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白骨精之後的悲劇版本
從三打白骨精,到智激美猴王,故事得以向喜劇發展,應該給「黃袍怪」——二十八星宿之一奎木狼記個特等功。但是,仔細一想,吳承恩真不夠鐵石心腸,甚至很不實事求是。因為孫悟空的去而復返實在是太快了,唐僧的幡然悔悟簡直跟「永不翻案」一樣來得輕巧……這是不符合實際,更不符合邏輯的漏洞。 簡而言之,吳承恩沒有讓唐僧吃夠苦頭。28-31回看似不短,其實少了些唐僧得意忘形、樂極生悲的橋段。 若是先用兩個章回敘述「唐三藏優勝記略」,安排幾個二三流妖怪給八戒沙僧白龍刷經驗湊戰果,並繪聲繪色描摹出唐僧的志得意滿:「逞凶潑猴,我弟子都有神通,沒有你的日子,好生快活!」云云。這才符合實際生活。 孫悟空被趕走後,唐僧幾人不應該立刻遭災,八戒、沙僧、白龍應付一般妖怪綽綽有餘,可以有那麼一段順風順水的日子,使他們加速遺忘孫悟空。正如1932年10月寧都會議毛主席坐上冷板凳後,中央蘇區在第四次反「圍剿」並未失敗,反而戰績不小。因為朱德、彭德懷、林彪等人應付一般「圍剿」完全勝任。於是一兩年中,教條主義小集團的日子將就著也能過,同時,毛主席的冷板凳,就成了冰板凳。 應該給唐僧幾人,安排幾個跟第五次反「圍剿」和血戰湘江同樣慘烈的經歷——比如唐僧斷了右臂,沙僧苦戰失蹤,白龍壯烈犧牲。反正《西遊記》是小說,小說夠曲折夠慘烈,才能夠教育讀者。像唐僧那樣輕鬆脫險,輕鬆把孫悟空認回來,根本起不到教育作用,只會麻痹後人。 既然要慘烈,就不能讓「黃袍怪」上場。你看那四打黃袍怪,唐僧師徒全是攻方。黃袍怪唯一的反擊,就是把唐僧變成老虎。這麼個溫良恭儉讓的對手,給人感覺是在搞演習,不足以讓唐僧幾人受到深刻的教訓。黃袍怪是個優秀的情痴,卻不是優秀的反面教員。 孫悟空被趕走後,唐僧幾人的經歷應該先喜後悲,欲抑先揚: 外一回,八戒等人合力殺掉妖精四名,唐僧大喜並遙指花果山一罵。 外二回,八戒等人奮力打退妖精,唐僧淺笑並教育徒兒「以後要打殲滅戰」。 外三回,八戒等人打不過妖精,只好提了悟空的名號,妖精撤退。唐僧怒斥徒兒「以後不要提那猴頭兒」。 外四回,八戒等人在翻雪山時遇到孤陋寡聞(竟然沒聽過孫悟空)的厲害妖怪,唐僧被俘,沙僧失聯,白龍犧牲。八戒逃奔花果山。 外五回,悟空不在花果山,花果山已是荒山。八戒無助痛哭,痛罵唐僧、痛罵自己,罵了整整一章回……原來悟空被趕走後一直在落伽山。 外六回,唐僧很不厚道,被俘後天天狂念緊箍咒求救,把悟空咒得疼痛難忍。觀音終於看不過去了,就把緊箍給去掉了。 外七回,悟空、八戒、沙僧會齊,擊斃雪山老妖,解救唐僧。唐僧只剩左臂,艱難寫下檢討書,分送凌霄殿和大雷音寺保存。因白龍犧牲,唐僧從此徒步。 ……
三打白骨精,只是由頭,唐僧不喜歡悟空是由來已久。悟空打死白骨精後,繳獲了很多證據,唐僧竟視而不見,統統當作是悟空變出的戲法,這和尚是什麼心理?你對牛彈琴,牛對你念咒,真是悲愴! 唐僧雖號為師父,但他滿腦子教條,一點兒社會經驗都沒有,實質上只能接受悟空的領導。悟空沒有他,依舊是美猴王、齊天大聖、斗戰勝佛;他沒有悟空,只能是刀俎上的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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