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再救你一命.....

作者|五花馬

詩人們說,四月是最殘忍的一個月。你看那繁花似錦,烈火烹油,彷彿一切要釋放到窮盡,隱隱的,有一種物極必反的惶恐。

●走到人生邊上.....

人間四月芳菲盡。4月16日,姥姥走了。享年82歲。自去年秋天癌症確診以來,其實家人都知道這一刻是一天天在臨近,癌細胞全面擴散,最終的結果是一定的。母親等人去菩薩面前求拜,也不敢提出挽留生命的意願,只是希望痛苦少一點,早日解脫病痛之軀。

16日上午,姥姥還有一些反應,灌進嘴裡的葯,還能吞咽下去,在耳旁輕喚,手臂還能略微抬起。

我坐在床頭,摸著姥姥略微花白的頭髮,眼淚忍不住滑落下來。上次來看姥姥,正趕上她服藥後剛剛睡下,沒有來得及等她醒來說說話,我便匆匆離去。再上一次來,她還活動自如,說住院檢查期間我買東西花了不少錢,要給我幾百塊錢,我不要,她非給,臨走時,她追我到電梯硬塞給我。再上上一次,那時剛從醫院回來不久,她悄悄問我病的嚴不嚴重花了多少錢會不會好舅舅姨們是怎麼說的,我說沒什麼大礙調理一下就好了,她的神情似信非信,說還沒有活夠,不放心姥爺。這次再見,她已經不能言語,瘦瘦弱弱躺在哪裡,生命只剩下沉悶的喘息聲和微弱的脈搏.....

大家都意識到老人走到了人生邊上了,外地的親友們陸續趕來。明明和偉偉兩個外孫,坐同一趟火車由京返鄉,兩人同時出現在姥姥床前,一個穿著短袖,一個穿著羽絨服,大家被這兩個萌貨萌的破涕為笑.....不知半昏迷狀態的姥姥是不是會在心裡像往常那樣盯住他們嘮叨起來....城會穿是不是?

●對不起,今天我沒有辦法再救你一命.....

16日中午,按常規注射止疼葯。下午,身體發燙,體溫升到40度。

這期間,我去看了在另外房間的姥爺。姥爺83歲,行醫幾十年,面對病人從來都是笑容和耐心,對家人則少言寡語,但說起話來又頭頭是道。這一天,他默默地呆坐著,眉頭緊皺,拉著臉,一句話不說。姥爺個子很高,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腰彎背駝的像快要壓折的樹枝。心臟不好,前幾年放了支架。

傍晚時分,姥爺終於顫巍巍的走出房間,拄著拐棍,走到了姥姥的房間,摸了摸脈和身上,說要降溫,然後找葯準備打針。二姨拉住姥爺問打針的用意和作用,又說這個時候要盡量減輕姥姥的痛苦,要讓她走得輕鬆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受罪,不要再試圖延緩她離去的時間。

姥爺沒有說話,轉身坐在姥姥床頭拉著她的手哭了起來,說折磨老太太幹什麼,早點走吧,走了就不受罪了。說我沒有辦法再救你一次........老淚縱橫.....又說如果能救你就是去要飯我也要救你.....

後來還是打了止疼的針。姥爺又回到了他的房間,再沒有出來。我陪他吃晚飯,他絮絮叨叨的說他天天去菩薩面前祈禱,祈禱姥姥早點解脫,說走吧走吧,走了就不疼了。又說,芮你知道吧這也已經不是你姥姥了,一定是什麼東西附到她身上了,你姥姥已經走了。還說,老太太一輩子沒有害過人,不該受這罪.....

晚飯後,安排姥姥的幾個兄弟回家休息,又來了一撥人探望,大家在另外房間說話的間隙,我弟弟跑過來說怎麼沒人守著姥姥,我和兩個姨趕緊回到床邊,握著姥姥的手,想再說會兒話,這時我覺得脈搏有些減弱,呼吸和下午比起來,也有些異樣。舅舅們聞聲過來,測了測脈搏,眼神對望,心底一沉,莫非.....

