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上樹：百部最佳小說結尾

1.於是我們奮力向前劃，逆流向上的小舟，不停地倒退，進入過去。——菲茨傑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1925）

2.「是啊，」我說。「這麼想想不也很好嗎？」——歐內斯特·海明威《太陽照常升起》（1926）

3.「人類的一切智慧是包含在這四個字裡面的：『等待』和『希望』！」——大仲馬《基督山伯爵》（1844）

4.「不管怎麼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瑪格麗特·米切爾《飄》（1936）

5.阿里薩早在五十三年七個月零十一個日日夜夜之前就準備好了答案。「永生永世！」他說。——加西亞·馬爾克斯《霍亂時期的愛情》（1985）

6.他對她說，和過去一樣，他依然愛她，他根本不能不愛她，他說他愛她將一直愛到他死。——瑪格麗特·杜拉斯《情人》（1984）

7.胡琴咿咿呀呀拉著，在萬盞燈火的夜晚，拉過來又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不問也罷！——張愛玲《傾城之戀》（1943）

8.於是我先伸出胳膊摟住他 對啦 並且把他往下拽 讓他緊貼著我 這樣他就能感觸到我那對香氣襲人的乳房啦 對啦 他那顆心啊 如醉如狂 於是我說 好吧 我願意 好吧。——詹姆斯·喬伊斯《尤利西斯》（1922）

9.我正在想歐洲野牛和天使，在想持久的顏料的秘密，預言家的十四行詩，藝術的避難所。而這是你與我能共享的唯一的永恆，我的洛麗塔。——納博科夫《洛麗塔》（1955）

10.「像一條狗似的！」他說；他的意思似乎是：他死了，但這種恥辱將留存人間。——卡夫卡《審判》（1925）

11.除了無可奈何地走向衰老，沒有人知道前面將會發生什麼，沒有人，我想念狄恩·莫里亞蒂，我甚至想念我們從未找到的老狄恩·莫里亞蒂。我想念狄恩·莫里亞蒂。——傑克·凱魯亞克《在路上》（1957）

12.他熱愛老大哥。——喬治·奧威爾《一九八四》（1949）

13.你則說：「再等一會。我這就讀完伊塔洛·卡爾維諾的小說《寒冬夜行人》了。」——伊塔洛·卡爾維諾《寒冬夜行人》（1979）

14.必須繼續下去，我不能繼續，我將繼續。——薩繆爾·貝克特《無法稱呼的人》（1953）

15.誰能說我不是替你說話，儘管我用的調門比較低。——拉爾夫·艾里森《看不見的人》（1952）

16.可我想，在其他人逃跑之前，我得準備先逃走，因為薩莉姨媽想讓我和她住在一起。我將不得不睡在床上，穿乾淨衣服，學著有教養，我不能再那樣了。我已經嘗試過一次了。——馬克·吐溫《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1885）

17.救救孩子……——魯迅《狂人日記》（1918）

18.「我現在已做的遠比我所做過的一切都美好；我將獲得的休息遠比我所知道的一切都甜蜜。」——狄更斯《雙城記》（1859）

19.一堆烏雲遮住了遠處的海面，通向天涯海角的靜靜的河道在陰雲密布的天空下流淌——像是通向無盡的黑暗的最深處。——康拉德《黑暗的心》（1902）

20.麥康奈爾神父說，祈禱是會有幫助的。倘若你已經讀到了這兒，就替我和科拉祈禱一下吧，祈禱我們不論到了哪兒都會永遠廝守在一塊兒。——詹姆斯·凱恩《郵差總按兩遍鈴》（1933）

21.現在我們剛走出廢墟，夜霧也正開始消散。一片廣闊的靜寂沉浸在月色之中，似乎向我表明，我和她將永遠一起，不再分離。——查爾斯·狄更斯《遠大前程》（1861）

22.他的靈魂慢慢迷離，他傾聽著雪隱隱地從宇宙洪荒中飄落而來，隱隱地飄落，像最後時刻的來臨一樣，飄落到所有的生者和死者身上。——詹姆斯·喬伊斯《死者》（1914）

23.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完——完不了。——張愛玲《金鎖記》（1943）

24.遭受百年孤獨的家族，註定不會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現了。——加西亞·馬爾克斯《百年孤獨》（1967）

25.他們沒能找到他們的孩子，但是卻找到了我——另一個失去了依靠的孤兒。就這樣，我僥倖逃脫了災難，回來給你們講述這個悲壯的故事。——赫爾曼·麥爾維爾《白鯨》（1851）

