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古詩詞中的「鄉愁」

「鄉愁」是情感美的外化與表達。這種情感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更不是浮淺的騷動，而是由客觀景象引發主觀思考後傳出的心聲。在我國浩如煙海的古詩詞中，有許多表達鄉愁的篇章。詩人們以各自不同的境遇、時空，抒發自己的鄉愁情懷與精神寄託。

南北朝時期的庾信，歷仕西魏、北周，雖官至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但因飽經離亂，陷身北朝，懷念故國家園的情懷從未泯滅，寫下了27首詠懷詩，每首都表達了「去國懷鄉，滿目蕭然、悲涼哀婉、情系江關」的凄美。比如，其中一首就有「遙看塞北雲，懸想關山雪。」「懸想」一詞，道盡了庾信滯留北方，南北隔絕，思念故國之鄉愁，其愛國愛家鄉之情懷赫然可見。再如，唐代詩人王灣的《次北固山下》，一句「鄉書何處達，歸雁洛陽邊。」把王灣客路在外而產生的鄉愁表現出來。唐代詩人崔顥的《黃鶴樓》更是一首表達鄉愁情懷的佳作。「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詩人登覽勝地，雖然眼前的景色絢麗多彩，但在蒼茫暮色來臨之際，使羈旅他方的崔顥不由生髮了思鄉的愁緒，結尾一句「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把鄉愁寫到極致。類似的詩還有宋朝詩人王禹偁的《村行》。這首七律前六句盡敘作者信馬由韁，安閑地欣賞山村秋天的景色，而且詩興大發，但剛剛吟罷，忽然發現詩中的橋與樹和自己家鄉的相似，便產生了無盡的鄉愁情感。詩以「何事吟余忽惆悵？村橋原樹似吾鄉」一句戛然而止，不僅富有鏗鏘的音樂性，而且留給讀者無盡的想像。再如，宋朝愛國詩人陸遊的《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三萬里河東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這首充滿愛國情感的七言絕句，句句隱喻鄉愁。前兩句懷念北方淪陷區河山的壯麗雄偉，是鄉愁的壯美表達，後兩句刻畫出淪陷區人民盼望南宋軍隊收復國土的焦急心情，是鄉愁的悲美表達。

表達鄉愁最為悲美的當數南唐後主李煜的《虞美人》。南唐君主李煜降宋後，思念故國情懷難絕於心，一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把鄉愁的凄美用向東流的無休止的江水一樣長，作為形象的比喻，把本難以言狀的這種鄉愁，使其有了長度。

古詩詞中表達鄉愁之美的詩句，俯拾皆是，像宋朝劉子翚的《汴京紀事二十首》，每首都從不同的角度與時空抒發鄉愁情懷。宋詞中表達鄉愁的篇章也不勝枚舉，如李清照的詞就多以沉哀入骨，詞情凄黯的筆調和明白如話的語言描述鄉愁，比如《武陵春》中的「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聲聲慢》中的「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元曲大家馬致遠《天凈沙·秋思》中的「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等等，都從不同角度以不同的形式表達和描繪出或悲美、或凄美、或優美的鄉愁情懷，都隱喻了愛祖國、愛故鄉的大美情操。古詩詞中的「鄉愁」，是一幅幅歷史畫卷，徜徉其間，不僅能感受古人的尚美情懷，而且可以潛移默化地培育我們熱愛故鄉、熱愛祖國的情操。

郭魁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