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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張作霖夫人(一):原配夫人趙春桂

【轉載】張作霖夫人(一):原配夫人趙春桂

2014-10-09 15:28:15|分類: 歷史畫廊 |標籤: |舉報 |字型大小大中小訂閱

本文轉載自高山蘭《張作霖夫人(一):原配夫人趙春桂》

張作霖與原配夫人趙春桂

1875年(清光緒元年)舊曆九月初六,趙春桂出生在奉天府黑山縣(當時的廣寧縣)南鄉趙家廟村。是農戶趙占元四個女兒中的次女。

  趙家世代以務農為業。趙春桂的父親趙占元是忠厚老誠、勤儉持家的農民,在村裡從沒與任何人發生過口角齟齬。趙占元終年在山裡勞作,娶妻黃氏,夫妻倆生有一男四女。由於家中人口多,僅有薄田數畝,故而生活艱難。儘管如此,由於趙占元善於躬耕田疇,其妻又節儉持家,所以到了晚清,趙家在趙家廟屬中上等家戶,儘管不甚富裕,卻也小康。

  趙春桂雖然生長於窮鄉僻壤,但她賢慧聰明,善良質樸。她因家貧沒有文化,卻善於針線女紅。少年時即隨父兄下田,耕種犁田和秋收割地等繁重苦活,她樣樣拿得起來,炕上的活計也件件精通。在趙家廟附近四里八村,趙春桂堪稱有才有貌之人。關於張學良生母趙春桂其人,史家們留下的相關記載十分有限。特別是關於趙氏與張作霖結縭的經過僅有隻言片語,不過,仍然可以從中看出他們成婚前後的概況。

  張學良在東北執政時期的機要秘書、磕頭弟兄周大文撰寫的《張作霖集團的形成》中稱:「趙氏貌不美,且目有斜視病,但甚能幹。」另一位了解張家歷史的友人高木坎說:「張作霖之原配趙夫人,字春桂,排行老二,系黑山趙家廟人氏。趙氏年輕時性情剛烈,但富於感情。後經木匠高老惠做媒嫁給張作霖,張作霖對趙氏結婚後的感情一直是比較好的。」還有一種說法是:「趙氏貌雖不美,卻能使作霖敬重。當時趙家廟后街的高木匠鋪的高老惠做媒,趙占元的次女許給張作霖為婦,夫妻同庚,都是21歲。結婚後,張作霖與他兩兄作泰、作孚分居另過,因家貧,沒有土地和房屋,只分得兩雙筷子,兩個碗。因無處住,在趙家的門前弄了兩間房屋住,白天在趙家吃飯,晚上回家住宿……」趙夫人與張作霖結縭於亂世。

  關於趙春桂委身下嫁給當時尚未發跡的張作霖,其情由在當地傳說不一。其一:

  1892年(清光緒十八年)張作霖18歲。當時其父張有財死後剛剛三年,作霖隨母親王氏離開駕掌寺來到姥家所住的黑山縣二道溝寄居。一次,張作霖因為賭博手氣不順,輸了錢卻又無錢可還,被討賭資的惡人用繩子綁縛在張作霖表舅趙發家的門前,當時趙占元恰好在門前經過。他看見一個瘦削的青年被人綁在大樹上毒打,卻依然破口大罵,毫不示弱。趙占元心中對作霖十分讚佩。暗想如此小年紀的後生,居然會有這樣非凡的骨氣,久後必成大器。所以,趙占元上前將張作霖救下,並且代他賠了那賭徒的賭資。張作霖那時還不認識趙占元,急忙上前跪倒,稱趙占元為義父。

  後來,趙占元將作霖如何在毒打下寧死不屈的情節,告知了他的家人,其次女春桂遂心生愛慕。不久,趙占元有意將二女兒下嫁於作霖為妻。然而其妻黃氏和娘舅均表強烈反對,主要是由於作霖那時尚無職業,且又善賭成性,加之他那已經死去的父親張有財在當地名聲不佳,故而初議婚姻沒成。後來作霖落寇為匪,始終暗暗惦記著趙氏,於是才強搶成婚。其二:

  清光緒年間,張作霖隨母親王氏逃荒至黑山縣二道溝後,因為沒有生計,作霖聽信其母之言,在二道溝一帶做小生意。作霖曾經和村中小販結夥,去各地賣肉包子。他每天從郭家小包子鋪販來包子,然後到附近四里八村去賣。一天,下著小雨,張作霖的包子沒有賣出去,卻偶遇趙家廟一戶人家有幾位婦女在那裡玩紙牌,其中便有後來成為他妻子的趙春桂。當時張作霖只是守在一旁觀看,趙姑娘玩小牌時竟然輸了,卻沒有錢還付賭資,作霖看趙氏貌美,當即情願以他尚未賣出的小籠包子代趙姑娘償還賭資。趙姑娘心裡十分感動。她雖然沒有同意由作霖代為償還,卻意外發現作霖原來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於是趙春桂對家境貧寒、名聲不雅的張作霖一見鍾情。

  不論張作霖與趙姑娘如何結識,但是在張作霖當時那種窮困潦倒、全無生計的情況下,趙氏家族中許多人對張、趙聯姻持反對態度是可以理解的。特別是趙春桂的母親黃氏和舅舅堅持不同意讓趙姑娘下嫁作霖也是有史可考的。

  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中日甲午戰爭爆發,不甘在黑山鄉間沉淪的張作霖決定干一番大事業。他不顧母親王氏的反對,隻身去田莊台投靠清朝的毅軍。在對日作戰中張作霖敢打敢拼,後來由於善於醫馬之術,所以在毅軍馬隊中備受青睞。因他屢次為官長醫治受傷的馬匹,所以不斷得到功牌的嘉獎。到了1895年春天,張作霖已在毅軍馬隊中升任哨長之職。於是,他決心回二道溝去央求母親王氏,向距此僅五里路的趙家廟老住戶趙占元提親

