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1967年「五一」二十八中武鬥事件的兩份傳單（上）

卜偉華按：下面這兩份傳單，是原二十八中學生李紅旗先生提供的。1967年「五一」二十八中武鬥事件是當時北京中學運動中很轟動的一件事。北京二十八中坐落於天安門西側，與中南海僅一牆之隔，校舍是過去清朝的昇平署的一部分1967年春，在經過批判「資產階級反動路線」和鎮壓「聯動」以後，北京中學的「老紅衛兵」在學校中的主導地位已經普遍被造反派紅衛兵所取代。1967年4月，北京中學生造反派中又發生了分裂，形成了所謂「四三派」和「四四派」相對抗的局面。二十八中「八一八紅衛兵」是「四三派」形成初期的一支骨幹隊伍。它在二十八中校內的幾個組織中人數最多，力量強大。它還與附近一些學校的「四三派」組織聯繫密切，有一定的號召力。「五一」武鬥事件中，二十八中「八一八紅衛兵」聯合其他幾個學校的「四三派」組織強勢出擊，大獲全勝，打出了威風，顯示出這個新崛起的派別的勃勃生機。但是，「四三派」的崛起未能持久，由於它與主持中學運動的軍訓團的關係緊張，且與人數眾多的「四四派」始終處於對抗狀態，半年多以後，隨著幾個「四三派」的風雲人物(如二十八中「八一八紅衛兵」負責人王宇、侯瑛；六中「紅旗」負責人康典、李鋒)被軍訓團打成「壞人」、「壞頭頭」以後，「四三派」組織的遭到很大的打擊，從此風光不再。

這兩份傳單為我們了解當年發生的這場武鬥前前後後的具體情況，提供了重要的資料，當然，這還只是一家之言，我們要掌握全面的情況，還需要了解「八一八紅衛兵」方面的材料。

2010年8月14日

鐵的事實將謠言擊的粉碎

——二十八中「八一八」紅衛兵等一小撮人製造流血慘案罪責難逃

五月一日晚六點半，二十八中「紅旗」陳少樓、張亞軍，紅衛兵汪春平在學校里找到「八一八」紅衛兵負責人侯瑛，對質問題（侯瑛曾說過：陳少樓講汪春平的父親說「八一八」是反動組織）對質時，侯瑛嘻嘻哈哈，很不嚴肅。（侯瑛同「紅旗」陳少樓、張亞軍等關係很密切，互相吃吃喝喝，打打鬧鬧）陳少樓用手扒了一下侯瑛，要他嚴肅一些，侯瑛回手一拳，打了陳少樓。張亞軍抱著侯瑛，把侯瑛壓在石階上，侯瑛掏出刀子，將汪手劃破，陳搶刀手刺破，陳將刀子奪過來了（據量刀長二十三公分近八寸）。解放軍團長聞訊，跑步趕到，此時陳少樓見褲子上、地上有傷口流的血，急了，舉手給侯瑛一嘴巴，張亞軍打了侯瑛一拳。再經阻止，雙方就散開了。

陳、汪上完葯後，同「紅旗」紅衛兵十餘人去「八一八」總部辯論，「八一八」總部已有約四、五十人，有的持木槍、棍棒，他們和「紅旗」紅衛兵的人相對，辯論起來。「紅旗」紅衛兵有人說：「侯瑛把人扎了要負責。」「八一八」負責人王宇說：「扎了你們『紅旗』活該！」就吵起來了。雙方一擁，王宇拿起木槍朝「紅旗」的人一槍，混戰就開始了。雙方亂扔廢桌椅、棍棒、石頭，「紅旗」紅衛兵將「八一八」的玻璃窗砸壞。解放軍韓參謀聞訊跑步趕到，高喊：「不要武鬥，立即住手！」由「八一八」總部勸阻到校門口。王宇等人說「打我們的時候，你們到哪裡去了，現在出來了，不要聽他的，讓他滾蛋。」「紅旗」紅衛兵已放下武器，主動撤離。韓參謀受到「八一八」眾人圍攻。此時，解放軍團長也趕到現場。

