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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嫁給林書豪

文/龜心似賤  我們學校的學生會財務部,那是出了名的風光,不僅雲集了來自全校各年級組的數學運算天才,還肩負著代理學校內部各項收費事務的光榮任務,號稱全校經濟大動脈。  不過,外人眼裡看到的拉風霸氣都是表面浮雲,身為內部核算組長與部長閨蜜的雙重身份,我太了解這個部門的內涵,平均月收支流水記錄幾百回合算什麼?單日錄入金額破百萬算什麼?……說來說去,多少錢收進來就得多少錢拿出去,跟我們這群團隊工作者一毛錢關係沒有,什麼運算天才經濟動脈,說好聽點是過路財神,實際上就是一群不花錢的白勞長工。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看透了大是大非,再淡然處之。這幫人裡面,不乏熱血積極的缺心眼少年,小腰板挺著袖子擼著,以自以為瀟洒豪邁的菁英姿態,實則傻帽到極點的楊白勞精神,盡情揮灑他們不要錢的勞動力。  就比如我眼前這個畫面里,在辦公室里熱火朝天精神抖擻穿梭不停的,基本就是上面說的那種缺心眼少年。  這些少年們,被一個叫付美麗的傲嬌御姐指手畫腳--「你,把那堆衣服搬到那邊去!」「你,把整理好的書籍雜誌裝到箱子里打包!」「你,把捐款金額再核對一下,沒問題了就趕緊入賬!」……  付美麗擔任財務部長兩年有餘,即將卸任之際,仍舊幹勁十足,前幾天啟動了一場大型義捐活動,錢款衣物食品書籍等等全在募集範圍內,一時轟動無限,募得財物甚多,平時整理不來,只好利用周末喊來全體部員加班。  對於休息時間被佔用,不諳世事的小部員們不僅不抱怨,還各個歡呼雀躍,好像攤上多大美事兒似的,我不得不表示折服,我太折服這幫天真的小二缺了!  懶得打擊他們的積極性,反正這次也算是給災區作貢獻,我態度端正,對付美麗的指揮調度絕對配合,連她分給我一台洗衣機外加三百多雙臭襪子進行清洗消毒工作都默默忍了。  我知道,她這是濫用職權打擊報復,上星期參加高校聯誼的時候,我當眾喊了她大名的事兒,她還懷恨在心。  忘了說了,付美麗是她的諢號,她大名叫付海燕。  本來也沒什麼,只是,從去年開始,她這名字就跟一眾趙本山愛好者起了共鳴,於是偶有人會大膽上前語重心長去拍她的肩膀,囑咐她長點心吧。  但是,迫於付美麗在我們學校的江湖地位,一般人不是敢造次的。可那天的高校聯誼就不一樣了,一大半兒人都不認識,我被一個非要給我變魔術看的齙牙哥纏得心煩,好容易脫身卻發現付美麗不見了,情急之下,高喊了一聲海燕。  我發誓,我當時絕對沒想到那倆字兒會成為那場聯誼會的高潮,原本籠罩著一層尷尬的人群居然脫去了陌生的羞澀與退怯,異口同聲回了句:海燕,你可長點心吧!  且說我這邊哀怨小老太太似的一邊幹活一邊默不出聲,還要承受付美麗時不時瞟過來看一眼的巨大壓力,心裡顫巍巍的,忽然一個手抖,半瓶子消毒液都掉進了洗衣機,付美麗的眼珠子跟我的心臟以同樣的頻率運轉--差點兒就飛出來了!  「誒!幹嗎呢你!敗家呢還是坑爹呢!有你這麼幹活的嗎?浪費公民財產損害集體利益,你這是人民公敵!害群之馬!」  我可以理解付美麗小人得志逮著我把柄立刻小題大做的喜悅心情,我也可以忍辱負重一聲不吭權當滿足付美麗的齷齪之心,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有的是來日方長,何苦拘泥一時?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這種時候居然有人站出來幫腔,而且姿態相當囂張,一副破鑼嗓子自付美麗身後突地躥出來:「不就是半瓶消毒液,多大個事,回頭哥給你抬兩箱過來!」  