說媒。那年趙春桂已是21歲。在當時的鄉村她早就是超出結婚年齡的待嫁之女。此前,當地就不乏為趙姑娘提媒作伐之人,可是趙姑娘均一再婉言謝絕,即便其父母也不知女兒心儀誰人。

  原來自從那個下小雨的上午,趙春桂與張作霖偶然結識後,她心裡就時時有著作霖。儘管那時的張作霖無家無業,又是賭徒的後代,可是趙春桂卻看出心性高遠的張作霖,久後必有振翩之日。特別是當她看到張作霖因販賣包子賠本後,信心不挫,仍然在鄉間到處去做賣針頭線腦的小生意時,她就從心裡更加敬佩他。趙春桂幾乎每天都到村外去迎候作霖。作霖也時常會把那些姑娘們喜歡的小什物送給趙春桂。如此天長日久,兩人的心裡便萌生了愛意。只是那時張作霖出身低微,無法託人到趙家求親罷了。

  後來,張作霖在毅軍馬隊嶄露頭角,才敢於重萌舊念。但是,老母王氏還是覺得與趙氏攀親困難重重。因為作霖當年與趙姑娘相好後,她曾幾次託人求情,卻接連遭到趙家的拒絕。特別是趙春桂的娘舅反對尤甚,揚言說如果作霖再敢打他外甥女的主意,將打斷他的腿。所以,王氏時至作霖從毅軍歸來仍然餘悸在心。

  張作霖小時候就頭腦機靈,善觀風雲。他初時並不敢冒然去趙家提及婚事。只是每日前往趙家與趙占元閑談毅軍中的許多戰事,藉以溝通彼此感情。他去時還帶去一些薄禮,以對趙占元表示心意。每次前去趙家,張作霖又總是把他在毅軍中所得的功牌向眾人顯示,又吹噓自己如何在毅軍中醫馬有方,如何被提升為哨官,在軍隊里如何有出息等等。一來二去,趙家所有人都對從前走屯穿村的貨郎張作霖有了好感。特別是當初賞識張作霖堅韌性格的趙占元,這時對他更是刮目相看。他對持反對態度的妻子和妻兄說:「你們休看現在張雨亭其貌不揚,我早就看他兩眼有靈氣,雄心勃勃,他遲早要有大的出息!不如就把二閨女許配給他,將來也許會跟雨亭享福的!」當初反對這門親事的人,這時見張作霖真在毅軍里嶄露頭角,加之看到趙春桂對張作霖痴情已久,又是21歲的待嫁姑娘,在兵荒馬亂的年月,長期不嫁閨女是難辦的事情。於是一改從前態度,對這樁婚姻由反對到默許,都持順其自然的態度。

  張作霖見時機成熟,才到趙家廟后街找當年教他學木匠的老師傅高老惠(此人也是趙占元的親戚),求他到趙家代為做媒。此時趙家早已對這樁婚事心有靈犀,所以高老惠一說即成。

  水到渠成的婚姻使張、趙兩家皆大歡喜。1895年舊曆五月張作霖在黑山趙家廟舉行了簡單的婚禮。有趙春桂在張作霖身旁,他在趙家廟確實過了一段安分守己的日子。

婚後的日子雖然很苦,但很甜蜜。

  張作霖對通曉情理、善於治家的趙春桂恩愛有加。他尤其感恩於趙氏的是在他地位低下,無人肯嫁的時候情願與他為伴。所以張作霖對趙春桂一貫言聽計從,即便後來他從一介胡匪變成官府要人,凡是趙夫人所說之事,他也是無事不從。

  1896年(光緒二十二年)秋天,趙春桂曾為作霖產下一子(末取名)。誰知那年秋季黑山雨大,久雨又釀成山洪澇災。張作霖在岳父家棲身的馬架房也被洪水沖毀。此時,張作霖因到距趙家廟六里的某村賭博,致使趙夫人在逃走時跌倒在洪水之中,剛足生日的嬰兒嗆了水,不日後即夭折了。

  這個男孩的早夭,使趙夫人痛斷肝腸,一連數日不吃不喝。張作霖從此發誓再不去外邊與人賭博。所幸隔年趙氏再次懷孕,於1898年又產下一女,取名張首芳(即張冠英)。

  趙春桂的心情隨女兒首芳的降生逐漸好轉。張作霖見狀又開始背著趙氏外出玩牌,只是經此波折後張不敢在賭博中有過大輸贏。然而正是由於一場賭博,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張作霖原配夫人趙春桂與子女張冠英、張學良、張學銘

 1898年夏天,張作霖在二道溝與人賭博時,一怒之下打傷了李氏賭徒,致使該賭徒向廣寧縣衙狀告張作霖通匪。縣衙逮捕了張作霖,但百般審訊張寧死不肯承認。起因是張作霖在大高坎開獸醫樁時,無非結識過幾個前來醫治馬匹的土匪,但並無通匪之事實可言。岳父趙占元見女兒哭得死去活來,方才託人去廣寧縣衙送禮求情。縣衙查明張作霖確無通匪事實以後,乃將他開釋。

 張作霖出獄後向妻子趙春桂哭訴受冤情由,面對困苦家境,他決意鋌而走險,這次張作霖當真要進山投靠綠林胡匪。趙春桂生性剛強,堅決反對丈夫落草為寇。可是張作霖此次再也難以聽從趙氏的苦勸,夫妻二人第一次發生了口角。在一個風雨交加之夜,張作霖毅然離家出走,進山投靠董大虎匪綹子。從此他就走上了為匪之路。

