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名媛蘇青:上海文壇雙壁張愛玲與蘇青(3)

第三節 知遇之恩  1941年12月8日,日軍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上海的日軍攻進租界,租界這塊最後的孤島也被日 軍淹沒了,結果原本平靜的生活一下又跌入了深淵。一切都變了,李欽後的律師事務所關門歇業,收入頓時銳減,而這時蘇青的公公、婆婆還有小姑夫婦都來上海, 他們也都依靠李欽後生活。現在,收入大幅減少,開支卻成倍增加,戰時的上海又到處都是緊缺,生活一落千丈。李欽後此時也沒有任何辦法,漸漸消沉起來,整日 常借酒消愁,夫妻間重起干戈。無奈,公婆他們只好又回寧波去了,李欽後此後也常常也不歸宿。而雪上加霜的是,蘇青又懷孕了,只不過這次總算是生了個兒子。  但蘇青的命運沒有因為這個兒子而改變,相反,她們的婚姻實際上已經走到了盡頭,一天,一個多事的鄰居告訴蘇青,李欽後常在舞場和一個漂亮女人在一起跳舞,而這個女人正是趙璉,蘇青回到家後,不久後果然從李欽後的大衣口袋裡發現了趙璉的照片。  1942年,徐評和妻子趙蓮離了婚,隨後他去了重慶,在重慶期間,他出版了給他帶來巨大聲譽的小說《風蕭蕭》。趙璉離婚後就來找蘇青,只不過,這一次,她不是來聊家常的,而是來告訴蘇青,她說自己已經有了李欽後的孩子……,這也就是蘇青在《結婚十年》中描述的。  既然已經發展到這一步,蘇青也只好提出離婚,但李欽後卻不同意。而趙璉聽到這個結果後,十分失望,她走了,不久墮了胎,悄然離開上海。   蘇青最後還是選擇了離婚,也許,她無法忍受當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她的丈夫和她的女朋友一起在窗外合唱《風流寡婦》。蘇青離婚時,他們正好結婚十年,她 說:「現代的社會太容易使得青年男女離婚了,於是他們便離了婚。相聚相離,一切簡單得就像童年時候玩的過家家,區別大概只在於如何將中間的過程複雜化。」 而蘇青和李欽後的婚姻也在這年年底划上了句號。  張愛玲說:「其實她丈夫並不壞,不過就是個少爺,如果能夠一輩子在家裡做少爺少奶奶,他們的關係是可以維持下去的。蘇青本性忠厚,她願意有所依附,只要有千年不散的宴席,叫她像《紅樓夢》里的孫媳婦那樣辛苦地在旁邊照應著招呼人家吃菜,她也可以忙得不亦樂乎。」  在這場婚姻結束之後,蘇青後來據此寫了自傳體小說《結婚十年》,淋漓盡致、痛痛快快、清清楚楚地寫了他們這十年婚姻。   《結婚十年》完稿後交由上海太平書局出版、柳雨生主編的《風雨談》月刊連載發表,其後又於1943年7月出版了單行本,結果很快成了最暢銷的書,在短短 半年中竟然連續印行了九版,到1948年就發行到十八版,這種情況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亦屬罕見,她於1947年寫作的《續結婚十年》也同樣發行了四版。  在離婚後,蘇青已經在文壇上初露鋒芒,漸漸紅起來,同時,她也遇到了一個知遇知己。  應該說是由《古今》這本雜誌「捧紅」的,陶亢德也是蘇青在文學上的引路人,也是蘇青認識周佛海、陳公博等人介紹者。   1942年10月16日,蘇青又在《古今》雜誌第9期上,發表了散文《論離婚》,這是蘇青在《古今》上發表的第一篇文章。在《論離婚》中,蘇青可謂十分 大膽,也十分洒脫,她毫無顧忌也毫無做作地說:「性的誘惑力也要遮遮掩掩才得濃厚。美人睡在紅綃帳里,只露玉臂半條,青絲一綹是動人的,若叫太太裸體站在 五百支光的電燈下看半個鐘頭,一夜春夢便做不成了。總之夫婦相知愈深,愛情愈淡,這是千古不易之理。戀愛本是性慾加上幻想成功的東西,青年人青春正旺,富 於幻想,故喜歡像煞有介事的談情說愛,到了中年洞悉世故,便再也提不起那股傻勁來發痴發狂了,夫婦之間頂要緊的還是相瞞相騙,相異相殊。鬧離婚的夫婦一定 是很知己或同脾氣的,相知則不肯相下,相同則不能相容,這樣便造成離婚的慘局。」