付美麗先是嚇一跳,接著氣不打一處來,但梗起小脖叉起小腰準備舌戰回頭看見謝有錢,愣是沒發揮出本色。  嗯,倒不是她害怕謝有錢,主要是這人不好得罪,雖說體育部跟財務部平時交集不大,但遇見點什麼事,卻比文藝組那幫公主病爆棚的裝嗲女好說話,辦事也爽快。付美麗穩坐財務部長這麼多年不是沒道理,深諳人情世故,所以,硬是壓下了被謝有錢忤逆的怒火,淡淡道:「是哦,那多謝了!」  謝有錢依然嬉皮笑臉,身後跟著形影不離的許小白臉,走到我面前,賤賤道:「聽見沒小早早?別給哥省,你就可勁使,消毒液哥還是供得起的!」  話音落,我跟付美麗的嘴角不約而同地抽了一下。  這個謝有錢,家裡做點小生意,勉強算是個富二代,卻有點跑偏,聽說自他太姥爺那輩開始,祖傳賣擀麵杖,硬要拗個「非物質文化遺產」也行,只是不管怎麼點綴,「擀麵杖」這仨字兒都殺傷力十足,讓人正經不起來。  話說我跟這廝並沒有太深的淵源,不過是兩個月前的體育課上,一不小心扭傷了腳,被隔壁籃球場上的他見義勇為,背到了醫務室。  雖說沒多大個事,但付美麗依然發揮其出色的外交天賦,對謝有錢從裡到外從頭到腳給予了高度評價與肯定--當然,如果她知道後續發展是謝有錢開始有事沒事出現在我面前,先是以恩人自居而後黏黏糊糊發酵出濃濃的曖昧,鐵定不會對他那麼熱情。  憑心而論我並不討厭謝有錢,因為我並不覺得他嬉皮笑臉對我耍賤就是喜歡我,而我最大的樂趣是毫不留情刺痛他內心深處最柔弱(溫潤?柔嫩?嬌柔?)的地方。  「哥哥,光知道你們家擀麵杖賣得紅紅火火,什麼時候企業發展如此生猛,開始涉足消毒液製造了?」配合他的賤相,我雙手合緊目光崇拜口氣嗲嗲,多麼像一個被雷劈成二百五的可愛蘿莉啊!  造型一拗完,付美麗跟許小白臉同時憋緊了笑意,而謝有錢,他瞬間黯淡成一個憂鬱縹緲的男子。  果不其然,「擀麵杖少主」的犀利身份,是他一戳一個準兒的軟肋。  說是來幫忙,可謝有錢跟許小白臉從一開始走進來就跟左右護法似的站在我身後閑扯,配合我挽起胳膊袖在洗衣機前任勞任怨的小模樣兒,是在演苦情戲「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還是「家務勞動就是女人的特長」的高端探討?  狀況持續足有半小時並且變本加厲--我的意思是謝有錢居然不知從哪兒搞了兩包妙脆角,跟許小白臉「咔吧咔吧」嚼得不亦樂乎。我終於忍無可忍,跟付美麗抗議,指著他們倆道:「部長,能請這二位爺死開點嗎?看著怪上火的!」  付美麗也早就看他倆不爽了,迫於情面不好說什麼,見我有共鳴,立刻怒瞪此二人,我幸災樂禍,十分期待一場付式颶風--  「你們倆,對,就是你們倆!讓你們監督邱早早,你們也太不認真了,還吃零食!」  --這是颶風?  --好吧,勉強算是一場颶風吧。  可是,它狂魔發作的方向,為什麼是沖著我……  算了,誰讓我低估了付美麗的小人之心!  ……  一直忙到了下午三點,所有整理工作終於告一段落,我耷拉著兩條像是已經不是我的胳膊軟軟地棲在一邊挺屍,連付美麗宣布解散都興奮不起來。  謝有錢在這時候開始良心發現,雙手插著褲兜湊過來,「嘖嘖嘖,瞧把我們家早早累的!快起來,哥帶你吃好東西去!」  狠狠白了他一眼,我扭過頭去,心裡惡狠狠罵道:尼瑪你不風涼會死嘛!會嘛!  之所以在心裡罵,主要是,嘴裡實在是沒力氣。  謝有錢被晾住了,有點尷尬,便把目光對準今天對他態度不錯的付美麗,「那個,走吧,咱吃點東西去!」  他不知道,付美麗是出了名的變臉王,剛才對他溫暖如蜜,此刻就黯淡如地溝油了,冷冷道:「吃東西?你很有錢嗎?災區的孩子們生活得多辛苦,你怎麼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只知道大吃大喝!」  