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說《易經》序言(下)

摘要:(廿)提倡良好的社會德行,首先要從自我做起。《易經?乾》中有一段說「見龍在田,利見大人。」(龍出現在田野之際,這是得遇偉大人物之時。也是出現大有作為之人的時候。)孔子讀到這段時說:「龍在德中正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城,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rdqu…

  (廿)提倡良好的社會德行,首先要從自我做起。

  《易經?乾》中有一段說「見龍在田,利見大人。」(龍出現在田野之際,這是得遇偉大人物之時。也是出現大有作為之人的時候。)孔子讀到這段時說:「龍在德中正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城,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龍君子是德行中正的人。聽他很平常的講話是守信的,看他很平常的行為是嚴謹的,避開邪門外道而保持其誠實,做社會善事而不自我誇耀。從而以他博大的德行化育於世。)每一位提倡良好社會德行的,首先要從自我做起。在這裡應當正確理解儒家的「中庸」涵義,因為長期以來由於種種偏見,把它當成「無原則的折衷」去批判,那是錯誤的。須知「中」即不偏不斜的「正」,「庸」即平常。歷史和人生的體驗告誡我們,這種中庸的平常才是正常,而不平常的反常卻可以把人們、把社會引向亢奮的極端和人文的災難。今天我們應當嚴肅負責地讓「中庸」正本清源地回歸它的正確涵義。

  (廿一)文明健進,影響深遠,可通天下人的心志,求同而解疑。

  《易?同人》以乾天與離火的卦象,象徵「天與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天下光明是人類互相認同的嚮往)「……乾行也,文明以健,正中而應,君子正也,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以「天行健」的精神推行文明,持中守正相呼應,乃是君子的正道;只有這樣的君子才能通達天下人們的心——共同的志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嗅如蘭』。」(孔子說:「君子處事之道,或走出來入世,或隱居避世,或沉默寡言,或發表見解,都要明白,與合作者同心協力,利能斬鐵斷金;與合作者交流同志同心的話語,如沐蘭花的芳香」)

  孔子說:「夫《易》何為者也?夫《易》開物成務,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是故聖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業,以繼天下之疑。」(孔子說:「《易經》是做什麼用的呢?它是開動智慧認識萬物以成就事業,它包括了天下的道理,僅此而已。所以聖人可用之以通達天下人們的志向,確定天下人們的事業,不斷解決天下人們的疑難問題。」)

  (廿二)講話要注意社會影響,謹慎為宜。

  《易經》里引用了一首很像《詩經》體的小詩「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樹蔭之下鶴在唱,還有小鶴和其歌。我有好酒不獨享,願同你來一起喝。)接著是「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遠,言行,君子之樞機,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孔子說:「君子在家裡說的話,如果是好言論,傳到千里之外也會有人響應。何況近處的人呢!如果在家裡出口惡語,傳到千里之外,也會有人反對,何況是近處的人呢!言論和行為對於君子來說,好比弩的扳機,一發即遠,決定榮辱。君子的言行,就是這樣影響天地之間,能不謹慎嗎?」)

  (廿三)力倡天下人都揚善遏惡,防患於未然。

  《易經?大有》以天象說道「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惡揚善,順天休命」(光天化日之下,大有作為。君子遏制惡的言行而弘揚善的言行,方順乎天賜的美好命運。)「子曰:『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小懲而大誡,此小人之福也…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小人以小善為無益而弗為也,故惡積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孔子說:「小人不以不仁為可恥,不以不義為可怕,看不到對他個人有利的事他就不會主動參予。對這類小人不施以威戒不足以懲治他,不在他表露小惡時及時懲治,就會在他形成難以掩蓋的大惡果時才加大懲治的力度。這樣做也算是這類小人的一種福氣吧!人不積累善行不足以成就利世模範的善名,不誡小惡而積累成大惡不足以造成身敗名裂的惡果。小人往往以為小小的善事做也無益,就不去做,所以直到積小惡而成大惡,那罪過可就大到難以解脫的地步了!)古人常說「勿以小善而不為,勿以小惡而為之」只有經常記取這樣的勸誡,才能揚善遏惡,防患於未來。自古至今,《易經》的這段教導都是有利於國家人民和每個人的,這也是《易經》永不過時而衰的重要根據之一。

