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改戲，家常便飯

「改戲王」王挺為《斷箭》出了不少點子

《我的兄弟叫順溜》中「三營長」說一口湖北方言，這是孫遜自己的主意

搭檔演《斷箭》，陳德容曾經很不習慣王挺的「改戲」作風

《丈母娘》里的秦海璐（右二）性格大變羊城晚報記者章琰影視亂象，誰之過？3演員在片場臨時要求改劇本，是一個「有中國特色」的影視現象。無論是在日本、韓國、泰國等亞洲國家，抑或是歐美國家尤其是好萊塢，演員都是嚴格按照劇本走，部分國家甚至「編劇獨大」，可以決定投資人、演員和導演的選擇。而在中國內地，演員臨時改戲卻是劇組的「家常便飯」。近日的「甄趙口水戰」，趙文卓就指責甄子丹在片場無休止地改劇本，令趙文卓淪為配角；而海清也被爆在《後廚》劇組裡因「改劇本」耽誤拍攝，導致工作人員怨聲載道……對此，演員的說法大多數是為了「精益求精」，然而，「牽一髮而動全身」，片方就要為此臨時改動道具、場景，至於戲中搭檔也是措手不及，抱怨「頭一天的功課都白做了」……改戲有原因為個人改演員改戲分幾種情況，最「初階」的，是因為個人原因。「有些演員純粹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只希望自己出彩，卻不顧大局，這本身就錯了。」導演單聯全說：「確實有這樣的演員，甚至擺明了說：『你要是叫我來演戲，就必須按照我的要求來，不達到我的要求我就不拍。』當然，這種現象是少數。」這種情況，記者在一些劇組探班時也屢有所聞。有的演員，是為自己「加戲」，把「雙雄戲」或「群像戲」改為「獨角戲」，使自己成為絕對的「男一號」或「女一號」；有的，則為了顧及自己的「偶像形象」，將「披頭散髮」、「衣冠破爛」等劇情需要的戲份統統刪掉；還有的，則是有個人堅持，如已婚女星為了顧及丈夫而拒拍裸戲、激情戲，乃至吻戲。為角色改稍微「高階」一點的，是為了自己在劇中的角色而改，常常對豐富人物形象有所幫助。如《我的兄弟叫順溜》中孫遜主動提出要自己飾演的三營長「講湖北方言」，這一改動贏得觀眾叫好。「這種情況就不能怪演員改劇本，因為沒有一個演員希望自己的戲演不好，他們必須要為自己的角色負責。」單聯全說，在他的劇組裡，演員大多數是為了自己的角色提出一些「微調」：「如果劇本本身就是精品，演員能夠打心眼裡認同，他們是不會提出『非改不可』的要求的。」為劇組改王挺是圈中出了名的「改戲王」，但他不僅為自己的角色潤色，還關心其他演員的戲份，不少劇組因此給他掛上了「責編」的名頭。其實，這種改動對演員而言，無疑是「吃力不討好」，但王挺卻樂此不疲：「原劇本不是不行，但我就希望更好，總覺得有很多空間可以發展。後來改得多了，也跟導演形成了默契。有一次凌晨三點多，我看到導演房間的燈還亮著，一進屋就跟他開始聊戲。我回去寫戲寫到五六點鐘……」在《斷箭》中，有一個改動讓王挺印象特別深刻：「劇中三兄弟，老二老是打老三，我勸過兩次了，第一次是苦口婆心，第二次是強硬,第三次怎麼辦？我就準備了一個擦皮鞋的箱子，跑去跟老二、老三聊起童年的回憶。我說：『當年，箱子是咱們唯一的家當；現在，什麼都有了，但失去了什麼，你們好好想想。』然後，我讓他們倆背著這口箱子，去上海灘喊：『擦皮鞋咯……』」改戲有底線修改要合理單聯全直言，改動劇本在劇組裡是尋常事：「我的戲都是自己寫劇本，即便如此，從初稿到拍完，改動還是相當大，有一次大的改動有三四十處。為什麼呢？因為拍攝之後根據現場情況，有的人物走向就感覺不對。所以說，劇本不改是不行的。一個好的創作者，絕對不是照本宣科，需要二度創作。所以我認為，演員也好，導演也好，對劇本提出修改是應該的。」在單聯全眼裡，一個演員對劇本的改動大小並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改得是否合理：「只要演員提出的意見是對的，那整條線都是可以改動的，就像《丈母娘》中秦海璐這個律師，從一個很精明的角色變成了一個很『2』的家庭婦女，這個變化簡直是脫胎換骨啊，但卻為這齣戲大大增色了。當然，修改不應該強求，更不能因此而罷演！」