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才女李易安 一曲斷腸朱淑真

千古才女李易安一曲斷腸朱淑真原文地址:千古才女李易安一曲斷腸朱淑真作者:思存齋主

——試論二者身世及作品風格的相似性

[摘 要]: 李清照與朱淑真是宋代兩位才華橫溢而又命運多舛的女作家,二女多才多藝,皆以能詩文名世,堪稱宋代文壇雙璧。歷史上常以二人並稱,如「趙宋詞女,李朱名家」,「宋代閨秀,淑真、易安並稱雋才。」有宋一代,李清照風華絕代、蘭心惠質,生前文名已著,詩詞文並工。朱淑真亦自幼穎慧,能文善畫,精曉音律,尤工詩詞。雖則稍遜於李,但風格雅緻、清新婉麗、情真意切,亦卓然名家。二者不僅在身世上有共同之處,在作品的風格上也具備較高的相似性。

[關鍵詞]: 李清照 朱淑真 風格 相似性

上篇:千古才女李易安

在中國的文學史上,主流當然毫無疑問的屬於男性,優秀的男性詩文大家多如夜晚的浩瀚繁星、不勝枚舉,而優秀的女性作家與詩人卻屈指可數、寥寥無幾。但有這樣一位女性,她不僅淹通金石書畫,而且詞風清麗,兼具勁健雄放,在中國的詞學上,自成一派,她就是兩宋詞壇上獨樹一幟、巾幗不讓鬚眉的大詞家,當之無愧的曠世才女——李清照。

李清照,號 易安居士,山東濟南人。其父李格非,文名甚著,為人剛正耿介。十八歲嫁給太學生趙明誠。李清照自少便有詩名,結婚後共同校勘古書,唱和詩詞,或鑒賞金石書畫,生活比較美滿。靖康二年,她和趙明誠相繼避兵江南,珍藏的大部分金石書畫喪失殆盡。後趙明誠病死建康,她輾轉漂流於杭州、金華一帶,在孤苦困頓的生活中度過了晚年。  

李清照是中國文學史上一位奇蹟般的女性。她的文學成就,第一次讓封建時代的婦女在中國古代文壇發出最璀璨的異彩,她之前也曾有過如班婕妤、蔡琰、薛濤等女性詩人,但李清照放射出的光芒無疑是最為耀眼的。她獨立的人格意識和主體價值意識,又使她以中國古代文壇傑出女性的形象,自立於中華民族之林。

李清照的創作,就橫跨歌舞昇平的北宋末年與動蕩不安的南宋初年。國破家亡的慘痛教訓使她憂憤深廣,她保持了南唐以來的抒情詞傳統,又創造了以時代悲劇為背景,表現她個人深沉悲痛之感受和巨大不幸的藝術風格。不隨眾流,在兩宋詞派中獨樹一幟。 李清照的詞有一大特點就是尋常語。這種尋常語並不是以柳永、黃庭堅式的俚言俗語。而是從口語中提煉出的,明白省凈而富於表現力的詩的語言。以尋常語言創造不尋常的意境,這就易安詞的藝術魅力所在。因為李清照的詞極少用典,絕不賣弄,早就有人評論:「(李易安)皆用淺俗之語,發清新之思,詞意並工,閨情絕調。」[①] 靖康之變把易安詞分成前後兩期。前期的作品主要以空靈飛動的女性筆觸寫閨閣情懷,為傳統的抒情詞吹進一股清新的空氣;後期詞則突出抒寫了一個苦難時代飽經憂患者的巨大不幸。這些作品深深地打上了時代的烙印。這些詞的時代感和李清照個人的藝術創性完美地統一,使傳統詞風得到了充實和改造,這不能不說是李清照對宋詞發展的重要作用。也許真的是「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正如南唐的衰亡孕育了男性詞人李後主,北宋的滅亡也造就了女性詞人李易安。清人沈謙在《填詞雜說》中不禁讚歎:「男中李後主,女中李易安,極是當行本色」。