謝有錢被這莫名的颶風吹得有點發矇,愣了半天才弱弱問道:「就算……災區孩子很可憐,可咱……也不能……不吃飯啊!」  「誰讓你不吃飯了!」付美麗不屑道:「就讓你節儉點別亂花錢!」  說完,看了看現場,除去陸續走掉的,還有十餘人左右,便拍拍手,喊道:「一會兒都去我家吃麵條!」  表情甭提多闊綽了,把一切「請你吃飯好嗎?」的弱項選擇式提議滅光光。  那些人絕對是餓瘋了!  付美麗一回家便鑽進廚房,不過多時端出了兩個洗臉盆大小的鍋子,裡面全是麵條,接著屋子裡便洋溢著濃濃的餓狼傳說的氣氛。  連謝有錢都端著個碗,巴巴擠過去搶麵條--我倒也想搶來的,忙了大半天早就餓了,只是胳膊實在疼得不想動,便坐在沙發上故作端莊優雅範,不屑與小市民同流合污狀。  謝有錢順利搶到麵條,挑起一筷子美美「禿嚕」了一口之後,看到我,驚訝地問道:「早早,你怎麼不吃啊?可香了!」  付美麗拿著飯勺在他旁邊,立刻接道:「你懂甚啊,咱早早麵條只吃義大利的,還不能用筷子,得用叉子!」  謝有錢不明所以,學著小瀋陽的口氣:「這是為什麼呢?」  「適應西式文化,為嫁入豪門做準備啊!」付美麗給他添了勺湯,語氣再平常不過。  謝有錢看了看付美麗,再看看我,忽然神經發作,「早早,想不到,你對哥如此痴情,我真是……」  「哥,您想多了!」我跟付美麗異口同聲。  懶得跟他們閑扯淡,我站起來,悠悠走到陽台。付美麗的媽媽酷愛花草,這一方天地被她打理得鮮艷生動,每次過來,感覺都特別自在。  黃昏的光線有一種迷人的委靡與懷舊,但我分明感覺到另有一股氣息在左右,偏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個猛地把什麼東西塞到嘴裡雙手攥著包裝袋藏到背後臉上故作鎮定但極度不自然的--少年!  許小白臉?  在這裡遇見他不奇怪,奇怪的是--嗯,從他嘴角沾著的殘屑,我輕而易舉就猜到,他吃的是漢堡。  大概過來的路上買的,趁大家不注意跑到陽台上想要偷偷吃,結果冷不防被我撞到,情急之下有點小腦萎縮,居然把剩下小半個都塞進嘴裡了--之所以判斷出是小半個,主要是看左邊臉的形狀。  氣氛沒辦法不尷尬,只是這種情況我假裝沒看到也太考驗演技了,便故作自然,淺淺笑著,打了個招呼:「嗨!」  我沒想到,招呼打完,他臉上已經憋成了豬肝色,才發現他貌似說不了話,便訕訕道:「要不,我給你倒杯水去?」  我心裡真正想說的是--可憐的娃,噎壞了吧!  因為這次募捐行動做得很成功,學生會每月一次的總結大會上,付美麗出盡風頭,連獲三項超級大獎:最有領導能力、最具執行力、最有親和力。  雖然獎狀獎章不過是虛浮的榮耀,但付出的辛苦有人肯定總是好的,看著付美麗歡天喜地跟著教務主任去領獎品,我心裡也跟著高興。  我當然也想過,她這麼高調肯定會遭人嫉妒,只是沒想到,輿論導向竟走到了挑撥離間的惡俗道路。  學習部跟文娛部向來不和,但今天卻聯手對外,一致將目標鎖定到了我身上。  --早早,這次活動,你不也出了不少力,不比你們部長少吧?怎麼你一個獎也沒撈著?  --就是就是,早早,論能力,我們可是看在眼裡的,你一點也不比付美麗差啊!  --就說嘛,付美麗太過分,她根本就是嫉妒你比她漂亮還有才華,所以處處壓你一頭!  ……  什麼叫後宮三千?就是女人多的地方,事兒就多。  我先是隱忍不發,可看著她們越發猖狂,終是沒法再忍,便站起來,故作信服:「原來,在你們心裡,我這麼優秀啊!」  --是啊是啊,早早你是優秀的化身!  「我還很漂亮?」  --是啊是啊,早早你是漂亮的化身!  