  (廿四)謙遜有益,善始善終

  《易經?謙》是地下頭有山的卦象,讓我想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巧合」。西方地質專家原有「定論」,認為我國不具備形成石油的地質構造。但中國的專家不信那一套,認為中國大平原下有「古潛山」,這種地質構造是可以形成富油的。於是在河北任丘下鑽探油,果然大有油水,因而形成了著名的大慶和勝利等油氣田。石油生在遠古的山隙山谷里,山又被新地層覆蓋成了大平原,石油便「謙遜」地藏在了地下,很久很久才「出人頭地」。《易經》說「地中有山,謙。君子以裒多益寡,稱物平施。」(君子認為採集得越多,多就變少,權衡其多與少,令其持平),《易經》又講「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終也。」(謙遜可以享通。天的道理是接濟普照天下萬物,地的道理是雖在天下卻上接於天;天的道理是使滿盈有所虧損而益顯謙遜,地的道理是改變滿盈而流向謙卑…於是人間的道理應當是嫌惡滿盈而趨好謙遜;謙遜會受到尊敬而發揚光大,即使處在某種卑下的地位,也不可超越謙遜的原則,這樣的君子無論做人還是做事,都可以善始善終的。)

  (廿五)矯枉過正的「過」不同於「過失」。

  平日提到辦事有過的「過」,往往是作「過猶不及」(超過了應有的標準,如同沒有達到標準一樣,都是不對的)或「過錯」「過失」來理解。《易經》的「大過」和「小過」在字面上講固然是「大過錯」和「小過錯」,但全面解讀則不一定是「過錯」和「過失」。《易經》上講「大過,大者過也。棟橈本末弱也,剛過而中,巽而說行,利有攸往,乃亨。大過之時大矣哉!」(大有過度的做法是處理大事的,房棟兩端弱,中部向下彎,須讓中部向上呈隆起狀,才能以剛適中,承載房頂的壓力。以此思想方法蔚然成風,利於順利處理大事,而且前景亨通。這樣矯枉過正——剛過而中的時刻是偉大的啊!)同此經文,在說到「湯武革命」的段落也有「革之時大矣哉!」(革命的時代是偉大的時代啊!)可見「過」與「不過」不宜片面孤立地去解讀,而是要因事因時因地制宜地用它和解讀它。適當的「過」並不錯,所以《易經》講「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遁世無悶。」(對於應有的「大過」,君子堅持己見,特立獨行,而不怕別人的非議,即使因此而被邊緣化也不會愁生悶氣。)同此道理,《易經》涉及的「小過」也不只作「小過錯」講,反倒說「小過,小者過而亨也。過以利貞,與時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吉也」(小有過度的做法處理小事可以亨通,也利於預測未來,與時俱行。柔順正合適,辦小事是吉利的。)什麼是「小事」中的「小過」呢?《易經》說「小過,君子以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所謂小有過度的事,是行為表現得過於謙恭了,參與喪事表現得過於悲哀了,辦事費用過於儉樸了。)但「大過」在另一種語境中則仍作「過錯」來講。比如《論語?述而》中,孔子說「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給我增壽幾年,我能在五十歲學到《周易》,就可以不犯大過錯了。)畢竟孔子是在晚年才有幸讀到《周易》的,故發此感慨,很可理解。

  (廿六)遵守道德原則,可以恆久於天下。

  《易經》里講「天地之道,恆久而不已也。利有攸往,終則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觀其所恆而天地之情可見矣!」(天地的道理是永恆而長久不已的,能順利往來,有始有終,終而復始。太陽和月亮能這樣恆久照耀,四季的變化能恆久生成萬物。聖人長久遵守著天地正道,並以此道化育天下,成就於天下,觀察他恆久的理念與成就,即可發現天地的道理和萬物的實情了。)「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恆」(君子應言之有物,不講空話地付之於行動才能恆久。)當然這個恆久是有原則的,「恆,德之固也。」(恆久於天下是靠道德來穩固的。)「恆以一德」,正如孔子所說「吾道一以貫之」,要遵守一貫不動搖的道德才能恆久於天下。