紀昀在《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稱讚其詞「抗佚周柳」,「雖篇帙無多,固不能不寶而存之,為詞家一大宗矣。」。倡神韻之說的清代詩壇盟主王漁陽在《花草蒙拾》中亦稱其與辛棄疾(幼安)為「濟南二安」,雲婉約當以易安為宗,豪放為幼安稱首,皆吾濟南人,難乎為繼矣。  李清照詩、詞、散文皆有成,但最擅長的還是詞。她早年寫就的著名詞學批評著作《詞論》批評了從柳永、蘇軾到秦觀、黃庭堅等一系列北宋詞人。之前的晁補之曾經對當時的詞人有過評論,但是只是評了幾個人,且不及清照準確犀利。她認為「詞別是一家」,在藝術上有它的特點,要求協音律,有情致。也可以說,在詞學上,李清照居於保守派,蘇黃等當為創新派,各有特性與優點。

李清照從來都是關心民眾,貼近社會的,她以自己女性獨特眼光看待靖康之變這一國難,發出「南渡衣冠欠王導,北來消息少劉琨」、「南遊尚覺吳江冷,北狩應悲易水寒」的激憤之嘆。她的《夏日絕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李清照以一柔弱女子吟出如此鐵骨錚錚之詩句,可以說是唱出了宋室南渡那個時代的最強音。公然指責南渡政權的苟安。另如《詠史》等詩亦慷慨悲壯、揮灑淋漓,梗概多氣,指陳利害,借古諷今,昂揚著一種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的浩然之氣,即在士大夫中亦罕見其匹。

南宋王灼對李清照的詞以及再嫁問題頗為苛責,可他也承認清照的詩歌「才力華贍,逼近前輩。在士大夫中已不多得,若本朝婦人,當推文采第一」。[②]

李詞可以南渡為界分為前後二期。前期詞描寫她在少女、少婦時期的生活,如《如夢令》中描繪的藕花深處的歸舟和灘頭驚飛的鷗鷺,活潑而富有生趣。另外尚有《醉花陰》、《鳳凰台上憶吹簫》、《一剪梅》等小詞,都是抒寫閨情的名篇。作為一個女性詞人,她在詞里揭示了自己的內心世界,流露她對愛情生活的嚮往和對大自然的喜愛,違反了封建社會為婦女所規定的教條,因此她的詞在當時就被斥為「無顧藉」、「無檢操」。今天看來,這卻正是她前期詞思想價值之所在;雖然這些詞的題材還比較單調,情緒也偏於感傷。   從靖康元年起,李清照連續遭到國破家亡、夫君亡故的種種傷痛,過著長期的流亡生活,寫出了更其動人的詞篇,如《菩薩蠻》、《念奴嬌》、《聲聲慢》等。這些詞主要是表達她個人的不幸遭遇,情緒比較消沉。《永遇樂》更含蓄深沉地表達了她對現實的不滿和關心。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次弟豈無風雨?來相召,香車寶馬,謝他酒朋詩侶。中州盛日,閨門多暇,記得偏重三五。鋪翠冠兒,捻金雪柳,簇帶爭濟楚。如今憔悴,風鬟霧鬢,怕見夜間出去。不如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  在元宵佳節祥和的氣氛中,她無比懷念中州盛日,如今卻煢煢孑立、無比憔悴,只好「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這是多麼無可奈何的一件事啊。女詞人的焦慮正與那些在東南半壁江山裡紙醉金迷、歌舞昇平的達官貴人兩相對比、人生境界之高下立判。  李清照的詞主要繼承婉約派詞家的道路發展,加之其命運多舛使得她後期詞還兼有豪放派之長,使她能夠在兩宋詞壇上獨樹一幟,對後世的影響也較大。張忠綱先生說:李清照可以說是中國文學史上唯一一位堪稱大家的女性文學家,她毫無封建女性的卑順之氣,把典雅的東方女性美提高到一個新境界。

下篇:一曲斷腸朱淑真

朱淑真,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一說徽州海寧(今屬浙江)人。宋代著名女詩人和詞人。朱淑真父宦浙西,家境優越,家人俱解翰墨,因生於仕宦家庭,自幼聰慧過人,才色雙絕,工書畫,通音律,擅詩詞。詞多幽怨,流於感傷。

相傳因所適非偶,婚嫁極不如意,終日抑鬱寡歡,後歸家,竟以亡終。[③]魏仲恭的《斷腸詩集序》所謂「其死也,不能葬骨於地下,如青冢之可吊,並其詩為父母一火焚之。今所傳者,百不一存,是重不幸也。嗚呼!冤哉!予是以嘆息之不足,援筆而書之。聊以慰其芳魂於九泉寂寞之濱,未為不遇也。」並在其序中說朱「天姿秀髮,性靈鍾慧,出言吐句,有奇男子之所不如,雖欲掩其名,不可得耳。」 [④]

