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斯:一定要保持最初的狠勁,好作品來自最初的靈感
只有在短片和處女作中,導演才能大膽追求先鋒和創新。
為了接近人物不必非得將攝影機靠近他們。必須等待,肯花時間才能更好地觀察和發現事物。有時,特寫並不意味著距離拍攝對象太近,大遠景鏡頭也是一種特寫。
我應放棄某些特寫鏡頭,用場面-段落鏡頭更好,為的是讓觀眾能直接看到完整的主體。
在場面-段落鏡頭裡,觀眾可以依據自己的感覺選擇特寫。
如沐愛河 Like Someone in Love (2012)
有時,看某人的膝蓋反倒可以更好地表現出他的精神狀態。
我從來不會把這座城市裡的道具帶到另外一座城市去。
聲音產生了畫面的縱深向度,也就是畫面的第三維。聲音填充了畫面的空隙。這就如同繪畫與建築之間的區別,在繪畫中我們面對的是平面影像,而在建築中重要的是維度。
橄欖樹下的情人 Under the Olive Trees (1994)
必須取消導演!事實上我已走上這樣一條路:為演員提供越來越多的可能性。
我總是尋找簡單的現實,這種現實往往隱藏在表面現實背後。我在拍電影的時候,有時會碰到攝影機之後發生了某些事件,它們跟影片的主題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比我們正在拍攝的影片的主題更吸引人更有意思,於是我就將攝影機轉向這些事件。
何處是我朋友家 Where Is the Friend"s Home? (1987)
我反對玩弄感情,反對將感情當做人質。當觀眾不再忍受這種感情勒索的時候,他們就能成為自己的主人,就能以更加自覺的眼光看事物。當我們不再屈從於溫情主義,我們就能把握自己,把握我們周圍的世界。
攝影能夠滿足人們創造欲,使人可能接近安寧,具有某種神奇的凈化心靈的功能。
過客 The Traveler (1974)
在我的攝影、繪畫和影片里出現了某種共同的東西:一種簡單的顏色和光線,一種特別的意義和時刻。
我一生中看過的影片不超過50部。我從來沒有把一部影片看過兩遍,這樣我也就不受任何電影家的影響。
通常在劇本寫好、找演員之前,我已經開始找場景了。我先有大概框架,不是完美的,再根據想法找演員,認識他們。劇本有一部分來自我,有一部分來自演員的性格。找場景也一樣,我的角色不會無中生有,他們總屬於某個場景。
《如沐愛河》 劇照
我不大享受說故事。從另一方面看,觀眾來自四方八面,有不同文化背景。我作為導演,執導時有特定的時間觀念,其餘的大可留給觀眾,讓他們發揮想像力,想像影片的結局。無論什麼電影,我們不能百分百確定角色將會如何如何,應該要隨遇而安。我相信觀眾離開影院時,對結局有他們的想像。戲院不能解答問題,用它來提問最好,讓觀眾跟導演一樣有創造力。
(在日本拍片)我只看角色的眼睛,就知道角色對還是不對。有時在翻譯提示前,我已感覺到角色偏離劇本,立即叫cut。你如何知道某人撒謊?看他眼睛就知道。
生生不息 And Life Goes on (1991)
當你得到某些時,同時也失去另一些。無論我接受與否,這都已經發生。
若問什麼是最重要的選角條件,我會說是自信心。關於自信心,給你們一個建議,我愛把攝影機對準角色,假稱沒拍攝,一直跟他們聊,然後我假裝把攝影機開動。一般而言,他們意識自己被攝,會調整姿勢、清清喉嚨,若有人沒作任何反應,他就是最好人選了。
劇本都不可能是完美的。他們在說對白時,有時漏說了一些東西,或加入一些新東西,把原來的意思改變了,這令對白更清新。若不斷綵排的話,反而失去新鮮感。
隨風而逝 The Wind Will Carry Us (1999)
愛不抽象也不絕對;它是相對的,對我們也各有意義。它也是善變的。例如我自己吧,多年前我瘋狂地與人相愛,我花費了難以數計的時間與她通話。但這減輕不了我的愛意,直到幾年後再次見到她,我發現對她僅剩隻言片語。
人們不見得能常看到私密的舉動,尤其是性,所以我的態度是:如果某事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常見,那我為什麼要期盼或者強迫觀眾在電影里看到它呢?
《隨風而逝》 劇照
我認為(好電影)的衡量標準是電影魅力的持久性。一部好片是經得住時間的考驗的,是大浪淘沙後真正有價值陪伴在我們身邊的。我不記得是誰說過,要經過30年我們才能判斷一部電影是否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它是依舊存在於我們的視線中還是已消失不見。
短片非常重要,因為它給予了導演大膽創作和實驗的機會。短片能夠強烈地反映出導演的個人特質。如果是長片的話,製作人、預算和觀眾的口味等因素都不可避免地會對影片產生影響。沒有任何一個導演能夠擺脫這些影響。因此,我認為短片更為重要是因為它非常的私人化。只有在短片和處女作中,導演才能大膽追求先鋒和創新。
伍 Five?(2003)
我不期待任何事。期待屬於年輕人。
一部好的影片往往來自最初的靈感和能量的爆發,就像在電影學院里,平時的短期作業往往比期末作業好完成。最初的那股勁很重要,長時間的計劃和安排往往會把那股勁磨掉,使最終的作品顯得空洞。
現在,DV攝影機使更多的人有機會幹上電影這一行,就像一支筆一樣,人人都可以拿起來進行創作。如果你頭腦中有好的影像的靈感,如果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很本能的電影人,那麼你就拿起它來拍,再也不會有什麼阻礙。
櫻桃的滋味 Taste of Cherry (1997)
我作為一個電影人拍了一部電影的話,觀眾就應當從這一部電影中看到一百部他們自己的電影。
有時,當觀眾在我影片的基礎上,在自己的頭腦中看到他自己的電影的時候,我感到很興奮,因為當他向我描述他自己的電影時,我反過來成了他的觀眾。
一些電影讓觀眾產生創造性,如果我的影片讓觀眾喜歡,那是因為它給觀眾的創造性提供了一個溫床,讓他們自己去發掘和創造。好萊塢的片子不會有這種作用。
遺憾的是,電影太依賴於講故事,這點不如其他藝術。
原樣複製 Copie conforme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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