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雪裡閱讀人生

清晨起來，我打開房門，只見漫天雪花飛舞，遠處山白，河白，大地一片白，玉樹瓊花，銀裝素裹。站在門口，一股刺骨寒風撲面襲來，一片片雪花翩然飛落到屋內，我伸手接過飄來的雪花，頓覺一絲透涼，瞬間又消失在手心，一種嚴冬的肅殺讓人感到凄苦。

這是入冬迎來的第一場大雪。「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靜靜地來，沙沙地落，繁花散，舞蹁躚，仰望蒼茫長空，凝視雪域世界，映射出生命的色彩與靈性，極富有一些塵世生活的禪意。

漫道人生一世情，笑對世間雲捲雲舒，紅塵如煙，隨塵而去，人生知冬，寒雪如人。遠離塵世喧囂，依然洒脫寧靜，給人一種超然的感悟，年有春夏秋冬四季，人有幼壯老衰之時。而作為有思想的人類與無意識的雪花，都在延續著世界生命的四季，生旺老竭，周復繁衍，曠世不息。

四季之令，人生之輪，每值氣節之洞，正如人將老驥。年幼時，天真無邪，有多少「少年不識愁滋味」，在無憂無慮中度過；至少壯，英姿華髮，只爭朝夕，敢為人生為生活為事業為家庭奮力搏擊；將至老，欣撫往昔，功名利祿在心中化為淡薄恬然，便開始修身養性，以求寧靜致遠。禪語道：「幼之幼，老之老，一切自是赤裸裸的來，赤裸裸的走。」不難讓人蔘徹大悟，明澈人生。

仔細冥想人的一生，來到繁華喧囂的世間，無論平凡與偉大、貧窮與富貴，憂傷與快樂，失敗與成功，所走過的軌跡，都烙印著歲月的滄桑和覺悟。那禪語還說，「四季交替，如生命變化，在受春暖、夏酷、秋寒、冬殘之後，才能體察到人生的悲與幸、苦與樂。」而現實中奔波勞碌的人們，能夠真切體察出人與季節的皈依嗎？

其實，每個人的人生軌跡都有所不同。同樣是人，面對不同的環境，不同的遭遇，總會有所不同，因為每個人對生命的孜孜追求，需要身心來承載，而冬雪從飄落大地到回歸大地的過程更是如此。難怪人們聚到一起時會常問：「人啊，生活得如此艱辛，可為什麼還要努力地去奮鬥？」

真不知該怎樣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凡是嚮往明天，崇尚世界美好，詮釋人的本性的回答，大概是不會錯的。智者若智，愚者若愚，年年歲歲，逝者如斯，越過了蕭瑟的秋冬，會迎來熱烈的春夏。寒冬皚雪，撩人哲思，多像人將已衰，當所有的歲月走過之後，我們感受到了生命的如此珍貴和完美。

冬雪如此，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們每個人都是凡夫俗子，能成天下大器的有幾人？就像這普通的一片雪花，經歷了生命中的每一個過程，該來的總會要來，該去的總會要去，生命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可是每一個人的歸宿卻是天差地別。

無論宇宙間四季變遷往複無窮，不管人世間輪迴變幻恩怨如何，唯將人生玉潔的風姿徐徐舒展，哪怕人們詛咒生命的冷酷，哪怕人人指責世道的無情，依然是一路風雪，一路放歌，一地落荒，一地流雲；別離塵埃與世俗，依舊神韻與曠達。人且值時，凝聚春的碧流，夏的繁花，秋的碩果，都是人生風雪兼程生命皈依的結晶。

禪語說的好：「知命者，順其自然」，真正大愛生命的人，無論多麼年輕或耆老，也無論是多麼的困苦或幸運，總是化渺小為力量的人，是化平和為睿智的人。

靜開寒冬門扉，覺悟飄然雪花，把握好生命的四季，萬物復始，春夏秋冬，任憑風雨霜雪，總會綻放出我們璀璨斑斕的人生。

（作者：宋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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