「我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早早你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化身!  「那……」我坐下來,掏出鏡子搞自戀,「既然我是這麼的出眾,跟一個小部長爭什麼月獎表彰,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眾:這……  收起鏡子,我輕飄飄丟下一句:「像我這樣的人,註定是要嫁入豪門的。」  眾暈厥。  Mrs Lin.six  說起來,並不是隨口說說,我是真的有認真思考嫁入豪門這個問題。  「腦袋進水了吧你!」付美麗不耐煩推了我一把,接著戴上泳鏡,又鑽進水裡。  我緊隨其後,倆人一起游到對岸,我感覺情況不對,瞪了付美麗一眼,「都是你烏鴉嘴,瞧吧,耳朵進水了!」  說著,我爬上泳池,拿毛巾跟棉簽各種搗鼓,可效果一點沒改善,耳朵里還是被水欺負著,越來越難受。  「那麼弄不行!」拿棉簽的手忽然被人一把抓住,抬頭間撞見許小白臉的一張小白臉,剛想打個招呼說好巧,就被他拉到一邊,指著左邊耳朵,「這一隻進水了?」  我點點頭,他立刻伸出手,一邊扯著我的耳朵一邊吩咐道: 「頭歪過來,朝左邊,對……右腳抬起來,左腳單腿跳……再來一下……」  按著他的指揮照做,感覺一股細細的水流從耳朵里流了出來,他拿棉簽幫我擦了擦,又湊近看了看,鬆了口氣,「沒事了!」  「哦……」我也感覺好多了,不自覺有點傻缺地晃了晃頭,倍感神清氣爽之餘,發現面前失笑的許小白臉,頓覺形象受損,剛想收斂彌補,卻發現情況不大對勁,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發現謝有錢。  呃,這貨跟謝有錢不是形影不離的嗎?  「他是旱鴨子,不會游泳。」像是看穿我的心思,許小白臉淡淡解釋。  「啥,這樣……」我「哦」得千迴百轉,一邊偷偷拿眼瞄他,惡趣味地尋覓著什麼,他毫無察覺似得,見我沒事,便回頭跳進水裡遊了起來。  付美麗自剛才就趴在岸邊若有所思盯著我跟許小白臉,眼睛冒著跟我一樣的複雜光芒,我走過去跟她視線一對,倆人都笑得神經兮兮。  我沒敢再下水,就坐在岸邊等付美麗,盼左顧右,視線不自覺就落在了許小白臉身上。  之前對他的印象僅止於「謝有錢的跟班」,話不多,滿臉溫順,剛才雖然離得很近,但是我只顧著耳朵進水,也沒正眼瞧他,此時遠遠端詳,最先驚嘆的--的--是,嘿嘿,這貨的身材!  一直叫他許小白臉,就是因為他臉白,沒想到身上更白(這句無異議請勿聯想),襯著一池清清藍藍的水,顯得更加晶瑩細膩,脊背線條頎長,肩膀跟腰間很有肌肉感,看上去特別的……咳,性感!  不是吧,隨便看個兩眼就心跳加速--唉,都怪玄彬歐巴,自從他參軍入伍我便失去了帥哥的養眼儲備,搞得現在隨便一個男生拎出來,都能攪得我心神不寧。  特別是,明明知道狀況不對,卻還是忍不住,一而再地抬頭,瞄著許小白臉。  「看什麼吶,眼神這麼露骨!」打破我內心小旖旎的是累得氣喘吁吁的付美麗,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嘿嘿賤笑,「怎麼,看對眼了?剛才就覺得你倆不對勁!」  「露骨,瞧您這詞用的,我露什麼了我!」岔過話題跟她打太極,付美麗還來不及回應,卻聽對面一陣非正常喧嘩,倆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沒什麼大事,就是,一個男生在上岸的時候跟同伴嬉鬧,不小心被扯掉了泳褲。  當然,限制級畫面並沒有看到,受害者已經被保護性送到了休息區。  付美麗樂了,「不是吧,游個泳而已,還附送福利!」  我頭皮一陣發麻,心裡暗暗祈禱--神啊,把這個拎不清狀況星球來的女人帶走吧!  