傳。宋章俊卿《山堂考索》嘗溯其宗派,各為之圖,亦未能完備,且頗有舛訛。睦挈乃因章氏舊圖而增定之。首敘授經世系,次諸儒列傳,次諸儒著述、歷代經解名目卷數。每經四卷,五經共為二十卷。睦挈自序,稱厘為四卷,疑傳寫有脫文也。舊無刊版,惟黃虞稷家有寫本。康熙中虞稷乃同錢塘龔翔麟校而刻之。虞稷序稱:「西亭舊本(案西亭即睦挈之別號),先後不無參錯,予與龔子蘅圃重為釐正。《易》則以復古為先,《書》則以今文為首。其他經傳之闕軼者,復取歷代史《藝文志》及《通志》、《通考》所載,咸為補入。而近代傳注可傳者,亦間錄焉。視西亭所輯,庶幾少備」云云。又睦挈《義例》,稱周漢而下至金元,作者凡一千一百三十二人,國朝三十九人;經解凡一千七百九十八部,二萬一千七十一卷。虞稷等附註其下,稱新增入古今作者二百五十五人,經解凡七百四十一部,六千二百一十八卷。則虞稷等大有所竄改,非復睦挈之舊矣。今以所改者觀之,《易》稱以復古為先,而列《子夏易傳》實王弼本,非古《易》也。《書》稱以今文為首,而所列朱子《書古經》實孔安國本,非今文也。以是例推,殆未能盡允。且睦挈之作是書,大旨病漢學之失傳,因溯其專門授受,欲儒者飲水思源,故所述列傳,止於兩漢。其子勤{艹美}跋(案「{艹美}」字原本誤作「羹」字,今改正)亦稱:「秦燼之餘,六經殘滅。漢興,諸儒頗傳不絕之緒,於是專門之學甚盛。至東京則授受鮮有次第,而經學亦稍稍衰矣。故是編所列,多詳於前漢」云云。其著書之意,粲然明白。虞稷等乃雜采諸家以補之,與睦挈所見正復相反。然朱彝尊《經義考》未出以前,能條析諸經之源流,此書實為之嚆矢。正不以有所點竄,並其原書而廢之矣。 △《欽定天祿琳琅書目》?十卷乾隆四十年奉敕撰。初,乾隆九年,命內直諸臣檢閱秘府藏書,擇其善本,進呈御覽。於昭仁殿列架庋置,賜名曰「天祿琳琅」。迄今三十餘年,秘笈珍函,羅益富。又以詔求遺籍,充四庫之藏。宛委叢編,郎墜簡,咸出應昌期。因掇其菁華,重加整比。並命編為目錄,以垂示方來。冠以丁卯御題昭仁殿詩,及乙未重華宮茶宴用「天祿琳琅」聯句詩。其書亦以經、史、子、集為類,而每類之中,宋、金、元、明刊版及影寫宋本各以時代為次。或一書而兩刻皆工緻,則兩本並存,猶尤袤《遂初堂書目》例也;一版而兩印皆精好,亦兩本並存,猶漢秘書有副例也。(案事見《漢書?敘傳》。)每書各有解題,詳其鋟梓年月及收藏家題識印記,並一一考其時代爵里,著授受之源流。案張彥遠《歷代名畫記》有論十六篇。其十一記鑒識收藏閱玩,十二記自古跋尾押署,十三記自古公私印記。自後賞鑒諸家,遞相祖述。至《鐵網珊瑚》所載書畫,始於是事特詳。然藏書著錄,則未有辨訂及此者。即錢曾於《也是園書目》之外別出《讀書敏求記》,述所藏舊刻、舊鈔,亦粗具梗概,不能如是之條析也。至於每書之首,多有御制詩文題識,並恭錄於舊跋之前,奎藻光華,增輝簡冊。旁稽舊典,自古帝王惟唐太宗有《賦尚書》一篇,《詠司馬彪續漢志》一篇,宋徽宗有《題南唐舊本金樓子》一篇而已。未有乙覽之博、宸章之富、鑒別之詳明、品題之精確如是者。臣等繕錄之下,益頌聖學高深,超軼乎三古也。 △《千頃堂書目》?三十二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黃虞稷撰。虞稷字俞邰,先世泉州人。崇禎末,流寓上元。書首自題曰閩人,不忘本也。所錄皆明一代之書。經部分十一門,既以「四書」為一類,又以《論語》、《孟子》各為一類;又以說《大學》、《中庸》者入於《三禮類》中,蓋欲略存古例,用意頗深。然明人所說《大學》、《中庸》皆為「四書」而解,非為《禮記》而解。即《論語》、《孟子》亦因「四書」而說,非若古人之別為一經,專門授受。其分合殊為不當。《樂經》雖亡,而不置此門,則律呂諸書無所附,其刪除亦未允也。史部分十八門,其《簿錄》一門,用尤袤《遂初堂書目》之例,以收錢譜、蟹錄之屬古來無類可歸者,最為允協。至於《典故》以外又立《食貨》、《刑政》二門則贅設矣。子部分十二門,其墨家、名家、法家、縱橫家並為一類,總名《雜家》,雖亦簡括,然名家、墨家、縱橫家傳述者稀,遺編無幾,並之可也。並法家刪之,不太簡乎?集部分八門,其《別集》以朝代科分為先後,無科分者則酌附於各朝之末。視唐宋二志之糅亂,特為清晰,體例可雲最善。惟《制舉》一門可以不立。明以八比取士,工是技者隸首不能窮其數。即一日之中,伸紙搦管而作者,不知其幾億萬篇。其不久而化為故紙敗燼者,又不知其幾億萬篇。其生其滅,如煙之變現、泡沫之聚散。虞稷乃徒據所見而列之,不亦亻真耶?每類之末,各附以宋金元人之書,既不賅備,又不及於五代以前,其體例特異,亦不可解。然焦《國史經籍志》既誕妄不足為憑,傅維鱗《明書經籍志》、尤侗《明史藝文志稿》,尤冗雜無緒。考明一代著作者,終以是書為可據,所以欽定《明史?藝文志》頗採錄之。略其舛駁而取其賅贍可也。 △《經義考》?三百卷(通行本) 國朝朱彝尊撰。彝尊字錫鬯,號竹,秀水人。康熙己未,薦舉博學鴻詞。召試授檢討,入直內廷。彝尊文章淹雅,初在布衣之內,已與王士禎聲價相齊。博識多聞,學有根柢,復與顧炎武、閻若璩頡頏上下。凡所撰述,具有本原。是編統考歷朝經義之目,初名《經義存亡考》,惟列存亡二例。後分例曰存,曰闕,曰佚,曰末見,因改今名。凡御注敕撰一卷,《易》七十卷,《書》二十六卷,《詩》二十二卷,《周禮》十卷,《儀禮》八卷,《禮記》二十五卷,《通禮》四卷,《樂》一卷,《春秋》四十三卷,《論語》十一卷,《孝經》九卷,《孟子》六卷,《爾雅》二卷,群經十三卷,四書八卷,逸經三卷,毖緯五卷,擬經十三卷,承師五卷,宣講、立學共一卷,刊石五卷,書壁、鏤版、著錄各一卷,通說四卷,家學、自述各一卷。其宣講、立學,家學,自述三卷,皆有錄無書,蓋撰輯未竟也。每一書前,列撰人姓氏、書名卷數。其卷數有異同者,則注某書作幾卷。次列存、佚、闕、未見字。次列原書序跋,諸儒論說,及其人之爵里。彝尊有所考正者,即附列案語於未。雖序跋諸篇與本書無所發明者,連篇備錄,未免少冗。又《隋志》著錄,凡於全經之內專說一篇者,如《易》類之《繫辭注》、《乾坤義》,《書》類之《洪範五行傳》、《古文舜典》,《禮》類之《夏小正》、《月令章句》、《中庸傳》等,皆與說全經者通敘先後,俾條貫易明。彝尊是書,乃以專說一篇者附錄全經之末,遂令時代參錯,於例亦為未善。然上下二千年間,元元本本,使傳經源委,一一可稽,亦可以雲詳贍矣。至所注佚、闕、未見,今以四庫所錄校之,往往其書具存。彝尊所言,不盡可據。然冊府儲藏之秘,非人間所得盡窺。又恭逢我皇上稽古右文,羅遺逸。郎異笈,宛委珍函,莫不乘時畢集。圖書之富,曠古所無。儒生株守殘編,目營掌錄,窮一生之力,不能測學海之津涯,其勢則然,固不足為彝尊病也。 ──右「目錄類」經籍之屬,十一部、四百二十一卷,皆文淵閣著錄。 (案,《隋志》以下皆以法書、名畫列入《目錄》,今書畫列入《子部?藝術類》,惟記載金石者無類可歸,仍入《目錄》。然別為子目,不與經籍相參。蓋《目錄》皆為經籍作,金石其附庸也。)
卷八十六?史部四十二○目錄類二
△《集古錄》?十卷(通行本) 宋歐陽修撰。修有《詩本義》,已著錄。古人法書惟重真跡。自梁元帝始集錄碑刻之文為《碑英》一百二十卷,見所撰《金樓子》,是為金石文字之祖。今其書不傳。曾鞏欲作《金石錄》而未就,僅制一序存《元豐類稿》中。修始採摭佚逸,積至千卷。撮其大要,各為之說。至嘉治平間,修在政府,又各書其卷尾。於是文或小異,蓋隨時有所竄定也。修自書其後,題嘉癸卯。至熙寧二年己酉,修季子,復摭其略,別為目錄。上距癸卯蓋六年,而記稱錄既成之八年,則是錄之成當在嘉六年辛丑。其真跡跋尾,則多系治平初年所書,亦間有在熙寧初者,知之目錄,固承修之命而為之也。諸碑跋今皆具修集中。其跋自為書,則自宋方崧卿裒聚真跡,刻於廬陵。曾宏父《石刻鋪敘》稱有二百四十六跋,陳振孫《書錄解題》稱有三百五十跋,修子所記則曰凡二百九十六跋,修又自雲凡四百餘篇有跋。近日刻《集古錄》者又為之說曰:「世所傳集古跋四百餘篇,而乃謂二百九十六。雖是時修尚無恙,然續跋不應多逾百篇,因疑寫本誤以三百為二百。」以今考之,則通此十卷,乃正符四百餘跋之數。蓋以集本與真跡合編,與專據集本者不同。宋時廬陵之刻,今已不傳,無從核定,不必以記為疑矣。是書原本但隨得隨錄,不復詮次年月。故修之自序曰:「有卷帙而無時世先後,蓋其取多而未已也。」近來刻本,乃以時代先後為序,而於每卷之末附列原本卷帙次第。轉有年月倒置,更易補正之處,故錢曾《讀書敏求記》以為失其初意。然考毛晉跋是書曰:「自序謂上自周穆王以來,則當以吉曰癸巳石刻為卷首。毛伯敦三銘是作序目後所得,宜在卷末,即子亦未敢妄為詮次。蓋周益公未能考訂」云云。據此,則周必大時之本已案時世為次,其由來固已久矣。今刻修文集者,但序時代,不復存每卷末之原次,則益為疏耳。今仍依見行篇次著於錄焉。 △《金石錄》?三十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宋趙明誠撰。明誠字德父,密州諸城人。歷官知湖州軍州事。是書以所藏三代彝器及漢唐以來石刻,仿歐陽修《集古錄》例,編排成帙。紹興中,其妻李清照表上於朝。張端義《貴耳集》謂,清照亦筆削其間,理或然也。有明誠自序並清照後序。前十卷皆以時代為次,自第一至二千咸著於目。每題下注年月、撰書人名。後二十卷為辨證,凡跋尾五百二篇。中邢義、李證、義興茶舍、般舟和尚四碑,目錄中不列其名。或編次偶有疏舛,或所續得之本未及補入卷中歟?初鋟版於龍舒。開禧元年,浚儀趙不訁翦又重刻之,其本今已罕傳。故歸有光、朱彝尊所見皆傳抄之本,或遂指為未完之書。其實當時有所考證,乃為題識。故李清照跋稱,二千卷中有題跋者五百二卷耳。原非卷卷有跋,未可以殘闕疑也。清照跋,據洪邁《容齋四筆》,原為龍舒刻本所不載。邁於王順伯家見原稿,乃撮述大概載之。此本所列,乃與邁所撮述者不同,則後人補入,非清照之全文矣。自明以來,轉相抄錄,各以意為更移。或刪除其目內之次第,又或竄亂其目之年月。第十一卷以下,或並削每卷之細目,或竟佚卷末之後序,沿訛踵謬,彌失其真。顧炎武《日知錄》載章邱刻本,至以後序「壯月朔」為「牡丹朔」,其書之舛謬,可以概見。近日所傳,惟焦從秘府抄出本、文嘉從宋刻影抄本、崑山葉氏本、閩中徐氏本、濟南謝氏重刻本,又有長洲何焯、錢塘丁敬諸校本,差為完善。今揚州刻本,皆為採錄。又於注中以《隸釋》、《隸續》諸書增附案語,較為詳核。別有范氏天一閣、惠氏紅豆山房諸校本,皆稍不及。故今從揚州所刊著於錄焉。 △《法帖刊誤》?二卷(內府藏本) 宋黃伯思撰。伯思有《東觀餘論》,已著錄。初,米芾取《淳化閣帖》一一評其真偽,多以意斷制,罕所考證。伯思復取芾之所定,重為訂正,以成此書。前有大觀戊子自序,稱芾疏略甚多,或偽跡甚著而不覺者,若李懷琳所作衛夫人書、逸少《闊別稍久帖》之類;有審其偽而譏評未當者,若知伯英夫人諸草帖為唐人書,而不知乃書晉人帖語之類;有譏評雖當,主名昭然,而不能辨者,若以田疇字為非李斯書,而不知乃李陽冰《明州碑》中字之類;有誤著其主名者,若以晉人章草《諸葛亮傳》中語,遂以為亮書之類。