進組前提出雖然提倡改動，但單聯全卻反感那些臨場變卦的行為：「劇本定調前，如果你說『劇本不改我就不演了』，那可以；但你不能在進組之前沒有時間看劇本，在別的劇組忙拍戲，然後經紀人把戲接了，你到了這個劇組之後才說要看本子，看了本子又覺得不合適，再告訴劇組『你要是不改我不演』，那你不是坑劇組嗎？！」他說，演員進組之後再提出改動，在操作上也很麻煩：「現在有的導演，一下子接了很多戲，也沒工夫仔細研究劇本，真要改戲的話，還得去找作者。而作者這時候早拿了稿費離開了，他們不可能跟著劇組，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就會出現問題。」要學會溝通雖然有的導演很開明，但演員改戲還是會讓很多劇組人員及製片人不滿。「說我太操心，這還是好聽的呢；不好聽的多了去，什麼『耍大牌』，什麼『強加於人』，等等。」王挺無奈地道。而他的做法是「溝通、溝通、再溝通」：「從導演到劇務到演員，我得一個個協調、一個個做工作。我會把道理講明白，為什麼要改。聽不懂？沒關係！我再把兩種效果擺在你面前，這樣一次次地對比，他們就會發現優劣。」在《斷箭》劇組中，王挺跟陳德容的溝通也沒少花心思。陳德容是台灣演員，習慣按劇本走，怎麼都不習慣王挺的改戲行為。「溝通非常累心，有時候還要冒昧給她電話，說排排戲吧。但成功後就會變得非常默契，到了後來，有場戲改了之後，她晚上給我電話，說那場戲演得非常投入，越來越接得住了。」王挺說。一事幾看客觀派：「有些劇本確實是太扯淡了」對於演員改劇本，編劇張挺表示「很難進行是非判斷」：「每個人有自己的角度。如果你問我，作為編劇，沒有人認為別人改自己的東西是改好了，都認為是改壞了。但這個東西最終怎麼樣，真的要看觀眾。說實話吧，影視圈裡有影視圈裡的規則———哪個大腕要改本子，周邊人沒話講；如果一個小演員過來改本子，那別人就要罵他。」不過，張挺也直言：「有些劇本也確實太扯淡了！有的編劇，詞寫得不像人說的，你現場不順它一下確實難受。你打開電視機看，有好多詞都不是人說的話，人沒有那麼說話的，但是因為那個演員他也懶，不動腦子，就照著劇本來，那出來就特難看。好演員他會調整，但有時候這種調整有快感，快感到一定程度他就什麼都調整了，這也是有的。」對此，單聯全也頗為贊同：「現在影視圈有好多劇本是不成熟的，甚至有的還沒有劇本，邊拍邊寫。那麼演員肯定著急啊！」熱衷派：「誰也不改動根本沒法兒看」雖然吃力不討好，但王挺卻依舊堅持改劇本：「一個組，200多人，但真正為成片負責任的卻屈指可數———10個人不到，有時一個巴掌數得過來。如果大家都懷柔的話，這戲拍出來沒法兒看！現在影視劇太多了，你如果不想這部作品淹沒在其他作品中，那你就得讓它更好看。不是說我改的最好，但我相信，一定比原來要好。」行業探討Q：如何扭轉「人人改戲」的局面？Ａ：建議確立編劇核心制單聯全認為，要理清中國影視圈亂象，應先從劇本開始，因為「劇本劇本，一劇之本」，「應該確立以編劇為核心的制度，導演和演員的改編只是二度創作」。說到編劇核心制，韓國是最好的示範。在韓國，編劇全程參與影視項目，從資金籌備到創作、演員選取、劇情調整，成片出來後甚至參與發行，因此編劇地位高於導演和製片人，是劇組的絕對「話事人」。單聯全說：「為什麼我說要每年限制演員拍兩三部戲，就是要騰出半年的時間，讓編劇有充分的修改時間，導演有充分的二度創作時間、和編劇的磨合時間。最起碼接了劇本之後，演員有幾個月的時間去體驗生活。過去咱們的老藝術家們，拍戲前都體驗大半年的生活。我們現在沒有，咱們的演員現在厲害了，古代的也能演，現代的也能演，什麼人物都能演。今天在一個青春偶像劇里當台灣青年，第二天就去到大沙漠演戰爭片，再隔兩個月又跑到農村去演農民的兒子，再等幾天他又跑到古代演皇上去啦……他們沒有生活體驗，演出來也會流於表面。」章琰（授權轉載請務必註明來源「羊城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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