26.於是我回到房子里我寫，是午夜。雨水抽打著玻璃。那不是午夜。天沒有下雨。——塞繆爾·貝克特《莫洛伊》（1951）

#百部最佳小說結尾#27.窗外的動物們先看看豬，再看看人，又反過來先看人，再看豬，但他們再也分辯不出人和豬有什麼分別了。——喬治·奧威爾《動物農場》（1945）

28.我不恨它他想，在寒冷的空氣里，在鐵也似的新英格蘭黑暗裡大口大口喘著氣：我不。我不！我不恨它！我不恨它！——威廉·福克納《押沙龍，押沙龍！》（1936）

29.我的願望無非是讓人們對那些騎士小說里人物的荒誕行徑深惡痛絕。現在，我首先享受到了這種成果，已經心滿意足。由於我這本關於唐吉訶德的真實故事，騎士小說將日趨衰落，並且最終將徹底消亡。再見。——塞萬提斯《唐吉訶德》（1615）

30.過了一會兒，我走出去，離開醫院，在雨中走回旅館。——歐內斯特·海明威《永別了，武器》（1929）

31.在黑暗中，少年的體溫暖著我，我聽任淚水向下流。我的頭腦變成一泓清水，滴滴答答地流出來，以後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感覺甜蜜的愉快。——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1926）

32.她舉刀砍了下去，差一點砍到他，約賽連跑走了。——約瑟夫·海勒《第二十二條軍規》（1961）

33.轉眼間，海浪就將他帶走，消失在茫茫無邊的黑夜之中。——瑪麗·雪萊《弗蘭肯斯坦》（1818）

34.我拿著聽筒揚起臉，飛快地環視電話亭四周。我現在哪裡？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全然摸不著頭腦。這裡究竟是哪裡？目力所及，無不是不知走去哪裡的無數男男女女。我是在哪裡也不是的場所的正中央，不斷地呼喚著綠子。——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1987）

35.但是現在我的生活，我的整個生活，不管什麼事情臨到我的身上，隨時隨刻，不但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沒有意義，而且具有一種不可爭辯的善的意義，而我是有權力把這種意義貫注到我的生活中去的！——列夫·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寧娜》（1873—1877）

36.燈罩下的一隻巨大的蝴蝶，被頭頂的光嚇得一驚，撲撲飛起，開始在夜晚的房間里盤旋。鋼琴和小提琴的旋律依稀可聞，從樓下絲絲縷縷地升上來。——米蘭·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1984）

37.也許有朝一日，人們又遭厄運，或是再來上一次教訓，瘟神會再度發動它的鼠群，驅使它們選中某一座幸福的城市作為它們的葬身之地。——阿爾貝·加繆《鼠疫》（1947）

38.他關了燈，回到了傑姆房間里。他要在那裡守上一整夜。等傑姆早上醒來時，他會在他身邊。——哈珀·李《殺死一隻反舌鳥》（1960）

39.啊，巴特爾比！啊，人性！——赫爾曼·麥爾維爾《書記員巴特爾比》（1853）

40.那個男子一定是自己去到那裡，而且就死在那裡了。人們想把他同他抱著的那具屍骨分開，他就倒下去化成了灰塵。——維克多·雨果《巴黎聖母院》（1831）

41.安娜，安娜！在黑暗中，我輕輕地，久久地呼喚著這個名字。於是什麼東西湧上我的心頭。我閉上眼睛，呼著它的名稱來歡迎它：你好，憂愁。——弗朗索瓦茲·薩岡《你好，憂愁》（1954）

42.坐在你的搖椅里，靠在你的窗戶邊夢想，你將獨自渴望著。坐在你的搖椅里，靠在你的窗戶邊，你將夢想著你永遠不會感受到幸福。——西奧多·德萊塞《嘉莉妹妹》（1900）

43.說來好笑。你千萬別跟任何人談任何事情。你只要一談起，就會想念起每一個人來。——塞林格《麥田裡的守望者》（1951）

44.可是一個新的故事，一個人逐漸再生的故事，一個他逐漸洗心革面、逐漸從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一個直到如今根本還沒有人知道的現實的故事正在開始。這個故事可以作為一部嶄新的小說的題材——可是我們現在的這部小說到此結束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罪與罰》（1866）

45.我在那溫和的天空下面，在這三塊墓碑前留連！望著飛蛾在石南叢和蘭鈴花中撲飛，聽著柔風在草間吹動，我納悶有誰能想像得出在那平靜的土地下面的長眠者竟會有並不平靜的睡眠。——艾米莉·勃朗待《呼嘯山莊》（1847）