  (廿七)有益於人民的道理與時俱進,與時偕行。

  《易經》有一段專說什麼是「益」的道理,「益,損上益下,民說(悅)無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益」的意思就是社會的上層少佔些利可有益於下層,這樣人民會喜悅無比的,這樣自上而下的道理很光彩啊!)「利有攸往,中正有慶」(這樣做有利於前程,不偏不斜,值得慶幸。)「利涉大川,木道乃行,益動而巽,日進無疆。」(這樣做大江大浪也攔不住,或搭橋而過,或乘舟順風而行,前程無量。)「天施地生,其益無方。」(天地施予我們生生不已的益道,無論行往何方。)「凡益之道,與時偕行」(施益蔚然成風,與時偕行。)「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君子在施行益道的過程中,如果見到比自己更完美的人和方法,須要趕上人家,發現自己的過失須不斷改正。)所以,世人知道並遵循此道,對於維護社會的穩定必然會非常有益。

  (廿八)天地的道理歸於仁愛

  《易經》講了這樣一個道理「《易》與天地准,故能彌綸天地之道」(《易經》以天地的道理為準則,所以它夠周密全面地包涵天地的真理。)。「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樂知天命故不憂。安土敦仁,故能愛。」(《易經》的道理與天地的道理相似,所以用他指導實踐就不會違背天地的道理。他的智慧周密,用於萬物,其道理可以周濟天下萬物,所以不易發生過錯。他傍行於天地萬物而不放任自流。樂於天道智料命運的規律,所以不會憂慮。晏然領受著大地啟示的厚德與仁慈,所以能有愛心。)

  (廿九)杜絕誨盜誨淫,防患未然。

  《易經》里有一段孔子的話「作《易》者知盜乎?……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盜思奪之矣!上慢下暴,盜思伐之矣!慢藏誨盜,冶容誨淫,《易》曰:『負且乘,致寇至』盜之招也」在這段話的語境中「小人」即卑賤之人,「君子」即富貴之人。(孔子說作《易經》的人知道盜寇是怎麼產生的嗎?小人持有富豪的車子和用品,盜者就想奪取了。高高在上者傲慢,他下頭的人就會橫暴無禮,盜者就想攻伐了。財務不保密收藏就等於教唆偷盜,容貌打扮得妖艷性感就等於教唆淫亂。《易經》說:「背著財物乘好車子,盜寇就來啦!這盜寇是你招引來的啊!」)所以,要杜絕偷盜淫亂,須找出此類惡果的社會原因來,才能綜合治理,防患於未然。

  (卅)應當全面自覺地認識並運用《易經》的道理。

  《易經》認為「一陰一陽之為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陰陽相互對應、會合、交互變化即是《易經》的道理,繼承這個道理是良好的表現,以此道理實踐而成就事業的人是其人性的表現。)「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仁厚者側重於理解這個道理的仁愛,智慧者側重於理解這個道理的智能,而一般百姓雖然日常也運用到這個道理,但不能自覺地理解它,所以自覺地理解並運用這個道理的君子在群眾之中是少數人啊!)我們在講到中國近代的重大變化時,曾有哲人說:「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有前瞻思想者的觀點,起初往往不被人們理解,甚至只有誤解,但歷經磨難,他終歸會被大多數人理解的,例如,在五十年代率先提出要注意我國人口的計劃生育問題的馬寅初先生,曾遭遇了嚴峻的批判,但公平的歷史已經證明,他是一位典型的「遲到的勝利者」。

  (卅一)孔子以:「崇德」闡解《易經》的天地之道

  孔子說:「《易》其至矣乎!」(《易經》是最高的道理啊!)「夫《易》,聖人所以崇德而廣業也。知崇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義之門。」(這《易經》是聖人用以提高德行並開拓事業的經典。知曉德行的崇高宜謙卑;崇高是效法天道的剛健;謙卑是效法地道的寬厚。天地的楷模位置即已確立,那麼,《易經》的道理就可以在天地之間實踐了,將人的這種天性持續下去,就明白道義的門徑了。)

