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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選·杜甫

杜甫朝代:唐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712—770【介紹】: 唐河南鞏縣人,祖籍襄陽,字子美,自稱杜陵布衣,又稱少陵野老。杜審言孫。初舉進士不第,遂事漫遊。後居困長安近十年,以獻《三大禮賦》,待制集賢院。安祿山亂起,甫走鳳翔上謁肅宗,拜左拾遺。從還京師,尋出為華州司功參軍。棄官客秦州、同谷,移家成都,營草堂於浣花溪,世稱浣花草堂。後依節度使嚴武,武表為檢校工部員外郎,故世稱「杜工部」。代宗大曆中,攜家出蜀,客居耒陽,一夕病卒於湘江舟中。甫工詩歌,與李白齊名,並稱李杜。後人又稱其為詩聖,稱其詩為「詩史」。名篇甚多,為世傳誦。有《杜工部集》。

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

【生卒】:712—770 字子美,排行二,河南鞏縣(今河南鞏義)人。其十三世祖杜預,乃京兆杜陵(今陝西長安縣東北)人,故杜甫自稱「杜陵布衣」,即指其郡望。十世祖杜遜,東晉時南遷襄陽(今湖北襄樊),故或稱襄陽杜甫,乃指其祖籍。而杜甫一度曾居長安城南少陵附近,故又嘗自稱「少陵野老」,世稱「杜少陵」。其祖父審言,武后時官膳部員外郎,於初唐五言律詩之形成曾起積極作用。杜甫出生於「奉儒守官」之家,其一生正值唐朝由盛而衰之轉變時期,安史之亂乃此轉變之關鍵,杜甫一生經歷與創作,與其時代之興衰密切相聯。青年時代正值玄宗開元全盛時期,經過前後三次、歷時十年之漫遊生活。開元二十三年(735),舉進士,不第。天寶六載(747),玄宗「詔天下,有一藝,詣轂下」。杜甫應是屆制舉,又落第。十載,獻《三大禮賦》,玄宗奇之,命待制集賢院。十四載十月,始授河西尉,不受,旋改右衛率府兵曹參軍。十一月安史亂髮,次年六月,玄宗奔蜀,長安陷落。杜甫亦陷其中。七月,太子李亨即位靈武,改元至德。肅宗至德二載(757)四月,杜甫奔赴行在鳳翔,授左拾遺,故世稱杜拾遺。乾元元年(758)六月,貶華州司功參軍。次年七月棄官,由華州往秦州(今甘肅天水)、同谷(今甘肅成縣),年底達成都,於西郊建草堂,生活相對安定。代宗寶應元年(762)因避亂又漂泊梓州(今四川三台)、閬州(今四川閬中)。廣德二年(764)重返成都,劍南節度使嚴武聘杜甫為節度使署中參謀,又薦為檢校工部員外郎。故又稱杜工部。永泰元年(765)夏春之交,離成都,至夔州(今重慶奉節),在夔州近2年,作詩430多首。大曆三年(768)正月,出峽,抵湖北江陵,又轉公安、岳陽。輾轉漂泊於江湘之間。大曆五年冬,詩人病死於由長沙至岳陽之小舟中。生平詳見元稹撰《杜工部墓系銘》,新、舊《唐書》本傳。年譜多家,其中以蔡興宗、魯訔、蔡夢弼、單復所編年譜及黃鶴所撰《年譜辨疑》影響較大。近人聞一多《少陵先生年譜會箋》考訂頗詳,可參考。杜甫現存詩歌1440餘首。宋人王洙所編《杜工部集》20卷,為今存之最早版本。其詩歌乃圍繞詩人所處時代環境與自身遭際而創作。其「渾涵汪茫,千匯萬狀」之詩歌內容,反映當時社會面貌全面深刻,故後人譽之為「詩史」。在詩歌藝術方面,杜甫承繼前賢,勤於探索,刻意求工,無體不精,形成其「沉鬱頓挫」,「律切精深」之藝術風格。元稹稱杜詩:「上薄風雅,下該沈宋,言奪蘇李,氣吞曹劉,掩顏謝之孤高,雜徐庾之流麗,盡得古今之體勢,而兼人人之所獨專」,「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杜工部墓系銘》)故杜甫之於唐詩,具有集前代之大成,開後世之先路之作用,影響至大。對杜詩之整理編纂、系年、分類、評點、注釋、研究,歷代學者用力至勤。迄清以前之專門著述,今存者尚有200種左右。版刻流傳最廣泛者,有錢謙益《杜詩箋注》,仇兆鰲《杜詩詳註》、楊倫《杜詩鏡銓》等。僅辛亥後近人之有關專著,亦達200餘種之多。《全唐詩》編為19卷,《全唐詩外編》及《全唐詩續拾》補詩2首,斷句4。

