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鴻鷹:文化自信與詩性表達
中國文學從未停止過為中國人提供心靈指引的步履,一直都在豐富著民族的精神文化內涵,壯大著新的文學創作自信
文化自信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發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著名學者費孝通認為,文化依賴象徵體系和個人記憶維持著國家與民族的共同經驗。文學作為這個「象徵體系」與「個人記憶」中最具感染力和生命力的部分,源源不斷地提供著國民認識自己、確證自己和壯大自己的精神養分。中國文學從未停止過為中國人提供心靈指引的步履,一直都在豐富著民族的精神文化內涵,壯大著新的文學創作自信。
詩性或詩意被作為文學和藝術最高境界之一,衡量著創作的品格與水平。詩性與文化自信有天然性聯繫,在於文化關乎人類精神世界的成長。文化自信是最根本、最基礎、最深厚的自信,反映了一個民族對自身文化價值的充分肯定、積極踐行,體現了對其文化生命力持有的堅定信心。詩性作為對本民族文化積澱的升華,說到底是文化的厚積薄發,是對本民族文化高度信念和信心的堅守。越有文化自信,就越有勃發與增強詩性的自覺。
文學創作作為一種精神文化活動,需要文化底蘊的支撐,需要有對生活、世界與人的充分認識與感悟。這些感性體悟的積累,有助於文化自知之明的獲得,有助於自己民族及文化來歷、形成過程、所具有特色和發展趨向的清楚認識。而自知之明是提高文化創造、轉型、革新自主能力,增強適應新環境新時代的強大自覺,有助於我們在這個世界上開拓更大的精神自主疆域。
有學者表達過這樣的意思,一個中國人,只要學會中文,能夠使用一兩百個成語,他就會懂得很多做人的道理,比如與人為善、自食其力、推己及人、同舟共濟等等。就是因為中文是中國人歷史文化的承載,這些成語也好,語言表述方式也罷,是文化積累,是文化自信自豪的底氣。我們國家豐厚的文化積澱是當代文學表達的堅實前提,可以極大拓展表達的疆域,助推作家思想、聲音、態度的自由飛升。
詩性是作家的獨特領地,作家作為一個民族的感覺器官、思維神經與智慧的瞳孔,從情感、感覺、思想、靈魂等方面守護所屬民族的精神成長。詩性意味著立足於現實且對現實進行藝術化和文學化處理,做的就是升華的工作,不是直接描摹克隆,更非現實翻版。詩人艾青說過:「作家並不是百靈鳥,也不是專門唱歌娛樂人的歌妓。他的竭盡心血的作品,是通過他的心的搏動而完成的。他不能欺瞞他的感情去寫一篇東西,他只知道根據自己的世界觀去看事物,去描寫事物,去批判事物。在他創作的時候,就只求忠實於他的情感,因為不這樣,他的作品就成了虛偽的、沒有生命的。」好的文學作品表達的是作家的「心象」,是對現實的超驗。過度的和絕對的「寫實」,過分注重所謂故事如何吸引人,注重情節的狗血,缺乏或者忽略將作品進行藝術的提純,將現實化為藝術,搭建不起現實通往藝術的橋樑,作品則只能淪為平庸。
詩意或詩性意味著文學創作的個性化,意味著創作者找到了進入生活的通道,以自己的創作安放了自己的聲音、色澤和語調。即使再活生生的生活,再為大眾所關注的社會現象、轟動性新聞,假如離開了作家的獨特視角、處理方法,離開了那些吸引他創作的生活在頭腦中的反覆發酵、充分吸納,也無法化為富有個性、可被接納的藝術化現實。詩性化追求就是化生活為個性化表達,使讀者感受到濃郁的意蘊。如果偏執地沉溺於故事情節,迎合大眾淺表化的獵艷獵奇,文學蘊涵和詩性品格必然喪失。
有抱負的作家關心人的精神層面,要為人類的未來考慮問題,以文學為人們仰望星空提供一些參考或者動力。文學創作涉及人的精神安頓和靈魂幸福,以莊重的榜樣預示未來,避免由於我們不對未來有所設想,不超越當下具體的利益,而造成眼光的短視,以及精神的枯萎與封閉。魯迅所主張的療救人的靈魂,他所說的肩起黑暗的閘門,放人們到光明的地方去,就是要讓人們獲得擺脫卑瑣、奴性和目光短淺的勇氣。巴金以自己的創作敘說信仰的力量,謳歌理想、讚美未來,他的作品中反覆出現太陽、星光、明燈、聖火等充滿光與熱,能給人帶來信心與力量的形象,就在於他對人類有大愛,對世界有大悲憫,他永遠有滾燙的詩心。
好的文學永遠不陷入從生活中所見即所得的狹隘,不陷入粗俗化的鄙陋。不失去詩意的色彩,才能夠發揮文學滋養人精神的作用。以欣賞的眼光、陶醉的心態去表現「惡」和「丑」,只會使人心生厭惡,不可能使人感悟到「美」和「詩意」。從生活出發、腳踏實地,立足自己國家、地區、鄉村面臨的現實是重要的前提,把實實在在的中國經驗、中國故事講述出來,同時也需要強調,一定要向著人類最先進的方向矚目,向世界貢獻獨特的聲音和色彩,給人以理想的燭照,給人以希望與信心。文化自信正是這些聲響和色彩的強大依託。 (作者系《文藝報》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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