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局】當政協不是花瓶子

06-19

5000多個代表委員、比這個數只多不少的記者、估計也少不了多少的安保和服務人員，當這些人都聚集在人民大會堂的時候，你就知道，嗯，又是兩會時間了。

真是熟悉又陌生的政治名詞。

打虎

兩會，是代表委員參政議政的集中時間。按說，大家會更加關心代表委員提了什麼議案提案，有什麼建議建言，就像民革中央那個被熱炒又被闢謠的「子女十歲之前夫妻不得離婚」提案一樣。

但大家的心情都很任性，如你我一樣。

或許因為這個場合能夠最大限度地一次性見到各種話題人物，或許因為可以見到n多平時不易捕捉的權威信源，又或許是因為政協新聞發言人呂新華去年的「你懂的」一句成名，所以，今年，不出乎意料地，他的發言再次贏得了全場記者的笑聲和掌聲。

一句「鐵帽子王」，一句「大家都很任性」，沒有難倒現場的翻譯之後，呂新華拋出了一句「政協里沒有腐敗分子的藏身之地」。而港媒記者發問的那句「有媒體報道，比周永康更大的老虎即將浮出水面」，又讓島叔想到了那場已經被平息的、假冒俠客島之名發出的「超級老虎王」風波。

同樣，在今天政協開幕會上，當說到令計劃、蘇榮等14名政協委員已經被查處時，全場也響起了掌聲。

要知道，據觀察者網稱，這是20年來，政協的年度工作報告中首次直言反腐；而在俞正聲的報告里，2014年，全國政協也「首次將黨風廉政建設列為專題議政性常委會議議題」。

誰是鐵帽子王？這個大清國的制度，今天被再一次翻出。其實，在知識普及之後，這個表述不過是為了表達：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沒有「免死金牌」，也沒有「世襲罔替」。清代的鐵帽子王即使犯事兒被奪爵，該家依然能出人承襲王位；在今天，腐敗父子兵的事情，早就沒得重演王朝舊事。

此間真意，想想你就懂。

半是巧合，半是應景，昨天，包括郭正鋼在內的14名軍紀幹部宣布被查處；而就在島叔落筆的同時，河北省委常委、秘書長景春華應聲落馬。關於景，今天的俠客島（xiake_island）二條有詳細解析，此處不表。

上課

回到本文的開頭那句話：兩會，其實是一個大家熟悉又陌生的政治名詞。

熟悉，是因為從去年末到今年初，全國各級的人大和政協都會開會，這個時候你就時在街上拉一個歪果仁問他NPC和CPPCC，如果在中國呆過一段時間的也差不多略知一二。

陌生，是因為我們雖然每次都會看到記者們瘋狂圍追堵截的各路名人、部長高官，也會看到美女服務員和雄壯武警戰士的照片，但其實，這些議案、提案怎麼來，又如何被討論、審議，再如何進入決策或者變成法律，繼而影響我們每個人的生活，其實，很多時候，我們並不完全了解。

說起來，中國的民主制，本質上是一種代議制民主。按照行政區劃以及人大和政協的級別，層層將全國代表委員選出，由他們代行參政議政職責。

所以，兩會其實是一堂最生動直觀的中國民主政治課。

上課的，是代表委員，他們要交作業；同樣要交作業的，是人大委員長、政協主席和政府總理，他們要向大會作報告，陳述過去一年的工作。

同樣在上課的，還有全國人民。他們要觀察，這些代表自己的人，究竟有沒有認真做功課，有沒有提出涉及自己利益、為自己說話，以及提出有建設性的意見建議。

換句話說，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歪果仁，兩會，都是一個觀察「中國式民主」的典型樣本。既然自我標榜和西方不一樣，那麼就讓大家看看，自己是怎麼運行的。

行，永遠勝於言。

商量

有段子說，北京這兩天風這麼大，是因為會吹的都來北京了。雖然是段子，但是也道出弊端。

遙想第一屆全國政協開幕的時候，是怎樣一幅盛景啊。當時人大還沒成立，政協實際上承擔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的職責；通過的《共同綱領》，也在幾年的時間裡承擔了臨時憲法的功能，直到第一版憲法通過。

那一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還選出了國旗國歌，北平被更名北京，毛澤東被選為中央政府主席，而副主席的人選中，民主黨派的宋慶齡、李濟深、張瀾也赫然在列。會後，人民英雄紀念碑豎起，古老的中國，開始使用公元紀元。

一個制度能否健全運行，能否健康履職，看運行。要擺脫外界「花架子」的疑慮，就要拿出對治國理政實在有效的東西。叫什麼其實無所謂，議會也好，議院也好，國民大會也罷，不過都是一種議事協調機構，只要符合實際，能有效運轉並對現實政治有好處，就可以。政治，是最講實用主義的東西。

對於「協商民主」，其實習近平去年在政協成立65周年紀念大會上就有過專門論述。他引用了毛澤東的話——「國家各方面的事情都要協商」，「我們政府的性格，你們也都摸熟了，是跟人民商量辦事的」，「可以叫它是個商量政府」。

既是商量，就得有態度、有立場、有交流、也有合作。事實上，相比於前兩年的政協工作報告，今年的一個變化令人矚目——「協商民主」的提法，被單獨列為一個章節，俞正聲還對協商民主提出了「四不」：「堅持實事求是、敢於直言，摒棄非此即彼的思維定勢，拒絕偏激偏執的極端言論，保持從善如流的坦蕩胸懷，始終做到平等協商，不強加於人；真誠協商，不敷衍了事；民主協商，不強求一致；務實協商，不流於形式。」

如習近平所言，「有事多商量，遇事多商量，做事多商量，商量得越多越好」。商量好了，尋求了最大公約數，做起來也便會遇到最小非議。

事實上，島叔私下裡一直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在政協中，由於有民主黨派的存在，而這些黨派成員許多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因此其實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去跳出固有職業的限制，超越行業利益，從更超然的角度為治國理政提供方案和補充。所以，他們的工作事實上是非常重要的。無論是俞正聲提到的，去年對於南水北調、經濟改革等重大問題的關注，還是對於涉及民眾利益的法律法規的修改建議，其實，真正履行好責任的話，政協很大程度上可以承擔起政府「建言者」和「監督者」的職責。

從這個意義上，你就會真正理解毛澤東在1949年第一次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上的那句名言：「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們的工作將寫在人類的歷史上。」

文／公子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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