按原計劃,我跟付美麗游泳之後要去對面吃海鮮自助,一走出泳館,正撞見許小白臉,付美麗發揮外交本色沖他揮揮手,隨口問了句:「我們吃自助,你去不?」  注意,她是隨口一問,當然也做好了許小白臉隨口回答「不用了」的準備。  可是,我嚴重懷疑許小白臉跟付美麗來自同一個星球,他居然毫不猶豫點了點頭,應道:「好呀!」  作為趙本山超級粉絲的我,忽然間想起了一句:我怎麼蒙圈了呢?  三人一起到了自助餐廳,因為有旁人在場,我跟付美麗比平時收斂了許多,拿螃蟹的時候咬咬牙只拿了四個,啃的時候斯斯文文,完全放不開,心裡都在暗暗鬱悶。  但見許小白臉沒啥反應,沒主動提起話題也沒有刻意迎合我們倆,好像自己一個人吃飯一樣,我倆也就漸漸豪邁起來,特別是付美麗,一手拿著竹籤蝦比比劃畫,一邊跟我閑扯,「嘿,你說剛才,我說話是不特准,我一說露骨,就真有人露骨了!」  我暗嗆了一下,這位姐姐是哪跟哪啊?剛想吐槽,想想算了,轉而迎合,「嗯,是挺準的。那拜託您金口玉言,趕快說我會嫁入豪門!」  「你?」付美麗迅速上下三路瞄了我一眼,晃了晃手裡的竹籤,「有點難!」  「哎呀!」我嘆了嘆氣,「我本來還想請客來的,可是現在……」  「……但你一定會排除萬難,達到理想的彼岸!」付美麗見風轉舵的本領向來了得。  我心滿意足,美美對付盤子里的烤魚,卻聽對面的許小白臉忽然插話:「豪門?那你有目標了嗎?」  「目標?」我抬起頭來,看著許小白臉態度認真不像是揶揄,便想了想,說道,「有是有,好像,都不太合適。」  嗯,中國五百強企業的老總,沒結過婚的屈指可數,五百強之後的小富豪們,年紀相當的也沒幾個,而且,換句話說吧,世界很公平,給你一樣肯定就拿走一樣,有錢人的財產跟長相往往不成比例,當然,像湯珈鋮那種百年一遇的高帥富全占極品物種除外。  話題引出,付美麗也來了精神,問道:「那你整天把嫁入豪門掛在嘴邊,就是隨便說著玩的唄?」  「當然不是!」我立刻否定,「我是認真的,現在物價這麼高,工作又不好找,既然找工作跟找老公一樣是高難度,那就直接向關卡挑戰,找個富豪老公得了,還省去了找工作,一舉兩得!」  付美麗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可我又禁不住泄氣:「唉,不過豪門幕後水深,我又沒法一一調查,所以,我想來想去,覺得只有一個人合適,形象積極,質量有保證!」  「誰?」付美麗跟許小白臉異口同聲。  「林書豪!」這個橫空出世的傢伙真是治癒系,喚醒了我嫁入豪門的期望。  「就是內個最近很牛的NBA球星?他不是豪門吧?」付美麗還算有點常識,沒把林書豪安排成誰誰的老公。  她人物關係很混亂,總以為文章的媳婦是李小璐,賈乃亮跟劉亦菲搞對象,還義正詞嚴,口氣鑿鑿,活像是看見過人家約會似的。  「他的名字都值上億了,算是新晉豪門吧,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家裡事兒少,這種最好了!」我滿臉喜色,越想越開心。  「可是……」許小白臉喃喃出聲。我正在興頭上,以為他要潑冷水,立刻怒目相向,威脅道:「可是什麼?」  「可是……」許小白臉的表情很精彩地轉了又轉,最後開口道,「可是那小子也太有福氣了吧!」  我心滿意足,賞了他一個笑臉,嗯哼,看著吭吭哧哧的悶葫蘆,蠻有眼色的嘛!  大約是許小白臉的緣故,我跟付美麗首次吃自助無須互相攙扶走下餐桌,到一樓櫃檯,許小白臉自然而然去結了賬,動作行雲流水,看得付美麗連連感嘆:「有錢男人什麼的,有錢男人又大方什麼的,最帥氣了!」  那場飯局隔了一天,我跟付美麗還沒消化完,謝有錢卻找上門來。午休時分,教室里閑人不少,謝有錢直奔我來,順帶拉著付美麗,對著我們倆惡形惡狀地抱怨:「過分!太過分了!