同時，王宇就去向其他學校打電話調人，此次武鬥傷了「八一八」三人（王宇頭部究竟被誰打傷，尚未弄清）。

「紅旗」紅衛兵撤到校內後院，解放軍規定了界線，設置了崗哨，雙方不得越過。外校支持「八一八」的人員，以調查為名，越過界線逼近「紅旗」。九點四十五，「紅旗」撤至後院房上。十點至十一時，支持「八一八」的二十多個學校集結在二十八中，來時大都帶著木槍木棒。北航和清華當時也有人在場。據悉，六中「紅旗」準備了石灰和六六六粉。「八一八」包圍「紅旗」，先後召集各校組織負責人的會，上不止下四次（原文如此）安排、布置。

第一次五月一日二十三點左右，團長、政委和公安局分別與紅衛兵紅旗，與「八一八」了解情況並協商解決辦法，提出三點建議：

一、立即停止武鬥。二、外校撤出。三、進行協商解決。

「八一八」要求解放軍：

一、堅決支持「八一八」。二、五一武鬥是反革命事件。三、嚴懲兇手。對解放軍三點建議不表態。

紅旗：一、將侯瑛扭送公安局。二、儘快澄清事實表態。三、雙方談判解決。

第二次五月二日0點，師部派人到現場。北航帶領各校代表到團部問：「你們解放軍怎麼辦？」當時師部人提出三點要求：

一、立即停止武鬥，捍衛十六條，要文斗，不要武鬥。二、雙方撤離現場，外校調離二十八中。三、經調查，雙方協商解決。六中××說：「解放軍是標準的折中。」「現在是地主打貧農，你們什麼態度？」「八一八」的馬×說，「造反派的血就是比他們高貴。」這時北航的××往北航打電話，找張××，要求清華、北航支持「八一八」。六中「紅旗」××接電話要求北航派一千人聲援。

第三次。五月二日二時左右，衛戍區來人主持召開外校與負責人組織會議，重申三點建議。第一、立即停止武鬥，雙方放下手中器械，第二，外校人員一律撤出二十八中，要相信本校革命師生能處理好本校的事，第三，雙方協商解決。

「八一八」沒表態接受，並強烈要求解放軍表態支持「八一八」並要求交出兇手，雙方僵持。三次會議不了了之。

為了捍衛十六條，阻止武鬥發生，大力宣傳要文斗，不要武鬥。解放軍派軍人三次去廣播室與「八一八」交涉。王宇當時說，「我們就要宣傳無產階級專政。」師長請王宇談關於防止武鬥問題，王宇對解放軍說，「我反覆考慮過了，我是總司令，我的身份不相稱。」當即拒絕。

這時，「八一八」紅衛兵招騙來參與此事的各學校所謂「四三派」（因為他們自己仍這樣稱呼）越來越多，據當時統計大約二十多個學校，近四、五百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女八東方紅、三十一東方紅、女一紅旗、六中紅旗手持木槍（操練用的）木棒，殺氣騰騰地，確實在當時在重重圍困下紅旗、紅衛兵的處境更加危險，「八一八」紅衛兵欲再次挑起武鬥的氣氛更加濃了。……

五月二日清晨兩點，「八一八」紅衛兵與其他許多個學校組織對紅旗、紅衛兵下了「最後通諜」：必須讓紅旗、紅衛兵承認「五·一」事件是一小撮聯動分子蓄謀已久的反革命事件，勒令紅旗、紅衛兵無條件繳械投降，必須在凌晨五點鐘之前交出紅旗的陳紹樓、張亞軍二人，紅衛兵的陳和忠、汪春平二人，否則產生的一切嚴重後果由紅旗、紅衛兵負完全責任。此時，紅旗的×××問我校東方紅公社紅衛兵應怎樣對待此事。東方紅公社紅衛兵當時指出（1）要堅持文斗，反對武鬥，堅決不開第一槍。（2）希望你們撤下房來，你們要相信解放軍和廣大的革命師生。最後紅旗、紅衛兵在解放軍再三動員下全部撤下房來。而後紅旗、紅衛兵除執勤人員以外大部分已休息，此時，「八一八」紅衛兵對紅旗、紅衛兵發動政治攻勢，利用在長安街的大喇叭幾次朗讀「最後通諜」。