其論多確,其他亦指摘真偽,率有依據。末有政和中王珍、許翰二跋。據珍跋,乃伯思官洛中時觀珍家所藏閣帖作也。其書本自為一編,故至今有別行之本,諸家書目亦別著錄。後其子訁乃,乃編入《東觀餘論》中耳。湯《畫鑒》曰:「宋人賞鑒精妙,無如米元章。然此公天資極高,立論時有過處。後有黃伯思長睿者出,作《法帖刊誤》,專攻米公之失。僕從而辨析其詳,作《法帖正誤》,專指長睿之過。」今未見書,不知所正者何誤。然亦空談鑒別,而不以考證為事者,恐所正亦未必確也。 △《法帖釋文》?十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宋劉次庄撰。次庄字中叟,長沙人。崇寧中嘗官御史。曹士冕《法帖譜系》云:「臨江《戲魚堂帖》,元間劉次庄以家藏《淳化閣帖》十卷摹刻其上。除去卷尾篆題,而增釋文。」曾敏行《獨醒雜誌》曰:「劉殿院次庄,自幼喜書,嘗寓於新淦,所居民屋,窗牖牆壁,題寫殆遍。臨江郡庫有《法帖》十卷,釋以小楷,他法帖之所無也。」觀二書所記,則次庄之作《法帖釋文》,本附註石刻之中,未嘗別為一集。此本殆後人於《戲魚堂帖》中鈔合成帙,而仍以閣本原第編之者也。陳振孫《書錄解題》又稱,武岡人嘗傳刻絳州潘氏帖。嘉定中汪立中又取劉本分入二十卷中,官帖所無者,增附之。蓋《絳帖》本《閣帖》而廣之,故立中釋文亦因次庄釋文而廣之。與此又別一書矣。 △《籀史》?一卷(編修汪如藻家藏本) 宋翟耆年撰。耆年字伯壽,參政汝文之子,別號黃鶴山人。是書首載《宣和博古圖》,有「紹興十有二年二月帝命臣耆年」云云,蓋南宋初所作。本上下二卷,歲久散佚。惟嘉興曹溶家尚有鈔本,然巳僅存上卷。今藏┑家所著錄,皆自曹本傳寫者也。王士禎嘗載其目於《居易錄》,欲以訪求其下卷,卒未之獲,知無完本久矣。其以籀名史,特因所載多金石款識,篆隸之體為多,實非專述籀文。所錄各種之後,皆附論說,括其梗概。於岐陽石鼓,不深信為史籀之作,與唐代所傳特異。亦各存所見,然未至如金馬定國堅執宇文周所作也。所錄不及薛尚功《鐘鼎彝器款識》備載篆文,而所述原委則較薛為詳。二書相輔而行,固未可以偏廢。其中所云趙明誠古器物銘碑十五卷,稱商器三卷,周器十卷,奏漢器二卷。河間劉序,洛陽王壽卿篆。據其所說,則十五卷皆古器物銘,而無石刻。當於《金石錄》之外別為一書。而士禎以為即《金石錄》者,其說殊誤。豈士禎偶未檢《金石錄》歟? △《隸釋》?二十七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宋洪适撰。適初名造,後更今名。字景伯,饒州都陽人,皓之長子也。紹興壬戌中博學鴻詞科,官至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謚文惠。事迹具《宋史》本傳。是書成於乾道二年丙戌,適以觀文殿學士知紹興府,安撫浙東時也。明年正月,序而刻之。周必大志其墓道雲「耽嗜隸古,為纂釋二十七卷」者,即指此書。其弟邁序婁機《漢隸字原》云:「吾兄文惠公,區別漢隸為五種書:曰釋,曰纘,曰韻,曰圖,曰續,四者備矣,惟韻書不成。」又適自跋《隸續》云:「《隸釋》有續,凡漢隸碑碣二百八十有五。」又跋《淳熙隸釋》後云:「《淳熙隸釋目錄》五十卷,乾道中書始萌芽。十餘年間,拾遺補闕,一再添刻,凡碑版二百五十有八。」然乾道三年洪邁跋云:「所藏碑一百八十九,譯其文,又述其所以然,為二十七卷。」又淳熙六年喻良能跋云:「公頃帥越,嘗薈粹漢隸一百八十九,為二十七卷。」是二跋皆與是書符合,則其自題曰《淳熙隸釋》者,乃兼後所續得合為一編。今其本不傳。傳者乃《隸釋》、《隸續》各自為書。此本為萬曆戊子王鷺所刻。凡漢魏碑十九卷,《水經注》碑目一卷,歐陽修《集古錄》二卷,歐陽《集古目錄》一卷,趙明誠《金石錄》三卷,無名氏《天下碑錄》一卷,與二十七卷之數合。每碑標目之下,具載酈、歐、趙三書之有無。歐、趙之書第撮其目,不錄其文。而是書為考隸而作,故每篇皆依其文字寫之。其以某字為某字,則具疏其下,兼核其關切史事者,為之論證。自有碑刻以來,推是書為最精博。其中偶有遺漏者,如《衛尉卿衡方碑》,以「寬懍」為「寬忄栗」,以「聲香」為「馨香」,以「邵虎」為「召虎」,以「疣」為「」、「訁血」為「謚」,以「克長克君」為「克長克君」,以「謇謇」為「蹇蹇」,以「樂旨」為「樂只」。《白石神君碑》,以「幽贊」為「幽贊」,以「無」為「無疆」。《潛研堂金石文跋尾》均舉其疏。又其小有紕繆者,如《鄭固碑》,「逡遁退讓」,適引《秦紀》「逡巡遁逃」釋之。按《管子》:「桓子{就足}然逡遁。」《漢書?平當傳贊》:「逡遁有恥。」蓋巡與循同,而循轉為遁。《集古錄》雲,遁當為循,其說最協。適訓為遁逃,殊誤。武梁祠堂畫像,武氏不著名字,適因《武梁碑》有「後建祠堂雕文刻畫」之語,遂定為武梁祠堂。案,梁卒於桓帝元嘉元年,而畫像文中有「魯庄公字不諱改嚴」,則當是明帝以前所作。《金石錄》作武氏石室畫像,較為詳審。適未免牽合其詞。至「唐扶頌分郟之治」語,案《公羊傳》,自陝而東者,周公主之。陸德明《釋文》曰:「陝一雲當作郟,古洽反。王城郟辱阝,則古有以分陝為郟者。」適以為用字之異,非也。《李翊夫人碑》:「三五{七木}兮衰左姬。」據《山海經》「剛山多柒木」;《水經注》:「漆水下有柒縣、柒水、柒渠」。字皆作「柒」。隸從柒省,去水為{七木}。適以為即「末」字者,亦非也。然百醇一駁,究不害其宏旨。他如《楊君石門頌》,楊慎譏其不識「<辶業>」字。考之碑文,正作鑿石,別無<辶業>字。是則慎杜撰之文,又不足以為適病矣。 △《隸續》?二十一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宋洪适撰。適既為《隸釋》,又輯錄續得諸碑,依前例釋之,以成是編。乾道戊子,始刻十卷於越,其弟邁跋之。淳熙丁酉,范成大又為刻四卷於蜀。其後二年己亥,德清李彥穎又為增刻五卷於越,喻良能跋之。其明年庚子,尤袤又為刻二卷於江東倉台,輦其版歸之越。前後合為二十一卷,適自跋之。越明年辛丑,適複合前《隸釋》為一書,屬越帥刊行,適又自跋之。所謂「前後增加,律呂乖次,命掾史輯舊版,去留移易,首末整整一新」者是也。然辛丑所刻,世無傳本。《隸釋》尚有明萬曆戊子所刻,《隸續》遂幾希散佚。朱彝尊《曝書亭集》有是書跋曰:「范氏天一閣,曹氏古林,徐氏傳是樓、含經堂所藏,皆止七卷。近客吳,訪得琴川毛氏舊抄本,雖殘闕過半,而七卷之外增多一百十七翻。末有乾道三年適弟邁後序」云云。蓋自彝尊始合兩家之殘帙,參校成編,後刊版於揚州,即此本也。據喻良能跋云:「續有得者,列之十卷,曰《隸續》。既墨於版,復冥搜旁取,又得九卷。」則當時所刻,實止一十九卷。朱彝尊因疑其餘二卷是所謂《隸韻》、《隸圖》者,然洪邁跋稱「亦既釋之,而又得之,列於二十七卷以往」云云,則《隸續》當亦如《隸釋》之體,專載碑文。此本乃第五卷、六卷忽載碑圖,第七卷載碑式,第八卷又為碑圖,第九卷、十卷闕,第十一卷至二十卷又皆載碑文,第二十一卷殘闕不完,而適自跋乃在第二十卷尾,蓋前後參錯,已非原書之舊矣。考彝尊所云七卷之本,乃元泰定乙丑寧國路儒學所刻,較今所行揚州本,訛誤差少,然殘闕太甚。今仍錄揚州之本,而以泰定本詳校異同。其殘闕者無可考補,則姑仍之焉。 △《絳帖平》?六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宋姜夔撰。夔字堯章,鄱陽人。按曹士冕《法帖譜系》雲,絳本舊帖,尚書郎潘師旦以官帖私自摹刻者,世稱「潘駙馬帖」。又稱潘氏析居,法帖石分而為二。其後絳州公庫乃得其一,於是補刻餘帖,是名東庫本。逐卷各分字型大小,以「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太平何以報,願上登封書」為別。今夔所論,每卷字型大小與士冕所說相合。然則夔所得者,即東庫本也。宋之論法帖者,米芾、黃長睿以下,互有疏密。夔欲折衷其論,故取漢官廷尉平之義,以名其書。首有嘉泰癸亥自序云:「帖雖小技,而上下千載,關陟史傳為多。」觀是書考據精博,可謂不負其言。惟第五卷內論智果書梁武帝評書語,武帝藏鍾、張二王書,嘗使虞、陶隱居訂正。案,虞宋人,其《上法書表》在宋孝武帝之世,去梁武帝甚遠。斯則考論之偶疏耳。據《墨庄漫錄》,其書本二十卷。舊止抄本相傳,未及雕刻。所載字型大小,止於「山」字。其「河」字以下亡佚十四卷,竟不可復得。然殘斷璧,終可寶也。 △《石刻鋪敘》?二卷(副都御史黃登賢家藏本) 宋曾宏父撰。宏父字幼卿,自稱鳳墅逸客,廬陵人。是書雖遠引石經及秘閣諸本,而自述其所集鳳墅帖特詳。凡所徵摭,皆有典則,而藏書家見者頗希。國朝初年,朱彝尊得射瀆抄本,自為之跋。有珊瑚木難之喻。此本末有此跋及彝尊名字二印,蓋猶其手跡。然跋中謂宏父名,以字行,則未免舛誤。考宋有兩曾宏父,其一名,字宏父,為曾布之孫,曾紆之子。後人避寧宗諱,多以字行,遂與此宏父混而為一。實則與作此書者各一人也。跋又謂陳思寶刻《叢編》,其援據頗廣,顧不及此。考鳳墅帖刻於嘉熙、淳間。《鋪敘》諸石刻,斷手於戊申仲春,亦在淳八年。若《叢編》則成於紹定辛卯,實理宗即位之七年,相距凡十七八年,何由預見曾刻?彝尊亦偶誤記也。近厲鶚等刻《南宋雜事詩》,直題此書為曾撰,是承彝尊之訛矣。 △《法帖譜系》?二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宋曹士冕撰。按《書史會要》,士冕字端可,號陶齋,昌谷之後。昌谷為曹彥約別號,則都昌人也。其仕履無考。惟「三山木版帖」條下,自稱「三山帥司庫有歷代帖版本,嘉熙庚子,備員帥幕,尚及見之」之語。「絳本舊帖」條下,有「淳甲辰川官滿」之語,蓋由幕僚而仕州郡者耳。其書序宋代法帖源流。首為譜系圖。上卷淳化法帖以下為二王府帖、紹興國子監本、淳熙修內司本、大觀太清樓帖、臨江戲魚堂帖、利州帖、慶曆長沙帖、劉丞相私第本、長沙碑匠家本、長沙新刻本、三山木版、黔江帖、北方印成本、烏鎮本、福清本、澧陽帖、鼎帖、不知處本、長沙別本、蜀本、廬陵蕭氏本,凡二十二種。下卷絳本舊帖以下為東庫本、亮字不全本、新絳本、北本、又一本、武岡舊本、武岡新本、福清本、烏鎮本、彭州本、資州本、木本前十卷,又木本前十卷,凡十四種。蓋以《淳化閣帖》為大宗,而《絳帖》為別子,諸本皆其支派也。每條敘述摹刻始末,兼訂其異同工拙,頗足以資考證。《書史會要》稱士冕博參書法,服習蘭亭,宜其鑒別不苟矣。古今法帖皆拓本,惟此書載有印本法帖,亦廣異聞。書成於淳乙巳,前有自序,以書中自記考之,蓋川官滿之第二年也。 △《蘭亭考》?十二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舊本題宋桑世昌撰。