按照家鄉風俗,彌留之際,要先把壽衣穿起來。昨日情況不好,已經穿了衣服,後來緩過來,上衣脫掉,下衣褪之腳踝。這時,母親提議穿上衣服,二舅說不忙先穩一下。在旁邊握著姥姥手腕的我已經感到脈搏正在弱下去,正在這時,姥姥睜開了眼睛,向我母親和舅舅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眼神里有內容,不是無意識的條件反射,我立即意識到這可能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人之將亡......於是我立即喊準備打電話的大舅,大舅過來後,又摸了摸脈,看了看瞳孔,說穿衣服吧,母親、姨和舅舅在給姥姥穿衣服的過程中,我發現姥姥的眼睛掙了兩次,隨之便沒有了呼吸和脈搏。

一陣忙亂後,放上靈床,母親、姨和舅舅們等一眾親友,跪地,悲聲大放。就這樣,姥姥走了。

而在另一個房間的姥爺,因為離的遠,耳朵又背,對這一切無從知曉。舅舅姨們說第二天早上再去告訴他。

執子之手61載:那一年,我豁著命,去救你的命.....

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五點多,舅舅和母親去姥爺房間交待此事。姥爺說昨天晚上照例服了安定片,但老也睡不著還尋思怎麼葯不管用了呢,原來在那個時間,姥姥用某種形式來和他道別。按照家鄉風俗,女兒要去各自的婆家啕孝(就是由娘家人帶著去告訴婆家人自己的母親去世了,要哭著去哭著回,還要給婆家人挨個磕頭),所以和姥爺交待幾句後就走了。我陪著姥爺吃早飯。感覺姥爺的神情明顯輕鬆下來,喝了兩碗粥,吃了兩根油條,並和我聊起天來。

在接下來的五天喪期中,姥爺基本都待在自己的房間,幾個孩子斷斷續續來陪著說會兒話。也正是在這幾天中,我慢慢了解到許多以前從來不知道的信息和故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勝唏噓。

1955年,姥爺和姥姥結婚,到今年已逾六十一載。按當下流行的說法,從紙婚走到了鑽石婚。姥爺說,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像你姥姥那樣全心全意待我,幾十年如一日將我放在心頭。

這是真的,我年幼時,因家中姐弟眾多,父母照顧不過來,常常將我放在姥爺家,由兩個姨來照顧。姥爺在家中開診所,每天來來往往很多病號。在姥爺家的日子,也是被立規矩的時期。比如,吃飯時,姥姥姥爺在坐椅子的大桌子上吃飯,我和舅舅姨在坐板凳的小桌子上吃飯,吃飯時不能說話,要先喝湯或粥,後吃饅頭等主食,不能剩飯,大人不落座舉筷,小孩不能先吃,小孩不能坐椅子,大人說話,小孩不能插嘴,尤其是姥爺問診和開方下藥的時候,小孩要保持安靜,不準打擾姥爺。這些規矩,我都記得牢牢噠。雖然我是個活潑愛動的小孩,在家爬樹上房,出門就打架,瘋的像一個小霸王。但是這麼頑劣的我,在姥姥家就乖乖的,那個氣場,讓你不敢妄動,講規矩講的....簡直...三嚴三實!講真,當時的我,很怕姥姥,稍有逾矩,便會遭到她的嚴厲訓斥。印象中,她總愛說:別吵到姥爺,下錯了葯要出大事的。就這樣,小心翼翼幾十年....

在姥爺家也有很快樂的時光,會偷偷打開放中藥材的格子抽屜,嘗每一樣藥材,甜的便會多吃一些,發現紅薯干蜂蜜都是配藥的,會時不時的去偷拿一部分。因為過敏第一次喝中藥,二舅一本正經的告訴我說這葯湯和蜂蜜一樣甜,但要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下去才行。我深信不疑,一口氣喝下去,才知道和蜂蜜一點也不一樣。偶爾也會拿著如同胳膊粗的針管和二舅互相噴水做遊戲。到現在,和舅舅姨們的感情都特別親特別好,每次見了有說不完的話,因為我的童年有他們的陪伴。.妹妹和表弟也在姥爺家住過一段時間,所以,在姥姥的葬禮上,我們這些孩子們都無比懷念姥姥,懷念那些在一起的時光,不是每個人都會給你立規矩,一張白紙好畫最美的圖畫,於是,在成長的過程中,我的性格習慣的成分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是姥姥姥爺那些規矩給留下的底色。