清晨四時許，「八一八」紅衛兵與其他學校組織開始有所行動。紅旗、紅衛兵四十一名人員迅速上房處於防守狀態，唯恐「八一八」紅衛兵方面的人員進犯。五時，最後通諜所限的時間已到，「八一八」紅衛兵方面沒有動手，但武鬥的氣氛是有的。此時紅旗方面的負責人任××從房上遞下書面聲明給軍訓團部：（1）要文斗不要武鬥，（2）外校撤出二十八中，「八一八」紅衛兵要撤到原臨時分界線，（3）三方面代表談判。

在我校通往後院（紅旗、紅衛兵所在的房上）東、西口都守有解放軍，阻止「八一八」紅衛兵和他招的其他校組織人員逼進。可是「八一八」紅衛兵及其他校組織人員衝破解放軍的阻攔（此時還罵解放軍是保護聯動的），跑到紅旗、紅衛兵所在的房附近，就在這個時候，房上也出現了許多其他學校的同學。

六中紅旗、二中井岡山以學習最高指示為名，走近紅衛兵和紅旗的陣地，並且說：「我們絕不打第一手，」「請你們放心，我們絕不會打你們。」「我們從來沒打過人。」「我們不會打人。」「我們根本就不敢打人。」說完兩方對著念起語錄來，七時左右，解放軍和紅衛兵要求三方面談判，紅衛兵、紅旗派出三名代表參加談判。

在談判期間，「八一八」的人隨意限制紅旗、紅衛兵戰士的人身自由，無理扣押出去買飯和喝水的紅旗、紅衛兵人員四名，非法進行審訊。無理地進行打罵，強行逼供信，七點至八點時間裡，「八一八」人員對三十九名紅旗、紅衛兵人員多次進行挑釁達五六次，紅衛兵、紅旗人員唱著語錄歌，沒有還手。

八點――八點三十五分，在「八一八」人員的唆使下，外校人員三十一中的「彈弓隊」向紅旗、紅衛兵發起進攻，子彈射到幾個紅衛兵身上，紅衛兵被迫自衛還擊。這場武鬥指揮團的成員張聖芬還說：「讓他們先動手，只要他們一動手，咱們就狠狠地打。」並用廣播欺騙房上的紅旗、紅衛兵說：「紅衛兵、紅旗代表沒有談判的誠意，被我『八一八』扣留「，為武鬥製造輿論。

八點半，「八一八「的負責人終於忍耐不住，侯瑛一個手勢，六中紅旗，揮旗三下，表示呼應，這時就聽見一聲哨響，一片叫喊聲，就開始了大規模性的武鬥，木槍、木棒、磚頭、瓦片一齊打向紅旗、紅衛兵，當即三十幾個人都受了輕重不同的傷，幸虧事先準備的六六六粉和石灰粉沒用上，否則，傷亡會更大。紅旗、紅衛兵戰士沒來及回一手。「八一八」方面的人一擁而上，把三十多名紅旗、紅衛兵人員從三米多高的房頂打、砸、踢、推下房，橫七豎八地被摔在小夾道里（此夾道只有三十餘平方米），四面是牆，只有一個只能走一個人的小衚衕，也已被桌子、椅子、磚頭、瓦片堆滿了，從武鬥開始結束時間總共不到三分鐘，這時談判仍在繼續進行著。

「八一八」方面的人不但不止手，反而將大塊的磚頭狠命的砸下來。六中紅旗的一部分，竟將一整車的磚頭往下倒。頓時十幾個人頭部被打破，鮮血直流，有些昏倒，但六中那個傢伙想繼續裝第二車倒下去。

紅衛兵戰士於安林被一磚頭從房上砸下來，失去知覺。另一個成員跑過來狠踢了於安林幾腳罵道：「狗崽子，裝什麼算，給他媽我起來！」不能動就被六中紅旗二人硬從地上拉起來喊「你敢跑，跑就打死你。」