當時的上海市長陳公博看到此文後頗為欣賞,《古今》雜誌的創辦者朱朴也是 當時汪偽政府的交通部次長,他就向蘇青約稿,希望她能寫一篇讚賞陳公博的文章,她此時很需要一份工作,當然希望陳公博能幫她一下。當時也正值《古今》雜誌 辦刊周年,於是蘇青就寫了《〈古今〉的印象》一文,發表在1943年3月《古今》「周年紀念專號」上,其中這樣寫陳公博:  《古今》創刊號是在民國31年3月出版的,但是,我頂愛讀的還是陳公博氏的兩篇文章,一篇是《上海的市長》;一篇是《了解》。   陳氏是現在的上海市長,像我們這樣普通小百姓,平日是絕對沒有機會可以碰到他的。不過我卻見過他的照相,在辣斐德路某照相館中,他的16寸放大半身照片 在紫紅綢堆上面靜靜地嘆息著。他的鼻子很大,面容很莊嚴,使我見了起靜畏之心,而缺乏親切之感。他是上海的市長,我心中想,我們之間原有很厚的隔膜。  及至開始讀他第一篇文章的時候,我的性情改變了不少。他把上海的市長比作Number one Boy(頭號僕人),這個譬喻便是幽默而且確切,「他是個很有趣的人」,我心中想,隔膜薄了好些。  最後,他說他自己在許多市長的必備條件之中,只有一個天然的具備條件,便是他的耳朵真是半聾的,這話真說得不唯幽默而且謙遜之至了。這類謙遜使人聽了起親切有趣之感,一口氣看完他的文章,我的觀念完全改變了。  市長也是同我們一樣的人;他在小孩子的時候,也是好取耳朵為樂的,現在所不同者,無非是職業上區別;他做市長,我們做別的罷了。  市長也有牢騷,也愛做遊戲文章來發泄他的牢騷呀!   於是我不必等到讀他的《了解》,自以為已經相當了解他了。當我再走過辣斐德路某照相館,看見他的半身放大照片的時候,我覺得他莊嚴面容之中似乎隱含著誠 懇的笑意,高高的、大大的、直直的鼻子象徵著他的公正與寬厚,因他在《古今》上面之文字感動力,使我對他的照片都換了印象。  陳公博先生在《了解》一文中說起一個人的公生活性格與私生活性格往往不同,因此我們可以推論一個人的官話與私話說起來也一定相異,我愛聽做官的人講私話,不歡喜看小百姓寫官樣文章。  果然,陳公博也很快投桃報李。  在此文發表後不久,陳公博遇見周佛海的夫人楊淑慧,從她那兒得知蘇青此時正為找不到工作而發愁,於是就給蘇青寫了一封親筆信,說:  和儀先生:   昨晤周夫人,知先生急於謀一工作,我想請你做市府的專員,我想你以專員名義,替我整理文件。甚且就做這種工作,不居什麼名義也行,但有一件事——不是條 件——請你注意,最要緊能秘密,因為政治上的奇怪事太多,有些是可以立刻辦的,有些事是明知而不能辦的,有些事是等時機才可以辦的,因此秘密是政府內為要 的問題,請你考慮,如可以干,請答覆我,不願干就做專員而派至各科或各處室辦事罷。  至於薪俸一千元大概可以辦到。  此請  著安  陳公博啟   6月19日,蘇青收到了陳公博的這封信,此時蘇青憑藉女人的直覺,覺察出陳公博似乎對她另有所圖,於是選擇了去當政府專員。蘇青就職後被派在偽市府秘書 處做事,蘇青的具體工作是核簽工作報告,也就是說要核實下面呈遞上來的報告,蘇青其先以為會很難做,因為她從未做過,但不久就發現,下面送上來的報告都已 經很清楚,她只需要簽個字就行了,然而,這也讓蘇青突然感覺到一種沉重——這些報告儘管寫得條理清楚,似乎頭頭是道,但究竟是真是假很難判斷,而她的簽字 就意味著執行,那可就牽扯到許多財力、物力、人力的調配使用。蘇青為此頗感為難,因為不可能每份報告都去核實,就是核實也極難真正核實到位,但又不能耽誤 報告的批複,就在她深感此任難當的時候,忽然又明白了,當官之道不就是鄭板橋的一句話么:「難得糊塗!」後來,她寫道:「做官有二種,一種是做文的官,一 種是做事的官,我是做文的官,責任在於紙張之上,文字之間,與事絕對不相關的。我的責任是看報告,只要她的紙張完整,文字無訛便算完了;其與事實是否相 符,卻又干我屁事?我要干也無從干起那!」  然而,蘇青的難得糊塗功夫還真是不足,她在悟到為官之道後,就每天喜滋滋地在公文上寫上八 個大字:「核尚詳盡,擬準備案。」