46.小哥們向你們告辭了。並向本書中所有的其他人，發出深沉的唇樂卟卟卟。他們可以拍拍我的馬屁的。而你們，弟兄們哪，要不時惦記小亞歷克斯哥們啊。阿門。以及諸如此類的廢話。——安東尼·伯吉斯《發條橙》（1962）

47.我絕對相信你的所有謊言。我把你看作惡的化身，看作靈魂的摧毀者，看作夜的女土邦主。把你的子宮釘到我的牆上，以便我會記得你。我們必須走了。明天，明天……——亨利·米勒《南回歸線》（1938）

48.不久，你睡了。一覺醒來時，你將成為新世界的一部分。——村上春樹《海邊的卡夫卡》（2002）

49.有時我在小禮拜堂和黑欄杆之間默默地站著。沉痛的回憶突然湧上我的心頭。我想：難道上天把我同這兩個人結合在一起，就是為了使我終身為她們惋惜嗎？……——列夫·托爾斯泰《童年》（1852）

50.不知怎的，這叫他發笑。他便模仿警笛的叫聲，使盡吃奶的力氣大聲喊著。——納斯尼爾·韋斯特《蝗蟲日》（1939）

51.哦，上帝，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你從我身上奪去的東西太多了，我累了，也老了，不想再學如何去愛，就讓我一個人孤獨終老吧。——格雷厄姆·格林《戀情的終結》（1951）

52.我再未見到他們中任何一位——除了警察。還沒有人發明告別警察的方法。——雷蒙德·錢德勒《漫長的告別》（1953）

53.唉，浮名浮利，一切虛空！我們這些人裡面誰是真正快活的？誰是稱心如意的？就算當時遂了心愿，過後還不是照樣不滿意？來吧，孩子們，收拾起戲台，藏起木偶人，咱們的戲已經演完了。——薩克雷《名利場》（1847）

54.老人正夢見獅子。——歐內斯特·海明威《老人與海》（1952）

55.火車在運行，科斯托格洛托夫的兩隻穿著靴子的腳尖朝下地在過道上空晃蕩，像死人似的。——亞歷山大·索爾仁尼琴《癌症樓》（1963—1967）

56.於是這兩個靈魂，如同一對悲慘的姐妹，一起往上飛升，一個靈魂的陰影和另一個靈魂的光華混合在一起。——維克多·雨果《九三年》（1862-1872）

57.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善，為了使我感到不那麼孤獨，我還希望處決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來觀看，希望他們對我報以仇恨的喊叫聲。——阿爾貝·加繆《局外人》（1942）

58.「一片墨黑的土地，一個血紅的A字。」——納撒尼爾·霍桑《紅字》（1850）

59.自從他死後，我倒是事事如意，但是我多麼盼望世界上有一個人，我可以對他說我很抱歉。——格雷厄姆·格林《文靜的美國人》（1956）

60.我要從地上拿取一些能夠把人變成雕像的藍白兩色的毒藥，把自己也變成雕像，變成一尊仰面而躺、滿臉獰笑對著那個人所共知的人歪眉斜眼的雕像。——庫爾特·馮內古特：《貓的搖籃》（1963）

61.白光的閃動越來越快，一陣滾滾的巨聲殷殷響起，他覺得自己好像正在一座巨大的無底的樓梯里往下落，在快到樓梯底時墜入了黑暗。他的意識從此結束，他已落進了黑暗裡。在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已什麼都不知道了。——傑克·倫敦《馬丁·伊登》（1909）

62.「我的日子太長啦。早晨的時候，我還看到昂內密斯的子孫們是那樣歡樂、強壯，可是現在，黑夜還沒到來，我卻已經看到聰明的莫希干族最後一個戰士死去了。」——庫柏《最後的莫希幹人》（1826）

63.因此，父親就這樣加入了其他祖先的行列。我可以感覺到他們真的在天上看指引著我們，也感覺到他們和我一樣希望我們家族的故事能夠告示世人：儘管歷史是由勝利者所寫的，但整個歷史過程是所有相關的人串連而成的。——亞歷克斯·哈里《根》（1976）

64.「永遠這樣，一輩子手拉著手！烏拉，卡拉馬佐夫！」柯里亞又歡呼起來，所有的孩子們也都再次地齊聲喊了起來。——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馬佐夫兄弟》（1880）