唐詩匯評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稱杜陵布衣、少陵野老。原籍襄陽(今湖北襄樊),自曾祖居鞏(今河南鞏縣)。早年漫遊吳越。舉進士落第,復游齊趙。天寶三載結識李白,同游梁宋、齊魯。五載,入長安,應試落第,遂居留長安,進《三大禮賦》,又投詩干謁權貴,十五載,始得授右衛率府胄曹參軍。安史叛軍陷兩京,被俘困長安。至德二載夏,間道奔肅宗行在鳳翔,授左拾遺,上疏救房琯。乾元元年,出為華州司功參軍。二年棄官經秦州、同谷入蜀,至成都,營草堂寓居。寶應元年蜀亂,流亡梓、閬諸州。廣德二年回成都。時嚴武為劍南西川節度,薦甫為節度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武卒,蜀中亂,離成都經雲安至夔州。大曆三年正月出峽,經江陝、公安漂泊至湖南,轉徙於岳、潭、衡諸州間。五年冬,病卒。在我國古代詩史上,杜甫是「集大成」者,被譽為「詩聖」,其詩被譽為「詩史」,與李白並稱「李杜」,對後世影響十分深遠。有《杜甫集》六十卷,已佚。大曆中,樊晃集其詩編為《小集》六卷,亦佚。北宋王洙重編《杜工部集》二十卷、補遺一卷行世,為後世各種杜集祖本。《全唐詩》編詩十九卷。

作品評論

元稹《唐故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並序》

唐興,官學大振,歷世之文,能者互出。而又沈、宋之流,研練精切,穩順聲勢,謂之為律詩。由是而後,文體之變極焉。然而莫不好古者遺近,務華者去實,效齊梁則不逮於魏晉。工樂府則力屈於五言,律切則骨格不存,閑暇則纖穠莫備。至於子美,蓋所謂上薄風騷,下該沈宋,言奪蘇李,氣吞曹劉,掩顏謝之孤高,雜徐庾之流麗,盡得古今之體勢,而兼人人之所獨專矣。使仲尼考鍛其旨要,尚不知貴,其多乎哉!苟以為能所不能,無可無不可,則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時山東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稱,時人謂之「李杜」。余觀其壯浪縱恣,擺去拘束,模寫物象,及樂府歌詩,誠亦差肩於子美矣;至若輔陳終始,排比聲韻,大或千言,次猶數百,辭氣豪邁,而風調清深,屬對律切,而脫棄凡近,則李尚不能歷其藩翰,況堂奧乎!

《本事詩》

杜逢祿山之難。流離隴蜀,畢陳於詩,推見至隱,殆無遺事,故當時號為「詩史」。

《新唐書·杜甫傳贊》

唐興,詩人承陳隋風流,浮靡相矜。至宋之問、沈佺期等,研揣聲音,浮切不差,而號律詩,競相沿襲。逮開元間,稍裁以雅正。然恃華者質反,好麗者壯違;人得一概,皆自名所長。至甫,渾涵汪茫,千匯萬狀,兼古今而有之。他人不足,甫乃厭徐,殘膏剩馥,沾丐後人多矣。故元稹謂「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甫又善陳時事,律切精深,至千言不少衰、世號「詩史」。昌黎韓愈於文章慎許可,至歌詩獨推曰:「李杜文章在,光芒萬丈長。」誠可信雲。

孫僅《讀杜工部詩集序》

公之詩,支而為六家:孟郊得其氣焰,張籍得其簡麗,姚合得其清雅,賈島得其奇僻,杜牧、薛能得其豪鍵,陸龜蒙得其瞻博,皆出公之奇偏爾,尚軒軒然自號一家,赫世煊俗。後人師擬之不暇,矧合之乎?風騷而下,唐而上,一人而已。是知唐之言詩,公之餘波及爾。

蘇軾《王定國詩集敘》

古今詩人眾矣,而杜子美為首,豈非以其流落饑寒,終身不用,而一飯未嘗忘君也歟?