 趙春桂萬沒想到當初被她看中的張作霖,居然會墮落成為人不齒的胡匪。她既然無法勸夫走正道,也不想求娘家解決衣食,只好靠自己為別人縫縫補補賺得的微薄收入,持家度日。那時趙春桂與幼女首芳相依為命,發誓與張作霖徹底決裂。

不久,趙春桂聽說張作霖在董大虎的匪綹子里當上了專門看管「肉票」的「水箱」。她心裡又氣又恨。忽一日,趙家廟八里外一家遠房親戚前來向趙家哭求,原來董大虎綹子不久前將該親戚家一位少媳婦綁架,現關押在綹子上,由張作霖看管。董大虎開出天價贖金,揚言三日內如不能交足贖金即將其撕票。趙占元聽到此事後決定和女兒趙春桂一起進山,為親戚家的少媳婦找張作霖說情。趙春桂抱著剛滿月的女兒首芳見到了張作霖,趙氏又哭又罵。張作霖雖然生性急躁,但面對妻子如此痛責痛罵,只是不敢還口。因為他知道妻子趙春桂對他恩重如山。經趙氏的責斥規勸,張作霖始痛悔自責。後來他不顧匪首董大虎的反對,同意把自己看管的「人票」無條件開釋。因有妻子趙氏的規勸,張作霖翻然省悟,從此他力主綹子內不再綁架「人票」,他特別反對綁架無辜「女票」進山。張作霖此舉雖然得到綹子上一些有良知的弟兄擁護,但卻遭到匪首董大虎等人的忌恨。趙春桂從此就留在張作霖身邊。由於有善良正直的趙夫人守在身旁,不時對丈夫規勸開導,張作霖對董大虎等人到處劫搶綁票的害民行跡越來越難以容忍,兩人間的矛盾日漸加深。趙夫人多次勸說張作霖早日脫離匪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然而張作霖畢竟陷得太深,一時難以自拔。趙春桂與張作霖及其匪股奔波於北鎮、廣寧、彰武和黑山一帶的荒山密林中,歷盡了艱辛。

  有善良的趙夫人在身邊,張作霖始終不敢作惡,甚至還反對匪綹子內其他人的為非作歹。1897年(光緒二十三年)冬天,董大虎在一次年關大集之後,守在冰河上劫持一大車「女票」。趙夫人見那些「女票」被土匪綁在冰天雪地里,聽到那些凄慘的哭泣之聲,她心如刀剜。就在這時,又有一些歹徒企圖趁機蹂躪那些受難的民婦。趙氏哭求作霖,張作霖上前勸阻。可是那些久不見女色的胡匪哪裡聽得張作霖的勸阻,董大虎因此與張作霖反目。張作霖一氣之下,帶著患難與共的弟兄湯玉麟和張作相等脫離董大虎,另立山頭。

  1900年各地興起了義和團運動。由於沙俄的侵略,致使當地一些類似義和團的民間組織風起雲湧。廣寧地面上也不斷發生燒教堂、殺洋人和劫持地主老財等事件。一些地方士紳紛紛組成自己的「保鏢隊」。張作霖聽從趙夫人的勸告,終於跳出了綠林泥淖。他與妻子一起回到當初他們結婚成家的趙家廟村。在這裡他順應潮流,最先在村裡辦起了「保險隊」。

  當時遍及遼西遼南的「保險隊」,雖然大多都是當地富商大戶的私人「保鏢」,可張作霖組織的趙家廟「保險隊」,卻有著為全村百姓看家護院的義務。由於張作霖時時受到趙春桂的點撥,所以他的「保險隊」多行善舉,在趙家廟一帶懲惡揚善,保護地方安寧,從無任何綁票劫舍的事情發生。故而張作霖的聲望日高,附近四鄉八村百姓提起張作霖的名字,無不交口稱讚。

  趙春桂居安思危,當張作霖因保衛地方安寧深得民望時,她告誡張作霖說:「人怕出名豬怕壯,現在你如此得民心,那些沙俄強盜自然對你恨之入骨,一定多加小心才是。」張作霖自恃手中有批精悍的力量,根本不將趙春桂的話放在心間,終於發生了沙俄收買慣匪金壽山,在除夕之夜血洗中安堡張作霖「保安隊」的突發事件。在慘遭金壽山匪股洗劫的危險時刻,幸好張作霖手下有湯玉麟、孫烈臣等一批強悍弟兄,他們拚死掩護當時已懷孕的趙氏及長女張首芳殺開一條血路,逃出了重圍。

趙春桂因為臨產在即,被張作霖等人暫時安置在台安縣桑樹林子鄉的張家窩堡。先住在趙春桂堂侄趙明德家中,後又不時在胡匪的追擊下四處躲藏。趙春桂於1901年舊曆四月十七日,在逃難的馬車上產下一子,他即是日後吒叱風雲的張學良!

  張學良的童年是與其母趙春桂相依為命的,他對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口述歷史的時候,這樣回憶他的出生:「我出生在遼寧八角台,我是在大車上生下來的。那時候逃難,我母親有病 趙春桂堪稱張作霖的患難知己。

