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有禁軍兵權的袁紹,為何在權力的遊戲中輸給了只有三千兵的董卓

速度與激情——無雙呂布的悲喜人生(3)

公元189年3月11日,漢靈帝駕崩於洛陽嘉德殿,享年才三十四歲,太突然了,宮中於是大亂,外戚黨與宦官們爭權奪利,目光如豆的大將軍何進,終為陰謀家袁紹所惑,召涼州軍閥董卓入京相助平亂;同時遣手下府掾王匡與騎都尉鮑信去何氏老家泰山招募軍隊;並召東郡太守橋瑁西進,屯兵於洛陽以東一百里的成皋。而袁紹也指使其故吏丁原率數千并州軍南下河內郡,放火焚燒洛陽城北的孟津碼頭,一時火光衝天,映照城中,朝野為之大震。

幾路人馬之中,論戰鬥力,董卓的涼州兵與丁原的并州兵可以並列第一;但要論官職、論軍功,論能力、論野心、論反應速度,丁原等人差董卓不止十萬八千里。董卓,何許人也?

董卓字仲穎,隴西臨洮(今甘肅岷縣)人,早年也是一個武藝高強的邊塞遊俠,史書上說他能疾騎射箭,左右開弓,著實弓馬過人、膂力驚人。與普通遊俠不同,董卓可是個國際級的武林大佬,他結交的都是一些西羌豪帥、胡商巨富。這傢伙壓根就是一羌化的漢人,正統漢家觀念淡薄,基本無視綱常名教,為人又狡猾殘毒,做事不擇手段。他一路從軍隊最底層士兵、涼州從事、袁隗司徒府署官干起,借著剿平羌亂的戰功、以及袁隗的賞識提拔,竟而官運亨通,數次犯錯被免職又能重新啟用,歷任并州刺史、河東太守、中郎將、破虜將軍、前將軍,封邰鄉侯,食邑一千戶。董卓以平叛起家,獨霸涼州軍團,橫行關西三十餘年,豢養私兵,尾大不掉,實為朝廷心腹大患,漢靈帝兩次升他官想收他兵權,都被借故拒絕,可見董卓輕視皇權、軍事獨立,且早有不臣之心,只等一個天賜良機而已。偏偏袁紹仗著袁家對董有提攜之恩,涼州軍事集團與外戚宦官亦都是政敵,故自我感覺極好,竟認為自己定能掌控此人,於是加緊催促涼州軍進兵洛陽,又四處製造緊張氣氛,,逼迫遲疑不決的何進撕破臉皮,早日對宦官動手。一時間,洛陽城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其實,袁紹這麼做,重點不在逼何進,而是逼宦官,宦官們為求自保,也只好兵行險招,搶先對何進下手了。

這便是,袁紹的借刀殺人之計。

何進慘被算計,心中卻不自知,反提拔袁紹為司隸校尉假節。這個「節」,相當於後世的「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三公以下所有犯法官員,並執掌所部河南尹、河內、右扶風、左馮翊、京兆尹、河東、弘農七郡軍政大權,這是一個權力大到離譜的官職。袁紹大權在握,遂命各地逮捕宦官親屬,以激化矛盾。

袁紹穩坐釣魚台,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他對自己的身份、家世和能力太自信了,自信到了忽視一切危險的地步。他無所畏懼,他無所謂。

八月二十五日,宦官們假傳何太后懿旨召何進入宮,伏兵殺之(宮內護衛皆虎賁中郎將袁術所轄,但他們顯然收到命令對此坐視),然後緊閉宮門,劫持太后與皇帝,宣布何進謀反伏誅,並假傳聖旨將袁紹免職。

袁紹感覺很好笑:你們死到臨頭,還想免我的職,你們自我感覺不要太好!

八月二十六日,何進部將吳匡與虎賁中郎將袁術似乎早有準備般開始攻打皇宮,併火燒宮門,毫不在意宮內人質。不久,司隸校尉袁紹、車騎將軍何苗、董卓之弟奉車都尉董旻等人也率兵封住了城門,開始誅殺宦官,一日之內,屠二千餘人,其中不少可憐人因沒長鬍子又來不及脫褲子而遭到誤殺,等到發現他們褲襠里其實長了鬍子已經晚了。但袁紹不管,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有的人死的冤枉,有的人卻死的很蹊蹺。這個人就是何進的弟弟何苗。屠宮之後,吳匡非說是何苗與宦官合謀害死了何進,然後夥同董旻將何苗及其手下數千人全數殲滅。袁紹對此內訌不聞不問,因為何氏覆滅正如他所願,他也可由此升級為洛陽城頭號人物,真爽真酷啊!

這一夜,神聖的大漢皇宮火光衝天,喊殺聲,慘叫聲,沸反盈天,這是惡之花在綻放,是地獄之門在開啟,是一個搖搖欲墜王朝的難以承受之重。城內百姓們驚恐的看著這幅可怕場面,直覺告訴他們:這個世道要亂了。

董卓當時正在洛陽城西300里處的夕陽亭(真是不吉利的名字),聽探馬來報宮內起火,大喜,趕緊率領親兵3千,晝夜兼程,從高速公路(驛道)飛馳洛陽。

八月二十七日,最後幾個宦官頭子在袁紹、董旻大軍的圍攻下,帶著漢少帝劉辯與陳留王劉協逃出了皇宮。袁紹一家卻高枕無憂的留在洛陽城內,絲毫沒有急著尋找皇帝的意思。如今一切盡在掌握,皇帝嘛,袁氏想立誰就立誰,管那倆小孩死活作甚?