世昌,淮海人。世居天台,陸遊之甥也。案陳振孫《書錄解題》,載《蘭亭博議》十五卷,注曰桑世昌撰。葉適《水心集》亦有《蘭亭博議跋》曰:「字書自蘭亭出,上下數千載,無復倫擬,而定武石刻遂為今世大議論。桑君此書,信足以垂名矣。君事事精習,詩尤工。其《即事》雲『翠添鄰塹竹,紅照屋山花』。蓋著色畫也。」《書錄解題》又載:「《蘭亭考》十二卷,注曰即前書。浙東庾司所刻,視初本頗有刪改。初十五篇,今存十三篇。去其集字篇,後人集蘭亭字作詩銘之類者。又附見篇兼及右軍他書跡,於《樂毅論》尤詳。其書始成,本名《博議》,高內翰文虎炳如為之序。及其刊也,其子似孫主為刪改,去此二篇固當。而其他務從省文,多失事實,或戾本意。其最甚者,序文本亦條達可觀,亦竄改無完篇。首末闕漏,文理斷續。於其父猶然,深可怪也」云云。是此書經高似孫竄改,已非世昌之舊矣。今未見《博議》原本,無由驗振孫所論之是非。然是書為王羲之《蘭亭序》作,集字為文,其事無預於羲之;羲之他書,其事無預於蘭亭。似孫所刪,深合斷限,振孫亦不能不以為當也。其中評議不同者,如或謂梁亂,蘭亭本出外,陳天嘉中為智永所得;又或謂王氏子孫傳掌,至七代孫智永。此蘭亭真跡流傳之不同也。又如或謂石晉之亂,棄石刻於中山,宋初歸李學究。李死,其子摹以售人。後負官緡,宋祁為定武帥,出公帑買之,置庫中。又或謂有游士攜此石走四方,其人死營妓家,伶人取以獻宋祁。又或謂唐太宗以拓本賜方鎮,惟定武用玉石刻之,世號定武本。薛紹彭見公廚有石鎮肉,乃別刻石以易之。此又定武石刻流傳之不同也。推評條下,據王羲之生於晉惠帝太安二年癸亥,則蘭亭修禊時年五十有一。辨《筆陣圖》所云羲之年三十三書蘭亭之誤。是矣。然前卷既引王釒至語,以劉飠束之說為是矣,而又雲於東墅閱高似孫校書畫,見蕭翼《宿門留題》二詩,云:「使御史不有此行,烏得是語?」則雜錄舊文,亦未能有所斷制。至其《八法》一門,以書苑、禁經諸條專屬之蘭亭,尤不若姜夔《禊帖偏傍考》之為精密。是以曾宏父、陶宗儀諸家皆稱姜考,而不用是書。然其徵引諸家,頗為賅備,於宋人題識,援據尤詳。世昌之原本既佚,存此一編,尚足見禊帖之源流。固不得以陳氏之排擊,遽廢是書矣。 △《蘭亭續考》?二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宋俞松撰。松字壽翁(案,俞庭椿亦字壽翁,二人同姓同字,同在宋末,而實非一人,謹附識於此),自署曰吳山,蓋錢塘人。後有自跋稱甲辰書於景歐堂,蓋淳四年也。其仕履無考。惟高宗臨本跋內有「承議郎臣松」之語。其終於是官與否,亦莫得而詳焉。是書蓋繼桑世昌而作,故名曰《續考》。跋內所稱「近歲士人作《蘭亭考》,凡數萬言,名流品題,登載略盡」者,即指世昌之書。然書中體例與世昌迥異。上卷兼載松所自藏與他家藏本,下卷則皆松所自藏。經李心傳題跋者,其跋皆淳元年至三年所題。以《宋史》心傳本傳考之,蓋其罷祠之後、寓居臨安時也。前卷所載跋語,知辨永嘉之誤,而仍沿《筆陣圖》所云羲之三十三歲書蘭亭之說。其無所斷制,與世昌相等。然朱彝尊《曝書亭集》有是書跋,稱其跋語條暢,不類董輩之晦澀。則賞鑒家固亦取之。至心傳諸跋,尤熟於史事。如「宋祁摹碑」、「青社謚法」諸條,皆足以備考核,非徒紀書畫也。又《宋史》心傳本傳,載其淳元年罷祠,而其初入史館,因言者論罷職,則不載其歲月。今是書跋內有「紹定之季,罷史職歸岩居」語,則知其罷在紹定末年,亦足以補史闕焉。 △《寶刻叢編》?二十卷(河南巡撫采進本) 宋陳思撰。思,臨安人。所著《小字錄》,前有結銜稱成忠郎,緝熙殿、國史實錄院、秘書省訪,又有《海棠譜》自序,題開慶元年,則理宗時人也。是書錄古碑,以《元豐九域志》京府州縣為綱。其石刻地理之可考者,案各路編纂。未詳所在者,附於卷末。兼采諸家辨證審定之語,具著於下。今以《元豐九域志》及《宋史?地理志》互相參核,其中改並地名,往往未能畫一。即卷內所載與目錄所題,亦不盡相合。如目稱鎮江,而卷內稱潤州;目稱建康,而卷內稱州之類,不一而足。蓋諸家著錄,多據古碑之舊額,思所編次,又皆仍諸家之舊文,故有是訛異。至於所引諸說,不稱某書某集,但稱其字,如蔡君謨、王厚之之類。又有但稱其別號,如碧岫野人、養浩書室之類。茫不知為何人者,尤宋元坊肆之陋習。然當南北隔絕之日,不得如歐、趙諸家多見拓本,而能糹由繹前聞,博稽方誌,於徵文考獻之中,寓補葺圖經之意,其用力良勤。且宋時因志地而兼志碑刻者,莫詳於王象之《輿地碑目》。而河、淮以北,概屬闕如。惟是書於諸道郡邑,綱分目析,沿革厘然,較象之特為賅備。朱彝尊嘗欲取所引《隸續》諸條,以補原書二十一卷之闕。今考所引,如曾南豐《集古錄》,施氏《大觀帖總釋序》、《集古後錄》、《諸道石刻錄》、《復齋碑錄》、《京兆金石錄》、《訪碑錄》、《元豐碑目》、《資古紹志錄》諸種,今皆散佚不傳,猶藉是以見崖略。又《汝帖》十二卷,《慈恩雁塔唐人題名》十卷,以及《越州石氏帖目》,則他書所不載,而亦藉是書以覘其大凡,亦可雲有資考證者矣。鈔本流傳第四卷京東北路,第九卷京兆府下,十一卷廉鳳路、河東路,十二卷淮南東路、西路,十六卷荊湖南路、北路,十七捲成都路,並已闕佚。十五卷江南東路饒州以下至江南西路,亦佚其半。十八卷梓州利川路惟有渠、巴、文三州,而錯入京東西路、京西北路、淮南路諸碑。其餘亦多錯簡,如魏三體石經遺字條下,文義未竟,忽接「石藏高紳家,紳死,其子弟以石質錢」云云。乃是王羲之書《樂毅論》跋語,傳寫者竄置於是。朱彝尊《經義考》於刊石門內魏石經條下,引歐陽、趙明誠石藏高紳家云云,蓋未詳究原書,故沿其誤。今一一釐正。其闕卷則無從考補,姑仍其舊焉。 △《輿地碑記目》?四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宋王象之撰。象之,金華人。嘗知江寧縣。所著有《輿地紀勝》二百卷,今未見傳本,此即其中之四卷也。以天下碑刻地誌之目,分郡編次,而各注其年月姓氏大略於下。起臨安,訖龍州,皆南渡後疆域。其中頗有考訂精確者,如鎮江府丹徒《梁太祖文皇神道碑》,辨其為梁武帝父。《成都府殿柱記》作於漢興平初年,知其非鍾會書。嘉定府《移水記》有「嘉州」二字,知其非郭璞書。台州臨海慶恩院、定光院、明智院、明恩院,婺州義烏真如院諸碑,福州烏石《宣威感應王廟碑》,並書會同,則知吳越實曾用契丹年號。皆確有證據。至如上霄峰夏禹石刻,南康軍已載之,又載於江州。孔子《延陵十字碑》,鎮江府既兩載,又載於江陰軍,又載於昌州。又如徽州則載歙州折絹本末一事,澧州則載木成文太平字。皆於碑誌無涉,頗屬不倫。又思州下獨載《夏總墓誌略》一篇,大書附入,體例更為龐雜。然所採金石文字,與他書互有出入,可以訂正異同。而圖經輿記亦較史志著錄為詳。雖殘闕之本,要未嘗無裨於考證也。 △《寶刻類編》?八卷(永樂大典本) 不著撰人名氏。《宋史?藝文志》不載其名,諸家書目亦未著錄,惟《文淵閣書目》有之。然世無傳本,僅見於《永樂大典》中。核其編寫次第,斷自周、秦,迄於五季,並記及宣和、靖康年號,知為南宋人所撰。又宋理宗寶慶初,始改筠州為瑞州,而是編多以瑞州標目,則理宗以後人矣。其書為類者八:曰《帝王》,曰《太子諸王》,曰《國主》,曰《名臣》,曰《釋氏》,曰《道士》,曰《婦人》,曰《姓名殘闕》。每類以人名為綱,而載所書碑目。其下各系以年月地名。且於《名臣類》取歷官先後之見於石刻者,臚載姓氏下方,以備參考,詮次具有條理。其間如書碑篆額之出自二手者,即兩系其人,近於重複。又如歐陽詢終於唐,而系之隋。郭忠恕終於宋,而系之五季。只就所書最初一碑為定,時代歲月前後,未免混淆,於體例皆為未密。然金石目錄自歐陽修、趙明誠、洪适三家以外,惟陳思《寶刻叢編》頗為該洽,而又多殘佚不完。獨此書采贍博,敘述詳明,視鄭樵《金石略》、王象之《輿地碑目》,增廣殆至數倍。前代金石著錄之富,未有過於此者。深足為考據審定之資,固嗜古者之所取證也。原本屢經傳寫,訛脫頗多。謹詳加訂證,厘次如左。其《名臣類》十三之三,《永樂大典》原闕,故自唐天寶迄肅、代兩朝碑目未全,今亦仍其舊焉。 △《古刻叢鈔》?一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陶宗儀編。宗儀有《國風尊經》,已著錄。是編前後無序跋。所抄碑刻凡七十一種:漢一,後漢二,晉一,宋三,梁三,隋二,唐四十九,南唐一,北宋二,南宋一,無年月者六。皆全錄其文,以原額為題。無所考辨,亦無先後次序。蓋隨得隨抄,非著書也。然所載諸碑,傳於世者甚罕。惟漢建平郫縣刻石見於《隸續》、《漢隸字源》,唐薛王府典軍《李無慮墓誌》見於《金石錄》。其餘如宋之《臨澧侯劉襲墓誌》、梁之《永陽敬太妃王氏墓誌》、唐之《汝南公主墓誌》、《尉州刺史馬紆墓誌》,多與史傳相發明。又載唐人曹汾等《別東林寺》,徐浩《題寶林寺》及《謁禹廟》,釋元孚與王《游天台詩》,共七首,亦自來錄唐詩者所未及。古人著作,托金石以垂於後,然金石有時而銷泐。其幸而存者,不貴存目,貴錄其文,而後可傳於無窮。故洪适《隸釋》、《隸續》,較《金石》、《集古》諸錄更為有資於考證。是書摭拾佚文,首尾完具,非惟補金石家之闕漏,即讀史談藝,亦均為有所裨矣。 △《名跡錄》?六卷、《附錄》?一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明朱編。字伯盛,崑山人。舊本或題曰元人。觀其首列洪武二年崑山城隍神誥,升於元代璽書之上,即徐堅作《初學記》,以唐太宗詩冠前代諸詩之例。又顧阿瑛至洪武中尚隨其子徙臨濠,而書中有其墓志銘,其為明人確矣。稱元人者,誤也。善篆籀,工於刻印,楊維楨為作《方寸鐵志》。鄭元、李孝光、張翥、陸友仁、謝應芳、倪瓚、張雨、顧阿瑛諸人,亦多作詩歌贈之。又工於摹勒石刻,因裒其生平所鐫,編為此集。題曰「名跡」者,其序謂取《穆天子傳》「為名跡於茲石上」之義。考《穆天子傳》,稱乃「為銘跡於元圃之上」。其字作「銘」不作「名」,殆以《說文》無「銘」字,故改「銘」為「名」。然銘非茲所稱,乃記其跡於山之石,又無名字,不知所據何本也。漢代諸碑,多不著撰人、書人,刻工尤不顯名氏。自《魏受禪碑》,邯鄲淳撰文,梁鵠書,鍾繇刻字,是為士大夫自鐫之始。歐陽修、趙明誠等輯錄金石,僅標題跋尾而已。自洪适《隸續》備列碑文,是為全錄刻詞之始。若自刻其字而自輯其文為一書,則古無此例,自是編始也。首誥一篇,御制祭文五篇,璽書七篇。蓋尊帝王之作,不敢與臣庶相雜,雖篇頁無多,而自為一卷。用元好問《中州集》冠以御制兩頁自為一卷例也。次碑十四篇,記二十九篇,墓表一篇,墓碣五篇,行狀一篇,廣志二十三篇,墓志銘二十四篇,雜刻字畫二十六種。末為《附錄》一卷,則皆一時贈言也。原目注闕者,凡《石室銘》、《三佳銘》、《靈槎詩》、柯敬仲《題桃花鳥詩》四篇。今有錄無書者,又御制祭文五篇,璽書七篇,碑八篇,記十四篇,碣一篇,行狀一篇,廣志十四篇,墓志銘二篇,雜刻六種。