你們昨天一起去吃飯,竟然不叫我!」  額,這位先生,您這是耍哪門子的傲嬌啊?  我皺皺眉,沖他道:「叫你,去哪兒叫?」  「打電話啊!」某人依然理直氣壯,雙手叉腰:「別人不叫也就算了,小早早,你怎麼也不叫我呢?知道嗎,這是我最生氣的!」  都別動……千萬別動,我恐怕要吐……  付美麗則完全傻眼,抬了抬下巴,道了句:「同學,你有病吧……」  「我不管!」謝有錢乾脆二缺到底,撅著嘴巴耍賤道,「反正你們今天得跟我吃飯,彌補我脆弱的玻璃心!」  說完,轉過身,一臉「人家想怎樣就怎樣」的表情走開了。  我跟付美麗面面相覷。  雖然過程跟理由都有點匪夷所思,可對於有吃有喝的結局,我跟付美麗都沒有異議。美食當前,管他對面坐的是謝有錢還是王有錢呢!  晚上赴約,除了謝有錢,許小白臉也在,白底粉格紋襯衫穿得異常粉嫩,嘖嘖,果然是小白臉。  謝有錢還是挺大方的,吃的是西餐,牛排羊排雞排豬排各要了一份,毋庸置疑的暴發戶做派。  幾個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大家邊吃邊聊氣氛剛好,扯來扯去不知怎的又扯到我頭上,於是自然說到了我要嫁入豪門這件事。  謝有錢一臉假傷悲地望著我,「小早早,難道,你真的要棄我的真心於不顧,只想嫁入豪門!你可知,豪門一入深似海!」  「呃……」不自覺打了個悶嗝,我立刻放下刀叉,再不敢吃了--本來昨天吃得就不少,外加謝有錢這麼一頓刺激,再吃,非吐不可。  付美麗一心風涼,對謝有錢的肉麻表演追之又捧,大有合力將我逼上梁山之勢。  懶得跟他倆亂斗,我借口說吃飽了想去書店逛,便起身走人。許小白臉急忙跟過來,說他也要買本書,便一同撤了。  隔壁就有個小書局,我轉了一圈,拿了本《普希金詩選》--前面說了我是趙本山超級粉絲,之前對普希金的概念也停留在「褲子,普希金的」,直到前幾天讀了一首好詩,才知道這是位多了不得的詩人。  許小白臉拿了本參考書過來,朝我手裡看了一眼,忽然沖我搖搖頭,皺眉道:「就這本?」  我點點頭,還沒摸清他什麼意思,就被他拉到書架前面,他挑了又挑,選了本《歐美西餐禮儀》出來。  「不是要嫁入豪門嗎?光看詩怎麼行呢,還要知道什麼是高雅!可以不會做,但不能不會吃!喏,拿著!」許小白臉把書遞給我,接著又轉身翻書架。  我接過書,回味他說的話,貌似有道理。  許小白臉又挑了本《簡歐家居鑒賞》出來,對我說:「這本也要看!豪門貴婦,有些事你不用親自動手,可也得指導別人動手吧,真皮傢具怎麼保養,高級窗帘怎麼清洗……要是都不知道,就被保姆亂糟蹋了!」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光以為進豪門,會游泳就能扛住大風大浪了,可是裡面的細枝末節,說起來可講究著呢--看來,從前的我實在是太膚淺了!  看著許小白臉耐心指導的模樣,我心裡又是崇拜又是感動,上天待我不薄啊,將此等良才置於左右,那我嫁入豪門的心愿,豈不又近了一步?  只是,當我把《普希金詩選》、《歐美西餐禮儀》還有《簡歐家居鑒賞》放在一起的時候,卻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我很懷疑,我到底走的是高雅深度的豪門貴婦路線,還是一個挺有文化的家庭主婦路線?  出了書店,許小白臉送我回家。  他大名叫許書維,乾淨溫和的名字,像他給人的感覺。  可是,我卻覺得,他外表溫順柔和的表象,暗藏著某種深不可測的內涵。  不然,我幹嗎連跟他走一段路,都緊張兮兮?  街道喧嘩,彼此都沒有刻意挑起話題,我故意走在他身後,想要透過他的背影看穿些許端倪。  他個子不算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咳,別罵我流氓,我只是尊重事實。