黃庭堅《大雅堂記》

子美詩妙處乃在無意於文。夫無意而意已至,非廣之以《國風》《雅》《頌》,深之以《離騷》《九歌》,安能咀嚼其意味,闖然入其門耶?故使後生輩自求之,則得之深矣。

秦觀《韓愈論》

杜子美之於詩,實積眾家之長,適其時而已。昔蘇武、李陵之詩,長於高妙;曹植、劉公幹之詩,長於豪逸;陶潛、阮籍之詩,長於沖淡;謝靈運、鮑照之詩,長於峻潔;徐陵、庾信之詩,長於藻麗,於是杜子美者,窮高妙之格,極豪逸之氣,包沖淡之趣,兼峻潔之姿,備藻麗之態,而諸家之作所不及焉。然不集諸家之長,杜氏亦不能獨至於斯也,豈非適當其時故耶?……孔子,聖之時者也,孔子之謂「集大成」。嗚呼,杜氏,韓氏亦集詩文之大成者與!

《後山詩話》

詩欲其好,則不能好矣。王介甫以工,蘇子瞻以新,黃魯直以奇,而子美之詩,奇常、工易、新陳莫不好也。

《潛溪詩眼》

老杜詩,凡一篇皆工拙相半,古人文章類如此。皆拙固無取,使其皆工,則峭急而無古氣,如李賀之流是也。然後世學者。當先學其工者,橢神氣骨皆在於此。

《歲寒堂詩話》

王介甫只知巧語之為詩,而不知拙語亦詩也;山谷只知奇語之為詩,而不知常語亦詩也。歐陽公詩專以快意為主,蘇端明詩專以刻意為工,李義山詩只知有金玉龍鳳,杜牧之詩只知有綺羅脂粉,李長吉詩只知有花草蜂蝶,而不知世間一切皆詩也。惟杜子美則不然:在山林則山林,在廊廟則廊廟,遇巧則巧,遇拙則拙,遇奇則奇,遇俗則俗,或放或收,或新或舊,一切物、一切事、一切意,無非詩者,故曰「吟多意有餘」,又曰「詩盡人間興」,誠哉是言」!

《歲寒堂詩話》

子美詩奄有古今。學者能識國風、騷人之旨,然後知子美用意處;識漢魏詩,然後知子美遣詞處。

《遁齋閑覽》

或問王荊公云:編四家詩,以杜甫為第一,李白為第四,豈白之才格詞致不逮甫也?公曰:白之歌詩,豪放飄逸,人固莫及,然其格止於此而已,不知變也。至於甫,則悲歡窮泰,發斂抑揚,疾徐縱橫,無施不可。故其詩有平淡簡易者,有綿麗精確者,有嚴重威武若三軍之帥者,有奮迅馳驟若泛駕之馬者,有淡泊閑靜若山谷隱士者,有風流蘊藉若貴介公子者。蓋其詩緒密而思深,觀者苟不能臻其閫奧,未易識其妙處,夫豈淺近者所能窺哉!此甫所以光掩前人而後來無繼也。

