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人際關係不好?這正是你想要的

發佈於2015-10-21 10:05

來訪者的「報復遊戲」

文:石欣 丨 壹心理專欄作家

編者按:有些人總是在不同的關係中有著同樣的煩惱,總是犯同樣的錯誤,殊不知這是成長經歷中的未完成事務(unfinished business)的遺留的情結問題,這個問題總是在無形之中將我們的關係引導向某一種模式,陷入某一種僵局。作者呈現的個案映射著許多人的影子,值得細細品嘗。

某個下午,老時間,老地點,我迎來了和K先生的第4次會面,據心理學調查研究表明:約有超過半數的咨客會在第5次訪談前脫落諮詢。我隱隱感到,也許馬上就會迎來轉折性的一幕。

果不其然,在K先生問出「還是我先說嗎」這樣的開場白後,我感到了他一如既往的壓抑,於是試探性地問道:「也許你現在的確沒有想要說的,但是我相信每個來訪者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和費用來到這件屋子,絕對不是只為了找個人聽他發發牢騷,或者壓根就沒有表達的慾望。如果你因為有所顧忌而難以表達你內心真實的想法,也許我們可以聊一聊你這種顧忌的原因。」

K先生有些遲疑地吞吐著告訴我,他想要結束我們的咨訪關係。原因看起來非常合理:一是每周一個小時幾百塊的咨費對他而言具有一定的經濟壓力;二是諮詢工作室離他的住所比較遠,每次往返大約需要兩個鐘頭。儘管這兩點在他選擇到我這裡進行諮詢時就已經很清楚。K先生很坦誠地告訴我,他在我們這次訪談的前一天到自己就讀博士學位的大學進行了免費的諮詢,決定以後有需要時就過去那邊。說完後,K先生有些小心地問我對這個決定怎麼看。

K先生一直盯著我的眼睛,這和前幾次很少和我對視不一樣,似乎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一些什麼,又更像試圖希望在我面前彰顯一些什麼。我看著今天換了一身運動服,打扮得比前幾次都要精神的K先生,內心有些複雜。

我想起了K先生在第2次訪談里向我提到的一個從小到大經常做的夢:天上的雲彩變成了黑色巨石的模樣相互撞擊。當時我還無法對K先生的這個夢做出一個嘗試性的解釋,但當幾次訪談過後,我突然感到這個夢裡潛在的動力學含義正在我們的咨訪關係中上演——被壓抑的攻擊性。原本類似軟棉花的白雲帶給人的安詳飄逸感被巨石的堅硬暗沉所取代,響雷般的砰砰撞擊吹響了來訪者武裝戰鬥的號角,通過取消我作為他的心理諮詢師的資格順利地砍下了「敵人」的首級,奪取了「戰爭」的勝利。K先生終於一血前恥,那些兒時的傷疤,毫無還手之力的羞辱找到了一個發泄的渠道。強大的攻擊驅力自頻受欺負的小學階段就被投注到學業上,這種帶有升華性質的防禦機制促使K先生一路走來取得了良好的學業成就,但被壓抑的那些憤怒卻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出口。

在K先生的描述里,他擁有一個對孩子情緒不敏感的母親,一個近乎好吃懶做的父親,還有一個從來都不親近的妹妹。我的腦海里能清晰地浮現出K先生告訴我自己在6歲時興沖沖地幫母親買菜卻被諷刺數落,由於碰翻了父親的一個無足輕重的物件便被暴打等種種令人難過的回憶。在這樣一個不被「看見」,缺乏活力能量流動的家庭環境下成長的K先生,他雖然能夠和書本默契地打交道,卻無法和生活中的人和諧地相處,即便對理應最親密的妻子也無法袒露心聲。

(K先生就像是一座被隔離的孤島)

其實我並沒有完全預料到K先生會如此快地結束我們的咨訪關係,因為看起來我們談話的內容在上一次確實取得了一個小進展:K先生主動談及自己簡單到有些乏味的感情史,在回憶早年經歷時還特地強調自小學起便害怕和女生打交道。這樣一個男人,選擇了一個異性諮詢師,然後又「拋棄」掉。似乎在這段關係里,他終於佔據了主動權,不再是兩性關係中被拒絕的那個人,甚至完成了對於女性壓抑已久的攻擊。我內心的疑問,基於和K先生咨訪關係的不成熟,並沒有野蠻地將所有假設性的分析一一擺上檯面。

