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詩淳:《弟子規》不能代表孔孟之道
《弟子規》是一本好書,她教人做孝子賢孫,勤奮學生;彬彬君子,誠實文人。不過,她的最大缺陷是:教人做好好先生;不利於培養學子向邪惡作鬥爭的膽識,有礙學子從小養成疾惡如仇的習慣。
對於惡,《弟子規》雖然明確解釋說:「有心非,即是惡」(「有心非」即存心幹壞事),但卻又告誡弟子「人有短,切莫揭;人有私,切莫說;揚人惡,即是惡。」——總之,「不關己,莫閑管。」這,對維持所謂的「和諧社會」確是太有用了!這,不是在教人做好好先生、為統治者們(非公僕們)培養順民嗎?
對於「惡」與敢於「疾惡」,除了孔孟之道(真正的儒行,非朱熹那一套)的《論語》《孟子》所記載孔子、孟子及其學生們不做好好先生的言行外,孔孟之道的《禮記?儒行》也有專門的記載:
「儒有今人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適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讒謅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雖危,起居竟信其志,猶將不忘百姓之病也!」(儒者在現在的人群里生活,志向卻與古代的聖賢相結合;他們今世的行為,後世將作為榜樣。他們生不逢時,上司不提拔,下級不舉薦,讒言小人結夥危害他的時候,他們的人身會受到危害,但是他們的志向是不可能動搖的喲!他們雖然處於危險境地,日常生活中也始終伸張他們的抱負,仍然不忘記群眾的疾苦啊!)」——「……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這與那「……揚人惡,即是惡。疾之甚,禍且作。」簡直截然不同的兩種處世態度。
又如,孔孟之道的處世精神,更可見於當代出土的郭店楚簡——《魯穆公問子思》篇,記錄魯穆公問孔子的孫兒子思:「何如而可謂忠臣?」;子思曰:「恆稱其君之惡者,可謂忠臣矣!」(「始終指出領袖的缺點的人,可以說算得上忠實的屬下喲!」)
另外,《論語》幾次斥責「鄉愿」;對於孔子痛恨的「鄉愿」(好好先生、偽君子),《弟子規》里根本沒有提及——好好先生、偽君子比比皆是,他們的偽善似乎給社會增添了和氣;但是,根本不可能給社會帶來真正的安定!正如林語堂先生在《孔子的品格述略》說:「孔子有時也能十分粗野,《論語》就記載他老人家有四、五次當著人面說出很刻薄的話。他那種粗野,今日的儒家都不敢表現,都辦不到了。孔子恨之入骨的就是那些善惡不分的好好先生,那些偽善的「鄉愿」,他說那是「德之賊」。
這裡,還粗略議論一下:《弟子規》的拘謹風格與中庸的《論語》大異!其重在把弟子培養為近乎唯命是從的老實人;完全悖離了孔子的教育理念與方法。如孔子教學時,當他向學生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提問的時候,曾皙還坐著鼓瑟自娛。至到孔子對他發問「點,爾何如?」曾皙(點)才「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
孔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
曾皙卻說出了與「志」無關的玩耍之事:「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而孔子對於這與「志」似乎無關的玩耍之事,卻附和說:「吾與點也!」
孔子這樣的教育理念與方法,必為當今世界先進的多元化教育所推崇!
筆者認為:《弟子規》最適宜深信「輪迴」,與世無爭的「居士」學習;適宜甘願自己的子女成為「鄉愿」的人學習;對祥和社會、安定人心,有很大作用。不過,《弟子規》大大妨礙振興中國的教育事業——教不出思想家!教不出中國的喬布斯!
更重要的是:人,不管在任何時代,都應該富有正義感!
《論語》《孟子》傳世數千年,其文充滿了正義,至今為天下有識之士稱道,至今領先於她的時代!而《弟子規》那麼刻意地教人做好好先生,無疑存在很大的缺陷。
《弟子規》確是對祥和社會、安定人心,有很大作用。不過,《弟子規》大大妨礙振興中國的教育事業——教不出思想家!教不出中國的喬布斯!如果實在不願像日本近年那樣:「在混亂的時代,向《論語》學習做人之道。」特出版《兒童論語》,「希望孩子們從小就接受孔子的教育」,至少也應該將「揚人惡,即是惡。疾之甚,禍且作」改為「被人惡,依法說。疾惡久,君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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