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而豐不如養之厚！「天價壽衣」何時才能退出市場？

06-20

清明將至，殯葬業再次引起關注。這一行業連續數年入選被認定為國內十大暴利行業，僅以喪葬用品中的壽衣為例，一套批發價幾十元的壽衣，售價往往達上千元，價格翻了不止十倍。相關專家表示，「暴利是一種乘人之危的行為」。

托馬斯在《殯葬人手記》中寫道，死者一無所求，只有生者營營不休。依我看，不休的有兩類人，一類是逝者的親屬，想給逝者最後的體面；一類是殯葬從業者或者有機會接觸逝者家屬的人，想方設法要薅前者的羊毛。新聞披露，在一些地方，醫院太平間、殯儀館、護工、急救車司機等與壽衣店鋪勾結，共同打造了「天價壽衣」利益鏈。醫生一度被調侃，左手賣葯，右手賣棺材，死活都要錢。

壽衣之所以天價，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家屬無心還價，甚至不能還價。多年前，我少不更事，曾在路上碰到一尼姑裝扮的人。冷不防，她拿了一個觀世音菩薩的卡片給我，祝我媽身體健康。我一聽樂意得很，可孰料她馬上就伸手要錢了：施主，二十塊，謝謝您的心意。也不強求，只是一臉微笑。我一下子傻眼了，總不能為了省二十塊，失了對母親的孝心吧？於是，只好把錢奉上。而在壽衣價格上計較，也容易陷入類似的情感綁架。

原因之二，則在於分蛋糕的太多。殯葬公司需要喪屬信息，由於競爭所需，免不了需要與醫院護工、120隨車人員等結成聯盟，而抽成回報也就成了必然。數據顯示，在壽衣等的交易過程中，掌握逝者家屬信息的中間人提成高達30%到50%。再加上，為取得進入殯儀館的通行證，殯葬公司還要打點民政系統的領導，給部分人員按月「發工資」，殯葬用品的價格要是能降下來，這才是怪事呢。

由此看來，剔除殯葬業暴利的關鍵有二：其一，讓逝者家屬無需議價。由於壽衣等商品的特殊性，並不適用市場交易的議價原則，在市場失靈的情況下，政府這隻有形之手就必須及時出擊，在考慮不同種類殯葬用品合理成本的基礎上，對商品價格進行限定。比如，可參考國外立法經驗，制定出台反暴利法，如規定營利性商業場所，利潤不得超過30%，兼具公益性質的企業或機構則不得超過15%等。

其二，儘可能剔除中間環節，讓喪屬信源只有殯儀館一個出口。中間環節一多，層層加碼就是必然。因此，可通過頂層設計，規定醫護人員不得泄露和出賣逝者家屬信息，否則予以重罰，而是讓家屬自主選擇。與此同時，民政部門可借鑒醫改領域的「兩票制」，殯葬用品從生產者到殯葬公司開一次發票，殯葬公司到殯儀館開一次發票，以此減少中間環節，加大透明度，方便價格部門的溯源跟蹤和及時監管。

當然，破除「天價壽衣」更需要逝者家屬觀念的改變，樹立厚養薄葬的思維，多提倡海葬、樹葬等為代表的生態葬。比如在德國，就有一半以上的公民願意樹葬，葬禮一切從簡，樹葬沒有墓碑、沒有骨灰盒，至多只有可降解的骨灰罈。當「祭而豐不如養之厚」的觀點深入人心，生者不再為落後的孝道觀所綁架，類似「天價壽衣」的消費也就會慢慢退出市場，進而回歸合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