  當年趙春桂下嫁張作霖時,他只是個隨母逃荒到二道溝,家貧如洗又經常耍錢的落魄青年。結婚後張作霖無業而為,後為形勢所逼又落草為寇。趙春桂即便在張作霖窮困潦倒之時,也沒有嫌棄冷視他,甚至還冒風險隨著丈夫鑽山洞、住草舍,茹苦含辛,終於勸張作霖逃脫綠林為匪的泥淖,成為新民縣府一個領兵馬隊的管帶。從此,張作霖成了吃官糧的地方官 ,而趙春桂則相夫教子,成為張家的精神支柱。在新民駐防期間,趙春桂經常充當張作霖和他幾位磕頭弟兄中間的矛盾和解人。張作霖雖自入綠林以來,結交了各路朋友。但他性情粗暴,性急之時還難免出口傷人,即便當年與他在中安堡、八角台共同起家的張景惠、張作相和湯玉麟等人,和張作霖也常有口角,有時甚至發生激烈的火拚。每當作霖與幾位弟兄齟齬生隙,吵得不可開交,都是趙夫人出面,她三言兩語即可把張作霖與弟兄之間的矛盾化解冰釋。正是由於善良賢慧的趙氏,張作霖才能和那些兄弟們長久相處,保持著良好的友情。也因為趙夫人的賢能寬容,才成就了丈夫的許多大事。因此早從中安堡時就與張作霖一道舉事的湯玉麟曾感動地說:「嫂子真是賢德,多少大事都多虧了老嫂子啊!」張作霖也常對別人說:「如果沒有她(指趙夫人),這些年我不知道要得罪多少弟兄。今後你們有什麼事,可以找你們信得過的大嫂。只要她答應下來的事,我沒有不同意的。」由此不難看出,在張作霖最初走上仕途之時,結髮妻子趙春桂在他的事業上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1908年張作霖因受徐世昌(東三省總督)等人的打擊和排擠,不得不離開他的遼西故土,率領前路巡防營前往陌生的遼北地區剿匪。當時張作霖感到當官軍不自由,一度萌升再次脫離官軍,返回故鄉重操匪業的邪念。當時隨張作霖流落遼北的趙春桂苦苦相勸,向他曉以大義,並告之丈夫說:「官場雖然有許多坎坷,然而這畢竟是正道。只要你忍耐一時之苦,久後必有光明坦途。」張作霖後來因辛亥年保東三省總督趙爾巽有功,成為手握奉天軍權的要人時,他對趙春桂當年在困難時期給自己的支持銘感不忘。

  趙春桂不但在家裡堪稱張作霖的賢內助,而且在張作霖早年執撐軍權時,她有時也為丈夫周旋於幾個對手中間,從而使張作霖化敵為友,化險為夷。1928年張作霖奉徐世昌之命到遼北商埠小鎮鄭家屯剿匪,駐在當地的另一位奉系軍閥吳大舌頭(吳俊升),因其對胡匪出身的張作霖看不起,處處與他為敵掣肘。張作霖那時人生地不熟,絕不是吳俊升的對手。張作霖心裡不服,甚至聽信了一些傳言,經常想與吳俊升火拚。後來趙夫人權衡利害,以好言化解雙方的誤會和矛盾,又利用吳俊升妻子曹氏的關係,終使張、吳兩人化敵為友。吳俊升對張作霖的態度改變,不但對當時張作霖順利完成剿匪任務大有裨益,而且也使吳俊升日後成為張作霖統一東北三省,進而入主中原,問鼎華北的一支重要力量。這其中除了張作霖的文韜武略之外,趙夫人的善良為人也起到了不可小視的作用。

  張作霖攜趙夫人初來商埠小鎮鄭家屯的時候,他們的前路巡防營剿匪指揮部,就設在古鎮城西的大糧戶於文斗的後宅里。於氏開設的商號名叫「豐聚長」,是當地一家較大的糧食下雜店鋪,張作霖將剿匪指揮部設在於家是後路巡防營統領吳俊升的安排。由於張作霖與吳俊升心存芥蒂,所以他對於文斗也暗藏戒心。久而久之,張作霖難免與於文斗發生摩擦。也是住在於家的趙夫人,從中化解了彼此的誤會和矛盾,後來,張作霖在趙夫人的勸說下主動找於文斗和好,兩人甚至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友。

  1909年張作霖在漠北龍王廟與群匪發生戰事,由於他不習慣沙漠中的鏖戰,所率重兵被一股兵力強大的慣匪圍困,數日不能解圍,隨時都有全軍覆滅的危險。正是於文斗聞訊後,親自出面請吳俊升的騎兵救助,方才戰勝群匪,使張作霖的部隊得以突出重圍,化險為夷。龍王廟之役後,張作霖為感念於文斗的冒險相救之恩,毅然決定與他結拜為換帖兄弟,張作霖1901年奪取奉天軍政大權後,曾主動提出娶於文斗的女兒于鳳至為兒媳婦,這件事與趙春桂早年從中化解芥蒂不無關係。

,沒奶吃,他們都認為我不能活。沒想到現在活這麼大歲數,那時吃的是什麼呢?我母親沒有奶,把高粱米飯嚼碎了就那麼喂我。」可見張學良的童年生活何等凄苦。

  張學良在回憶童年歲月時,對自己「小六子」綽號的由來津津樂道。他承認母親生下自己的時候,就認為他「命硬」,又「不好拉扯」。趙春桂把「雙喜」(張學良)視若自己的性命。在兵荒馬亂的年月,趙夫人寧可自己委屈也絕不肯讓心愛的長子有絲毫閃失。趙夫人為解決兒子的「命硬」問題,決定把張學良送到附近一家寺廟去當「記名和尚」。

  趙夫人計議好後,就選了個吉日,把張學良送到那家寺院去。而寺院里的和尚則對趙春桂說:「你的這個兒子是『自小多災害,父母擔驚駭。自許入空門,全憑佛爺帶。前殿不打掃,後殿不禮拜,脫下僧袍來,趕出山門外。"你可懂我的意思?」僧侶說著,突然用手中的戒尺在驚呆了的張學良面前虛晃一下,嚇得張學良馬上從佛僧面前的矮凳上跳了過去,隨後就跑出那座寺院。張學良出了廟門後,聽到的第一個喊聲,便可以作為自己的名號。剛好有個村民在寺院前經過,那人喊一聲:「小六子!」乃是呼叫他自己兒子的乳名。