上面也就回復兩個字:「擬議」,至此上下默契,行文走事,皆大歡喜,但偏偏蘇青那顆不安分的文人之心見到政府人員竟然就 是這樣辦公的,於是又不禁有些路見不平,她竟然開始寫文章批評政府的衙門風氣,結果,三個月後,她不得不辭職了。而讓她離職的人很可能就是陳公博,一來, 陳公博沒想到蘇青如此不諳世事,竟然罵起他的政府來了;二來,他儘快讓蘇青離職也是為了保護蘇青,以免她惹上什麼官場是非,那可就不好收拾了,這可不同她 寫些飲食男女之類的風月之事,只是招人非議罷了,他對蘇青說,女人搞政治不合適。  蘇青辭職了,本來是為了果腹而去的,現在痛快地罵夠 了,工作也就丟了。但此時的她並沒有重新回到愁城中,因為陳公博告訴她,她辭職後,每個月的薪水由他照給——這時,蘇青已經和丈夫李欽後分居,一個人借住 在平襟亞——他就是後來台灣著名女作家瓊瑤的公公。不久,陳公博給了她8萬元,讓她在南京西路另外再租一個房子,而這裡也就成了她和陳公博的愛巢。  在有了陳公博的支持後,不甘於寂寞的蘇青還想干點事情,因此她創辦了《天地》,取談天說地、無所不包、無所不容之意,這就不由地讓人想到了《古今》這本雜誌,看來蘇青是要辦一份能和《古今》齊名的刊物。陳公博為此又給了她5萬元。  蘇青一番籌備,周佛海、陳公博也給予了大力資助,1943年10月10日,蘇青的天地出版社兼《天地》月刊在上海愛多亞路(今延安東路)160號601室掛牌開業。   《天地》雜誌創刊後,連蘇青自己都沒想到會一下贏得一個開門紅,當《天地》開始發行後,蘇青後來在《做編輯的滋味》一文中說:「第一期原印三千,十月八 日開始發售,兩天之內便賣完了。當十月十日早晨報上廣告登出來時,書是早已一本沒有,於是趕緊添印兩千,也賣完了」。雜誌有了一個好的開始,蘇青繼續雷厲 風行,迅速向當時的一大批著名學者、政客、文學家約稿,很快,《天地》雜誌上竟然出現了許多名人:周作人、陳公博、周佛海父子、周楊淑慧、胡蘭成、譚正 璧、秦瘦鷗、朱朴、張愛玲、紀果庵、柳雨生等,都成為蘇青的作者資源。  蘇青也就是這時候認識張愛玲的,張愛玲當時已經在上海文壇上聲 名鵲起,蘇青於是向她發函「叨於同性,希望賜稿」,而張愛玲也欣然答應,很快就連續投來稿子,先後有《公寓生活記趣》、《談女人》、《私語》、《我看蘇 青》和《封鎖》等發表在《天地》雜誌上,以至當時有段時間《天地》雜誌每期都有張愛玲的文章,這為《天地》增色不少,而且有時還刊登了張愛玲的照片——也 正是由此,胡蘭成在《天地》雜誌上看到了張愛玲的《封鎖》和其照片,於是由蘇青牽線搭橋,兩人最終演繹了一段亂世情戀。而蘇青和張愛玲也由此結下了不解之 緣,張愛玲說:「如果說她同我不過是業務上的關係,她敷衍我,為了拉稿子,我敷衍她,為了要稿費,那也許是較近於事實的,可是我總覺得,也不能說一點感情 也沒有。」  此時的蘇青更像是個經營出版業的商人,不但頗有一套經營手段,而且錙銖必較。當《天地》創刊號走紅後,脫銷後她馬上加印, 然後立即開始雜誌預訂,且已開始就八折優惠。她對賜稿給她的一些名人也給以相當的回報,她向周作人要了一張簽贈的全身照,然後登在雜誌的封面上,即給了周 作人「封面人物」的殊榮,實際上也替《天地》雜誌獲取了一份名人廣告效應。  而僅憑蘇青自己的力量,任她再有經營頭腦,在戰時的上海, 沒有權貴的支持她有時就會寸步難行,比如,當時上海紙張供應很緊張,而沒有紙張蘇青的雜誌也就不得不停刊,此時也正是陳公博再次幫助了她,他經常批給蘇青 一大車的白報紙,而蘇青竟然就親自坐在裝滿白報紙的大卡車上,然後招搖過市,這一時成為上海文化界的笑談。  其實,蘇青與陳公博的關係 絕不僅僅是普通的朋友,如果用蘇青的直言不諱的方式來說,他們應該是「床上關係」,至於究竟是情人關係還是簡單的肉體關係外人就無從知曉了。有一次,陳公 博和蘇青談起她現在的婚姻狀況,蘇青說她想離婚,陳公博說,那容易,就讓保安司令部把李欽後叫去簽個字就行了,但仍有夫妻之念的蘇青沒有同意,她怕李欽後 進了保安司令部會受刑,陳公博笑道,其他忙都可以幫,就是想讓她丈夫重新愛她就沒辦法了。  陳公博有時也會把心中的苦悶對蘇青傾訴,正 如同戴笠向胡蝶傾訴一樣。