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關於豎中指的簡易歷史

麥 麥克·拉穆勒 (Mack Lamoureux) 2017.11.24 這一根中指的歷史遠比你想像的更古老。

十月末，一位名叫朱莉·布利斯科曼（Juli Briskman）的女性做了一件讓許多美國人、以及許多外國人羨慕不已的事情。

這位女士向特朗普比了個中指。

當時特朗普的車隊正開過弗吉尼亞州斯特靈，車隊從布利斯科曼身邊經過時，她正在騎自行車。當意識到身邊的車隊護送的是何許人士時，布利斯科曼伸出手臂，彈出一根漂亮的中指，向敬愛的美國總統致意。不過，因為做了這個人見人愛的手勢，五十歲的布利斯科曼隨後遭到所屬政府合作單位的解僱。

然而，這位勇敢的女士並沒有被嚇倒，在接受 Huffpost 的採訪時，她表示如果還有機會，她 「還會再做一次」。

但布利斯科曼的這個中指禮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相信大家都知道，比中指是西方國家最流行的一個手勢。當對方因為各種原因感受不到你內心的憤怒時，一根中指可以向對方充分傳達你的情感。比如當我差點在人行道上被那輛飛馳而過的黑色皮卡碾死時，我就可以向遠去的卡車司機豎起一根中指；或者如果你是加拿大的 VICE Sports 編輯，這就是你每天早上和我打招呼的方式。

關於中指的歷史並沒有明確的記載，但聖地亞哥加州大學語言與認知實驗室的本傑明·伯根（Benjamin Bergen）主任指出，比中指這個傳統絕不只是數百年的歷史，而是可以追溯至千年以前。

「就我們所知，比中指至少可以追溯至古希臘時期，」 伯根說，「在一些古希臘戲劇中就出現了比中指，這個手勢和甩屌之類的動作被歸為一類，都是非常粗俗的行為。我們還從史料中得知，比中指也出現在了古羅馬時代的劇作中，而且羅馬元老院出現爭執衝突時，人們也會使用比中指的手勢。」

「在古羅馬時期，比中指這個動作有個專門的名字叫 Digitus Impudicus，也就是 『無禮之指』 的意思。如你所見，這個手勢在接下來的一千年中被延續了下來。關於比中指的起源有很多都市傳說，但就我們所知，沒有一個是真的。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手勢確實有數千年的歷史。」

苦於沒有時間機器，我們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比中指的原始意義究竟是什麼，但這不妨礙我們對它的意義進行推斷，而這個推斷概括起來就是一個 「屌」 字。沒錯，就我們所知，中指基本上就是代表老二。在接受BBC的採訪時，著名人類學家、《裸猿》（The Naked Ape）作者戴斯蒙德·莫里斯（Desmond Morris）表示，當你比起中指時，你其實是在說 「這是一根勃起的老二」，並且把它送給對方。

「中指代表的就是男性生殖器，其他幾根捲曲的手指代表兩邊的睾丸，」 莫里斯解釋說，「豎起中指，你其實就是在向對方豎起一根屌。」

關於中指的最早文字記錄之一出自公元前424年的喜劇《雲》（The Clouds），作者是劇作家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在這個劇本中，一個名叫斯崔浦西亞德斯（Strepsiades）的人用手指模仿一根勃起的老二比向蘇格拉底 —— 你沒有看錯，（文學版）蘇格拉底是史上第一個被人比中指的人。大約一百年後，另一個關於中指的記載出現在了《哲人言行錄》（Lives of Eminent Philosophers）中，這次受害的又是一個哲學家，不經令人懷疑哲學家被人賞中指是否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隨著古希臘的衰落，其勢力和影響力開始向古羅馬遷移，中指文化也逐漸滲入。包括詩歌、戲劇在內的諸多羅馬文字作品中都出現了中指，據說羅馬暴君卡里古拉大帝就要求下人親吻他的中指，而不是親他的手。他還會刻意擺動手指做出暗示性動作，可見中指自古以來就有勃起生殖器的象徵。

到了中世紀，比中指的悠久傳統一度被冷落，這一現象很可能要歸功於天主教派清教徒的影響。在2008年一篇研究中指與法律關係的論文中，作者艾拉·羅賓斯（Ira P. Robbins）指出比中指的手勢至少在1886年以前就進入了北美。為什麼有這麼具體的年份呢？因為就在這一年，波士頓吃豆人隊（現亞特蘭大勇士隊）的棒球手查爾斯·拉德伯恩（Charles 「Old Hoss」 Radbourn）直接對著照相機鏡頭豎起了中指。就我們所知，這是史上第一張比中指的照片。

至於為什麼比中指還有個叫法叫 「飛鳥」（flipping the bird），原因其實很簡單。放在數百年前，如果要向某個混蛋表達你的不滿，人們會模仿鵝（鳥類中的賤人王）發出嘶嘶聲，因為這種做法非常流行，人們乾脆就管這招叫 「鵝」（the goose）。進入20世紀後，這個詞逐漸演變成了 「鳥」（the bird）。再後來，學鵝叫的做法逐漸過時（謝天謝地，這招實在是太傻逼了），這個叫法便被套在了我們古老而又可愛的比中指手勢上。

雖然北美地區並非比中指的發源地，但比中指絕對是在這裡落地生根並且發展壯大。正是美國文化在全球範圍內的強勢輸出，讓比中指成了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國際手勢。因為美國娛樂與媒體文化的滲透，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了解這個手勢背後的含義。這也就意味著你千萬不要在國外隨隨便便對當地人比中指，因為首先你這個做法很操蛋，其次他們可能會打你。

「二十多年前，比中指這個動作在日本和韓國還沒有任何意義，」 伯根說，「但自此以後，隨著越來越多美國影視作品的湧入，突然間，所有日本人都知道了這個手勢的含義。」

「如果二戰後法國電影的勢頭壓到好萊塢，那麼我們現在可能都在比拳頭。」 感謝美國的文化霸權主義，現在我們有了不少類似的經典藝術作品。

當然，現在當你向那個趕著去投胎的皮卡司機比出中指時，你並不是在說：「看看我的老二你個王八草的。」 那是因為，在時間的長河中，中指已經不再是生殖器的代表，而是變成了一句簡單質樸的 「操你媽」。在伯根看來，這都在情理之中，因為很多粗俗動作都出現過類似的演變。

伯根說：「巴西有個罵人的動作看上去很像我們 OK 的手勢，只不過它是顛倒過來的。這個手勢其實是在模擬肛門，但它的意思和比中指一樣，就是 「操你媽」 的意思，而不再有 「看看我的肛門」 的意思。

手勢動作有著非常古老的歷史。在語言出現之前，早期的人類就是通過手語進行交流，今天我們可以在靈長類動物身上看到類似的交流方式。小寶寶在學會說話之前，也常使用手勢動作和他們的父母進行交流。

「手勢動作是語言的先行者，在我們的人類發展史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手勢和我們的情感有著非常直接的聯繫，」 伯根說，「當你和某人對峙的時候，你會做一些肢體動作恐嚇對方，告訴對方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所以下一次當你在比中指的時候，希望你記住你不只是在向總統車隊里的某個混蛋發出 「滾粗」 的訊息，更是在連接古老的文化。

這是一曲古文明的讚歌。

編輯: 邢逸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