《苕溪漁隱叢話》

山谷雲,老杜作詩,退之作文,無一字無來處,蓋後人讀書少,故謂韓、杜自作此語耳。

《滄浪詩話》

少陵詩憲章漢魏,而取材於六朝。至其自得之妙,則前輩所謂集大成者也。

《滄浪詩話》

李、杜二公,正不當優劣。太白有一二妙處,子美不能道;子美有一二妙處,太白不能作,子美不能為太白之飄逸,太白不能為子美之沉鬱。

《瀛奎律髓》

大抵老杜集,成都時詩勝似關輔時,夔州時詩勝似成都時,而湖南時詩又勝似夔州時,一節高一節,愈老愈剝落也。

楊維楨《李仲虞詩序》

觀杜者不唯見其律,而有見其騷者焉;不唯見其騷,而有見其雅者焉;不唯見其騷與雅也,而有見其史者焉。此杜詩之全也。

《唐詩品彙》

蜀郡虞集云:杜公之詩,沖遠渾厚,上薄風雅,下凌沈、宋、每篇之中有句法章法,截乎不可紊;至於以正為變,以變為正,妙用無方,如行雲流水,切無定質,出於精微,奪乎天造,是大難以形器求矣。公之忠憤激切、愛君憂國之心,一繫於詩,故常因是而為之說曰:《三百篇》,經也;杜詩,史也。「詩史」之名,指事實耳,不與經對言也;然風雅絕響之後,唯杜公得之,則史而能經也,學工部則無往而不在也。

《丹鉛總錄》

杜子美詩諸體皆有絕妙者,獨絕句本無所解。

《藝圃擷餘》

少陵故多變態,其詩有深句,有雄句,有老句,有秀句,有麗句,有險句,有累句。後世別為「大家」,特高於盛唐者,以其有深句,雄句、老句也;而終不失為盛唐者,以其有秀句、麗句也。輕淺子弟往往有薄之者,則以其有險句、拙句、累句也。不知其愈險愈老,正是此老獨得處,故不足難之;獨拙、累之句,我不能掩瑕。雖然,更千百世無能勝之者何?要曰:無露句耳。

《詩藪》

盛唐一味秀麗雄渾。杜則精粗、巨細、巧拙、新陳、險易、淺深、濃淡、肥瘦靡不畢具,參其格調,實與盛唐大別,其能會萃前人在此,濫觴後世亦在此。且言理近經,敘事兼史,尤詩家絕睹。

《詩藪》

太白筆力變化,極於歌行;少陵筆力變化,極於近體。李變化在調與詞,杜變化在意與格。然歌行無常矱,易於錯綜;近體有定規,難於仲縮。調詞超逸,驟如駭耳,索之易窮;意格精深,始若無奇,繹之難盡,此其稍不同者也。

《詩藪》

大概杜有三難:極盛難繼,首創難工,遘衰難挽。子建以至太白,詩家能事都盡,杜後起,集其大成,一也;排律近體,前人未備,伐山道源,為百世師,二也;開元既往,大曆既興,砥柱其間,唐以復振,三也。

《唐詩鏡》

杜子美之勝人者有二:思人所不能思,道人所不敢道,以意勝也;數百言不覺其繁,三數語不覺其簡,所謂「御眾如御寡」、「擒賊必擒王」,以力勝也。五七古詩,雄視一世,奇正雅俗,稱題而出,各盡所長,是謂武庫。五七律詩,他人每以情景相和而成,本色不足者往往景饒情乏,子美直攄本懷,借景入情,點熔成相,最為老手,然多徑意一往,潦倒太甚,色澤未工,大都雄於古者每不屑屑於律故。故用材實難,古人小物必勤,良有以也。

李維楨《雷起部詩選序》

昔人云詩至子美集大成,不為四言,不用樂府舊題。雖唐調時露,而能得風雅遺意。七言歌行擴漢魏而大之。沉鬱瑰琦,巨麗超逸。五言律體裁明密,規模宏遠,比耦精嚴,音節調暢;七言律稱是。至於長律,闔辟馳驟,變化錯綜,未可端倪,冠絕占今矣。