  (卅二)知曉變通才能長久

  「《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在這段經文里《易經》告訴我們,在行進過程中發現走不通時一定要改變方略,改變方略才可能「山重水複覓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行得通順了。如此變通才能行之長久。

  (卅三)見微而知著,妥善處理好與上下級的關係,利於正常工作。

  孔子說:「……君子上交不諂,下交不瀆。其知幾乎?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君子對上級不諂媚取悅,對下級不傲慢欺辱,他是智料其中的玄機嗎?所謂「玄機,就是各方面動機的微妙表露,君子能夠見微而知著,以斷吉或不吉,由此見機而行,並不獃獃等待地終日陷於被動之中。」(儒典《中庸》說得好:「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僥倖」。)君子既然能夠智料微妙玄機何以彰顯,能夠智用處事的剛柔,自然會合於眾人的期望。)

  (卅四)處境的吉凶要多查自身的原因。

  孔子說:「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君子有了安身立命之地而後再行動;心裡斟酌好了再講話;穩定了社交關係後再提出要求。君子達到這三項修養,待人處事才會周全。)又說:「危以動則民不與也;懼以語則民不應也;無交而求則民不與也,莫之語則傷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恆,凶。』」(本身處境危險而付之於行動,人民是不會跟從的;危言聳聽,人民是不會響應的;和人民沒有什麼交情,人民也不會支持的。得不到民眾輿論的支持則傷害你的事就要來臨了。《易經》說:「得不到有益的幫助,甚或遭受攻擊,原有的志向就長久不了啦!兇險啊!」)

  (卅五)認知《易經》的「簡」與「易」才便於用。

  《易經》說「乾以易知,坤以簡能」(天以平易展現其職能,地以簡樸展現其功能。)又說:「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平易則容易知曉其中的道理,簡樸則容易遵從其中的道理去做;容易知曉則對它有親切之感,容易遵從去做則有功效,感到親切的事可以長久,有功效的事可以大有作為。可長久便能成就賢人的功德,可大有作為便成就了賢人的事業。)「《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從平易簡樸方面去認識世界,可以得到天下的真理,得知天下的真理就可以在天覆地載中間找到人與物各自應有的位置了。)

  (卅六)人處在超靜的心態下,可以感知萬物,開發「人為萬物之靈」的作用。

  人的心態有三;狂躁心態下易生愚蠢。冷靜的心態下易生聰明。超靜心態下可生智慧——令人感到神奇的靈感。對於第三種狀態,在老子的《道德經》里有描述:「至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排除心中一切雜念,守住虛無超靜的心態,這時就會感知到萬物的動作,我可以靜靜地潛心感觸他們周而復始的變動。)對於沒有實踐過這種超靜心態練習的人們來說,這種心態太神奇了!然而,這是人類作為「萬物之靈」的一種客觀表現。

  我們在《易經》里也發現了如上的描述:「《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易經》的研習,可以處在無思無為的狀態下,寂靜而不動的狀態下,這時頓悟有感,可溝通於萬物。若非天下最神奇的經典實踐,哪能如此呢?)

  《易經》的這種研習實踐和心得的記錄,與日後漢代從西域傳來的佛教修行,特別是禪宗的修行產生了共鳴,又出現了「以禪解易」的學說和實踐,更加豐富了《易》學的內容,促進了《易》學的深入傳承。但是,沒有這方面實踐的人是難以理解這兩段經文的,甚至對其曲解或否定。此乃「夏蟲不可喻冰」使然。

  (卅七)《易經》的道理可以通過文字、語言、卦象符號與盡情的肢體語言存錄並表達出來。

  《易經》記述有「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聖人之意,其不見乎?』子曰:『聖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系詞焉以盡其言,變而通之以盡利,鼓之舞之以盡神。』」(孔子說:「文字難以完全表達語言要表達的意思;語言也難以完全表述應當表達的意思;難道聖人的心意就不能表現出來嗎?」孔子又說:「聖人通過設立意象符號以全面表述心意,設立卦象符號來表述事物變化的真偽,再聯繫相關的文詞以彌補語言表意的不足,變通運用其方法來儘力發揮其有利的作用,還以鼓舞的肢體語言以弘宣心志和意向。」)