其元《故處士易府君廣志》一篇在《故宜人李氏廣志》前,而目錄列《青村場典史沈公廣志》後。又《金粟道人顧君墓志銘》後有《故王子厚墓志銘》一篇,而目不載。蓋傳寫訛脫,非其舊本矣。魏張晏注《史記?儒林傳》,據《伏生碑》,知其名勝。晉灼注《漢書?地理志》,據《山上碑》,知黎陽在黎山之陰。其曰陽者,兼取河水在其陽之義。唐司馬貞注《史記?高祖本紀》,據班固《泗上亭長碑》,知「母媼」當為「母溫」。宋方崧卿作《韓文舉正》,亦皆以石本為據。而歐陽、趙、洪諸家,以碑證史傳舛誤者,尤不一而足。是編所錄,皆手鐫,固愈於年祀綿邈,搜求於磨滅之餘者。如元末郭翼,諸書載其洪武中出為學官,非得是書載盧熊所作翼墓誌,不知其卒於至正二十四年,未嘗改節仕明也。足見其有資考證矣。 △《吳中金石新編》?八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明陳撰。字耀卿,河南人。弘治中官蘇州通判,與吳縣知縣鄺,舉人浦應祥、祝允明等,采郡中石刻,匯而錄之。自學校、官宇、倉驛、水利、橋樑以及祠廟、寺觀諸碑碣,分類編輯。區為七目,凡一百餘篇,皆具載全文,用朱《名跡錄》之例。采輯金石文字者,原主於搜剔幽隱,考核舊聞。故歐陽、趙、洪諸家惟主於搜求古刻。是編以漢唐舊跡多見諸書,獨取明初諸碑,體例雖不免少隘;然其所錄,如濟農、永農倉諸記,則備陳積貯之經;許浦、湖川塘諸記,亦具列疏浚之要。皆取其有關郡中利弊者。而於頌德之文,諛墓之作,並削而不登。其用意頗為謹嚴。且多有志乘、文集所未載,獨賴此以獲傳者,亦頗足為守土者考鏡之資。以是作輿記外篇,固未嘗無所裨益也。 △《金薤琳琅》?二十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都穆撰。穆有《壬午功臣爵賞錄》,已著錄。是書仿《隸釋》之例,取金石文字,輯編次,各為辨證。凡周刻二、秦刻六、漢刻二十三、隋刻五、唐刻二十七,於古碑皆錄原文。其剝落不完者,則取洪适《隸釋》補之,不盡據石本也。《潛研堂金石文跋尾》論其載《韓敕造孔廟禮器碑》,不知《隸釋》所錄但有碑陰而無兩側,乃誤合兩側於碑陰,更譏洪适之闕漏。又論其所釋兩側之文,以「河南師」為「河浦退師」,「任城亢父」為「俟成交父」,舛謬殊甚。今考其中若第七石鼓內「ヵ」字下一字石鼓作「A17」,薛尚功作「憂」,此乃作「夏」。《會稽石刻》「無{自辛}」之「{自辛}」即「罪」字,此作「辜」字。書體頗誤。又《泰山石刻》「既天下」句,《秦篆譜》「既」字下有「平」字,與史合。而此碑於「既」字下不注闕文,疏略尚往往而有。然所錄碑刻,具載全文,今或不能悉見。《金石文跋尾》謂所載貞元九年《姜原公劉廟碑》,今已損失三十餘字,是可以備參核矣。穆別有《南濠文略》六卷,其後二卷即此書。所載諸碑跋,蓋用《集古錄》跋尾編入本集之例,然穆之文章,在可傳可不傳之間,不若以此本孤行也。 △《法帖釋文考異》?十卷(副都御史黃登賢家藏本) 明顧從義撰。從義字汝和,上海人。嘉靖中詔選善書者入直,授中書舍人、直文華殿。隆慶初,以預修國史成,擢大理寺評事。此乃所作《淳化閣帖釋文》。於前人音注,辨其訛謬,析其同異,依帖本原次,勒為十卷,手自繕寫而刊行之。《閣帖》自米芾、黃長睿而後,踵而考訂者寥寥無幾。從義始參匯群說,輯成一編,評書者每以為據。然於考證頗疏,又不得善本校勘,故搜羅雖廣,而精審未臻。今恭逢我皇上幾暇臨池,折衷藝苑,特取內府所儲《閣帖》,遴其淳化四年賜畢士安者為初拓最佳之本,命內廷諸臣詳加校訂,選工摹勒,復還舊觀。其間集諸家釋文,至為賅備。凡是非得失之故,仰荷睿鑒,勘核精詳。凡從義之說,其是者巳悉資採取,其誤者亦已駁正無遺。是書原不過白茅之藉,特行世既久,其用心勤至,亦頗有可取者。故仍錄而存之,以不沒其薈卒之功焉。 △《金石林時地考》?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趙均撰。均字靈均,吳縣人。寒山趙光之子也。光六書之學,雖強作解事,所著《說文長箋》,頗為論者所非。而篆隸筆法,尚能講解。故均承其家學,亦喜求金石。是編取《東觀餘論》、《宣和書譜》、《金石略》、《墨池編》、《集古錄》、《隸釋》、《金石總要》、《べ竹堂碑目》、王世貞《金石跋》,以及各家書目所載,與近代續出耳目所及者,仿陳思《寶刻叢編》之例,編次郡省,分別時代,以便訪求。其中如南直隸唐碑失載《岑君德政碑》等五種,頗有疏漏。福建《玉枕蘭亭》作褚遂良書之類,亦不免失於考核。然亦有足訂他書之訛者。明代去今未遠,較陳思所記,固多可依據也。 △《石墨鐫華》?六卷、《附錄》?二卷(安徽巡撫采進本) 明趙函撰。函字子函,人。萬曆乙酉舉人。函家近漢、唐故都,多古石刻。性復好事,時挾楮墨訪拓,並乞於朋友之宦遊四方者,積三十餘年,故所蓄舊碑頗夥。自序稱所收過於都穆、楊慎,而視歐陽修才三之一,視趙明誠才十之一。然宋、元以上多歐、趙所未收者,欲刊其全文,而力不足以供匠氏。故但刻其跋尾,凡二百五十三種。其曰《石墨鐫華》者,取劉勰《文心雕龍?誄碑篇》句,以所收有石無金故也。每碑目錄之下,仿陳思《寶刻叢編》之例,各注其地。金元國書,世不多見,亦仿《集古錄》摹載鐘鼎之例,鉤勒其文。體例頗為詳備。惟所跋詳於筆法而略於考證,故《岣嶁碑》、《比干墓銘》之類,皆持兩端。而所論筆法,於柳公權、夢英、蘇軾、黃庭堅皆有不滿,亦僻於一家之言。然一時題識,語有出入,自《集古錄》以下皆所不免,不能獨為函咎也。至所載古碑,頗多未備。則由函本貧士,其力止於如斯。觀《附錄》二卷所載三記及詩,其求索之勞,亦云備至,不必以掛漏為譏矣。 △《金石史》?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郭宗昌撰。宗昌字允伯,華州人。平生喜談金石之文。所居園,在白湖上。嘗構一亭,柱楚戚舄,皆有款識銘贊,手書自刻之,凡三十年而迄不成。蓋迂僻好異之士也。與同時趙函皆以搜剔古刻為事。函著《石墨鐫華》,宗昌著此書,而所載止五十種,僅及趙書五分之一。上捲起周迄隋唐,下卷唐碑二十餘,而以宋《繹州夫子廟記》一篇間雜其中,殆仿原本《集古》目錄不敘時代之例歟?其論《石鼓文》,主董《廣川書跋》之說,據《左傳》定為成王所作,已為好異。又謂以石為鼓,無所取義,石又不類鼓形,改為《岐陽石碣文》,則乖僻更甚矣。其論《嶧山碑》一條,引唐封演說,謂其石「為曹操所排倒,而雲拓跋燾又排倒之,何一石而兩遭踣」云云。考封演《聞見記》云:「秦始皇刻石,李斯小篆,後魏太武帝登山,使人排倒之。」無曹操排倒之語。殆宗昌所見之本,或偶脫「太」字,因誤讀為魏武帝,遂謬雲兩次排倒,其援引疏舛,亦不足據。然宗昌與趙函均以論書為主,不甚考究史事,無足為怪。觀其論《衡岳碑》、《比干墓》、《銅盤銘》、《季札碑》、《天發神讖碑》、《碧落碑》諸條,皆灼指其偽,頗為近理。其論《懷仁集聖教序》勝於《定武蘭亭》,蓋出於鄉曲之私,自矜其關中之所有,不為定論。故後來孫承澤深不滿之。然承澤作《庚子銷夏記》,其論列諸碑,實多取此書之語,則固不盡廢宗昌說也。惟其好為大言,冀以駭俗,則明季山人譎誕取名之慣技,置之不問可矣。 △《欽定校正淳化閣帖釋文》?十卷乾隆三十四年,詔以內府所藏宋畢士安家《淳化閣帖》賜本詳加釐正,重勒貞珉。首冠以御題「寓名蘊古」四字,及《御制淳化軒記》。命諸臣校正摹勒。諭旨末載原帖舊跋及諸臣書後。其中古帖次第,一從舊刻。而於朝代之先後,名字之標題,皆援證史文,裁以書法,俾不乖於《春秋》之義。每卷皆恭摹御筆論斷,昭示權衡。又參取劉次庄、黃伯思、姜夔、施宿、顧從義、王澍諸說,而以大觀太清樓諸帖互相考校,凡篆籀行草,皆注釋文於字旁,復各作訂異以辨正是非,別白疑似。誠為墨林之極軌,書苑之大觀。乾隆四十三年,侍郎金簡,以石刻貯在禁庭,自宣賜以外,罕得瞻仰。乃恭錄釋文,請以聚珍版摹印,俾共窺八法之精微。由是流布人間,遂衣被於海內。考張彥遠《法書要錄》,末有《右軍書記》一卷,所載王羲之帖四百六十五,附王獻之帖十七,並一一為之釋文。劉次庄之釋《閣帖》,蓋即以是為藍本。然彥遠書傳寫多訛,次庄書至南北宋間陳與義已奉敕作《法帖釋文刊誤》一卷,今附刊韋續墨藪之末。則次庄所釋,不盡足據可知。第諸家雖知其有訛,而辨訂未能悉當,遞相駁詰,轉益多岐。恭逢我皇上天縱聰明,游心翰墨,裁成頡籀,陶鑄鍾王。訓示儒臣,詳為釐定,書家乃得所指南。是不惟臨池者之幸,抑亦漢晉以來能書者之至幸也。 △《求古錄》?一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國朝顧炎武撰。炎武有《左傳杜解補正》,已著錄。炎武性好遠遊,足跡幾遍天下。搜金石之文,手自抄纂。凡已見方誌者不錄,現有拓本者不錄,近代文集尚存者不錄,上自漢《曹全碑》,下至明建文《霍山碑》,共得五十六種。每刻必載全文,蓋用洪适《隸釋》之例,仍皆志其地理,考其建立之由,古字篆隸,一一注釋。其中官職年月,多可與正史相參。如茶荼、准准、張巨等字,亦可以補正字書之訛。炎武別有《金石文字記》,但載跋尾,不若此編之詳明也。惟《曹全碑》題中平二年十月丙辰造。以《後漢書》考之,《靈帝本紀》是年十月有庚寅,距丙辰前二十六日。《天文志》是年十月有癸亥,距丙辰後七日,其間不得有丙辰,頗疑是碑之偽。據《潛研堂金石文跋尾》,以長曆推之,始知是年十月丙申朔,丙辰為月之二十一日,癸亥為月之二十八日,實無庚寅。並證以《譙敏碑》稱中平二年三月九日戊寅,《靈帝本紀》及《五行志》並稱中平三年五月壬辰晦,干支日數,一一相符。乃本紀之誤,非碑之偽。炎武猶未及詳辨,是則考證之偶疏耳。 △《金石文字記》?六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國朝顧炎武撰。前有炎武自序,謂抉剔史傳,發揮經典,頗有歐陽、趙氏二錄之所未具者。今觀其書,裒所見漢以來碑刻,以時代為次,每條下各綴以跋,其無跋者亦具其立石年月,撰書人姓名。證據今古,辨正訛誤,較《集古》、《金石》二錄實為精核,亦非過自標置也。所錄凡三百餘種。後又有炎武門人吳江潘耒補遺二十餘種。碑字間有異者,又別為摘錄於末。亦猶洪适《隸釋》每碑之後摘錄今古異文某字為某之遺意。《潛研堂金石文跋尾》嘗摘其舛誤六條:一曰《齊隴東王孝感頌》,炎武未見其碑額,臆題為「孝子郭巨墓碑」;一曰《唐寂照和上碑》,本無刻石年月,炎武誤記為開成六年正月,且未考開成無六年;一曰《後唐賜冥福禪院地土牒》,趙延壽、范延光皆押字,炎武視之未審,誤以為無押字;一曰《周中書侍郎平章事景范碑》,本行書,而炎武以為正書,本題孫崇望書,而炎武失載其名,皆中其失;一曰《後漢盪陰令張遷頌》,炎武誤以「既且」二字合為「暨」字;一曰《後漢州從事尹宙碑》,書「鉅鹿」為「鉅釒鹿」,證以《廣韻注》、後魏《吊比干文》及《北史》,皆作「鉅釒鹿」,炎武誤謂不當從金。