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婦詩人余秀華現身北京 直言擔任市作協主席是虛名
余秀華現身北京直言擔任市作協主席是虛名
中新社北京1月31日電(記者 應妮)盛名之下,余秀華31日現身北京,身上穿的依然是已經在鏡頭前出現多次的紅色羽絨服,「家裡就這麼一件好點的衣服」,她說。
帶著「腦癱」、「農民」等附在「女詩人」前的標籤,余秀華和她的詩歌以質樸而狂野的面貌通過互聯網驟然闖入大眾視野,並由此引發閱讀和轉發的熱潮,尤其《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引起熱議。
31日余秀華來北京為自己的詩集《月光落在左手上》做宣傳,引發了意料之中的關注,媒體之多超過以往很多著名作家的發布會。
現場的發問猶如連珠炮,但余秀華的回答滴水不漏,甚至遊刃有餘。
你現在快樂嗎?——「快樂是什麼東西,你解釋一下吧。我覺得我是快樂的,雖然有很多這樣那樣的說法,但是我的本質還是很平靜,平靜的本身就是快樂。」
過去不快樂嗎?——「我本身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到今天我還是悲觀主義者,不快樂是很正常的事。這個不值得問。」
走紅以來還寫詩嗎?——「沒時間。」
會影響你創作嗎?——「不會,因為作為詩來說,生活、經歷以後都變成詩歌。人經歷了很多事情,就會越變越好。」
當選(鍾祥市)作協副主席會耽誤寫詩嗎?——「副主席只是一個虛名,沒有什麼實質的編製。只是一個虛名,所以對我的生活也不會產生任何影響,我也不管那些事,這個無所謂的事情。」
(走紅後)周圍鄰居、村民會談論你的詩、你這個人嗎?——「我這個人的性格,不會拉家常,也不會跟別人聊天。有時候走到村子裡,就是站在旁邊,看別人打麻將,交流幾乎是沒有的,這個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因為我和他們的生活習慣、思想方式不一樣。」
當被追問是否考慮搬出村子去縣城住,余秀華答「你幫我想想辦法吧」,頓時引起鬨堂大笑。
有記者問她,是否希望這次熱潮趕緊過去,並以莫言獲得「諾獎」後苦於盛名以致一直沒有新作為例證。「他還沒有過去嗎?怎麼會這麼奇怪?」余秀華直言,「這個(情況)很快就會過去的,這是我希望的,也是必然的。我不擔心我像莫言那樣。」
當被問及如何評價自己的時候,39歲的余秀華答,「我是年紀大的女人,人到這個年紀,許多事情都看得很淡。我就是一種順其自然的想法,雖然我很高興,但是心裏面還是很平靜的,沒有什麼變化;我覺得我應該欣喜若狂的,但是沒有,我一直很平靜,到今天來這兒,我還是很平靜。別人怎麼看,我管不著,也管不住,誰說我不好,就隨他去吧。」
現場,余秀華朗誦了一首詩《今夜我特別想你》,認真而激動。念罷,「我因為生病說話口齒不清晰。」她說。
《月光落在左手上:余秀華詩集》 余秀華 著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余秀華說:「於我而言,只有在寫詩歌的時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靜的,快樂的。其實我一直不是一個安靜的人,我不甘心這樣的命運,我也做不到逆來順受,但是我所有的抗爭都落空,我會潑婦罵街,當然我本身就是一個農婦,我沒有理由完全脫離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會想到詩歌會是一種武器,即使是,我也不會用,因為太愛,因為捨不得。即使我被這個社會污染的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而回到詩歌,我又乾淨起來。詩歌一直在清潔我,悲憫我。」 本書從余秀華近年創作的2000首詩歌中精選100餘首,主題涉及愛情、親情、生活的困難與感悟,生活的瞬間的意義等。
余秀華的詩歌,訴諸的是詩本身神秘非理性的邏輯,自有其妙。雄辯的詩歌向來為中國當代詩推崇,而余秀華的詩放棄辯論,放棄自圓其說,甚至放棄結論,因此與讀者並不構成一種咄咄逼人的關係。——廖偉棠
我覺得余秀華是中國的艾米麗狄金森,出奇的想像,語言的打擊力量,與中國大部分女詩人相比,余秀華的詩歌是純粹的詩歌,是生命的詩歌,而不是寫出來的充滿裝飾的盛宴或家宴,而是語言的流星雨,燦爛得你目瞪口呆,感情的深度打中你,讓你的心疼痛。——學者、詩人沈睿
一個無法勞作的腦癱患者,卻有著常人莫及的語言天才。——《詩刊》編輯劉年
詩歌是什麼呢,我不知道,也說不出來,不過是情緒在跳躍,或沉潛。不過是當心靈發出呼喚的時候,它以赤子的姿勢到來,不過是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在搖搖晃晃的人間走動的時候,它充當了一根拐杖。——余秀華
作者介紹
余秀華,1976年生,湖北鍾祥市石牌鎮橫店村村民。因出生時倒產、缺氧而造成腦癱,致使行動不便,高中畢業後賦閑在家。2009年開始寫詩。《詩刊》編輯劉年在她的博客上發現了她的詩,驚艷於詩中深刻的生命體驗、痛感,於2014年第九期刊發了她的詩,之後《詩刊》微信號又從中選發了幾首。農民,殘疾人,詩人,三種標籤引爆了公眾對她的熱議,然而余秀華說:「我希望我寫出的詩歌只是余秀華的,而不是腦癱者余秀華,或者農民余秀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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