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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代昌| 我童年的黑衚衕(06.11.20)

八十年代看《紅高粱》,記得片中也有個祝酒歌,歌詞好像說:「喝了咱的酒,敢走黑山口」。當時聽了這詞兒,我就驚悸地想起北京的黑衚衕。  黑衚衕之「黑」,與眼前所說的什麼黑車、黑哨、黑客、黑社會全不搭界,它不過只在說明上世紀二十年代北京的小衚衕里沒有路燈,晚上黑洞洞,黑黢黢,兩眼一摸黑,「伸手不見五指」。  二十年代我才幾歲,晚上不敢出門,儘管那時還不知道是不是真沒鬼,至少一條野狗猝然撲過來也嚇個半死。  小時候,有一天,母親帶我到姥姥家賀壽,晚飯後被送出門,門外死寂,天已大黑,黑得瘮人。舅舅點著了一根線香,吩咐我:「拿著它,走道兒辟邪,仗膽兒。」我遵命把香接過來,像如今運動員高擎火炬似的走在母親身前,傻乎乎深一腳淺一腳地引路。幸虧離家不太遠,到家那綠豆大的香頭兒還沒滅。  當年大街、馬路上不能沒有電燈。燈泡怕被偷,扣上一層不薄的燈罩,罩外再加一個鐵絲網,燈必須離地不便太矮,您瞧,路燈的亮度能剩幾何,慰情勝無而已。那畢竟是大街,一進小衚衕,亞賽黑鍋底。  由於衚衕里黑,經常的黑,持久的黑。人們晚上出行就須提燈。當年流行一種玻璃方形蠟燈,風靡一時,頗有銷場。行至黑衚衕,一燈在手,「秉燭夜遊」,即感得天獨厚。滿愜意!  侯寶林《夜行記》相聲段中提到紙燈籠燒了袖子,那固是舊時情景,卻還不是二十年代的情景,因為他已經說出當時有了公共汽車。論及紙燈籠,確是有功於普通老百姓的夜行器物。紙燈籠,很簡單,細篾編成個長圓筒架子,外麵糊上一層極薄、一捅就破的白紙,筒中有能裝蠟燭的小木板,附著在曲頸弓腰的提燈長柄上。紙燈籠值不了幾個銅子兒,小雜貨鋪即能買到,它給走黑衚衕的人帶來方便。黑衚衕,今日看來成了歷史,我心裡卻始終難忘那一盞盞紙燈籠。  到了二十年代後期,北京市政有了小小的進步。小衚衕中稀拉拉添上幾盞牆壁燈,半拉亭子似的,亭中有一小煤油燈,怕丟失,燈位相當高。每天下午四時,有專人扛梯子上去添油,掌燈時分又有人登梯子上去點燈,上上下下,事倍功半,那燈只是有個亮光兒,卻不能照亮了黑衚衕。不過,當時國弱民窮,安幾個燈也非易,畫餅充饑罷了。  俱往矣!今日北京衚衕鋪了柏油路,路燈成串,各種型號的燈泡,越換越亮越美。最近100條衚衕的路燈還要改用節能燈具。  把上世紀二十年代前期的黑衚衕跟今天孩子們說說,他們也許笑著說:「真能編!」今天的孩子比我們小時候真不知幸福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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