  時任清軍巡防營統領的張作霖。

  於是,按照佛教中的「記名和尚」克服「命硬」的規矩,「小六子」便成了張學良的乳名!就從那天起,因有趙春桂的力主,「小六子」就成了張學良的別號及另一真身。自此他完成了迷信習俗的「跳牆和尚」從皈依出家到還俗的全部過程。張學良在台灣對採訪他的記者開玩笑說:「如果當時我逃出寺院,有人在外邊叫喊『王八蛋",那麼我也許就叫王八蛋了……」

  趙春桂再和張作霖見面時,已是1902年。那時張作霖因為結識了台安縣八角台鎮的張景惠,又在那裡組成新的「保險隊」。此時的張作霖早已不再打家劫舍,而是安心固守地方。可是趙春桂仍然苦勸丈夫說:「為地方士紳看家護院終

  非久計,如若你想將來有發跡那天,遲早還是要歸順朝廷的。因為那才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本!」草莽出身的張作霖,對妻子的忠告深以為然,趙氏雖無文化,但她對世事卻有獨特見解。她的話與時刻都企望發跡的張作霖不謀而合,所以張作霖越加看重趙春桂。也正是從那時起,張作霖開始不斷尋找接受朝廷招撫的機會。到1902年秋天,張作霖利用種種機緣,終於得到奉天督辦的垂青,不久即在新民縣受撫,成為官軍游擊馬隊營的管帶。張作霖後來有官場上的發跡,都與趙春桂當初對其點撥不無關係。

趙春桂和張作霖結髮於亂世。張氏發跡以後,她卻難與丈夫同享榮華富貴,其主要原因在於趙春桂的性格過於剛強暴烈。

  早年趙春桂能與張作霖生死相隨,甚至在張離開故土遼西前往人地生疏的漠北沙漠剿匪之時,趙氏也能克服千難萬險,攜幼兒隨軍相伴,主要是感情默契所致。可是後來隨著張作霖仕途的順遂,地位的升遷,趙春桂和張作霖共同語言越來越少,後來竟變得口角連生,感 情也逐漸疏遠起來。

  早在張作霖和趙春桂結婚不久,在中安堡組織「保險隊」的時候,一次路過某村意外遇上一民女,甚美,於是結識了盧壽萱。當時趙春桂識大體,已知張作霖情有所移,加之當時男人娶二房是尋常之事,遂心平氣和同意把盧壽萱迎娶進門。趙春桂的長處在於她性情雖然剛烈,但是大度能夠容人。

  盧壽萱嫁進張家後,趙春桂與盧氏相處甚好,形同姊妹。後來趙春桂中年去世,將年紀尚幼的兩個兒子———學良及學銘均託付給盧壽萱撫養。由此不難看出趙春桂的寬厚賢良的美德。

  但是,趙春桂後來和張作霖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緊張,其原因是,張作霖隨著仕途不斷遷升,開始喜新厭舊,不斷移情新人,頻繁迎娶姨太進門,致使趙氏與張的思想裂痕日重。僅在1906年和1907年兩年中,張作霖就先後迎娶三位新夫人進家。她們分別是三太太憲夫人、四太太許夫人和五太太壽夫人。身為張作霖的結髮妻子,雖然趙春桂仍處在張家主持家政內務的地位,但她實難接受張作霖接二連三迎娶新姨太的現實。

  1909年夏天,張作霖在剿滅陶克陶胡殘兵於索倫山谷後,統軍駐防在松遼平原的古城洮南。那時,趙春桂新生次子學銘不足兩歲。她因小事不時與張作霖發生口角,加之她不服遼北水土,一怒之下決計獨自返回老家遼西。張作霖當時也在氣頭上,不肯勸趙夫人回心轉意。他手下一批磕頭弟兄們儘管前去勸解,也難以說服趙夫人。於是,張作霖只好派人護送趙春桂返回了新民縣城居住。趙春桂回到新民後,住在她和張作霖早年在杏核衚衕的老宅。她從此安下心來,把全部心思放在培養兩個尚未成年的兒子身上。趙夫人先後請來張作霖從前的秘書崔銷聲及新民才子楊景鎮教授學良讀書。崔氏以《四書》為少年學良啟蒙;楊景鎮則以《五經》、《中庸》和《大學》為漢卿勸進學業。不久,張學良在趙夫人的關懷下學業漸入佳境,並成為新民縣當地的少年才子。

  趙春桂獨居新民,與遠在洮遼一帶督理軍務的張作霖天各一方。張作霖雖然不時派人送來生活之資,但彼此由於思想隔閡,久而久之,舊情日疏。特別是1910年張作霖因為武昌起義影響關東,他從遼北洮南馳兵奉天,很快掌握了奉天的軍權以後,趙夫人對得志於仕途宦海的丈夫從感情上更加疏遠。這位心性高潔、剛強自重的女子,絕不肯在張作霖凱旋沈城的時候回到他的身邊。

  這期間湯玉麟、張景惠等從前在八角台患難的朋友們,曾經多次奔走在洮南、奉天和新民之間,曲意遊說,好意周旋,都希望一度失和的患難夫妻再次言歸於好。可是趙夫人不想在張作霖仕途順遂的時候回到他的身邊去。張作霖由於初進奉天主持軍務,平息動亂後日理萬機,所以難以抽出時間到新民故居去探望髮妻及子女們,正因為如此,趙春桂與張作霖的關係一直也沒有和好的機會。