朱淑真如何而死,難以推測,但其死後屍體連同詩詞一併被焚,應是事實。想起詩稿被焚的那一刻,心頭湧起一股濃重的悲涼,烈焰燃起,詩稿灰飛,一代才女的血淚歌哭與之一併香消玉殞,不得不謂為「苦命女詞人」。[⑤]

朱淑真文名於當世不顯,後魏仲恭於淑真死後,收輯其詩作,題名為《斷腸集》,並為之作序,其詩始因之流傳於世。《玉鏡陽秋》云:「唐宋以還,閨媛篇什流傳之多,無過淑真者」,可謂的評。

朱氏詩作真實地反映了她的生活和思想感情。由於婚姻不如意,她寫有大量描寫個人寂寞生活和抒發內心痛苦的詩篇,如《愁懷》:「鷗鷺鴛鴦作一池,須知羽翼不相宜。東君不與花為主,何似休生連理枝」,以及《圓子》中流露了無可排遣 「鬱結心頭事」的孤獨之感。她這樣說:「縱可風流無處說,已輸湯餅試何郎」。以上二首皆自傷彩鳳隨鴉、所適非偶也。在《黃花》中更加堅定的表達了自己對愛情與婚姻絕不妥協、執著且決絕的姿態:

土花能白又能紅,晚節由能愛此工。

寧可抱香枝上老,不隨黃葉舞秋風。

當然,朱淑真詩歌的題材還是比較廣泛的,她用詩歌記游、贈答,並表達客居異鄉時對舊廬的懷念。她還寫了一些詠史詩,議論歷史,品評人物,都顯得相當有見地,可以想見其識見之不凡。

保存下來的朱淑真詞有三十首左右,在數量上遠不及她的詩,而且其中還有後人摻入的偽作或誤為朱作。唐圭璋《全宋詞》輯入《斷腸詞》三十一首,唐先生考證認為,其中八首並非朱淑真作品,列入存目。詞作數量不多,但其成就卻歷來受到人們的重視,《歷朝名媛詩詞》云:淑真詩好,詞不如詩,愛其「黃昏卻下瀟瀟雨」句,又詞好於詩也。惜其《生査子》(月上柳梢頭)語作人話柄,不足取耳。這裡對朱淑真的詞作作了很到位的評判,就是朱淑真的詞作較之詩作稍遜一籌,但是其中佳作甚或超出詩作。

朱淑真的詞,除了遣詞創意為人所稱頌外,其詞作內容亦如王國維先生所云「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寫景也必豁人耳目。」較之詩作更見婉約清麗、怡人素雅。總而言之,其詞作內容不外乎愛情、閨怨、寫景、詠物等幾大類。

如《菩薩蠻》「山亭水榭秋方半,鳳幃寂寞無人伴。愁悶一番新,雙蛾只暗顰。起來臨繡戶,時有疏螢度。多謝月相憐,今宵不忍圓」,以及《蝶戀花》「樓外垂楊千萬縷」、《謁金門》「春已半」等,都是很優秀的寫景抒情詞。她在詞中還常常表現「獨行獨坐,獨倡獨酬還獨卧」(《減字木蘭花》)的孤單寂寞生活和苦悶哀愁的情感。這與她的詩基本格調完全一致。這些詞雖然是表現了封建社會的婦女才華被壓制、婚姻不如意的不幸命運,但總的來看,其思想內容是比較單薄、消沉的。朱淑真還有一部分詞,如《清平樂》「惱煙撩露」、《江城子》「斜風細雨作春寒」等,表現了對於愛情的熱烈嚮往與追求。作為一名女作家,因為這些詞對於戀愛生活的描寫非常坦率、大膽,語言又極潑辣、通俗,所以曾經受到某些維護封建倫常的評論者的指責,如說她是「未適乎情性之正」(《東維子集》卷七),「豈良人家婦所宜邪」(楊慎《詞品》卷二)。

朱淑真詞繼承晚唐、五代詞風,又接受了柳永、周邦彥等人的影響。語言清新秀麗,善於運用委婉、細膩的手法表現優美的客觀景物和個人的內心世界。她在宋代是成就僅次於李清照的傑出女詞人。陳廷焯說:「朱淑真詞,才力不逮易安,然規模唐五代,不失分寸。」[⑥]魏仲恭說,朱詞「清新婉麗,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豈泛泛者所能及」(《斷腸詩集序》)。

