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江寧抗金戰亦真亦幻有誇大之嫌

06-19

老南京人一說到「岳飛」，立刻就會精神抖擻地和你擺龍門陣，岳飛在南宋的建康，也就是今天的南京，留下了不少神勇善戰的故事。但傳說畢竟是傳說，有軍史專家指出，對於岳飛在南京的戰績，各種史料和民間傳說有過分誇大之嫌。那麼，正史中對這一段歷史是怎樣記載的？赫赫有名的牛首山、清水亭戰役的真實面目又是怎樣的呢？亦真亦幻的岳飛建康抗金戰2300號岳家軍在清水亭大敗金軍金軍橫屍十五里查找牛首山和清水亭戰役，似乎並不是一件難事，實在是有太多的歷史傳說和演義故事。記者在著名宋史專家鄧廣銘先生的《岳飛傳》和梁實秋所編《名人偉人傳記全集》「岳飛卷」等資料中找到了描述相對客觀的戰鬥經過。宋高宗離開建康前，把江防重任委與杜充，「授以兵柄（軍權）」，甚至把中書省（相當於國務院）印交與杜充，下令「沿江諸將並聽節制」。可惜，杜充完全辜負了高宗對他的信任。金兵來襲，杜充不敢迎戰，龜縮建康，拒絕部下岳飛泣諫出戰。因為不能及時組織兵力反擊，導致宋軍大潰。杜充丟下建康逃走，降了金軍，造成南宋江防全線崩潰。杜充逃跑了，所屬部將紛紛叛逃，這時岳飛站出來，一番慷慨激昂的激勵，讓戰士們決定追隨他，驅逐金兵。其實早在馬家渡，岳飛就和金兀朮交過手，但是被擊敗了。不服輸的岳飛沒有逃跑，也沒投降，而是潛伏在宜興一帶打游擊戰，堅持抗金，不少老百姓前來參軍報名，威名赫赫的「岳家軍」漸漸成形了。清水亭一戰中，岳飛率領三百精騎作前隊，步卒兩千，分由王貴、徐慶帶領。當三百騎馳抵清水亭時，與金兵相遇，金兵根本沒把這幾百號宋兵放在眼裡；且一路南下，宋軍少有抵抗，金軍已經養成狂妄自大的態度了。不成隊形地迎擊過來，以為能把宋軍嚇跑。沒想到岳飛把槍一揮，三百張弓箭齊發連射，好似狂風暴雨一般，先頭的金兵紛紛倒地。金兵無心應戰，只想著逃跑，從清水亭西去，橫屍十五里。岳家軍的百人敢死隊和三百騎兵在牛首山附近打得金兀朮且戰且敗至於大名鼎鼎的牛首山一戰，更是充滿傳奇色彩，岳飛以不及金兀朮十分之一的兵力，完成了戰爭神話。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五月，岳飛率領一萬多名部下在金兀朮進入建康的必經之地牛頭山（今牛首山）下安營紮寨，準備在這阻擊撤退的金兀朮大軍。岳飛派一百名士兵組成敢死隊，找了幾件金人的衣服，黑夜中混入金軍營盤，進行偷襲。因為宋軍穿著金人的衣服，混戰後，金軍分不清敵友，亂殺一氣，蒙受不小的損失。知道上當的金兀朮便命人在營外巡邏。岳飛便再派徐慶率兵兩百，潛伏在敵營四周，一有金人出現，立刻擒獲，這樣一晚上金兵都處在人人自危、草木皆兵的狀態。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金兀朮正要命令開拔，沒想到岳飛率著三百騎兵，從山上衝下來，把金兵包圍起來。金兵且戰且走，原路敗退。這期間岳家軍跟金軍小規模的戰鬥有幾十次，最後都以岳家軍勝利而告終。據史料記載，岳飛大約消滅了三千金兵。走投無路的金兀朮在部下的勸阻下只好又帶著部隊回到黃天盪。後來，金兀朮在漢奸幫助下逃出黃天盪，準備到建康歇兵。金兀朮在建康城四周都修築了防禦工事，蔣山（即鐘山）、雨花台都扎了營寨。其實，在修工事同時，金兀朮本人早已渡過長江，逃到六合。五月初十，金軍放火將建康全城付之一炬，要從靖安鎮（今南京西北）渡江，把劫掠的人和貨物，一齊運載到六合縣的宣化鎮去。當岳飛探明金軍正從建康劫掠了大批人員、財物準備渡江北返的情況後，不再等待御前右軍都統制張俊（這時岳飛被撥歸張俊節制）命令，便於五月十一日率領部眾直驅靖安，對敵人攔腰予以猛擊。此前做過建康府通判的錢需，在建康失陷之後，一直還潛伏在建康附近，糾率鄉兵，協助岳飛共同殺敵。據宋代史學名著《三朝北盟會編》記載，在長達十幾里的追擊敵人的道路上，橫陳了無數屍體。女真南侵軍的大小頭目和士兵，被活捉到的有三百多人，他們的鎧仗旗鼓之類，被岳飛的部隊和錢需所率鄉兵繳獲到的，為數也很不少。