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投資秘密通道(07.12.21)

在廣州的五羊新城、財富廣場等一些甲級寫字樓里，可以見到不少名為「投資諮詢公司」、「投資顧問公司」的私人公司。它們辦公室的面積不大，人也就五到八個，但經營的生意卻可以通達大洋彼岸，金額也可能隨時過億。

在外人看來，在這裡上班的人都帶有濃重的神秘色彩。他們一般在熟人的介紹下小心翼翼地挑選客戶，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真正的業務——代理買賣港股或其他境外金融產品。

阿杜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幾經周折，《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近日終於在一家商務餐廳見到了他。阿杜姓杜，地道的廣東人，作為遊走於國內著名券商和數家私人投資顧問公司之間的交易主管，他不僅替人代理，同時本人也投資炒作。

地下「港股直通車」

阿杜的正式工作是某證券公司的外匯交易員。在朋友開設的投資公司里，他又充當境外投資的操盤手。

「證券公司沒有管我們在外面幹什麼，他們也很難知道，我經常在兩邊走。」阿杜說，「我們代辦和操作的投資品除了港股，還有境外的股票、外匯、黃金、期貨，很多客戶的資金都是數百萬以上，跟我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開戶是免費的，交易手續費是他們最重要的收入。阿杜介紹說，比如外匯和商品期貨交易，境外是用保證金交易的，每手的費率按照十倍於保證金的交易總額來算，加上採用T+0的交易方式，客戶也喜歡短線多次交易，因此他們做這種代理「有些暴利」。

阿杜在朋友的投資公司已有三年多時間了，他自己戲稱，證券公司那份工作更像是兼職的，因為有時候他在這邊的收入還高一些。

在幫客戶操盤的同時，阿杜也「利用工作之便」炒賣一些境外股票和外匯。「外面投資風險很高，像港股厲害的時候一天跌30%都有。」他說，「上個月買的巨人網路，現在已經跌破15美元的發行價了。所以我更喜歡炒外匯，因為比較熟。」

談到客戶大額資金如何匯出的問題，阿杜自信地笑稱：「這不是問題啊！」按照其說法，匯錢出境分為合法和地下渠道，合法即國家規定的每人每年5萬美元的購匯限額；地下的渠道就比較多，首先是通過「皮包公司」製造虛假貿易，這種做法弱點是周期長，金額不能過大；其次是地下錢莊直接匯款，這種方法時間快，但是費用高。

阿杜說，還有通過賭外圍馬或外圍球來轉移資金，原理跟地下錢莊境內外對沖類似，但是費用稍微低一些，因為它還可以賺更多的匯率差價。「大戶用很多個人賬戶把錢匯到莊家那裡，然後在境外就可以取出外幣；賭外圍的大莊家每天資金流量可能有上億元，而且都在澳門、香港和迪拜。」阿杜說，「這些組織近兩年發展很快，在賭球的掩護下又不會引人懷疑。」

對於地下錢莊的活動規律，廣東學者黎友煥了解頗深：「地下錢莊一般都是境內收人民幣，境外給外幣，並不是想像中需要真的把現金運出去。我們曾經在香港，當場在一個所謂找換店嘗試匯錢到內地，結果幾分鐘後就到賬，原因就是他們用境內賬戶轉過去的，所以速度才這麼快。」

據了解，一般境內中小散戶通過銀行匯款就可以滿足炒港股的需要，通過地下錢莊這些方式過境的資金，都是在數百萬元以上的大額資金。

「地下錢莊」為了不在銀行留下大額資金轉移的痕迹，繞開銀行和監管部門的追查，必須採取化整為零和現金交易的方法，即把大額款項用多賬戶多批次小額度進行提現。這也是前不久媒體大量報道的「職業提鈔人」的產生背景。公開數據顯示，廣東地區特別是深圳，從上個世紀90年代末開始，現金投放量就一直位居全國首位，甚至有些年份佔到了全國總量的50%以上。

「在深圳，前段時間查處了杜氏地下錢莊，我覺得還會有更多的這種錢莊被查處。」阿杜說，地下錢莊的種類很多，有專門從事匯兌業務的，如杜氏錢莊；也有從事投資的，它們會把聚集的資金投到房地產等上面。

陽光通道「錢」景

「今年港股漲得這麼厲害，我個人覺得裡面的內地資金可能有20%～30%，但應該沒有傳聞的50%那麼多。」阿杜說。

從8月17日傳出「港股直通車」天津試點的消息開始，大量資金湧入香港，港股每日成交金額，由去年平均每天472億港元，急升至現時的近2000億港元。恒生指數也從19387點，一路攀升至10月30日的31900多點，在50個交易日上漲了約64%。但在11月初「直通車」宣布暫停後，港股馬上表現乏力，11月5日恆指跌破3萬點。

據阿杜介紹，境外投資，毗鄰的香港地區是內地資金最喜歡去的地方，早幾年廣東就有很多人過去開戶炒股票和基金了。另外，近年來也有部分人直接到美國和韓國一些市場投資，主要都是在國外工作過或者跟國外有聯繫的人。他們對國外市場有了解，一般投資額度都不大，十幾萬到幾十萬美元的居多。

一位從事港股開戶代理業務的李小姐表示，上半年碧桂園在香港上市的時候，她跑到碧桂園的樓盤論壇裡面發帖，鼓勵住戶開戶申購新股，那時一天都可以開七八個戶。

李小姐還說，現在境外開戶免費又簡單，只要帶上身份證件和住址證明，最近三個月的一張水電費單或電話費單或銀行對賬單，填寫開戶表格就可以了。然後，通過下載境外券商提供的網路交易軟體，就可以實時操作了。

「美國的嘉信集團(Charles Schwab &Co.，Inc)是買美股最大的平台，他們不僅有中文網站，還雇有會講普通話、廣東話和其他方言的中國人做電話諮詢服務。」阿杜告訴記者。

就在12月18日，中、英兩國監管部門宣布，中國的商業銀行可以代客投資於英國的股票市場以及經英國金融監管當局認可的公募基金；另外，中國的QDII投資美股也有望在近期落實。

政府逐漸開放「陽光通道」，地下秘道是否會「見光死」呢？對此，阿杜有自己的看法：「現在開放的資金還不算很大，而且是通過銀行和基金公司出去炒，按照內地的習慣，特別是大客戶，還是喜歡自己操盤。」

數據顯示，2007年10月末，共有23家中外資銀行取得了銀行QDII業務的開辦資格。其中，21家中外資銀行取得了161億美元境外投資購匯額度；16家中外資銀行推出了154款銀行QDII產品，人民幣銷售額達到352億元(約合47億美元)，外幣銷售額達到10億美元。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證券分析師也贊同阿杜的觀點：開通「港股直通車」後，如果不比原有的地下通道更便捷和成本低的話，地下資金可能不會從該渠道走，至少在初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