  這裡涉及了人類歌舞的原始起因,在兩千多年前的儒典《禮記?樂記》里有這樣的記錄:「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樂必發於聲音,行於動靜,人之道也……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可知上古時代人們的歌鼓樂,本是一種表達心意的方式而不僅為了娛樂,對它應當理解為一種特殊而普遍存在的肢體語言。

  (卅八)正確對待自然生態與人文生態之關係的道義原則。

  《易經》告訴人們「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詞禁民為非曰義。」(天地最偉大的積德,是生生不已地創造了生民。聖人最為寶貴的是找到他應處的位置,怎麼能守住他的地位呢?需要實行仁愛。怎樣才能讓人們團結在一起呢?要讓他們都能得到財富,而且理財要名正言順,禁止他們使用非禮、非法、非仁的手段就需要強調道義。)

  (卅九)居安思危

  《易經》的「屯」卦講了個小故事:狩獵的人追鹿追到森林近處了,鹿跑入林中,這時候獵人警惕到,追它不如捨棄算了,追進去是要吃虧的。(即鹿無虞,惟入於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漢代的司馬相如,他當然是讀過《易經》的了,有一次陪漢武帝打獵,皇帝打得來了勁兒,對野獸窮追不捨,直入森林,司馬相如立即前去勸阻,說「禍往往是藏在隱蔽微茫的地方,而突發於您忽略的時間和地點啊!」您這樣追進去,誰知裡面還藏著什麼猛獸啊!這段歷史與《易經》那段故事和寓意如出一轍。其中居安思危的辯證思想正如《易經》所述:「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易經?乾?文言》講得更為明確:「『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其唯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亢」是解釋經文「亢龍有悔」的意思。在「只知進而不知退,只知存而不知亡,只知得而不知喪失」和「知曉正確地對待進退、存亡,從而不會背離正道」兩者之間,那一種認識是聖人遵守的呢?)這是用陰陽對比的表述方式提供一個正確的答案:「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

  (四十)各尊天德的和諧,必能天下安寧。

  華夏民族是以農業崛起而發展的民族,因此敬畏天的道理(也稱天德)。這個天德生於萬物,所以人們可以從有形的萬物(庶物)中感受到統馭萬物的無形的天德。《易經》以天德化身龍圖騰的種種表現,來闡明天德。《易經》認為「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過分亢奮而達極致的「龍」會後悔的,因為極致會導致物極必反,盈滿稱霸是不可持久的。)任何「龍」想做永久的首領——首龍,都是違背天德的。所以《易經》明確講「天德不可為首也」,而真正的天德是無形的,是寄託於萬物之中的,如果以此無形的天德思想為首領,成為人們的共識,那麼天下萬國就可以安寧了,此即經文「首出庶物,萬國咸寧」的真諦。《易經》明確指出「見群龍無首『吉』」(出現的群龍之中沒有一位自稱「首龍」的情況,是吉祥的表現。)但由於後世多斷取「群龍無首」用於貶義的比喻,導致人們未能重視此段經文的正確涵義。故亟須正本清源。必竟我們中華祖先這種將有形的絕對權威——偶像予以否認的思想是非常了不起的,儘管這種思想的實施很艱難,但它為人類追求天下和諧的「萬國咸寧」指出了「首出庶物」的理想原則。從產生《周易》的先秦時至今後,這種理想原則都是全人類取得和諧共識的偉大天德。反之,《易經》指出「龍戰於野,其血玄黃」(代表天德化身的「龍」爭戰不已打到了地下,其血飄灑於蒼天和黃土地之間。)「龍戰於野,其道窮也」(龍們在地上爭雄首位的戰爭,只能淪為窮途末路。)所以世人各尊天德的和諧,必能天下安寧!

李燕

2012年於京華禪易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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