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貫「智斗」萬曆皇帝：如何在官場僵局中突破重圍？

06-19

在朱明王朝的中晚期，有兩場君臣對立的嚴重政治危機，一個是「嘉靖皇帝」朱厚熜一意孤行導致的「大禮案」；另一個是「萬曆皇帝」朱翊鈞親手製造的「立儲風波」。後者，萬曆對峙內閣大臣長達十五年之久，對明朝的政局造成了巨大傷害。而在這場風波中，有一位「帝師」戰勝了萬曆皇帝，而且毫髮無傷，他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取得勝利的呢？

沈一貫（1531～1615）字肩吾，又字不疑、子唯，號龍江，鄞縣（今浙江寧波）人，隆慶二年（公元1568年）中進士。依明朝的規矩，會試的主考官為座主，學生與座主的關係無異於父親與兒子的關係，而沈一貫的主考官是時任明朝內閣次輔的張居正。古人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在張居正當上明朝內閣首輔以後，沈一貫順利成章地成為張居正所培養照顧的對象，而沈一貫也正是因為張居正的看重，才逐步成為皇帝身邊不可缺少的那一為帝師。

沈一貫《狀元圖》

但話又說回來，沈一貫這個人一向看重自己是少年得志，早已把張居正破格提拔他的事拋在腦後。那幾年，正是張居正推行改革的時候，他的學生中出了不少與他唱對台戲的人，沈一貫的同科進士劉台就是其中之一，由於劉台看不慣張居正的很多做法，他便奏疏皇上，誰曾想，張居正竟以自己辭職要挾萬曆皇帝朱翊鈞，結果劉台被捕治罪。

而沈一貫暗地裡為劉台抱不平，借用給小皇帝上課的機會，含沙射影地攻擊張居正沒有對皇帝忠貞不二，此事暴露，張居正十分惱火，一紙喝令，沈一貫又被發配回翰林院編書了。直到張居正去世，萬曆打算清算張居正，沈一貫才再次的到重用。萬曆二十二年（公元1594年），朱翊鈞下詔讓五十多歲的沈一貫以禮部尚書兼閣大學士身份進入內閣參政。

可誰想到，朱翊鈞剛剛清算完張居正，沒過多久管理政事的熱情就沒了，整天躲在後宮裡想著怎麼能掙更多的錢來充實自己的小金庫。萬曆二十八年（公元1600年）十月，內閣突然收到朱翊鈞的詔書：「戶部趕緊給我兩千四百萬兩白銀，我要用於立太子、分諸王使用。」，內閣的大臣們看了以後都傻眼了，而且沒有一人敢上書拒絕，只是不發表意見，皇帝與大臣兩股勢力暗流涌動，瀰漫整個紫禁城……

「立儲風波」

不過，朱翊鈞之所以這樣做還是有原因的。他的大兒子朱常洛已經十八歲，是他和王貴妃生的，但是朱翊鈞非常不待見這個王貴妃，於是朱常洛一直沒有被立為太子。萬曆皇帝朱翊鈞非常寵愛鄭貴妃，和她生了朱常洵，再加上這位貴妃天天給朱翊鈞扇風要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於是萬曆皇帝不知道中了哪門子的邪，堅決不立長要立幼。

內閣的大臣們聽說朱翊鈞有此打算紛紛開始反抗，大臣們堅持原則，一定要讓長子朱常洛繼位，不能打破祖宗的規矩。於是，朱翊鈞和大臣們之間互不妥協，矛盾不斷升級，以至於這個萬曆皇帝更加懶惰不上朝，見到朝臣們就頭疼。而且此時的皇后已經病重，若突然病故，立朱常洛為太子的可能性更小了。

萬曆年間國家每年的財政收入八百多萬兩銀子，朱翊鈞開口就是兩千四百萬兩，明顯是在刁難大臣，表明自己不想立儲的態度。這之間仍然有許多不開眼的大臣，不斷給朱翊鈞施加壓力，提出各種意見，朱翊鈞見一個罰一個，以至於朝中的許多忠臣都遭受了罰俸、降職、貶黜等不同的懲罰。

萬曆皇帝像

而此時的沈一貫默默地注視著發生的一切，偶爾為一些他的同科進士說情。直到萬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萬曆朱翊鈞的大兒子朱常洛要舉行婚禮，沈一貫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於是狠狠地向朱翊鈞奏了一折：「皇上啊，您不先給皇長子朱常洛一個身份嗎？就這樣馬馬虎虎的結婚，不就等於將其降為藩王嗎？」，萬曆聽後沉默了很長時間，心裡清楚，所有內閣朝臣還是希望他能夠遵守祖宗的規矩。

當晚，朱翊鈞來到鄭貴妃的屋裡，讓她取出他們幾年前悄悄藏起來的玉匣子，當時裡面寫著：「要立朱常洵為太子」。十幾年過去了，當他們再次打開這個玉匣子，發現當年朱翊鈞用宣紙寫的內容早已經被蟲蝕了，萬曆感覺冥冥之中有神靈在保護皇長子朱常洛，於是朱翊鈞改變了初衷，第二天立即宣布了將皇長子朱常洛立為太子，其餘的全部封王。

就這樣持續了十五年之久的鬥爭結束了。沈一貫並沒有對朱翊鈞阿諛奉承，支持他廢長立幼，而是同其他朝臣一樣，希望能夠遵守祖宗定下的規矩，但他並沒有在萬曆最執迷不悟的時候選擇覲見，而是一直在等待時機，最終自己毫髮無傷而且得到了勝利。

事實證明，要想戰勝皇帝的執迷不悟，要不就狠，要不就忍！沈一貫就是從被張居正一紙喝令中醒過來的「戰士」，他深知在朱翊鈞和內閣如此強烈的對峙中沒人可以勝利，只有忍到時機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