  1911年(宣統三年)冬天,張作霖平定奉天緊張局勢以後,常駐在奉天城外的兵營里。住在新民縣的趙夫人因長時間得不到丈夫寄送的養家之資,萬不得已才來到沈城找張作霖要錢。因為那時張作霖在城裡尚無官邸,所以趙夫人就住在奉天城西的一家客棧里。張作霖因公務太忙,直到趙夫人來奉天的第二天夜裡,才抽身到趙夫人和次子張學銘下榻的客棧里。張作霖與趙夫人分居已久,感情顯然不及從前,夜裡張作霖和趙夫人睡在內室,而二子學銘與奶娘則睡在外間。深夜時分,勞累一天的張作霖剛剛進入夢鄉,不料又被生了病的學銘夜啼之聲吵醒。張作霖頓時勃然大怒,起來把學銘痛打了一頓,以泄心中煩躁。不料愛子如命的趙夫人聽不得張學銘的哭泣之聲,當即與張作霖發生爭吵。這是趙夫人與張作霖結縭以來爭吵最激烈的一次。性情剛烈的趙夫人一氣之下於次日清晨不辭而別,帶著孩子回新民老家去了。

 趙春桂自回新民縣杏核衚衕後,心裡積火難消,不久即鬱郁染病。

1912年陰曆四月十六日,有個穿灰白夏布長衫的鄉下孩子,冒冒失失闖進了瀋陽大南門戒備森嚴的大帥府。他就是剛11歲的張學良!

 1995年張學良在對美國「哥大」口述歷史時有這樣一段話,說出他辭別母親赴奉天的情景。他說:「我媽媽死的前一年,我才11歲,她晚上給我30塊錢,拿塊布縫了一個袋子系在我身上,她說今天晚上要有事,你趕快跑,等事情稍微安定,你看見有老人,就過去給他磕頭 ,把錢給他,告訴你是誰的兒子,讓他送你去。那時候我父親在省城奉天,我和母親、弟弟是住在新民縣城裡。我當時說,媽你讓我上哪兒去?她就說你別管。我媽媽是因為一點小事跟我父親生氣,兩個人吵架以後,她就始終不和我父親說話。我媽媽快死的時候,我父親來後大哭了一場……」從張學良的上述談話不難看出,他在年逾九旬之時,仍對當年趙夫人去世前的景況歷歷在目。這說明趙夫人在張學良幼小心靈上留下的烙印之深!

  出現在張學良面前的,是一個讓他心馳神往的偌大院宅,也是奉天百姓頗感神秘的院落。它對平生第一次從遙遠鄉間來省城的少年來說,更是個深不可測的所在。

 大帥府坐南朝北。清太祖努爾哈赤及其繼承人清太宗皇太極早年營造的皇宮,地處大南門「井」字型大街的中心,而張氏帥府的位置恰好就在這條井字大街南端500米處。

  帥府門前是一座巨大的青石影壁,上刻「鴻禧」兩個草書大字,顯示著豪門大戶的森嚴!張學良那時剛讀詩書,啟蒙不久,還無法理解影壁上「鴻禧」兩字是代表著特殊家族的極度奢榮!他當時最感興趣的,是帥府朱漆大門前的幾根鎏金楹柱,還有左右各一、精工雕鏤的抱鼓石。

 那是個初夏的日子,張學良從新民乘一輛小驢車來到奉天省城,所以顯得風塵僕僕。下車以後,張學良就歡蹦亂跳跑到大門前去看那對雄踞在門前的猙獰石獅子。他覺得大帥府有點可怕,因為他在鄉下生活了整整11年,從沒見過這樣雄渾威嚴的建築。門樓翹角飛舉,瓦檐重疊。檐脊的黃色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兩扇鑲有無數金釘的朱漆大門前,還有幾個腰挎短槍的兵弁護衛著。他們忽見一個衣衫襤褸的鄉間孩子向青石台階上走來,急忙喝道:「站住!哪兒來的鄉下孩子?」張學良驚呆了。

  「他、他就是張漢卿啊!」趕車的老頭賠著笑臉,上前為呆立不動的張學良向守門的兵弁說明身份。「張漢卿?張漢卿是誰?」

 「嘿,漢卿他……他就是你們張大帥的寶貝兒子啊!」

 「什麼?他……就是在台安長大的小六子?我的天,快,快進去通報啊!」兵弁們聽說佇立在青石階下的鄉下孩子,竟是帥府主人張作霖的長子學良,立刻吃驚地怔住了!面對那些忽然換了笑臉的大兵,少年張學良第一次領略了什麼是權力!

 中華民國陸軍第二十七師師長張作霖。

 走進朱紅大門,展現在張學良面前的是個陌生天地。院井幽深,青堂瓦舍。迴廊曲折的大宅之內,閃動著一些使女傭仆的身影。張學良睜大了驚奇的眼睛,他知道從此自己的命運,便要和這座氣勢恢宏的院宅聯繫在一起了。

大帥府老宅分兩進套院。始建於清光緒三十年(1904年),當時是晚清老臣、盛京將軍徐世昌,奉慈禧之命在其北巡時建造的臨時行宮。佔地面積約一千平方米。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東北實行改制,盛京將軍改為東三省總督,北洋重臣趙爾巽奉命督理東北。他也曾是這座院落的主人。宣統二年(1910年),趙爾巽將徐

世昌的舊宅改建為三進套院。除在原址上向後拓建了第三進套院之外,又另闢了東西兩個跨院。晚清的陳跡歷歷在目。

1911年武昌起義爆發。趙爾巽懼怕以張榕為首的革命黨人隨時衝進這所院落,所以他就在這座大院周圍增設了崗亭。但是,趙爾巽躲藏在這所宅院里仍然嚇得惶惶然不可終日。當時正在吉林洮南奉命剿匪的後路巡防營統領張作霖,見取悅於東三省總督的時機已到,便連夜率精騎馬隊五千之眾,從洮南向奉天奔襲。張作霖那時剛由一介草寇被清廷招安不久,尚未在東北政壇上露出頭角。他星夜馳回奉天以後,就立刻尊從趙爾巽的命令大肆血洗「急進會」,誅殺張榕等革命黨人,然後以武力死保趙爾巽,並趁機奪取了奉天的軍權。嗣後不久,張作霖軍權在握,羽毛漸豐,時機成熟時就以重兵逼走趙爾巽。不久,張作霖終以陸軍二十七師師長的身份,住進了位於瀋陽大南門的東三省總督官邸。從此他這個師長就取代了三省總督的位置,這個院落也更改名為「大帥府」!