案《張遷頌碑》拓本,「既且」二字,截然不屬,炎武誠為武斷。然字畫分明而文義終不可解,當從闕疑。《金石文跋尾》所釋,亦未為至確。至於「鉅鹿」之「鹿」,自《史記》以下古書,皆不從金,《說文》亦不載「釒鹿」字,自《玉篇》始載之。其為顧野王原本,或為孫強所加,或為宋大廣益會《玉篇》所竄入,已均不可知。然其注曰鉅鹿,鄉名,俗作「釒鹿」,則從金實俗書,具有明證。北朝多行俗字,《顏氏家訓》嘗言之,此書亦頗摘其訛。北魏人書,似不可據為典要。《廣韻注》尤不甚可憑,如開卷「東」字注,謂東宮,複姓。齊有大夫東宮得臣,亦可據以駁《左傳》乎?是固未足以服炎武也。惟其斥石鼓之偽,謂不足儕於二雅,未免勇於非古。釋校官之碑,謂東漢時有校官,亦未免疏於考據。是則其失之臆斷者耳。然在近世著錄金石家,其本末源流,燦然明白,終未能或之先也。 △《石經考》?一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國朝顧炎武撰。考石經七種,裴所書者無傳。開元以下所刻,亦無異議。惟漢魏二種,以《後漢書?儒林傳》之訛,遂使一字,三字、爭如聚訟。歐陽修作《集古錄》,疑不能明。趙明誠作《金石錄》,洪适作《隸釋》,始詳為核定,以一字為漢,三字為魏。然考證雖精,而引據未廣,論者尚有所疑。炎武此書,博列眾說,互相參較。其中如據衛恆《書勢》以為《三字石經》非邯鄲淳所書,又據《周書?宣帝紀》、《隋書?劉焯傳》以正《經籍志》自鄴載入長安之誤。尤為發前人所未發。至於洪适《隸續》尚有《漢儀禮》一碑,《魏三體石經》一碑,又《開封石經》雖已汨於河水,然世傳拓本,尚有二碑。炎武偶然未考,竟置不言,是則千慮一失耳。 △《石經考》?一卷(副都御史黃登賢家藏本) 國朝萬斯同撰。斯同有《聲韻源流考》,已著錄。石經之沿革異同,唐宋以來,論者齟齬不一。崑山顧炎武始輯諸家之說為《石經考》,實有創始之功。斯同是編,悉采炎武之說,又益以吳任臣、席益、范成大、吾衍、董諸家之論,並及炎武所作《金石文字記》,亦間附以己見。雖不若杭世駿《石經考異》之詳辨,而視顧氏之書,已為較備。且炎武詳於漢、魏,而略於唐、宋。斯同則於唐、宋石經引據特詳。又斯同雖在世駿前,而世駿作《考異》時,未見此書,故此書之所詳者,《考異》或轉未之及。要之,合三家之書參互考證,其事乃備,固未可偏廢其一也。 △《來齋金石考》?三卷(福建巡撫采進本) 國朝林侗撰。侗字同人,侯官人。侗喜錄金石之文,嘗游長安,求得漢甘泉宮瓦於淳化山中。又攜拓工歷唐昭陵陪葬地,得英公李以下十有六碑,當時稱其好事。是編乃總錄古今碑刻,凡夏、商、周六,秦、漢十九,魏一,吳一,晉五,梁一,後魏三,北齊一,後周二,隋八,唐一百七十三,皆據目見者書之。中間辨證,大抵取之顧炎武《金石文字記》,而頗以己意為折衷,多所考據。又錄唐諸帝御書碑十四種,獨斥武后不與,亦深合排抑僭偽之義。惟首列夏禹《岣嶁碑》,載其友劉石說,謂當在祝融峰頂,未免失之好奇。又於各碑後載入賦詠詩篇,亦非歐、趙以來題跋之體。特其搜羅廣博,鑒別尚頗詳審,故考金石者亦有取焉。 △《嵩陽石刻集記》?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國朝葉封撰。封字井叔,黃州人。順治己亥進士,官至工部虞衡司主事。是編乃康熙癸丑封官登封知縣時作也。登封地在嵩山南,故其所錄碑刻,以嵩陽為名。考此書初出之時,顧炎武、潘耒皆嘗議之。炎武之言曰:「《開母廟石闕銘》『重曰』二字出《楚辭?遠遊篇》,所謂言之不足而長言之也。井叔誤以為重日,而言是年月一行。案此一行今存六字,二年之下,重曰之上,空石未鐫,益明其非紀日矣。」耒之言曰:「太安二年《後魏中嶽廟碑》,今在登封縣。天寶十四載少林寺《還天王師子記》,今在少林寺。井叔《石刻集記》不知何以遺此?」其說誠然。然炎武《金石文字記》,采此記者不一而足,而景日《說嵩?金石類》,亦全用此記。古今金石之書,其備載全文者,在宋惟洪适之《隸釋》、《隸續》,在明惟陶宗儀之《古刻叢鈔》,朱之《名跡錄》,都穆之《金薤琳琅》。在國朝惟顧炎武之《求古錄》,陳奕禧之《金石遺文錄》,葉萬之《續金石錄》。其餘不過題跋而已。此書錄取碑文,便於參考。《漢嵩山太室神闕銘》、《開母廟石闕銘》、《少室神道石闕銘》,以及唐之《則天封祀壇碑》、《夏日游石淙詩》,歐陽、趙、洪皆失載,而此記能收之。洪書但載漢魏,歐、趙二錄僅迄五代,此書載及宋、金、元、明。東魏嵩陽寺碑文東訛柬,矩訛短,馴訛巡,苑訛菀,洋訛庠,此書能是正之。王士禎《蠶尾集》有封墓誌,稱其精《爾雅》、《說文》訓詁,工於篆隸。又稱其手輯《嵩志》二十一卷,復旁求漢、唐以來碑版文字,別為《石刻集記》二卷。辨證精博,人比之劉原父、薛尚功,則當時亦重其書矣。 △《觀妙齋金石文考略》?十六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李光英撰。光英字子中,嘉興人。嘉興之收藏金石者,前有曹溶《古林金石表》,後有朱彝尊《吉金貞石志》。彝尊所藏金石刻,又歸於光英,遂裒輯所得,集諸家之論而為此書。前有雍正七年金介復序,稱其不減曹氏《古林》之富。然《古林金石表》間有參差扌耆拄,且無論說,不及此書之有條理。而《吉金貞石志》久無成帙,或疑彝尊當日本未成書,然此書內乃有引《吉金貞石志》一條,則或存其殘稿之什一,未可知也。所採金石之書凡四十種,文集地誌說部之書又六十種,可謂勤且博矣。惟於《瘞鶴銘》不引張召釋文,於《天發神讖碑》不引周在浚釋文,《蘭亭序》不引俞松《續考》,是為漏略耳。自昔著錄金石之家,皆自據見聞,為之評說。惟宋陳思《寶刻叢編》,則雜取《金石錄》、《復齋碑錄》諸書,薈卒為之。是書亦同此式,每條下各注所出之書,間有光英自識者,什一而已。金石著錄之富,無過歐陽、趙、洪三家,而是書於《隸釋》所引不及十之一。於《集古》、《金石》二錄所引亦不甚詳。至《隸續》暨婁機《漢隸字原》則皆未之及。蓋諸書以考證史事為長,而是書則以品評書跡為主。故於漢隸則宗鄭之評,於唐碑則取趙函之論。雖同一著錄,而著書之宗旨則固區以別矣。 △《分隸偶存》?二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萬經撰。經字授一,號九沙,鄞縣人。康熙癸未進士,官翰林院編修。是編上卷首作書法,次作分隸書法,次論分隸,次論漢、唐分隸同異,次漢魏碑考。下卷為古今分隸人名氏,始於程邈,終於明末馬如玉。自鄺露以前,皆引據諸書。惟如玉不著載何書,則經所自增矣。集錄金石之書,梁元帝所輯不可見。歐、趙以下,罕有論及分隸筆法者。經所錄頗詳晰有門徑。所列漢、魏諸碑雖止所有二十一種,而考證剔抉,比諸家務多者亦較精核。至雲唐以後隸與八分各分為二。隸即今楷書,八分即古隸書。以八分為隸,趙明誠已譏之。國朝顧炎武《金石文字記》,井漢碑無不名八分,以楷為正書,正恐仍蹈歐陽之失。其說亦明白可據也。 △《淳化秘閣法帖考正》?十二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國朝王澍撰。澍有《禹貢譜》,已著錄。初,宋元中,米芾作《法帖題跋》,以辨別真偽,然芾精於賞鑒,特據其筆跡以意斷之而已。雖錙銖不爽,究未能確指其所以然也。大觀中,黃伯思作《法帖刊誤》,始援據史籍,訂其舛迕,徵實有據,昭昭然白黑分矣。明嘉靖中,上海顧從義更細勘其字畫曲折,如姜夔校《蘭亭序》之例。國朝何焯更摭姜夔《絳帖平》,增注其上,而徐葆光又雜采諸書附益之。於是《閣帖》之得失異同,漸以明備,澍作是編,復研究諸說,衡其當否,兼米、黃、顧三家之意而用之,以史傳正訛誤,以筆跡辨依託,而行款標目,以及釋文之類,亦一一考核。仍依法帖原目,分為十卷。又別為《古今法帖考》一卷,溯《閣帖》之緣起,及諸帖之沿流而作者。又自以所得筆法一卷,並附其後。雖其考正鑒別,析疑辨訛,不足窺欽定《釋文》之萬一,而大輅之造,肇自椎輪;泰山之高,不辭土壤。如是編者,固亦不妨旁資參證爾。 △《竹題跋》?四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國朝王澍撰。皆其臨摹古帖題跋,裒合成編。澍本工書,故精於鑒別,而於源流同異,考證尤詳。如論《西嶽華山廟碑》郭香察書為校勘刻石;鍾繇《薦季直表》祝希哲誤作焦季直,及繇結銜與史異;《蘭亭序》派別;《聖教序》始末;王羲之《裹帖》釋文誤作十九字;《瘞鶴銘》非顧況亦非陶弘景;同州《聖教序》稱龍朔三年,時褚遂良卒已五年;魏《棲梧善才寺碑》偽題遂良名;遂良《高士贊》誤題永徽二年為甲寅;岳珂跋《寶章集》誤以「竇Н」為「竇泉」;《朱巨川誥》非徐浩書;李陽冰《縉城隍廟碑》篆文訛字;《靈飛經》非鍾紹京書;裴耀卿等奏狀非耀卿書;唐明皇批答中桓山之頌乃用王獻之事;顏真卿《宋廣平碑考異》《乞米帖》所稱太保是李光弼非光顏;《爭坐位帖》年月顧炎武《金石文字》未考;《祭侄文》、《告伯父文》結銜與史異;《江淮帖》為集字偽作;《李紳告身》與史異;《葉慧明碑》非韓擇木書撰。皆引據有根柢。惟謂褚遂良書出於《曹全碑》,則殊臆度。此碑近代始出,明以前未有言之者也。又排鄭、蔣衡,而自稱腕有元章鬼,亦未免文人相輕之習焉。 △《金石經眼錄》?一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 國朝褚峻摹圖,牛運震補說。運震有《空山堂易解》,已著錄。峻字千峰,陽人。工於鐫字,以販鬻碑刻為業。每裹糧走深山窮谷敗墟廢址之間,搜求金石之文。凡前人所未及錄,與雖錄而非所目擊,未能詳悉言之者,皆據所親見,繪其形狀,摹其字畫,並其剝蝕元刂闕之處,一一手自鉤勒,作為縮本。鐫於棗版,纖悉逼真。自太學石鼓以下,迄於曲阜顏氏所藏《漢無名碑陰》,為數四十有七。運震各系以說,詳其高卑廣狹及所在之處。其假借通用之字,亦略訓釋。雖所收頗狹,而較向來金石之書或僅見拓本,或僅據傳聞者,特為精核。書成於乾隆元年,峻自為序。後運震又即峻此書增以巴里坤新出《裴岑紀功碑》,改名《金石圖》。運震未至西域,僅得模糊拓本,所摹頗失其真。又仿岳珂之例,於說後各贅以贊,亦為蛇足。峻復自益以唐碑,別為下卷,體例迥然各別,尤病糅雜。今以此本著錄,而續刻之本則別存目焉。 △《石經考異》?二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杭世駿撰。世駿有《續方言》,已著錄。是編因顧炎武《石經考》猶有採摭未備、辨正未明者,乃為糾訛補闕,勒為二卷。上卷標十五目,曰《延熹石經》,曰《書碑姓氏》,曰《書丹不止蔡邕》,曰《三字一字》,曰《正始石經非邯鄲淳書》,曰《魏文帝典論》,曰《漢魏碑目》,曰《隋書經籍志正誤》,曰《鴻都學非太學》,曰《魏太武無刻石經事》,曰《顧考脫落北齊二條》,曰《唐藝文志載石經與隋志不同》,曰《唐石台孝經》,曰《唐石經》,曰《張參五經文字》。下卷標三目,曰《蜀石經》,曰《宋開封石經》,曰《宋高宗御書石經》。考證皆極精核。前有厲鶚、全祖望、符元嘉三序,鶚序稱其五經、六經、七經之核其實,一字、三字之定其歸,二十五碑、四十八碑之析其數,堂東、堂西之殊其列,自洛入鄴、自汴入燕之分其地,駁鴻都門學非太學,魏石經非邯鄲淳書,直發千古之蒙滯。而又引何休《公羊傳注》證漢石經為一字,引孔穎達《左傳疏》稱魏石經為三字,以補世駿所未及。祖望序亦引《魏略》、《晉書》、《隋志》證邯鄲淳非無功於石經,引《魏書》崔浩、高允傳證魏太武時未嘗無立經事,與世駿之說互存參考。而汪祚、趙信、符曾諸人,復各抒所見,互相訂正。今並列於書中。蓋合數人之力,參訂成編,非但據一人之聞見。其較顧炎武之所考,較為完密,亦有由也。然尤袤《遂初堂書目》所列成都石刻,稱《論語》、九經、《孟子》、《爾雅》,較晁公武、曾宏父所記少一經,亦當為辨正。世駿乃偶遺不載,是則失之眉睫之前者,亦足見考證之難矣。 ──右「目錄類」金石之屬,三十六部,二百七十六卷,皆文淵閣著錄。(案,《隋志》以秦《會稽刻石》及諸石經皆入小學,《宋志》則《金石》附《目錄》。今以集錄古刻條列名目者,從《宋志》入《目錄》。其《博古圖》之類,因器具而及款識者,別入《譜錄》。石鼓文音釋之類,從《隋志》別入《小學》。《蘭亭考》、《石經考》之類,但徵故實,非考文字,則仍隸此門,俾從類焉。)