有一次酒後閑聊,陳公博就向蘇青說,他實則是一個文人,本身個性並不適合搞政治,但他有理想,他參加革命,然而卻希望破滅,革命 成功後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美好。他追隨汪精衛,有時也知道這種追隨可能很危險,而且汪精衛能否成功也很難說,但他決心知不可為而為之,正如同當初參加革命 一樣。蘇青同情他,也了解他的難處,如果說蘇青不是陳公博的知己,那恐怕就只能陳公博像個容易為情所動的年輕人了,然而這可能嗎?   《續結婚十年》其實是蘇青借用一個離婚女人來說明自己在汪偽時期是多麼的艱難,如果沒有陳公博、周佛海的幫助,她不知道會淪落到什麼地步,因而,對她而 言,陳公博、周佛海在民族國家方面是是大漢奸,但在個人交往上卻是她的恩人,因此,她不能因為時勢的變遷而否定他們的知遇之恩,那在她看來是忘恩負義的。 所以,她在這本書中寫道她自己曾在抗戰勝利後去看望周佛海,目睹了這位昔日「一切都有把握的人」已經頹廢到了將死地步,蘇青因而潸然淚下;而當聽說陳公博 已經在蘇州被槍決之後,她悲傷地感嘆道:「我回憶酒紅燈綠之夜,他是如此豪放又誠摯的,滿目繁華,瞬息間竟成一夢。人生就是如此變幻莫測的嗎?他的一生是 不幸的,現在什麼都過去了,過去了也就算數,說不盡的歷史的悲哀呀。」在散文《談做官》中蘇青回憶起陳公博,她寫道:「照我看來,愈是做大官的人,便愈應 該感到寂寞。早晨他的汽車到了,肅靜迴避,寬闊的道上除了幾個武裝衛兵之外,什麼人影兒也不見,情景該是隆凄涼的。但一個人高高在上忍受無邊的內心寂寞, 恐也不見得十分好受吧。」  由於當時蘇青正好崛起在汪偽時期,且受陳公博、周佛海等人的資助,也就不得不參與一些親日的社會活動,後 來,在日本投降後,1945年11月,司馬文森編了一部《文化漢奸罪惡史》,其中列出張愛玲、張資平、譚正璧等16位文化漢奸,蘇青當然也赫然在目。能與 街頭小販為伍,連聾啞作家都回敬的蘇青當然不會忍讓,她在《關於我》一文中解釋道:「我在上海淪陷期間賣過文,但那是我『適逢其時』,亦『不得已』耳,不 是故意選定的這個黃道吉日才動筆的。我沒有高喊打倒什麼帝國主義,那是我怕進憲兵隊受苦刑,而且即使無甚危險,我也向來不大高興喊口號的。我以為我的問題 不在賣文不賣文,而在於所賣的文是否危害民國的。否則正如米商也賣過米,黃包車夫也拉過任何客人一般,假如國家不否認我們在淪陷區的人民也尚有苟延殘喘的 權利的話,我就如此苟延殘喘下來了,心中並不覺得愧怍。」後來又在另一篇文章中坦誠地說:「我投稿的目的純粹是為了需要錢!」「而且我所能寫的文章還是關 於社會人生家庭婦女這麼一套的,抗戰意識也參加不進去,正如我在上海投稿也始終未曾歌頌過什麼大東亞一般。」而對於戰後冒出來一些所謂正義文人,蘇青也輕 蔑地一笑,然後吝嗇地擠出那麼一點譏諷:「雖然在筆名的掩護下,我們也略能窺到他們的真面目。考查他們的工作成績,除了鑽過防空洞外,也並未做過其他的什 么地下工作。」  蘇青所言非虛,她首先是一個母親,有一家人要糊口,而她是個作家,她不賣文又能怎樣?正如她所言,如果說她是漢奸,那 么汪偽時期的販夫走卒都可以說是漢奸,因為他們都為汪偽政府的經濟、社會做出了「貢獻」。季廣茂在《義旗下的哭泣》中曾中肯地說:「(淪陷區的人民)他們 被自己的政府遺棄在固有的土地上,他們有權生存……但更多的百姓則生活在灰色地帶之中,他們只能生活在夾縫之中,忍氣吞聲」。江榮在《拂去塵埃讀蘇青》中 也說:「40年代前期的上海,時代特殊,環境複雜,在那個環境下活動,若無清明的國家、民族意識,若無堅強的意志以及有保障的生活來源,很容易沾上腥 氣。」柯靈也說:「抗日救亡,理所當然是主流。除此以外,就都看作是離譜,旁門左道,既為正流所不容,也引不起讀者的注意。」而且,蘇青也的確沒有寫過一 個字的歌頌日本「大東亞共榮」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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