還留在房頂上的兩個紅衛兵人員早被一群人盯住了，就看到二中井岡山的一個人員，拿起大棒子向紅衛兵戰士陳和忠狠命砍來。頭部立即被擊傷，傷口竟達6.5cm，鮮血直冒，陳和忠倒在地上，帽子和棉大衣全被浸透了，血流了一地，這時又一個人掄起木棒猛擊陳和忠的肋骨，肋骨受損，他們又搬起石頭狠命地向陳和忠砸去，要不是另一個紅衛兵成員去相救，又不知陳落個什麼結果。陳出來時已是血肉模糊。

「八一八」領導人王宇是這場武鬥的親自指揮者，在武鬥中，他在廣播中大喊：「同志們，沖啊！」「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下面還有人說：「讓紅衛兵的狗血撒遍二十八中！」有的人還說：「你們八月份是怎麼對待我們的，我們今天就怎麼對你們！」有的幸災樂禍地說：「想不到你們老紅衛兵也有今天啊！」有的還說：「『八一八』流一滴血，讓老紅衛兵流一盆血。」

當三十九名紅旗、紅衛兵人員互相挽著從小夾道衝出來時，幾乎每人都受傷了。當時，有在場的群眾忍不住痛哭起來，「八一八」方面卻立即手持木槍、木棒圍攏起來，要行兇，並大喊：「你們還哭呢？你這是什麼階級感情！」並給傷勢最重的陳和忠照像取笑。

八點四十五分，談判仍舊繼續著，身負重傷的紅衛兵、紅旗人員經解放軍團部包紮傷口時，有一個人追上來用帶鐵頭的外包橡皮的鋼棒，狠狠地打了陳和忠一下。「八一八」一小撮還不放過，一直追打到團部，並且還讓解放軍放出受傷的人，讓交給他們處理並打碎團部玻璃，要挾解放軍。三十一中幾個問解放軍誰負責，把受傷的人交給群眾處理。解放軍不讓再武鬥了。「八一八」一小撮惱羞成怒，大罵解放軍，說什麼「解放軍站在什麼立場上，什麼感情」，「紅衛兵受傷了解放軍為什麼給車」，「團部是聯動的避難所」，在生命垂危的陳和忠被送上車的時候有一個傢伙手持木棒，大叫：「打死他」，在群眾的怒斥下，他灰溜溜地走開了。

武鬥事後，「八一八」某人說到：「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其實早就準備好了。」葉××惡狠狠地說：「真笨，為什麼沒把陳和忠打死！」最後還說：「這次武鬥解放軍負主要責任。」

「八一八」一小撮人，一邊張貼標語歪曲事實真相，將血跡斑斑的現場拍照下來，就把帶血的磚瓦拿去，將地上灑的血全埋掉，破壞了現場。「八一八」人員並將學校廣播器全拿走，將指揮所遷往他處，畏罪潛逃，抗拒最高指示，蓄意破壞軍訓。伺機再次挑起武鬥，揚言血洗二十八中。事實勝於雄辯，鐵的事實證明了北京二十八中八一八是製造流血事件的罪魁禍首。他們畏罪潛逃，但他們是罪責難逃，群眾對他們的犯罪行為是放不過的，八一八一小撮人員只有老老實實地向群眾低頭認罪，徹底承認自己的錯誤，才是唯一的出路。

　　　　　　　　　　　　　　　　　二十八中東方紅公社紅衛兵

　　　　　　　　　　　　　　　　　　　東方紅人民公社《擁軍兵團》

　　　　　　　　　　　　　　　　　　　毛澤東思想戰鬥兵團　　　　　

昇平署，清道光七年(1827)設立，主持清朝皇宮內演出事務。昇平署舊址珍藏的劇本、檔案、戲衣、道具、劇照等，保存在故宮博物院內。昇平署舊址包括原北京六中和二十八中和女一中（現北京一六一中學）校舍。昇平署戲樓院是保存較好的一組建築物，建築面積約200平方米，是一組四合院，內有北向戲樓一座，四合院北房前出軒，適合觀賞演出。為北京市重點保護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