然而,袁紹失算了。宦官們剛走到黃河邊上,就被河南尹王允帶來的郡兵截住了,宦官們走投無路,只得投河而死。這時尚書盧植等大臣也追了上來,趕緊領著落難皇帝倉皇回宮,半路卻正好碰上瘟神董卓拍馬趕至。這下子董卓可得意了:你袁紹雖有誅殺宦官之功,卻驚擾聖駕,導致天子差點變成流浪兒,功過相抵,等於沒有;而我董卓連牙都沒刷,晝夜疾馳三百里來救駕,乃匡正社稷之大功臣也,還不趕緊給我陞官!

董卓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初來乍到就想搶班奪權了?

董卓從來不在乎自己個好東西還是壞東西,因為他從來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東西,也不在乎皇帝袁紹他們是個什麼東西。

袁紹這才發現請神容易送神難,搬塊石頭還砸了自己的腳。董卓忘恩負義,這下事情可就麻煩了,好在他仍握有禁軍兵權,加上丁原和鮑信也分別帶兵趕到了洛陽,袁紹仍然勝券大大地,這老白眼狼董卓不理也罷。

於是,少帝劉辯還宮後,竟置「功臣」董卓於不顧,反提拔了縱火犯丁原為執金吾(秩中兩千石),其心腹呂布為軍司馬(秩比千石),而讓并州軍主管了洛陽城警備。

就這樣,西北遊俠呂布,進到了中原的名利場。

董卓雄心勃勃而來,卻被晾在一旁涼快,心頭鬱悶之餘,卻也感到幾分恐懼。他手頭畢竟只有三千親兵,如果此時袁紹先下手為強,那他可就得興高采烈而來、傻了吧唧而死了。

不過董卓就是董卓,他從一個小兵仔,南征北戰、宦海沉浮三十餘載,終於混到天下第一大軍閥,其間明爭暗鬥、你死我活,什麼驚濤駭浪沒遇過,什麼刀山火海沒闖過,就袁紹這麼一個官二代小屁孩,跟他斗還嫩了點兒。

董卓明白,在這種群雄畢集洛陽、暗流涌動、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時,他最重要的就是顯示自己的實力,就算戲唱不到調子上,也要堂堂皇皇擺出譜來,這便是兵法中所謂「造勢」。

於是,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董卓跟大家玩兒起了大變活人的魔術,晚上,他讓他的軍隊秘密出城,第二天早上又大張旗鼓回來,造成涼州援軍不斷入京的假象。這下大家都被唬住了,看來董卓手下涼州兵不可勝數。袁紹這才開始緊張起來,騎都尉鮑信趁機提議:「董卓擁強兵,將有異志,今不早圖,必為所制;及其新至疲勞,襲之,可擒也!」

可惜袁紹有雄才、有權謀、也有名望,卻偏偏沒有氣魄,干大事而惜身,這怎麼行?結果關鍵時刻,袁紹畏縮了,他總以為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同時也覺得這樣跟自己召來的人大打出手很沒面子,便弱弱的拒絕了鮑信的提議。這真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而董卓不要命也不要臉,所以袁紹註定要輸,大輸特輸。軍界各大佬見勢不妙,紛紛棄袁而去另謀後路:先是鮑信失望透頂,率軍返回泰山郡,逃離了洛陽這個是非之地;不久群龍無首的何進、何苗部萬餘人竟也投靠了董卓——或許他們早就想好後路,所以才聯合董旻將何苗幹掉——如果這個推測成立,那麼董卓兄弟很可能早就計劃從內部搞定何進兄弟了,虧得袁紹費盡心思,原來是為人作嫁衣。

袁紹比何進更狠更黑,但是偏偏又碰到了比他還狠還黑的董卓,以忠孝仁義治國的東漢帝國於是走入了比狠比黑的時代,從此禮崩樂壞,國將不國。

董卓兵威既盛,便想再加把力,把丁原并州軍也爭取過來,這樣袁紹就徹底孤立了。不過,丁原剛當上執金吾,正被少帝與袁紹看重,他豈肯站在董卓這一邊?就算他肯站在董卓這一邊,以其官職與實力,他又豈肯屈居於董卓之下?

而且,丁原膽敢火燒孟津,兵威震洛陽,顯然也是個想在亂世中渾水摸魚的大野心家,他與董卓註定只能是競爭對手,絕無合作可能。

想來想去,董卓覺得最好還是重施故技,用最犯賤的反間計來策反丁原部下,這樣就可不費一兵一卒,像搞定何苗那樣搞定丁原,豈不妙哉?

於是,董卓把目光投向丁原手下的三大猛將,轉了一圈,然後定在呂布的身上,勾魂奪魄,含情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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