可能是常運動的緣故,他整個人挺拔豐沛,充滿活力,所以哪怕是背影,也讓人覺得很舒服,有一種朝氣蓬勃的積極。  莫名其妙的猜想攪得我迷迷糊糊,最後停在家門口還讓我有些意猶未盡,許書維看著我,想起什麼似的伸手掏口袋,「對了……這個,給你!」  一張類似票券的東西,我邊接過來邊問:「是什麼?」  「畫展!」許書維揉揉腦袋,「那個,你不是說,要當貴婦嗎?!」  「啊?」我不解,那跟畫展有毛關係……  「那就要培養上流社會的品位啊!」許書維眨眨眼睛,說得異常認真。  「是哦,謝啦!」我點點頭,把票收好了。  越發加重了內心對他的臆測,這貨,到底是個什麼人呢?  畫展地址在新區一家公益畫廊,我還從沒去過呢!想起電視里那種名流雲集的畫展,名媛少爺們聚在一起對著某個作品品評鑒賞,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藿香正氣,急忙找出了我最高級的裙子--阿依蓮今夏新款,外加前幾天剛入手的搭扣涼鞋,搭配完美,向著我夢寐以求的上層社會生活圈、隆重的畫展,出發!  --嗯,上層社會生活圈?  --隆重的畫展?  從外觀看去足有兩百年歷史的公益畫廊大門上,掛著一張大紅條幅--「熱烈歡迎所有熱心公益的愛心使者參加我們全市幼兒園簡筆畫展!」  簡筆畫展?  如果我是一枝花,我現在應該是枯萎了。  如果我是一朵雲,我現在貌似可以下雨了。  如果我是一個千手觀音,我希望用我的每一隻手,都賞給許書維一個大耳刮子!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我的內心狂風大作,暴雨狂下;我的臉上極度扭曲,欲哭無淚……腦子裡忽然想起那天的不良預感,覺得許書維這傢伙很危險,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可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耍我?  「我沒有耍你啊!」  面對我的疑問,從畫廊里出來的許書維毫無愧意,正色道:「簡筆畫也是畫展……」  「拜託,簡筆畫有什麼好看的……」糟糕的情緒狀態讓我一心抱怨這個苦逼的畫展,卻忽略了他的前半句台詞,只顧可惜自己身上的打扮,接著沖他道,「不行,不能白收拾這麼隆重,我要找付美麗到咖啡廳裝會兒小資!」  說著,轉身就要走,卻被許書維一把拉住,「別找了,她跟謝高明看電影去了……」  謝高明?  我花了兩分鐘時間才想起來,謝高明是謝有錢的大名。  他?付美麗?看電影?  腦袋裡像是裝著一隻八爪魚,一個爪子一個方向,最後又統統擰到了一起,變成了一根麻花。  其實,沒什麼難懂的,謝有錢喜歡付美麗,但是喜歡付美麗的人太多了,謝有錢怕自己一不小心也當了炮灰,便聲東擊西,假裝跟我黏糊,再暗箱操作,把付美麗拿下。  --這些,都是許書維告訴我的。  而在謝有錢執行這個巨大陰謀的時候,許書維穿插其中,不時幫幫小忙,比如支開我呀、把我支開,還有乾脆倆人一起死開。  「沒辦法,誰讓你跟付美麗形影不離的,我也不算共犯,頂多一打醬油的,再順手牽羊拿走個燈泡。」  對自己不怎麼光彩的行為,許書維不以為然。  「可是,你們這麼把我蒙在鼓裡,就沒想過,被我拆穿了,你們倆的下場會很慘!」什麼跟什麼啊!就算謝有錢追付美麗是他的事,我管不著,可是莫名其妙挨了嫌棄還得人家變著法地把我往外清理,想想都覺得窩火!  「不會的!」許書維笑著看我,一臉肯定,眼睛裡亮晶晶的,有點驢唇不對馬嘴地接了下半句,「因為我也不願意你老跟付美麗在一起,礙事兒!」  「啥?」  抱歉,我腦袋裡現在依然擰著一根麻花,不能思考,不能思考……  思考無能的我被許書維伸手揉了揉頭髮。  