記得K先生在初次訪談里笑著告訴我,選擇我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畢業於同一所大學。「鏡映」般的自戀需求導致K先生尋求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沒有差異的人,「理想化」的自戀需要導致K先生尋找一個擁有重點院校學位的諮詢師。將我比擬成「白大褂」的專業性中,不難發現K先生的敵意,正如他在最後一次訪談里告訴我他感到彼此地位的不對等。

如果說這種不對等源於K先生指出的信息互換不完全,那麼顯然涉及到「移情」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因為早年愛的忽視,導致安全感的匱乏,這種匱乏背後的恐懼以情感隔離的模式體現出來,正如K先生形容自己為「戒心重」的一個人。似乎只有獲得了更多有關我生活中的信息,K先生才能和我坦然交流。然而這種類似朋友般的關係卻對諮詢本身百害而無一利。由於摻雜了諮詢師個人信息的內容被混雜在來訪者的移情投射里,導致來訪者的問題以一種並不完全真實的狀態呈現,雖然這種扭曲或多或少都不能避免,但作為心理諮詢師,我們能做的是盡量減少這種雜質,保證來訪者的受益。所以每當來訪者試圖分析我時,我都會笑笑告訴他們:看起來需要我向他們付費了。

我很欣慰K先生能夠和我說再見,做一個結束訪談,這讓我能調整自己的工作節奏,儘力去處理可以在這段咨訪關係里觸碰的問題,這樣或許也可以為他接下來的諮詢提供一些明朗的方向。最後的時間裡,K先生提到了大量具備分析價值的內容:比如K先生告訴我開始進行心理諮詢後,他便買了一堆心理書籍閱讀。這當中既包含了K先生和我的競爭意識,控制權的爭奪,又包含了在我向其說明書籍療愈的意義後,K先生潛意識裡依然拒絕外界客體的互動,強迫性重複地玩著「一個人的遊戲」。再比如K先生的一句「你每天看那麼多來訪者……」,看起來K先生對我擁有太多的來訪者感到不快,呈現出他在我這裡得不到「特殊照顧」的憤怒,而這種憤怒直指其在早年和父母互動中的情感缺失以及自戀受損。但比較遺憾的是該問題,更多的問題,尤其是這樣一段咨訪關係背後的意義不再有機會得到探討。

一個嬰孩躺在父母的懷抱,一家人乘坐轟隆隆的列車帶著生病的孩子前來城裡的大醫院就診,這是K先生敘述的最早記憶。拋開記憶被加工的成分,我感到了一種深切的無力:一個孩子需要大人的照料,何況是一個生病的孩子。而這或許正是小小的K男孩和病魔交好的原因——得到父母的愛。

三十年後,K先生在試圖擺脫心魔的纏繞時,卻選擇了逃避。在諮詢時間已到的情況下,K先生否認了一開始告訴我的「覺得沒有那麼糟了」。反而拋出了截然不同的話:「我覺得每次來這裡都是談不開心的事情,回去壓力更大了,情緒也沒有好轉。」看樣子,後面一句才是充滿憤怒的心聲——「你這個心理諮詢師一點用都沒有」。著實,一個多年的腫瘤會令人痛苦,甚至讓我們選擇迴避它的存在。有時候,我們寧願保留它,也無法忍受手術刀劃破它的疼痛。幸福的東西不一定讓我們銘心刻骨,往往是不幸才令我們耿耿於懷。K先生以不預留時間的方式剝奪了我解釋的權利:心理諮詢的目的不是讓來訪者快樂,而是令其成長。

耳畔迴響起那首歌:「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也許在心理諮詢室里同樣縈繞著一段旋律:「痛吧,痛吧,這是成長的代價。」

責任編輯:小二寶


推薦閱讀:

善良與痛苦的和諧關係
再婚的男女 要怎麼處理好這三個關係?
八字中的六親指的是什麼?六親和十神有什麼關係
脾氣與命運的關係
如何維持戀愛中的長期關係

TAG: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