《唐音癸簽》

少陵七律與諸家異者有五:篇制多,一也;一題數首不盡,二也;好作拗體,三也;詩料無所不入,四也;好自標榜,即以詩入詩,五也。此皆諸家所無,其他作法之變,更難盡數。

《詩源辨體》

或問:子美五七言律較盛唐諸公何如?曰:盛唐諸公唯在興趣,故體多渾圓,語多活潑;若子美則以意為主,以獨造為宗,故體多嚴整,語多沉著耳。此各自為勝,未可以優劣論也。

《池北偶談》

宋明以來,詩人學杜子美者多矣。予謂退之得杜神,子瞻得杜氣,魯直得杜意,獻吉得杜體,鄭繼之得杜骨。它如李義山、陳無己,陸務觀、袁海叟輩、又其次也;陳簡齋最下。

《杜詩詳註凡例》

自元微之作序銘,盛稱其所作,謂「自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故王介甫選四家詩,獨以杜居第一。秦少游則推為孔子大成,鄭尚明則推為周公製作,黃魯直則推為詩中之史,羅景綸則推為詩中之經,楊誠齋則推為詩中之聖,王元美則推為詩中之神,諸家無不崇奉師法。宋惟楊大年不服杜,詆為村夫子,亦其所見者淺。至嘉隆間,突有王慎中、鄭繼之、郭子章諸人,嚴駁杜詩,幾令身無完膚,真少陵蟊賊也。楊用修則抑揚參半,亦非深知少陵者。

《繭齋詩談》

詩有以澀為妙者,少陵詩中有此味,宜進此一解。澀對滑看,如碾玉為山,終不如天然英石之妙,

《繭齋詩談》

五言排律,當以少陵為法,有層次,有轉接,有渡脈,有閃落收繳,又妙在一氣。

《繭齋詩談》

古之人,如杜子美之雄渾博大,其在山林與朝廷無以異,其在樂士與兵戈險厄無以異,所不同者山川風土之變,而不改者忠厚直諒之志。志定,則氣浩然,則骨挺然,孟子所謂「至大至剛塞乎天地」者,實有其物,向光怪熊熊,自然溢發。少陵獨步千古,豈騷人香草,高士清操而已哉!

《唐詩別裁》

少陵五言長篇,意本連屬,而學問博,力量大,轉接無痕,莫測端倪,轉似不連屬者,千古以來,讓渠獨步。

《唐詩別裁》

少陵七言古如建章之宮,千門萬戶;如巨鹿之戰,諸候皆從壁上觀,膝行而前,不敢仰視;如大海之水,長風鼓浪,揚泥沙而舞怪物,靈蠢畢集。別於盛唐諸家,獨稱大家。

《唐詩別裁》

杜詩近體,氣局闊大,使事典切,而人所不可及處,尤在錯綜任意,寓變化於嚴整之中,斯足以凌轢千古。

《杜詩鏡銓》

五古前人多以質厚清遠勝,少陵出而沉鬱頓挫,每多大篇,遂為詩道中另闢一門徑。無一蹈襲漢魏,正深得其神理。

《杜詩鏡銓》

少陵絕句,直抒胸臆,自是大家氣度,然以為正聲則未也。宋人不善學之,往往流於粗率。

《甌北詩話》

少陵之真本領……仍在少陵詩中「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蓋其思力沉厚,他人不過說到七八分者,少陵必說到十分,甚至有十二三分者。其筆力之豪勁,又足以副其才思之所至,故深人無淺語。

《讀雪山房唐詩序例》

杜工部五言詩,盡有古今文字之體。前後《出塞》、「三別」、「三吏」,固為詩中絕調,漢魏樂府之遺音矣。他若《上韋左丞》,書體也;《留花門》,論體也;《北征》,賦體也;《送從弟亞》,序體也;《鐵堂》、《青陽峽》以下諸詩,記體也;《遭田父泥飲》,頌體也;《義鶻》、《病柏》,說體也;《織成褥段》,箴體也;《八哀》,碑狀體也;《送王砯》,紀傳體也,可謂牢籠眾有,揮斥百家。

《峴佣說詩》

少陵七律,無才不有,無法不備。義山學之,得其濃厚;東坡學之,得其流轉;山谷學之,得其奧峭;遺山學之,得其蒼鬱;明七子學之,佳者得其高亮雄奇,劣者得其空廓。

《三唐詩品》

情芳意古,蘊藉宏深,本《小雅》怨誹之音,撰建安疏宕之骨,簡蓄不逮古人,沉厲過之。七言骨重氣蒼,意研律細,諸家評論,以此賅焉。

《唐宋詩舉要》

五言長律,作者頗夥,然不能以顥氣驅邁,健筆摶捖,則與四韻無大異,不過衍為長篇而已。杜老五言長律,開闔跌蕩,縱橫變化,遠非他家所及。至……七言長律,最為難工,作者亦少,雖老杜為之,亦不能如五言之神化,他家無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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