牛首山大捷的真實面目兩種觀點牛首山一仗規模不大,不大可能「大破」金兵原因1正史里寥寥數筆或隻字未提，溢美之詞源自岳飛之孫雖然書中有不少生動的描述，把岳飛和他的「岳家軍」描寫得好似神人，岳飛帶著他的「三百騎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是這些看上去頗具傳奇色彩的故事的源頭來自哪兒呢？正史上又是怎麼描述的呢？宋高宗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四月二十五日，「兀朮趨建康，飛設伏牛頭山待之。夜，令百人黑衣混金營中擾之。金兵驚，自相攻擊。」五月初十，「飛以騎三百，步兵二千至新城，大破之。」軍史專家許述認為，這兩段來自《宋史》的記載可能是關於牛首山大捷的主要史料來源。許述告訴記者，《宋史》在為岳飛立傳時，幾乎全部「抄襲」了《鄂王行實年編》。「鄂王」是岳飛平反後得到的官方封號，而這本書的作者恰恰是岳飛之孫岳珂。「替自己的爺爺立傳，岳珂幾乎不能避免地會出現誇大溢美現象。比如朱仙鎮本來只是一次普通的遭遇戰，在岳珂筆下卻被渲染成一場大捷。」那麼，牛首山大捷在《金史》中又是什麼模樣呢？《宋史》和《金史》都是元代史官寫的，但《金史》的立論和史書的態度都比《宋史》更好，那麼《金史》中是怎麼記述牛首山一戰的呢？翻翻《金史》，對黃天盪之戰著墨不少，對牛首山之戰卻幾乎隻字未提。「黃天盪之戰都沒有『大破』金兵，不見《金史》記載的牛首山之戰又怎麼可能『大破之』呢？」原因2岳飛在江寧打的大都是游擊戰，具體戰績沒有記載那麼，牛首山大捷規模究竟有多大？牛首山之戰與著名的黃天盪之戰剛好發生在差不多同一時間。金兀朮與韓世忠在黃天盪（今南京東北龍潭一帶，當時還是江邊的蘆葦盪）對峙的48天（一說40天）中，尾隨北撤金軍的岳飛予以配合，首先在建康東北的清水亭小勝一場。金兀朮火攻擊敗韓世忠後，渡江北去，岳飛瞅準時機抓住金軍的尾巴，再勝一場。「史書里所載岳飛的『N戰N捷』，其實大多是這種運動游擊型的『巧仗』。」許述認為還有一點值得注意，不管是清水亭之戰還是牛首山之戰，都沒有記載岳飛的具體戰績，也就是沒有寫上究竟殺了多少金兵。按說，金軍主力都渡江走了，岳家軍獲勝後，完全有條件也有時間去數一數敵人的屍體有多少，怎能草草以「大破之」一筆帶過呢。所以，許述認為牛首山之戰的真相應該是這樣的：金軍北還時，在建康休整了一段時間，準備渡江北去，花了整整48天才突破韓世忠的水上攔截，終得北歸。埋伏在牛首山的岳飛見狀，趕緊率兵尾追，幹掉了城南掉在尾巴上的金軍一部，規模應該不會太大。岳飛善打突破性的戰鬥，牛首山大敗金兵不是「神話」原因1岳飛原先位卑職低，清水亭之戰後才聲名大振「牛首山一戰在正史里著墨較少，其實是有原因的。」南京大學歷史系老師武黎嵩告訴記者，「岳飛先是在宗澤帳下，宗澤病逝後他又跟隨杜充，但是此時岳飛還只是個小將領，軍中地位並不高。史書中說他率領飛騎三百，步卒二千，可見當時『岳家軍』規模還很小，並不壯大，不大可能打一些大仗硬仗。當時金軍兵分兩路，一路追擒孟太后，金兀朮則一路追著宋高宗，到了寧波，高宗失魂落魄逃往溫州。金兀朮在追蹤的過程中順手搶了江南幾座城市，沿著運河北上，而岳飛則跟在金兀朮身後，追著金兵北上。直到清水亭一戰，岳飛才開始聲名大振。但官職也不過五品上下，地位並不顯眼。」武黎嵩認為，「正因為如此，這段歷史正史中沒有記載也是情有可原。」原因2岳飛曾總結自己在江南水鄉「委是屢戰屢勝」雖然後代的小說、演繹中有各種誇大的成分，但是岳飛本人打仗確實很厲害，而且當時宋朝武器裝備也還是很先進的，作戰技術比游牧民族還是要先進很多。雖然高宗已經躲得沒影子了，但當時宋代畢竟已經有100多年的歷史了，特別是南方發展還是很好的，也比較富庶，宋兵在作戰時還是有不少優勢的。加上岳飛本人在江南地區領導的抗金戰役多是快節奏、突破性的戰鬥，所以大敗金兵也並不是「神話」。比如金兵往六合逃跑時，岳飛追蹤到此，當時漢人中流傳著一種說法，趁金兵渡江渡到一半的時候出擊，就能打勝仗。岳飛正是在金兵渡江中途，突然出擊，果然一舉贏得戰爭。岳飛在江南水鄉轉戰四個多月，正如他自己總結的：「委是屢戰屢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