卷八十七?史部四十三○目錄類存目
△《寧藩書目》?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初,寧獻王權以永樂中改封南昌,日與文士往還,所纂輯及刊刻之書甚多。嘉靖二十年,多求得其書目,因命教授施文明校刊行之。所載書凡一百三十七種,詞曲、院本、道家、鍊度、齋醮諸儀,俱附焉。前有多序,及啟一通,後有施文明跋。多啟中所稱父王者,乃弋陽端惠王拱貴,以嘉靖初受命攝寧府事。多後亦襲封,謚曰恭懿,見《明史?諸王世表》。 △《秘閣書目》?(無卷數,兩淮鹽政采進本) 明錢溥撰。溥有《使交錄》,已著錄。是編前有自序,蓋其致仕歸里後所作。稱自選入東閣為史官,日閱中秘書凡五十餘大櫥,因錄其目,藏以待考。近兒子山自京授職回,又錄未收書目,芟其重複,並為一集。所載書只有冊數而無卷數,大抵多與《文淵閣書目》相出入。正統六年楊士奇等奏疏一篇,亦附於後。黃虞稷《千頃堂書目》載此書為馬愉撰,而溥別有《內閣書目》一卷。然溥序實載此書卷首,疑虞稷所記誤也。 △《べ竹堂書目》?六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明葉盛撰。盛有《葉文庄奏議》,已著錄。此其家藏書之目。中為《經》、《史》、《子》、《集》各一卷,首卷曰《制》,乃官頒各書及賜書賜敕之類。末卷曰《後錄》,則其家所刊及自著書。前有成化七年自序,謂先之以《制》,尊朝廷也。葉氏書獨以為《後錄》,是吾一家之書也。其敘列體例,大率本之馬端臨《經籍考》。然如《集部》別出《舉業類》,而無《詩集類》,亦略有所增損矣。盛之書凡為冊者四千六百有奇,為卷者二萬二千七百有奇。在儲藏家稱極富,故於舊書著錄為多。獨其不載撰人姓名,頗傷闕略。又別有《新書目》一卷附於後,中載夏言、王守仁諸人集,皆不與盛同時。蓋其子孫所續入也。 △《文苑春秋敘錄》?一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明崔銑撰。銑有《讀易餘言》,已著錄。是書自序稱,夫子刪書百篇,以寓懲勸。後來選文家未有繼夫子之志而法《尚書》者,乃錄漢詔疏以迄明太祖檄元文,共為百篇,名曰《文苑春秋》。為《敘錄》一卷,略表作者之志。自漢文以下凡十一目,今已散入《文苑春秋》,各冠本篇之首。此則其單行別本也。大抵皆仿《尚書》小序之文,欲自比於王通擬經,未免近妄。其所去取,專主明理。惟漢文稍多,餘則代各數篇,更不足盡文章之變矣。 △《寶文堂分類書目》?三卷(編修程晉芳家藏本) 明晁栗撰。栗字君石,號春陵,開州人。宋太子太傅迥之後。嘉靖辛丑進士,官至國子監司業。其子東吳,字叔權,嘉靖癸丑進士,選翰林院庶吉士。父子皆喜儲藏,嘗刊行諸書,有飲月圃、百忍堂諸版。此本以御製為首。上卷分《總經》、《五經》、《四書》、《性理》、《史》、《子》、《文集》、《詩詞》等十二目,中卷分《類書》、《子雜》、《樂府》、《四六》、《經濟》、《舉業》等六目,下卷分《韻書》、《政書》、《兵書》、《刑書》、《陰陽》、《醫書》、《農圃》、《藝譜》、《演算法》、《圖志》、《年譜》、《姓氏》、《佛藏》、《道藏》、《法帖》等十五目。其著錄極富,雖不能盡屬古本,而每書下間為註明某刻,亦足以考見明人版本源流。特其編次無法,類目叢雜,復見錯出者不一而足,殊妨檢閱。蓋愛博而未能精者也。 △《經序錄》?五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明朱睦挈撰。睦挈既作《授經圖》,又取諸家說經之書,各采篇首一序,編為一集,以志其概。頗嫌掛漏。 △《國史經籍志》?六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明焦撰。有《易筌》,已著錄。是書首列《制書類》,凡御制及中宮著作,記注、時政、敕修諸書皆附焉。餘分《經》、《史》、《子》、《集》四部,末附《糾繆》一卷,則駁正《漢書》、《隋書》、《唐書》、《宋史》諸《藝文志》,及《四庫書目》、《崇文總目》、鄭樵《藝文略》、馬端臨《經籍考》、晁公武《讀書志》諸家分門之誤。蓋萬曆間陳於陛議修國史,引專領其事。書未成而罷,僅成此志,故仍以「國史」為名。顧其書叢抄舊目,無所考核。不論存亡,率爾濫載。古來目錄,惟是書最不足憑。世以負博物之名,莫之敢詰,往往貽誤後生。其譎詞炫世,又甚於楊慎之《丹鉛錄》矣。 △《經廠書目》?一卷(編修汪如藻家藏本) 明內府所刊書目也。黃虞稷《千頃堂書目》有此書,亦作一卷。經廠即內糹番經廠,明世以宦官主之。書籍刊版,皆貯於此。所列書一百十四部,凡冊數、頁數、紙幅多寡,一一詳載。蓋即當時通行則例,好事者錄而傳之。然大抵皆習見之書,甚至《神童詩》、《百家姓》亦廁其中,殊為猥雜。今印行之本尚有流傳,往往舛錯,疑誤後生。蓋天祿石渠之任,而以寺人領之,此與唐魚朝恩判國子監何異!明政不綱,此亦一端。而當時未有論及之者。宜馮保刻私印,其文曰內翰之章也。(按馮保印文,見所作《經書輯音?序文》末。) △《讀書敏求記》?四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國朝錢曾撰。曾字遵王,自號也是翁,常熟人。家富圖籍,多蓄舊笈。此書皆載其最佳之本,手所題識,彷彿歐陽修《集古錄》之意。凡分《經》、《史》、《子》、《集》四目。《經》之支有六,曰《禮樂》,曰《字學》,曰《韻書》,曰《書》,曰《數書》,曰《小學》。《史》之支有十,曰《時令》,曰《器用》,曰《食經》,曰《種藝》,曰《豢養》,曰《傳記》,曰《譜牒》,曰《科第》,曰《地理輿圖》,曰《別志》。《子》之支有二十,曰《雜家》,曰《農家》,曰《兵家》,曰《天文》,曰《五行》,曰《六壬》,曰《奇門》,曰《曆法》,曰《卜筮》,曰《星命》,曰《相法》,曰《宅經》,曰《葬書》,曰《醫家》,曰《針灸》,曰《本草方書》,曰《傷寒》,曰《攝生》,曰《藝術》,曰《類家》。《集》之支有四,曰《詩集》,曰《總集》,曰《詩文評》,曰《詞》。其分別門目,多不甚可解。如五經並為一,而字學、韻書、小學乃岐而三。紀傳、編年、雜史之類並為一,而器用、食經之類乃多立子目。儒家、道家、縱橫家並為一,而墨家、雜家、農家、兵家以下乃又縷析諸名。皆離合未當。又如書法、數書本藝術,而入《經》。種藝、豢養本農家,而入《史》。皆配隸無緒。至於《朱子家禮》入《禮樂》,而《司馬氏書儀》、《韓氏家祭禮》則入《史》。吾衍《續古篆韻》入《字書》,而夏竦《古文四聲韻》則入《韻書》。以至《北夢瑣言》本小說,而入《史》。《元經》本編年,《碧雞漫志》本詞品。而皆入《子》。編列失次者,尤不一而足。其中解題,大略多論繕寫刊刻之工拙,於考證不甚留意。如《韻略》、《易通》至謬之本,而以為心目瞭然。東坡《石鼓文》全本,實楊慎偽托,而以為篆籀特全。《瞿仙史略》載元順帝為瀛國公子,誣妄無據,而以為修《元史》者見不及此。《了證歌》稱杜光庭,《太素脈法》稱空峒仙翁,本皆偽托,而以為實然。《玄珠密語》最為妄誕,而以為申《素問》六氣之隱奧。李商隱《留贈畏之詩》後二首,本為誤失原題,而強生曲解。《聲畫集》本孫紹遠撰,而以為無名氏。《歲寒堂詩話》本張戒撰,而以為趙戒。魏校六書精蘊最穿鑿,而謂徐官音釋六書之學極佳。《四聲等子》與劉鑒《切韻指南》異同不一,而以為即一書。古三墳書及東家雜記之琴歌,偽托顯然,而依違不斷。蕭常續《後漢書》正《三國志》之誤,而大以為非。王弼注《老子》,世有刻本,而以為不傳。龐安常《聖散子方》,宋人已力辨蘇軾之誤信,而復稱道其說。屈原賦、宋玉賦,《漢藝文志》有明文,而斥錢杲之謂《離騷》為賦之非。歐陽詹贈妓詩真跡,至邵伯溫時猶在,而以為寄懷隱士之作。皆不為確論。然其述授受之源流,究繕刻之同異,見聞既博,辨別尤精。但以版本而論,亦可謂之賞鑒家矣。 △《述古堂書目》?(無卷數,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錢曾撰。曾此編乃其藏書總目。所列門類,瑣碎冗雜,全不師古。其分隸諸書,尤舛謬顛倒,不可名狀,較《讀書敏求記》更無條理。如楊伯岩《九經補韻》乃摭九經之字以補《禮部韻略》,非九經音釋,而列之於《經》。《玉篇》、《龍龕手鏡》、《篇海》從古正文,皆字書也,而列之《韻學》。《嘯堂集古錄》乃博古圖之類,而列之《六書》。《東觀餘論》乃雜編題跋,《寶章待訪錄》乃求書畫,而列之於《金石》。《班馬異同》、《兩漢刊誤補遺》、《後漢書年表》乃正史之支流,《兩漢博聞》乃類書,《唐闕史》乃小說,而列之《雜史》。《資治通鑒》入《正史》,而所謂《編年》一門乃收甲子紀元之類。《政和五禮新儀》入《禮樂》,而《大金集禮》入《政刑》。《五木經》李翱所作,本為博戲,《禁扁》王士點所作,雜記宮殿,而均入之《營造》。《東國史略》之類入《外夷》,而《高麗圖經》、《真臘風土記》、《安南志略》、《越嶠書》、《西洋番國志》又入《別志》。《澉水志》本地里,而入之於《掌故》。《釋名》本小學,而入之《雜子》。《伯牙琴》本別集,《入蜀記》本傳記,而入之《小說》。《土牛經》本五行,而入之《鳥獸》。《帝范》唐太宗作,而入之《疏諫》。《容齋五筆》本說部,《群書歸正集》本儒家,《滄海遺珠》本總集,而入之《類書》。《詩律武庫》本類書,《滄浪吟卷》本別集,而入之《詩話》。《文章軌範》本總集,而入之《詩文評》。大抵但循名目,不檢本書。鄭樵所譏以《樹萱錄》入農家者,殆於近之。