姥姥的腳有些跛。其實我以前並沒有特別留意過,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幾天的聊天中,姥爺告訴我,姥姥生來本是健全的,嬰幼兒時期,扔在床上,無人照管,重物倒落,砸在她的腳上,沒有及時發現,更沒有及時治療,所以落下終身殘疾。

姥姥有姐弟七人,其中五個兄弟,在災荒之年,這麼一大家子的生計問題,可想而知何其嚴峻。為了求生,姥姥跟隨大人外出討飯,一討討了八年。流落到山東濟南,她外公在那裡開一家饅頭鋪,但是卻並不怎麼救濟姥姥家人,具體情形我描述不全,但度日艱難是一定的。

大時代背景下的小人物,命運總是相似的。所以,姥爺的經歷也好不了多少。姥爺說他十幾歲就離鄉背井到山東徐州做苦工。結婚後的第二年,也就是1956年,到我妹妹現在住的北京市東直門左家莊附近去給人蓋房子。1958年到邢台去大鍊鋼鐵,那時我姥姥剛生了二姨,有一次姥爺回家探親,發現姥姥病的奄奄一息只剩一把骨頭,幾個月大的嬰兒嗷嗷待脯,他再走,母女倆性命堪虞,怎麼辦,姥爺說他憂心如焚,有一天騎著車子走在路上,看見一輛貨車駛來,心頭一動,趁下坡,故意讓汽車從他腿上壓了過去,生生被壓斷了腿,只有這樣才被批准不去鍊鋼鐵,在家拄著拐照顧姥姥和孩子。

所以,姥爺說,1958年我豁著命,救了她們一命。據此,我才明白在2016年的4月16日,姥爺為何會拉著姥姥的手老淚縱橫,為何他會說:今天我沒有辦法再救你一命.....

走出艱難,大時代的小人物安身立命的奮鬥史

1959年姥爺又去了邯鄲磁縣修建岳城水庫。其實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岳城水庫,姥爺把岳城的岳讀成yao,所以我更無從知道岳城水庫具體指向。直到這次聊天中,我開始有意識收集核對一些信息點,才弄明白原來是位於邯鄲磁縣的岳城水庫,百度百科顯示:「是海河流域漳衛河系漳河上的一個控制工程,控制流域面積18100k㎡,占漳河流域面積的99.4%,總庫容13億立方米,水庫於1959年開工,1960年攔洪,1961年蓄水,1970年全部建成。是漳河流域最大的一個人工水庫。屬國家大Ι型水庫,其設計洪水標準為一千年一遇」。

在修建這個水庫的過程中,姥爺被轉成了正式工人,在那個年代一個工人的身份是很金貴的,等於吃了上皇糧,也正是在這個工地上,他結識了他大半生的至交好友,一個我從小耳熟能詳被我母親稱之為「建功叔叔」的工友。後來,因為姥姥體弱多病,家中實在無人照顧,姥爺選擇回到農村繼續務農。

1967年,姥爺正式開始學醫。1981年隨著生產隊的解散,成立了自己的診所。一直營業到2010年左右。

姥爺宅心仁厚,善於鑽研,醫術頗為精良,診斷准,用藥實惠,總是讓病人花錢少效果好,久而久之,成為大家公認的好醫生。姥爺說我知道我沒什麼本事,不適合做生意,也賣不了大苦力,好不容易掌握一門手藝,一心想做好。

就這樣,幾十年來,姥爺沉浸在醫療醫術中,術業有專攻,「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同時,這也擔負著一個男人,一個兒子,一個丈夫,一個父親養家糊口的重擔。姥爺說靠著診所收入,他為父母送終(姥爺只有兄弟兩人,弟弟英年早逝,所以算是獨子),修房蓋屋,撫養五個子女成人,為子娶親,送女出嫁,貌似按部就班,平淡無奇,但這對一對討過飯,豁過命,從艱難世代走出來的夫妻來說,無疑是一部安身立命的辛酸史、奮鬥史。

當一個小人物沖向大時代,有多少傷害埋伏左右。

婚姻是一場過命的交情

作家趙趙說:婚姻是過命的交情。我願意當愛情老去後,與對方在婚姻里結下交情,在命運中衝鋒陷陣,互相掩護,出生入死....