 帥府歷經滄桑。張作霖後來動用東北官銀號的庫銀,在趙爾巽公館的舊宅基礎上,不斷擴建大帥府。他保留了趙爾巽公館舊宅的前套院,對後兩進套院又進行了擴大和改建。中套院擴大後,二門改成了垂花門。二層套院闢為七間,左右兩廂各為六間;庭院呈四方形。兩廂皆為鏤花迴廊相銜接。東西南北也各有廊廡,院宅的屋舍均為磚瓦飛檐,排角風鍾。廊檐下仿照北京恭王府的廊內長檐,水柱欄杆,青石為護坡的建築格局。在二門(垂花門)外駐有衛隊,戒備森嚴。平時一般客人只能在前宅,不能輕易進入張作霖辦公、會客的中套院。

漢卿!你長高了啊!」張學良正獃獃站在中套院那叢在夏日裡盛開的柳桃花下,環顧那雕樑畫棟四合院的時候,忽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他。張急忙回身一看,只見正房廊廡下站著個熟悉的軍人。雖然他此時穿著筆挺軍裝,腰間挎一柄帶纓絡的長劍,可張學良還是馬上認出那張開雙手向他跑來的中年人,就是自己從童年就在夢裡多次相見的父親、這座威嚴帥府的主人張作霖!「爹!……」他也張開雙手跑了上去。

 雖已重權在握,但仍舊瘦削精幹的張作霖,驚訝地睜大眼睛。他發現在戰亂兵燹中出生在馬車上的兒子,已經長高了。一張紅撲撲的圓臉上,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那是雙有志氣、有抱負的大眼睛。張作霖看到兒子那雙既天真稚氣又無所畏懼的眼睛,就放心了,因為從那時起,他就感到自己將來的事業有望了!

 「漢卿,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張作霖親昵地將兒子領進中套院辦公的正房坐定。剛一見面,張作霖就想起一件事來。他見張學良茫然地望著自己,就點撥說:「今天剛好是陰曆四月十六,孩子,莫非你連這日子也不記得了!?」張學良相對默然。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呀!11年前的今天,你就降生在台安的桑樹林子,這可是個好日子啊,記住,任何時候你也不許給我忘掉,懂嗎?」張作霖煞有介事地關照。

 從小苦水裡長大,跟生身母親趙春桂始終在遼西山山嶺嶺奔波的鄉下孩子,自然不會把他的生辰看得太重。趙春桂也不會在兵荒馬亂的年月為孩子過生日,可是張作霖卻在日理萬機的政務之中,對兒子的生日記得這樣准?

 這是個謎!這個謎只有張學良本人才知道。

 數十年後———1990年8月,在歷經半個世紀的幽禁之後,張學良在台灣首度接受日本NHK廣播公司電視採訪,他才向世人公開了自己心中的秘密。

張學良說:「我和我父親有著特別的關係。我出生的時候,我父親頭一次打了個勝仗,可以說我父親就是從這個時候起來的。」

  他又說:「我父親特別喜歡我,對於我父親來說,我是個『貴子"!」

張學良走後,母親就得了場重病。

  趙春桂染病初期,身邊只有長女張首芳和尚不懂事的5歲次子張學銘。當趙春桂得病的消息傳到奉天的時候,張作霖還不肯相信,他以為趙夫人是因和他賭氣才故生枝節。1913年春 節過後,趙春桂的病情轉重,到2月間她已經不能起炕下地了。這位「凍死迎風站」的剛強女人,在張作霖落草為匪的艱難歲月里,始終是他身邊有力的支持者。然而她一旦看到丈夫躋身官場,並在省城奉天手握重權,成為東北威震一方的政治諸侯時,竟然顯現出平凡女人少見的骨氣。

 少年張學良對其母感觸最深的是,她不羨慕人間豪華,不肯和強權為伴的傲然骨氣。張學良在奉天聽說母親病危的消息後,多次想回新民縣探視,可是都被其父堅決地勸阻了。張對兒子說:「你媽的病是裝出來的,她是想用病來壓咱爺們兒。咱就乾脆不理她!」張學良左右為難,也就是從這時開始,他厭惡起官場政界淡薄的人情。在一個下著鵝毛大雪的晚上,張學良終於趁其父在奉天「魁星樓」宴客之機,偷偷跑回了他熟悉的新民縣城。當他冒著大雪來到杏核店那條小巷深處的民房時,不禁驚呆在那裡了。眼前的母親已病入膏肓,麵灰如紙,靜靜躺在炕上無人照管,這凄涼的場面恰與奉天的鼎盛豪華形成了強烈對照,讓他心寒得渾身發抖。張學良無法想像,現已升任為奉天巡按使的張作霖的結髮夫人,在重病之際竟一人躺在這四面透風陋宅的冷炕上。兒子的到來,非但沒讓病中的趙春桂感到絲毫欣慰,這剛烈的女人反而瞪著眼睛,對淚流滿面的長子喝道:「你好沒出息,我讓你到奉天去找他,就是為你將來的前程,沒想到你竟為我的一點病,私自跑回家來了。回去,你連夜就給我回奉天,不然,媽可絕不依你!……」

 張學良跪在母親面前,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趙春桂的這種嚴厲關愛。在他眼裡病弱的母親已經不久於人世。無論他在母親面前如何哭訴繼續留在新民的理由,趙春桂都堅決不肯答應。趙春桂說:「漢卿,你再不是個孩子了。如果你真想有出息,就不要守在媽的身邊。至於我的病,你回奉天以後,千萬不許對任何人說起,特別不許你告訴他,我的病不要別人操心!……」

