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良苦為私心——談襲人

06-19

第十九回關於襲人的故事情節連接起來算是一個小小的自傳，從一個被賣的小丫鬟，做到了賈母和寶玉身邊的一等一的服侍丫鬟，接著更是被王夫人相中安排在寶玉房裡，甚至被指定為寶玉的准姨娘，襲人一路上來可謂艱辛又幸運，但是即便如此作者在第五回的薄命司里卻沒把襲人排在第一位，顯然作者故意為之，也暗暗表明了對於襲人的某些態度。

紅樓夢裡的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設定，都有自己的一個位置，不可多也不可少，每個角色的重要性在作者在最初創作的時候就已經定義好了，一個人物或許能代表了一類人，所以很多時候這個角色的重要性並不是按照這個人物的出場次數或者著墨多少來定，就如襲人和晴雯，如果要統計倆人的所有相關文字，襲人絕對比晴雯多，但結果是作者還是偏重晴雯。關於晴雯，小編之前整理過一篇「也談晴雯」，感興趣的紅友可以閱讀下。此次我們繼續「心機篇（三）」里的心機話題深層次的聊下襲人：她的「心機」動力源於什麼呢？這個原由就是襲人為什麼會排在晴雯之後的主要原因。大家回想下襲人為什麼能做到任勞任怨的「克盡職任」，為什麼能堅決抵制家人的贖身，為什麼還會主動給王夫人建言，這些行為背後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襲人對於自己有一個明晰的定位，否則她不會這麼自主有序的做這些事情，只不過最後被王夫人以官方的形式明確化了。襲人對自己的定位其實就13個字，在第六回：「素知賈母已將自己與了寶玉的」，所以基於此定位襲人才敢和寶玉雲雨：「今便如此，亦不為越禮」，重點在「不為越禮」四個字上，顯然她已經把自己當作寶玉的「姨娘」來定位自己。所以第十九回她拚命的抵制家人的贖身，甚至放言：「這會子又贖我作什麼？權當我死了」，因為她已經算是嫁出去的女兒了，怎麼可能再回娘家？也所以從一開始襲人就會非常自覺的為寶玉謀劃著生活上的各種事物，甚至還會敦促仕途的事情，這是作為一個「妾」所具備的本分。這一點晴雯做的到嗎？晴雯最多就是給寶玉出出逃課的主意，吵吵架，沒事玩鬧一會，這也就是晴雯給自己的定位：可以和寶玉相互獨立且相互尊重的做朋友，至於是否有做「妾」的想法，從後續跡象看，晴雯壓根就沒這麼想過。

所以說為什麼寶玉屋裡的丫鬟們，只有襲人能得到王夫人的賞識，因為襲人是怡紅院里唯一一個這麼定位自己的人。雖然按照賈府的慣例，寶玉房裡會提前放兩個丫鬟，晴雯也算是賈母給的安排的，但是晴雯卻沒有動過「將自己與了寶玉的」的念頭，這是晴雯和襲人在定位上最根本的區別。

有讀者會說自我「姨娘」的定位或許也是園內丫鬟們的一種出路，比如想嫁給賈環的彩霞彩雲，所以類似襲人的這種想法不是錯與對的定義，而是看在這個定義的背後，當事人有沒有丟掉本性的一面，這個是作者最看重的。比如彩雲，為了保住姨娘的位置，她可以配合趙姨娘偷盜甚至栽贓，當然彩雲還沒有演變成趙姨娘這個狀態，就在於能勇於承擔結果，所以寶玉能敬佩她。而再看看趙姨娘，在紛雜瑣碎的賈府生活中完全丟失了自己。

或者這種定位本身就是一種飛蛾撲火的自我毀滅，就如尤二姐，她和襲人的自我定位差不多，但是很不幸的是她遇到了王熙鳳，所以她的定位就是一個徹底的失敗例子。所以鴛鴦在面對唾手可得的姨娘位子的時候，堅決抵制，誓死不從。

那麼我們回頭再看看襲人，她很幸運遇到了寶玉，不是賈環的無知，不是賈璉的無能，更不是賈赦的無恥，但是寶玉他需要的不是襲人般的溫柔，而是晴雯般的自由，所以襲人的自我定位在面對寶玉的時候也是一個失敗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