理學的盛行,宋代貞節觀念極強,婚姻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若敢於自由戀愛,會被看作是不可容忍的醜事。作為封建社會的閨中女子,沒有男子的仕宦之途與廣泛社交的自由,她們被陷於封閉狹小的深閨之中,愛情成為她們生活的重心,頗具浪漫情懷的朱淑真心中也勾畫著自己的愛情。但她無法擺脫封建禮教的魔爪,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盛行的年代,年輕女子沒有選擇的權利。無奈之下,她服從父母命令,所嫁非偶。個人不幸的婚姻,一腔幽怨,唯有在詩詞創作中得以排遣。「一生抑鬱不得志,故詩中多有憂愁怨恨之語」。當然,她的詩作中,也有許多是以春為題材的,春本是明亮溫暖的,充滿生機與希望,但淑真卻看到了春的稍縱即逝,如同青春韶華一般,短暫而美好。

蝶戀花 送春

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春前飄柳絮,隨風且看歸何處?

綠滿山川聞杜宇,便作無情,莫也愁人意。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

這首詞構思巧妙,名為送春,實為惜春、留春,將春比人,寄託了作者美好的情感,淡淡的憂思,對美好事物不能長久的感慨。全詞自然與情感水乳交融,渾然一體,質樸清新的語言,讀之深遠纏綿,回味無窮。

朱淑真是孤獨的,是抑鬱的,她拿起筆,抒寫自己真實的感受,發出自己的聲音,又如

減字木蘭花

獨行獨坐,獨唱獨愁還獨卧。佇立傷神,無奈清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 剔進寒燈夢不成。

連用五個獨字,將凄苦、幽怨如瀑布般一泄而出,絕望與孤寂包裹了她,階前佇立,思索前塵往事,不禁柔腸百轉,心亂已極。下片寫她憔悴淚容,愁病相仍。春的不常在,婚姻的不如意,愛情的不確定,時時侵擾著她,困惑著她,無法入睡。

她對婚姻的不滿,也寫進了作品中。如《愁懷》:「鷗鷺鴛鴦作一池,須知羽翼不相宜。東君不與花為主,何似休生連理枝。」她對自身命運、自我生存境況有清晰省察,表現了企圖實現自我潛力的生命意識,展現了深層的孤獨感,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

鄧紅梅說朱淑真是一個「純粹的女性」,[⑦]雖然無法選擇自己的婚姻,她沒有放棄對愛情的追求。她任性、倔強剛毅的性格,在面對禮教的重壓下,義無反顧。她肯定自我慾望,敢於宣揚一種女性主動的愛情哲學。她的詞,表達了獨特的自我深層生命體驗,她對命運進行過抗爭與挑戰,在《清平樂·夏日游湖》中,勇敢描述與情人的歡會,衝破禮教的束縛追求愛情,在古代婦女中是絕無僅有的。

宋代禮法極嚴,貞節觀念濃厚,不允許女子自己談情說愛,更不能在文章中表達。而淑真在《清平樂·夏日游湖》這首詞中卻描繪得毫無顧忌,大膽書寫對愛的想望,「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何等的直抒胸臆,如此率真坦蕩地表達對愛情的追求。與情人在西湖恣意享受愛情的歡樂,攜手漫步,和衣倒懷,旁若無人。這對一個閨中少婦而言,是極為大膽的舉動。反映了作者對情愛的追求、渴望與勇敢的反抗精神,不妥協的剛烈性格。她是一位大膽的叛逆者,描述了自己內心的真實世界,具有強烈鮮明的反封建的進步意義。

朱淑真不像李清照那樣,有過顛沛流離的生活,她很少與外界接觸,生活在深閨之中,她的詩作多寫自然風光、戀情相思,但她也並沒有局限於自身的生活,一些作品關注農事,關心農民的疾苦,跳躍出自己生活的圈子。如在《苦熱聞田夫語有感》中朱淑真生動形象地記錄了農民生活的疾苦,感受到他們的苦難,與他們悲喜與共,並將之歸咎於高高在上的統治者,高聲質問當朝者「田中青稻半黃槁,安坐高堂知不知?」朱淑真的目光已不僅局限於「小我」,而開始關注廣大的底層勞動人民,代表了他們的心聲。在男女兩性關係極為不平等的古代社會,在將 「女子無才便是德」信奉為道德標準的封建社會漫漫黑夜裡,朱淑真如同一道閃電撕裂長空。