65.我丈夫在我回來後還在那待了很長時間，安排我們的事情。起先我想回去找他，但是照他的意思我就改了主意，他也回到了英國。我們決定在英國度過我們的餘生，用餘生去懺悔我們前世的罪孽。——丹尼爾·笛福《摩爾·弗蘭德斯》（1722）

66.我沒有沉淪。既然我的心臟在繼續搏動，那必須讓它為某事、某人而跳動。既然我耳朵不聾，那我一定能重新聽到對我的呼喚。誰知道呢？也許哪一天我重又會幸福。誰知道呢？——西蒙娜·德·波伏瓦《名士風流》（1954）

67.「打她離開他懷抱那天起，她心裡決計沒寧靜過。不到她跟他這會兒一樣，她就永遠休想心裡寧靜。」——托馬斯·哈代《無名的裘德》（1896）

68.他重重地跌倒在地，身子像一堆亂石一樣慢慢地僵硬了。——胡安·魯爾福《佩德羅·巴拉莫》（1955）

69.然而墳墓隔不斷死者生前友人對他們的愛，如果他們身後時常回返塵世，魂游一處處愛的聖地，我相信艾格尼絲的陰魂有時就在這個神聖的角落盤旋。儘管這個角落是在教堂里，柔弱的她又曾迷途忘返，我還是相信她會到這裡來的。——查爾斯·狄更斯《霧都孤兒》（1838）

70.待島村站穩了腳跟，抬頭望去，銀河好像嘩啦一聲，向他的心坎上傾瀉了下來。——川端康成《雪國》（1935-1948）

71.而城裡的輿論卻不佳，他們多半不滿足，以為槍斃並無殺頭這般好看；而且那是怎樣的一個可笑的死囚呵，遊了那麼久的街，竟沒有唱一句戲：他們白跟一趟了。——魯迅《阿Q正傳》（1921）

72.她哭了個痛快——放聲大哭了好長時間——這哭聲無盡無休，那是一陣又一陣的痛苦。——托妮·莫瑞森《秀拉》（1973）

73.但是，毋庸諱言，婚禮中朋友們真誠的祝福和希望卻是千真萬確的，儘管還有些美中不足。——簡·奧斯汀《愛瑪》（1816）

74.拖輪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越過一座座橋樑、一個個橋孔，越過船閘，傳向更遠更遠的地方。汽笛聲向所有的駁船呼喚，向全城呼喚，向天空和田野呼喚，向我們呼喚，也向塞納河呼喚，要把我們帶走，要把一切帶走，永遠帶走。——塞利納《茫茫黑夜漫遊》（1936）

75.也許我的努力會付諸東流，成為這條道路上的失敗者，當人們把哥倫布戴上鐐銬押解回國時，他大概也認為自己是個失敗者。但這並不證明沒有美洲。——索爾·貝婁《奧吉·馬奇歷險記》（1953）

76.她不在了，一半的記憶也已不存在；如果我不在了，那麼所有的記憶也將不在了。是的，他想，在悲傷與虛無之間我選擇悲傷。——威廉·福克納《野棕櫚》（1939）

77.我很好。我做噩夢，卻再也沒有見過達克先生。我玩電子遊戲。我吸一點毒品。我凝視著千里之外的遠方。我帶著滿身的傷痕。我喜歡這種表達。我帶著滿身的傷痕。——亞歷克斯·加蘭《海灘》（1996）

78.他的主顧多得嚇人，當局不敢得罪他，輿論包庇他。他到底得到了十字勳章。——居斯達夫·福樓拜《包法利夫人》（1857）

79.不管我們感到失去了多少東西，我們卻共同擁有著那無法以言語表達的寶貴的往事。——薇拉·凱瑟《我的安東妮亞》（1918）

80.那支折斷的花耷拉在班的拳頭上，建築物的飛檐和門面再次從左到右平穩地滑到後面去，這時，班的藍色的眼睛又是茫然與安詳的了：電杆、樹木、窗子、門廊和招牌，每樣東西又都是井井有條的了。——威廉·福克納《喧囂和騷動》（1929）

81.老父親，老工匠，現在和以後，請助我一臂之力。——詹姆斯·喬伊斯《一個青年藝術家的肖像》（1916）

82.鳥兒對畢利·皮爾格里姆說「普－蒂－威特？」——庫爾特·馮內古特《五號屠場》（1969）

83.因為如今他悟出了沙理瑪所懂得的道理：如果你把自己交給空氣，你就能駕馭它。——托尼·莫里森《所羅門之歌》（1977）

84.他心中充滿各種小事的回憶，閉上眼睛，向後靠在火車的座位上。他這樣待了好久，當他清醒過來，再從車窗外望出去時，溫士堡小城已經看不見了，他在那邊度過的生活，只成了描繪他那成年期的夢想的一個背景罷了。——舍伍德·安德森《小城畸人》（1919）