那種感覺又來了!  那種緊張兮兮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的奇怪感覺!  那種覺得自己有什麼東西即將到來可是又有東西即將失去的矛盾交織……  那種拼了命想要逃離可是腳步卻怎麼都移動不了的抵擋與期待!  難道說?內個、我、啥?  可是,不行啊,我要嫁入豪門啊!那是我為了緩解物價飛漲的壓力,避開經濟緊縮的困窘、日後求職道路的艱辛,以及實現我個人從小便種下當有錢人的理想,延伸到我兒子能成為富二代等等等等的因素,所作出的重大決定,如果現在……  「想吃花生嗎?」  這位先生,在我掙扎在理想與現實當中苦逼又煎熬的時候,您能不這麼齣戲嗎?  吃花生,吃你妹的花生啊!  「可好吃了,吃一點吧!」許某人繼續推薦,真的掏出一包花生遞到我面前。  等了半天,見我不為所動,又從另一隻口袋裡掏了一小包葡萄乾。  大哥,您移動小賣部還是怎麼的啊!到底想幹嗎!  「來,花生最高級吃法,兩顆花生,三顆葡萄乾……」許書維一邊說著,一邊掰開我的手,把花生跟葡萄乾放上去:「喏,一起吃!」  我抬抬眼皮,有氣無力地看著他,忽然心跳加劇--這貨,居然直接捧起我的下巴,把我手裡的花生跟葡萄乾一起放了進去。  「嚼嚼!快!」  我老臉通紅低下頭,機械一般聽從許書維的指揮,把嘴裡的東西吃了下去。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味道,是不是跟士力架一樣?」  某人興奮的點是不是找抽,是不是?是不是!  我怒不可遏,正要發作,只見他忽然低下頭,有幾分羞澀地說:「其實,我想告訴你,雖然不能給你豪門的生活,但我保證,我會儘力,找到同樣的東西代替。」  這,是告白嗎?這就是剛才做出一連串詭異舉動的男孩,想要對我說的心裡話嗎?  他的羞澀,他的笨拙,他的勇敢,他的可愛。  他的他的他的他的……  心裡像是化開了一樣,攤成了大片大片的柔軟,即將泛濫,卻見他忽然抬頭,沖我狡黠一笑,霸氣道:「所以,你就跟我在一起吧,如果你非豪門不嫁,我許你一個豪門也沒問題!」  Horses!這是跟我玩變臉呢是吧!好好好,可我倒想知道,「你怎麼許?」  「嗯,這個……」某人又變成了誠懇無害狀,嚴肅地說道,「你要是同意跟我在一起,明天我就跟我爸商量,給我改個名字,許豪門!這樣,你就可以嫁給豪門,成為豪門太太了!」  我傻了,簡直欲哭無淚--這麼沒邊沒沿的話,他怎麼就說得那麼正經呢?  而且,還在自顧自地繼續……  「要是爸爸不同意,也沒問題!以後我們的兒子就叫許豪門好了,反正,你總會有個豪門的!」  ……對於某人大氣凜然的允諾,我回應無力。  「不說話,那就是同意了嗎?」許書維笑著問我。  「誰說的,我……」  「好的,就這麼定了,許太太!」  許書維用語言加動作一齊打斷了我--長胳膊一揮,就把我的肩膀攬在懷裡。  嗯哼,對於某人一言堂想要不知不覺把我忽悠到手的陰謀,我怎麼可能沒有識破!--只是,心裡有種意念在冥冥當中牽引,讓我捨不得拒絕。  「亂叫,誰是許太太!」  臉上氣憤憤,口氣惡狠狠,可是,他搭在我肩上的胳膊,卻沒有掙脫。許書維笑得十足得逞,我卻沖他直瞪眼。  看來往後,這種口是心非的遊戲,要一直玩下去了。  嫁給林書豪當然是個夢,卻不算離譜,哪個女孩不想嫁個高帥富?這沒什麼不好,重點是,總有那麼個人的出現,讓你覺得高帥富什麼的,就是一坨浮雲吶!  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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