至於以汪藻《浮溪文粹》為汪應辰,以王燾《外台秘要》為林億,撰人乖舛者,尤不可以毛舉。曾號多見古書,而荒謬至此,真不可解之事矣。 △《讀書蕞殘》?三卷(湖北巡撫采進本) 國朝王鉞撰。鉞有《粵游日記》,已著錄。是書舊題長洲顧嗣立、大興王兆符合編。前一卷皆跋《漢魏叢書》,後二卷皆跋《說郛》。別有刊本在《任五書》中。以前一卷自為一書,題曰《墨餘筆記》。後二卷則仍名《讀書蕞殘》。而刪其每書之標目,頗憒憒不可辨別。此蓋其原本也。 △《別本讀書蕞殘》?二卷(山東巡撫采進本) 國朝王鉞撰。所跋《漢魏叢書》,於真偽多不能辨別。如跋《易林》謂焦延壽《易》得之孟喜,不知劉向記施讎證延壽妄言事。謂《漢武內傳》出班固,不知晁公武所記本無撰人。《秘辛》不知出楊慎,《續齊諧記》不知續東陽無疑,謂古無其書,特借莊周之文。《西京雜記》不知出吳均。率襲舛因訛,無所訂正。其品評諸書,謂《白虎通》為文情詭激,時出快語。謂《獨斷》為奇情快筆之類,尤與其書全不相似。惟辨《吳越春秋》及《天祿閣外史》二條,差有考證爾。 △《明藝文志》?五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 國朝尤侗撰。侗字展成,號悔,又稱艮齋,又號西堂,長洲人。由拔貢生任永平府推官。康熙己未,召試博學鴻詞,授翰林院檢討,官至侍講。是編即其初入翰林纂修《明史》之志稿也。凡《易類》二百六十八部,《書類》一百五部,《詩類》九十部,《禮類》一百六十一部,《樂類》八十四部,《春秋類》一百五十七部,《孝經類》三十部,《諸經類》八十二部,《四書類》一百七十七部,《小學類》一百八十三部,《正史類》四百七十一部,《稗史類》一百十部,《傳紀類》二百五十部,《典故類》二百四十六部,《地理類》五百九十一部,《譜系類》一百四部,《儒家類》五百十一部,《道家類》一百十部,《釋家類》二百二十部,《農家類》八十七部,《法家類》五十一部,《兵家類》六十六部,《小說類》三百七十一部,《五行類》八十二部,《藝術類》二百十三部,《奏議類》二百九十八部,《詩文類》一千六百四十五部,《選纂類》三百七十八部。所摭拾既多掛漏,又往往不載卷數及撰人姓名。其例惟載有明一代著作,而前史所載則不錄,蓋用劉知幾之說。然如朱鑒《朱子易說》、薛季宣《書古文訓》(案原本作薛士龍,即季宣之字也)、鄭敷文《書說》、段昌武《毛詩集解》、張ж《月令解》、傅崧卿《夏小正解》、余允文《尊孟辨》、楊伯《九經韻補》(案原本誤作楊,蓋偶脫一字)、徐子光《蒙求補註》、胡舜陟《孔子編年》、陳埴《木鐘集》(案原本誤作陳植)、邱《牡丹榮辱志》(案此邱與明大學士邱同姓名,故侗誤以為明人)、陳思《海棠譜》、龐元英《談藪》、陳郁《藏一話腴》、陳應行《吟窗雜錄》、潘用牧《記纂淵海》、蕭恭文《錦繡萬花谷》、章如愚《山堂考索》,皆灼然宋人。朱公遷《詩傳疏義》、《四書通旨》,史伯《四書管窺》,毛應龍《周禮集傳》,程端禮《程氏家塾讀書分年日程》,陸輔之《吳中舊事》、王惲《中堂紀事》、《玉堂嘉話》、潘昂霄《河源志》(案原本諛作潘昂),王楨《農書》,張養浩《三事忠告》,盛如梓《老學叢談》,李冶《測圓海鏡》,危亦林《得效方》,范亨《木天禁語》,以及周伯琦、楊允孚、李存、吳海、陳基諸集,皆灼然元人。甚至袁昂《書評》收及南齊之人,而荀悅《漢紀》、袁宏《後漢紀》為黃省曾所刻,《管子》、《韓子》為趙用賢所刻,皆但有刊版之功,並無注書之事。而以為黃省曾《兩漢紀》,趙用賢《管子》、《韓子》。是某人所刊,即署某人,恐有明一代之書版,志不勝收矣。諸史之志,惟《宋史》蕪雜荒謬,不足為憑。此志又出《宋志》之下。後來欽定《明史》,削侗此稿,重加編定,固至允之鑒也。 △《易傳辨異》?四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翟均廉撰。均廉字春,錢塘人。乾隆乙酉舉人,官內閣中書舍人。其書考自漢訖元諸家易注源流得失,凡一百一十四條。中間惟辨朱彝尊誤引張氏易、毛奇齡誤引劉表易,及彝尊誤荀為長倩,宋咸不及見鮮於亻先易四條,差有考證。其餘一百一十條,皆刺取《經義考》之文,而排比聯貫之者也。 ──右「目錄類」經籍之屬,十四部四十一卷,內二部無卷數,皆附《存目》。 △《吳下冢墓遺文》?三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明都穆撰。穆有《壬午功臣爵賞錄》,已著錄。穆好金石遺文,所作《西使記》、《金薤琳琅》諸書,載古碑為多。此書專錄吳中銘志之文,凡三十四首,皆諸家集中所不概見,故謂之《遺文》。 △《水經注碑目》?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閣藏本) 明楊慎撰。慎有《檀弓叢訓》,已著錄。昔宋洪适作《隸釋》,嘗以《水經注》所載諸碑,類為三卷。慎偶然未檢,遂復著此編,未免為床上之床,且精密亦不及適。其中梵經仙笈,荒邈難稽。如《阿育王巴達佛邑大塔石柱銘》、《泥犁城師子柱銘》、《王母崑崙銅柱銘》、《希有鳥銘》,皆不見採錄,是固傳信之道。然《覆釜山金簡玉字書》,豈果有遺刻可徵,何自亂其例也!又其他注中所有而遺漏者甚多。即以《河水》一篇而論,海門口《大禹祠三石碑》,夏陽城西北《司馬遷廟》二碑,邵陽城南《文母廟碑》,臨洮《金狄胸碑》,陝縣《五戶祠銘》,洛陽縣北《河平侯祠碑》,黎陽縣南《黎山碑》,涼城縣《伍子胥廟碑》、濮陽城南《鄧艾廟碑》,一概闕如,何所見而刪之也。至每條下所注,忽有標識,忽用酈道元語。如《郎山君碑》雲,在今保定府,是慎語也;盧龍《九崢山刊石碑》,稱其銘尚存,是道元本文矣。混淆不分,亦無體例。後附王象之《輿地紀勝》碑目、曾鞏《金石錄跋尾》所載唐以前碑,其病亦同。且象之,南宋人;鞏,北宋人。以象之列鞏前,尤為失考。嘉靖丁酉,南按察副使永康朱方為之刊版,蓋未察其疏舛也。 △《蒼潤軒碑跋》?五卷、《續跋》?一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明盛時泰撰。時泰字仲交,上元人。以諸生貢太學。善畫水墨竹石,居近西冶城,家有小軒,文徵明題曰「蒼潤」。蓋以時泰畫仿倪瓚,而沈周題倪畫詩有「筆蹤要是存蒼潤」句也。是紀所著碑版,於金陵六朝諸跡為多。率皆借觀於人,非盡出所自藏。又多但據墨本,而不復詳考原石。即如孔廟《漢史晨碑》後有武周時諸人題字,乃疑為於別刻得之,則並未見全碑。又如唐元和六年刻晉王羲之書《周孝侯碑》為陸機文,陸機之文既不應羲之書,且其中於唐諸帝諱皆缺筆,其偽可不辨而明。而是紀乃信為羲之所書,則於考證全疏矣。 △《瘞鶴銘考》?(無卷數,江蘇巡撫采進本) 明顧元慶撰。元慶有《林遺事》,已著錄。元慶為都穆弟子。是書所錄銘詞跋語,蓋從穆得之,頗與今《玉煙堂帖》相類。案,穆自雲可讀者僅二十字,因拓以歸。又雲銘殘缺而錄其全文。然銘既殘缺,則非全文可知。宋人如黃伯思《東觀餘論》、董《廣川書跋》,元人如陶宗儀《輟耕錄》,所載雖互有異同,總非首尾完具之本。國朝張召作《瘞鶴銘辨》,僅於董、黃之外復得八字。至陳鵬年始出此石於江,益證佐鑿鑿,無可假借。穆於何處得全文耶?至所列諸家之說,紛紜糾結,究不能斷其是非,尤無取乎有此考也。 △《金陵古金石考》?一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明顧起元撰。起元字太初,江寧人。萬曆戊戌進士,官至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謚文庄。其書於金陵所有古金石,以年代排纂,各紀所在及撰人、書人姓名,無所考證。 △《碑目》?三卷(編修汪如藻家藏本) 明孫克宏撰。克宏,華亭人。萬曆戊戌進士,官至漢陽府知府。其書略仿陳思《寶刻叢編》之例,統載天下碑目,舛謬頗多。如所載順天府下有《漢北嶽安天王碑》。考《金石錄》、《集古錄》、《漢隸字源》諸書,漢無《北嶽安天王碑》。惟《金石錄》載有《唐安天王碑》陰,乃天寶七年五月所立,則不但誤題朝代,並碑之字畫亦訛。又《石墨鐫華》載宋亦有《安天聖帝碑》,雲在岳廟。宋時岳廟,當屬真定之曲陽,而亦屬之順天。如此之類,不可縷舉,殊不足依據也。 △《唐碑帖跋》?四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明周錫撰。錫字禹錫,會稽人。是書所載皆唐碑,惟末附五代楊凝式一人。皆就錫所見,各為題跋。如《尉遲敬德碑》,其石尚存,乃遺不載,知其不主求備矣。其中如辨鍾紹京《靈飛六甲經》為玉真公主奉敕檢校寫,公主於天寶元年卒,天寶三年始改年為載。卷中所說,與史不符,亦頗見考證。至辨《肚痛帖》為偽作,非張旭書,辨《停館帖》所刻顏真卿書《朱巨川告身》及《多寶塔碑》,皆徐浩書。謂書有性情,如人之老少肥瘠不同,而性情不易。此書較顏諸碑,毫無似者。格律嚴而法度謹,東海之家學也,人少嫌其近佐史。以此推究,更無可疑云云。則別無顯證,直以己意斷之矣。黃伯思、米芾精鑒入神,所定《閣帖》真偽,後人尚有異同,此事亦談何容易也。 △《金石備考》?十四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舊本題關中來撰。自署其字日梅岑,不著時代,陝西地誌亦均不載其姓名。考《太學進士題名碑》,陝西有來聘、來儼然、來複,皆三原人,豈其族歟?書中有萬曆間潁井出蘭亭事,則是明萬曆後人。又稱國學蘭亭即定武本,則是趙孟堅、柯九思所藏肥、瘦二本尚未著錄流傳之日,其書殆著於明末。原本未標卷次,以其分省之序當為一十三卷,合《附載》一卷,共為十四卷。其曰《備考》者,蓋以只據前人所著錄者,存其名目,以資檢括,非比歐、趙諸書薈萃論次者也。然既撮為一編,則亦應略為考證,俾存亡真贗,然可考,方足成書。而概無別擇,視孫克宏、於奕正諸書詳則過之,而訛謬亦復不減。其最甚者,如《周穆王贊》皇壇山吉日癸巳字,誤為史籀書;濟寧《王安石詩碑》,誤為党懷英詩;慈恩寺塔褚遂良書《聖教序》,誤為臨王羲之書;《釋夢英篆千文》,誤為李陽冰書。此人名之舛也。皇象篆書《吳紀功碑》,誤為八分書,此字體之舛也。唐高正臣書《明徵君碑》,誤為宋人;《辰州桐柱記》誤為晉刻;以謝靈運誤為唐人,此時代之舛也。《房玄齡碑》在西安,《魯峻碑》在濟寧,而皆誤雲在章邱;《衡方碑》在汶上,《張九齡碑》在韶州,而皆誤雲在西安。又若《漢周憬碑》則湖廣桂陽與廣東樂昌兩載;房山《隋石經》、許州《上尊號碑》、嵩山《徐浩碑》、永州《中興頌》、長沙嶽麓寺《李邕碑》,則一處而兩見。此地理之舛也。即其注於條下曰今斷、曰今殘闕者,亦是所據之書如此,非得自目見。雖備考不妨存疑,然於裒輯亦太草略矣。 △《天下金石志》?(無卷數,山東巡撫采進本) 明於奕正撰。奕正有《帝京景物略》,已著錄。是書具載古來金石之所在,略注撰書人姓名年月,亦間有所考證。