結語

其一,李、朱作品均大膽表現了對純真愛情的追求。李清照的作品細膩地描寫少女純乎天然的春心萌動,又大膽寫了婚後夫婦二人兩地相懸,無法朝夕廝守的痛苦。這種苦痛是真實的,自然的,她率意而作,毫不扭捏作態。如「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王灼在《碧雞漫志》里的批語實在是過於苛責李清照了。朱淑真和李清照一樣在詞中大膽地表現了愛情思念,她在《鵲橋仙·七夕》中,借牛郎織女的歡會來襯托自己的孤獨,抒發相會遙遙無期的悵惘之情。而表現得最無禁忌的如前述《清平樂·夏日游湖》,這種蔑視禮法的大膽行為,甚或超出了同時代的李清照。

其二,李、朱詞都表現了離愁別緒。這幾乎是婉約詞派的共同的傳統主題,也是李、朱詞中共具的特點。如李清照的「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武陵春》),「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聲聲慢》)等詞句。朱淑真也有「十二闌桿閑倚遍,愁來天不管」(《謁金門·春半》), 「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減字木蘭花·春怨》)。但是李清照的愁情不僅僅是個人的離愁別恨,更有黍離之悲、去國之痛,這種痛苦的升華也為其詞作賦予了鮮明的時代色彩。而朱淑真之詞作更多的傾向於描繪一己之痛,抒發所適非偶的苦悶情懷。雖然朱淑真也曾寫過《詠史十首》,但和李清照相比,其風格和表達的內容卻因生活閱歷的局限而有一定的局限性。

其三,李、朱二人皆清高簡傲。李清照給自己的居室取名為「易安室」,想必其來有自,第一聯想到的便是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中那句「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毫無疑問,李清照崇仰陶氏那份恬淡自然的心境。朱淑真對自己的婚姻絕不苟且的決絕態度,同樣令人敬佩。總括來說,李清照的詞深沉婉約,情意綿邈,韻味悠深;且以運尋常語入韻,擅用白描,多用疊字,富韻律美。朱詞的數量雖不及李,但這可能是因其父母將其作品焚毀,「百不一存」的緣故,但創作水平卻毫不遜色。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朱淑真無論在哪方面都不失為一個能與同時代以才女稱世的李清照爭奇鬥妍、並駕而驅的女作家。只是世俗禮教先令其朱淑真其名蒙羞當世,復令其名於後世不得彰顯,實堪嘆哉。朱淑真所遭到的不公正待遇實在令人憤懣和遺憾。今天我們絕對不應該遺忘和冷落了這位敢恨敢愛、至情至性的奇女子。李清照與朱淑真兩個人,猶如兩顆璀璨的星斗熠熠閃爍在中國文學史上那瑰麗浩瀚的夜空。「她倆時代接近,氣質相似,文采相類,共同點甚多」,[⑧]兩個人均有著進步的女性意識,她們追求男女平等,剛毅果敢;她們厭惡俗世,心志高潔;她們分別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實現著獨立的社會價值;她們真誠地對待愛情與婚姻,斷然不肯苟且。這兩位曠古才女的女性意識至今仍給我們以啟迪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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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黃嫣梨.《朱淑真研究》[M].北京:三聯出版社,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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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蘇者聰.《宋代女性文學》[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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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德]黑格爾.《美學》(第二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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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吳熊和.《唐宋詞通論》[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

[14]胡元翎.《論朱淑真詩詞的女性特色》[J].文學遺產,1998.

[15]姜秀艷.《近10年朱淑真研究述評》[J].長春大學學報,2003.


[①]鄒祗謨:《遠志齋詞衷》,順治十七年大冶堂刻本,《倚聲初集》前編

[②]王灼:《碧雞漫志》,《詞話叢編》本,中華書局,1986年版

[③] 黃嫣梨:《朱淑真及其作品》,新文豐出版公司,1999年版

[④] 王灼:《碧雞漫志》《詞話叢編》本,中華書局,1986年版

[⑤] 譚正璧:《中國女性文學史》,百花文藝出版社,1991年版

[⑥]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年版

[⑦] 鄧紅梅:《女性詞史》,山東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

[⑧]張顯成:《朱淑真李清照詩詞合注》,巴蜀書社,199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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