85.她呆坐在屍體旁，閉著眼想像著自己在瞧進他的眼睛，那無法開始的事情似乎終於有了頭緒，看見他正在越來越遠地離去，遠呀遠呀，深入到黑暗之中，直到變成了那個光點。——弗萊納里·奧康納《智血》（1952）

86.因此，歸根到底，沒有一個完結的時候。——帕特里克·懷特《人樹》（1955）

87.早晨醒來後他默默無言，但神情十分鎮定，身體也完全康復了，記憶中的許多創痛皆已逐漸平息，直到下一次月圓時誰也不會來驚擾這位教授，無論是刺殺格斯塔斯的沒鼻子的劊子手，還是殘酷的第五任猶太總督、騎士本丟·彼拉多。——米·布爾加科夫《大師和瑪格麗特》（1931-1940）

88.他們一起離開了，但是不管他們走到了哪裡，也不管他們在路上發生了什麼，在森林最高處，那個充滿魔力的地方，一個小男孩和他的小熊永遠在一起玩耍著。——艾倫·亞歷山大·米恩《小熊維尼的房子》（1928）

89.它們只是構成我們當年生活的相鄰的諸印象中間的一個小薄片；對某個形象的回憶只不過是對某一片刻的遺憾之情；而房屋、道路、大街，唉！都跟歲月一樣易逝！——普魯斯特《在斯萬家那邊》（1913）

90.他感覺到死亡，感覺到不朽的愛情：百感千愁一時湧上他的心頭，他隱約想起了那個看不見的女人，她飄浮不定，然而熱烈奔放，猶如遠方傳來的一陣樂聲。——茨威格《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1922）

91.白天我走索，夜晚我讀書。我用了無數個夜晚靜讀《論語》，有時我覺得這本聖賢之書包容了世間萬物，有時卻覺得一無所獲。——蘇童《我的帝王生涯》（1993）

92.他依舊緊攥著柵欄。接著他露出一個淡淡的、歪扭的苦笑。他聽見遠處噹啷一聲把門關上了，鋼碰鋼的聲音響徹牢房。——理查·賴特《土生子》（1940）

93.他跪在床邊，朝她低下頭去，在歷盡苦難艱辛之後他倆終於無聲地一同說出了那句足以澄清一切的話。——伊迪絲·華頓《歡樂之家》（1905）

94.過去有那麼一些時刻，你出於對死神的恐懼和肉體的放縱，你曾滿懷預感地以自我省察的方式萌起愛情的幻夢。如今，在全世界死神亂舞的日子裡，從點燃雨夜天空的一股陰慘而無比激烈的慾火中，難道也能滋生情愛嗎？——托馬斯·曼《魔山》（1924）

95.他已經不再疼痛，他要和自己永別了，他在充滿乾草味的渡船上，在響午暖洋洋的水面上徐徐漂浮，漂浮，快要靠岸，卻怎麼也靠不到那綠色的、天國般的、陽光燦爛的、使他終生充滿了希望的彼岸。——尤·邦達列夫《岸》（1970-1974）

96.中國越離越遠了。我從窗戶看出去，只見銀色的機翼外是一個無邊的宇宙。我再看了一眼過去，就開始憧憬未來。我一心想擁抱世界。——張戎《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1991）

97.這兒一片安寧。她如同收攏一張大魚網般把自己的地平線收攏起來，從地球的腰際收攏起來圍在了自己的肩頭。在它的網眼裡充溢著如此豐富的生活！她在自己的靈魂中呼喚：快來看看這多彩的生活吧。——佐拉·尼爾·赫斯頓《他們眼望上蒼》（1937）

98.但是她對她周圍人的影響，依然不絕如縷，未可等閑視之，因為世上善的增長，一部分也有賴於那些微不足道的行為，而你我的遭遇之所以不致如此悲慘，一半也得力於那些不求聞達，忠誠地度過一生，然後安息在無人憑弔的墳墓中的人們。——喬治·艾略特《米德爾馬契》（(1871–72）

99.這時，紐蘭·阿切爾像見到了等候的信號似的，慢慢站起身來，一個人朝旅館的方向走了回去。——伊迪絲·華頓《純真年代》（1920）

100.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人召喚著她們的兒女，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余華《活著》（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