共過患難,才可能有交情。姥姥姥爺,生於1930年代,攜手於1950年代,走過1960年代的災荒之年,走過1970年代的運動時期,亂世中,習得一門手藝,沉潛,生息,走過80年代、90年代,走到了21世紀,相知相伴61年,相濡以沫,從未分開,從未嫌隙。

似水流年,一菜一疏。她知道他幾點喝茶,他知道她幾點睡覺,她知道他愛吃什麼,他知道她習慣什麼,以一種對方能接受的方式對對方好才是一個共生共長的和諧小世界。她可能有許多缺點,但只有他深深理解那些缺點的由來,於是這缺點也成為交情的一部分,因憐生惜。

日本演藝明星山口百惠和三甫友和是最理想的名人夫妻,在每一次慶祝結婚紀念的活動上,他們都會對彼此說:「謝謝,今後也請多關照」。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皆老。這一生,請多關照。

回憶到這裡我有些淚水漣漣,父親心臟不好,做了大開胸手術搭了三根橋後,有一天他對母親說:我這病,說走就走了,要趕緊再做生意給你留下點錢,以後你跟著哪個孩子自己手裡有錢不會受委屈。當母親把這話轉述給我的時候,我哭的稀里嘩啦,為這一句,應該原諒所有的不如意。生死關頭,他最放不下的還是她,患難真情,莫過於此。又想起,我讀小學五年級時,母親罹患重病,在北京住了很長時間的醫院,最終醫生束手無策讓回家準備後事,在此期間,父親陪護左右,照顧周到,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棄之意,傾家蕩產在所不惜。蒙上天眷顧,後來母親竟奇蹟般康復。我常常覺得,我那性格迥異的父母,一定有她們自己的相處之道,一路走來,患難與共,歡欣與共,早已成為命運的共同體,當她們的意見觀點和我們相左時,也許那正是我們未曾了解到的屬於她們的世界中那些未知的部分,我們不曾知道她們共同經歷的那些艱難困苦,便無法理解她們處事的心態和邏輯。也因此,在他們的婚姻世界中,互相關照,交情過命,才如此重要,如此珍貴,又如此自然而然。

當生則生,當死則死,來去自如,死亡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在和姥爺聊天的時候,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我爺爺。爺爺和姥爺同歲,2002年因病去世,屈指算來,已經走了差不多14年了,這些年來每每想起心中總是抱憾。爺爺是一個幼年喪母的農村苦孩子,十幾歲從公安條線入職,風風雨雨幾十年,以一己之力打拚出自己在政法系統的正向影響力,若干年來,口碑不減,為子孫後代留下可貴的精神財富,至今仍然是影響我走什麼路做什麼人的力量指引。

姥爺和爺爺幾乎是一見如故,頗為投機。彼此都覺得這樣人家的孩子肯定錯不了,所以樂見兩家子女成秦晉之好。我開玩笑說當年你們是不是圖我爺爺當那麼大的官(小孩子沒見識當年就覺得我爺爺是好大的官,此處一笑),姥爺說真不是,你爺爺人特別好,正氣凜然,又沒有什麼架子,有原則有品格從不小看任何人。姥爺還說,你爺爺說萬瑞是個好人(萬瑞是姥爺的名字)。這話他記了一輩子。可惜,天不假年,走著走著就散了,人世間最大的遺憾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心裡有時會有怨氣:爺爺那麼好的人,早早走了,上哪裡說理去?

誰又能把這世界想個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說的。由誰去充任那些苦難的角色?又有誰去體現這世間的幸福,驕傲和快樂?.....就命運而言,休論公道。那麼,一切不幸命運的救贖之路在哪裡呢?設若智慧的悟性可以引領我們去找到救贖之路,難道所有的人都能夠獲得這樣的智慧和悟性嗎?

其實,當生則生,當死則死,來去自如,何嘗不是生命的快意?生老病死,有誰因為怕,因為不願意,因為這因為那,就躲過去了嗎?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死亡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史鐵生說,浪終歸要落下去,水卻還是水。水不消失,浪也就不會斷滅。浪涌浪落,那是水的存在方式,是水的慾望,是水的表達、水的消息、水的連接與流傳。哪一個浪是我呢?哪一個浪又不是「我」呢?從古至今,死去了多少個「我」呀,但「我」並不消失,甚至並不減損。那是因為,世界是靠「我」的延續而流傳為消息的。也許是溫馨的消息,也許是殘忍的消息,但肯定是生動鮮活的消息,這消息只要流傳,就必定是「我」的接力。

你由億萬個細胞組成,但你不能說哪一個細胞就是你,因為任何一個細胞的死亡都不影響你仍然活著。可是,如果每一個細胞都不是你,你又在哪兒呢?你思緒萬千,但你不能說哪一種思緒就是你,可如果每一種思緒都不是你,你又在哪兒呢?你經歷紛繁,但你不能說哪一次經歷就是你,可如果每一次經歷都不是你,你到底在哪兒呢?