其中如《衡方碑》在山東,而以為在陝西。唐《顏氏家廟碑》今在西安府儒學,而以為在曲阜。又杭州府儒學有宋高宗御書石經,古刻猶存,而此編不載,未免疏漏。據《因樹屋書影》所敘奕正始末,蓋生長京師,平生未出國門,晚年始一游江南,遂以旅卒。其耳目所及者隘,其不能詳者亦宜也。書前有金鉉序,又有劉侗《略述》六則,詞頗儇佻,蓋染竟陵公安之習者。獨其稱孫雪居誤以李翕《甫阝閣頌》在冀郡,潁川《荀淑碑》在潁上;周少魯不載董仲舒《漢贊》於真定,《天寧寺隋碑》於宛平,均為舛謬。奕正此書,正孫本者十四,正周本者十七,則尚為公論雲。 △《禊帖綜聞》?一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胡世安撰。世安有《大易則通》,已著錄。是書薈萃古今禊帖題識,皆習見陳言,後旁考同會諸人仕履,尤與書法無關。至指摘帖中「歲」、「會」、「蘭」、「亭」、「禊」、「弦」、「快」、「倦」、「撰」等字不合六書,是又別為一家之學,不宜以論古帖也。 △《金石表》?一卷(編修汪如藻家藏本) 國朝曹溶撰。溶有《崇禎五十宰相傳》,已著錄。是書雜列所蓄碑帖之目。前有自序,稱「予行塞上,見古碑橫草間,偶一動念,古人遺迹歷千百年,自吾世而湮沒之,為可惜。搜自境內,以至遠地。積五年,得八百餘本。經以碑,緯以撰者、書者之姓名,及所立之地與世與年,合而成表」。然其書與他家碑目相等,無所謂體仿周譜,旁行斜上之式。以表為名,殊不相稱。其間既不從歐、趙不分時代之例,而所列時代不以年序,亦不以地序,六朝以前合而為一,尤為雜糅。似乎未經編次之本,且八百餘本之中,惟楊殘碑注「疑非是再考」五字,餘皆不置一詞,亦不足以資考證。又王羲之書《曹娥碑》、《樂毅論》諸條下,皆注「宋拓」字。是雜錄古帖,並非金石之存於今者矣。 △《閑者軒帖考》?一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孫承澤撰。承澤有《尚書集解》,已著錄。是編所記自《蘭亭》而下至文徵明之《停館帖》,凡三十有八種。一一考其源流,品其次第。書成於順治丁亥,在《庚子銷夏記》之前,故所記互有詳略。 △《天發神讖碑釋文》?一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國朝周在浚撰。在浚字雪客,祥符人。流寓江寧。是碑本在江寧城南之岩山,後在天禧寺門外。至宋,胡宗愈移置轉運司後圃,元楊益又移置府學中。一名三段碑,吳天璽元年刻石。黃伯思以為皇象書,或以為蘇建,其字怪偉,兼以碑斷裂,頗難辨識。在浚合其石,貫以鉅鐵,重為釋文,而以諸家題跋附之。考《吳志》及許嵩《建康實錄》,皆謂天璽元年吳郡言,臨平湖得石函,中有小石,青白色,長四寸,廣四寸,刻上作皇帝字,於是改元天璽,立石刻於岩山紀功德,即此碑也。而趙明誠《金石錄》載《天發神讖碑》,乃謂天璽元年秋八月,鄱陽言,歷陽石理成字,凡二十,明年改元大赦,以協石文。今此碑乃在金陵,莫可考究。不知《吳志》載秋八月獲石歷陽,在獲石臨平湖之後,別自一事,明誠誤以此碑當之,宜其牾。又歐陽修《集古錄》載吳《國山碑》,謂孫皓天冊元年禪於國山,改元天璽。考《吳志》吳既改元天璽之後,又於吳興陽羨山獲石長十餘丈,名曰石寶,遂禪於國山,明年改元天紀。其事亦在此碑之後。故《金石錄》既載《天發神讖碑》,又載吳《國山碑》。修誤合為一,亦未考也。此書前列斷碑殘字,後列金石輿地之書有可考證者,凡數十條。而《金石》、《集古》二錄獨不見采,殆以其舛異不取歟?所列碑中殘文,較《金石錄》多一百七十七字。蓋明誠所據乃不完之拓本,而在浚則親至其地勘驗原石也。 △《昭陵六駿贊辨》?一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國朝張召撰。召字力臣,山陽人。博學嗜古,尤究心金石之文。後以聾廢,而考證彌勤。以《昭陵六馬圖贊》或以為太宗御撰,或以為殷仲容撰,或以為歐陽詢書,或以為殷仲容書,趙函諸家,輾轉訛異。因親至其側,勘驗繪圖,以趙明誠《金石錄》為據,定以《六馬贊》為歐陽詢書,諸降將姓名為殷仲容書。文已盡泐,確為誰撰,召亦不能考矣。 △《瘞鶴銘辨》?一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國朝張召撰。召親至焦山扌原銘,較宋黃長睿、董所載者多得八字,所辨亦較顧元慶書為詳核。 △《瘞鶴銘考》?一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國朝汪士釒宏撰。士釒宏字文升,長洲人。康熙丁丑進士,官至右春坊右中允。《瘞鶴銘》在鎮江府焦山之下,以雷震墮入江。其石破碎不完,故字多殘闕,傳本往往不同。又作書者或以為王羲之,或以為陶弘景,或以為顧況。自宋歐陽修《集古錄》以後,著錄者數十家,彼此譏駁,幾如聚訟。而海昌陳氏玉煙堂帖本,尤為輾轉失真。康熙丁未,淮安張召親至水ㄛ,仰卧而手拓之。共得六十九字,較諸本獨多。因為考證成書。後四十六年,陳鵬年守鎮江,乃募工出石於江中,陷之焦山亭壁間。其石分而為五,所存七十七字,又不全九字,其無字處以空石補之。按其辭義,補綴聯合,益為完善。士釒宏因備采昔人之論,並引召說而折衷之。以鵬年所出石本為圖,列諸卷首,匯為此考,搜羅頗稱詳盡。案元郝經《陵川集》,載焦山寺僧寄《瘞鶴銘考證》一卷。又明司馬泰家藏書目內亦有《瘞鶴銘考》之目。今皆不傳。此書當原石出水之後,視張召所錄較更詳也。 △《金石遺文錄》?十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國朝陳奕禧撰。奕禧字子文,號香泉,海寧人。由貢生官至南安府知府。奕禧以書著名,是書為書法而作。就所得金石,採錄其文,彙輯成帙。王士禎《分甘餘話》稱,奕禧於秦、漢、唐、宋以來金石文字,收藏尤富,皆為題跋辨證,而以為米元章、黃伯思一流人。蓋即指是書。然其采輯前人論說,及奕禧自綴論者,僅漢碑數種而已。唐碑以後,十不逢一。則是意在錄文,而不全在跋也。即以錄文而論,亦鮮體例。如漢碑中錄侯成、唐扶、逢盛諸篇,皆拓本之不存於今者。不知奕禧果見其拓本,抑或僅於金石書中錄之。若果見拓本,則是希有之跡,必當詳註所自來。若僅從金石書抄取,則掛漏在所不免矣。至於碑之原額原題,頗有改竄。又於題下標列姓氏,類坊刻時文之式。篇內訛脫,更復不可枚舉。若碑有傳摹先後真跡之不同,同一石者又有存字多寡,拓本傳寫之不同,而此書亦復不加審擇。甚至少林寺《戒壇銘》一篇,真贗二本並存。又如明皇之《孝經注》,顏元孫之《干祿字書》,則連篇全載。浯溪《中興頌》則於王士禎《浯溪考》一字不遺。而漢唐諸碑前人剖辨最有關係者,乃一字不錄。後載奕禧自書諸碑,蓋用宋曾宏父載《鳳墅帖》於《石刻鋪敘》卷尾之意。然其於本朝人諸石刻,僅載傅山、鄭二通。即接以自書諸碑,而於元、明碑亦廖寥無幾,皆體例之不相稱者。又其書既為書法而作,則每碑自應詳著其字體,而書內或著或否,參差不一,其諸碑所在地名亦不詳著。皆非輯錄之體,似是裒輯未成之書也。 △《續金石錄》?(無卷數,編修翁方綱家藏本) 國朝葉萬撰。萬字石君,常熟人。卷首有汪士釒宏、何焯、顧有典同校名氏。其書著錄金石,用洪适《隸釋》例,多載全文,並著其闕字之數,行列之式,欲以續趙明誠之書。所載古碑,於《金薤琳琅》諸書闕文漏字亦間有補益。然金與石既雜糅不倫,石刻與法帖又偏枯不備。甚至婁堅所作《戲鴻堂帖》諸跋,亦闌入石刻之內。雖曾宏父《石刻鋪敘》嘗有此例,不知《石刻鋪敘》大指以《鳳墅帖》為主,專為法帖而作,故自淳化、大觀以來歷歷縷述。此書編錄金石,例迥殊也。至如鏡、硯、剛卯,自宜另列《古器》一門,乃雜然並收,亦無編次。所載古今聚金石刻諸姓氏,前後叢脞,又復漏不一。甚至訛劉之《先秦古器記》為《先秦奇器錄》,殆未睹原書,轉相稗販,致有此失矣。 △《金石續錄》?四卷(浙江鮑士恭家藏本) 國朝劉青藜撰。青藜字太乙,襄城人。康熙丙戌進士,改庶吉士。是編即其家藏金石諸刻,各為題跋。其子伯安纂錄成帙,其弟青震序之。所見既乏奇秘,所跋亦罕考證。 △《中州金石考》?八卷(副都御史黃登賢家藏本) 國朝黃叔敬撰。叔敬有《南征記程》,已著錄。是書則其官河南開歸道時所輯也。成於乾隆辛酉。所錄中州金石,自商、周以至元、明,采頗富,然既以十府三州分目,則疆域井然,不容牽混。而郟縣蘇軾《蜀岡詩》石刻,第八卷內乃兩收。此類未免失檢。又所載金石,皆不著其存亡。即如自序中明言漢碑只存其七,而所載漢時金石乃至百二十種。則是據前人所述,概為錄入。其中重刻者、傳疑者又不盡著其由來,殊非記實之意。又每種之下,宜一一具載立石年月,撰書人姓名。其不可考者,則著其闕文,方足徵信。而是書或著或否,則體例亦未畫一。至於郡縣地名,古今沿革之殊,或前人著錄稱某碑在某州縣,而今改其名者,亦宜疏明,以資考核。如石樑今已為縣,而稱《徐庶母碑》在州城東之類,尤端委未明。是皆由輯書時未嘗親見原碑,或據金石舊書,或據郡縣諸志故也。 △《石跡記》?一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不著撰人名氏。觀其所載碑刻,雖訖於金、元,而稱江南不稱南直隸,稱江寧不稱應天府,是國朝人所著矣。其書分地編載,殊多掛漏。如順天載金《國子學石經》,而杭州府《南宋石經》則不錄。階州之《西狹頌》人所共知,亦復不載。有《絳帖》而無《潭帖》、《汝帖》。凡此之類,不可殫記,或就其家所藏者著錄耶? △《金石圖》?二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 國朝褚峻摹圖,牛運震補說。初,峻先刻此書,上卷名《金石經眼錄》,尚未載後漢永和二年《敦煌太守裴岑紀功碑》。後與運震重編是圖,運震始以副使郭朝祚所貽摹本補入。然此一碑,其出最晚,又遠在玉門陽關以外,非所親睹,故字體頗失其真,即字畫亦多舛異。如「<廣火>」字碑本從廣,此乃從疒。碑本雲「邊竟安」,此乃作「又安」。碑本雲「立德祠」,此乃作「立海祠」。皆顯然之誤。其刊刻亦不及諸圖之工。豈此碑非峻所摹,而運震於續得之時別令拙工補之歟?其下卷則自吳《天發神讖碑》、《魏受禪碑》以下迄於唐《顏真卿家廟碑》,凡六十圖。每碑繪其形制,而具說於其上。其文則但於一碑之中鉤摹數十字或數字,以存其筆法,不似漢以前碑之全載。蓋欲省縮本之工,遂致變其體例。其字又隨意摘錄,詞不相屬,於義殊無所取。且拓本多行於世,亦不藉此數十字以傳,徒涉買菜求益之誚。故今仍以《經眼錄》著錄,而此刻附存其目焉。
──右「目錄類」金石之屬,二十二部六十卷,內三部無卷數,皆附《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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