 張學良聽了,淚水潸然而下。他知道母親到現在還在心裡忌恨張作霖的冷漠,他知道母親在心裡,永遠不能原諒丈夫發跡後對患難妻子的背叛。

 張學良好說歹說,總算在母親身邊睡了一夜。次日清晨,雪霽日出,無論張學良怎樣懇求,趙春桂都堅決要他馬上回省城。就這樣,張學良和母親在彌留之時只相聚了短短一夜,就含淚返回奉天。他在赴奉天的火車上感受的是官貴人家的苦楚,他那時甚至憎恨父親為什麼當初要從綠林投靠官府。「如果我爹當時沒有那樣的社會地位,相信他和我媽是絕不會決裂的。他們的關係就是只能患難而不能同甘的那種,所以我說有權勢的人家不一定就有幸福。」這是張學良對他敬愛的生身母親趙春桂臨死前困難處境的一個總結。數十年後他在回憶母親的時候,總是含淚對採訪者說:「我母親沒有享過一天福!……」

 雖然有嚴母趙春桂的苦苦叮囑,張學良回到省城以後,仍然把母親在新民病危的情況,如實告訴了日理萬機的張作霖。這次張作霖沒像從前那樣不聞不問。也許他是惻隱之心大發,也許妻子早年對他的諸種恩惠仍牢牢銘記心底。張作霖馬上派軍醫官從奉天乘專車前往新民,專程為趙夫人醫病。可此時她已病情危重,絕非人間草藥所能醫治的了。這時,在奉天的張作霖仍認為趙夫人有意與他作梗,不肯輕信其病勢危在旦夕。後來經張學良的再三哭求,張作霖才委託盧夫人代他前往新民縣探視。

 盧壽萱到新民杏核衚衕舊宅一看,不由嚇了一跳。此時的趙夫人早已脈若遊絲,躺在炕上不能言語。軍醫縱有高明的醫術也難以回天了。

 盧夫人守候在趙春桂的榻前,須臾不敢離開。她作為張作霖的新歡,卻恪守著張家的規矩,始終尊敬趙夫人。她見趙春桂已經氣息奄奄,急忙求醫討葯為趙夫人緊急搶救,可是為時已晚。她多次派人去奉天,要張作霖儘快撥冗前來新民,和趙夫人見最後一面。但張作霖不知為什麼竟然不肯前來。夫妻心裡的隔閡時至病危仍然沒消除,就這樣張作霖失去和結髮妻子相見最後一面的機會,而張學良因為在父親身旁,身不由己,所以也失去和生身母親最後告別的機會,這幾乎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憾事。

 盧夫人在新民縣操持幾日,延至這年的4月15日,趙春桂便黯然而歿,時年僅38歲!

 趙春桂病死後,盧壽萱從新民縣給張作霖發拍加急電報,報知趙氏的噩耗。可張作霖仍然認為是誤傳誤報,沒有當真,他仍不相信與自己患難深情的結髮妻子趙春桂會在中年突然歿去。

 趙春桂病故時,身邊的一女一子(張冠英和張學銘)均未成年。當張作霖證實趙春桂確病死在新民後,大為震驚。想起早年他在遼西落魄無人肯嫁時,趙春桂給予他的諸多關愛,心中不免鬱郁。當時張作霖已是奉天響噹噹的人物,所以新民縣官員極盡地主之誼,將趙夫人的喪禮辦得格外隆重。舉喪之日,張作霖乘專車從奉天趕到新民,張學良亦隨父同車到達,他當時就哭昏在新民車站上。當張作霖趕到時,新民車站冠蓋如雲,奉天和新民的各級官員都為趙春桂披麻戴孝,葬禮格外隆重。張作霖見到趙春桂的靈柩,心中無法忍受喪妻的悲慟,當眾放聲大哭起來。張學良更是幾次哭昏在亡母的靈前。

位於遼寧錦西驛馬坊的趙氏夫人之墓

 此前張氏家族的祖墳(指張學良曾祖父張發與祖父張有財兩人的墳塋)均在海城。可是趙夫人死時,那些巴結張作霖的地方官們則紛紛主張把將其就近安葬於遼西。一些當地權貴紛紛向張作霖無償捐獻墳地,張作霖遂請陰陽先生數人,逐一踏查,最後看中一塊距北鎮極近,處於群巒環抱中的朝陽之地。該墳地背靠青山,面臨潺潺流水,景色十分幽靜,名曰:驛馬坊。附近山地平坦開闊,四周綠林如屏,以此作為趙春桂的墳地,張作霖十分滿意。

 1914年張作霖生母王氏亦在奉天病故,王太夫人臨歿前,感念兒媳趙春桂生前的恩惠,主張她死後不與亡故多年的張有財合葬在海城,叮囑張作霖務必把她和兒媳合葬在驛馬坊。是年秋,張作霖尊亡母遺願,從奉天護送其母王氏的靈柩至遼西錦縣驛馬坊,與一年前故去的趙春桂合葬。

 1917年(民國六年)張作霖升為盛武將軍,吞併馮德麟師以後,他又自兼馮德麟師的師長,全權督理奉天軍務。17歲的張學良正在奉天從師奉天交涉署英文科長徐啟文習英語,就在這年清明,張學良隨其父又一次回遼西驛馬坊為趙春桂祭掃,並在趙春桂墳前立下「海霸九龍透孔」石碑一座,由奉天官僚袁金凱題寫碑文。那是張氏父子最後一次去驛馬坊為趙夫人祭掃。

  張學良對生母趙春桂至孝。即便在50餘年的長期幽禁中,也時刻不敢淡忘這位既嚴厲又慈愛的母親。90年代初期,張學良在台灣重獲自由後,他曾經委託侄女從台北飛往東北,到錦西的驛馬坊代為祭掃祖墓,以寄託對亡母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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