一個人死了,正像永遠的樂曲走過了一個音符,正像永遠的舞蹈走過了一個舞姿,正像永遠的戲劇走過了一個情節,以及正像永遠的愛情經歷了一次親吻,永遠的跋涉告別了一處村莊。當一隻螞蟻沮喪於生命的短暫與虛無之時,蟻群正堅定地抱緊著一個心醉神痴的方向——這是唯一的和永遠的故事。

向死而生的自由人,你是你,你才是一切

如上所述,談及生與死的內容與意義,引出下面一番與弟弟妹妹的談話。我們姐弟四人,有三個常年在外地工作生活,姥姥病逝期間,紛紛趕回家鄉送姥姥最後一程。一為祭奠哀思,二為安慰母親。最小的弟弟和妹妹,跑前跑後,為父母分憂,為姐姐們分擔,照顧周到,很是得力。我和老二開玩笑說,以後家中諸事我們就聽老三老四的號令行事。他們說不我們都聽大姐的,我說如果都聽我的,我講幾個原則:

第一要走正道。一個人首先要做好自己,才能談的上去擔當其他角色。君子不欺暗室,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堂堂正正,才能對父母家庭子女負責,沒有一個真實的自己,妄談其他責任,負來負去,成為彼此的負能量,不是真正的承擔責任。所以,不要以責任的名義,混淆現實,迷失自我。你是你,你才是其他。「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第二要團結。這一世既然有一母同胞的緣分,手足之間同氣連枝,要同心同德,凡事重情信義,凡事有原則底線,懂是非道理。唯有如此,才不辜負父母的苦心養育,才不辜負成長路上那些歡笑與眼淚齊飛的共同經歷和互相見證,這一世的血脈親情也才能有來有去終得始終。

第三不看能力看心意。能力有大小,心意無多寡。凡事盡心儘力就好,一百塊錢按一百塊錢辦,一百萬塊錢按一百萬塊錢辦。盡善盡美不是標準,盡心儘力才是標準。

這三個原則是我的處世體會,也是手足之間,如何相處,如何對待父母的一個出發點和落腳點。朋友們說這簡直是民一庭處理婚姻家庭糾紛案件的調處原則,我說對,大民一庭醒世恆言啊!

眨眼間,孩子們都長大了,在大人們守靈期間,兩個小朋友不知去哪裡抓了好多蝸牛,玩的不亦樂乎。兩個五歲的孩子,一個說太姥姥去世了她的靈魂得到了釋放....另一個說院子里的花圈是為了.....慶祝!童言無忌,也許孩子更容易看到這世間的真相。

宇宙有一個基本法則,任何偶然都是必然的。能量守恆,就是從原點出發必返回原點,中間不管跳多遠,飛多高,變多大,最後歸零。

還是史鐵生說,有生以來,你已經死掉了多少個細胞呀,你早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你的血肉之軀已不知死了多少回,而你卻還是你!你是在流變中成為你的,世界是在流變中成為世界的。正如一個個音符,以其死而使樂麴生。你就是變動不居:變動不居的細胞組成、變動不居的思緒結構、變動不居的經歷之網。你一直變而不居,分分秒秒的你都不一樣,你就像赫拉克利特的河,倏忽而不再。你的形轉瞬即逝,你的肉身無限短暫。

可是,變動不居的思緒與經歷,必定是牽繫於變動不居的整個世界。正像一個音符的存在,必是由於樂曲中每一個音符的推動與召喚。因此,每一個音符中都有全部樂曲的律動,每一個浪的涌落都攜帶了水的亘古慾望,每一個人的靈魂都牽繫著無限存在的消息。

宇宙以其不息的慾望將一個歌舞煉為永恆。這慾望有怎樣一個人間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計。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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