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扎特先生 可否收回對中國的指責?
宋魯鄭 2011-04-17
伊扎特先生 可否收回對中國的指責?
讀罷博聯社博友伊扎特先生(阿拉伯公民,半島電視台北京分社社長)文章《阿拉伯人對中國媒體的十萬個為什麼?》,不由嘆道:這篇批評中國媒體誤導的文章,恰在誤導中國的讀者。自己這個結論,來自對半島電視台的長期關注和了解,也來自對西方社會的長達十多年的體驗。
必須重申的是,任何國家對任一國際事件會由於自身利益的不同,而採取不同的立場。利比亞事件(我不用革命或者反叛,以示中立),自然也不例外。哪么什麼影響中國對此一事件的立場呢?
首先,卡扎菲統治下的利比亞四十多年來都是聯合國合法成員國,也是中國的建交國。到目前為止,承認反對派政權的國家廖廖無幾。在這場衝突中,中國不可能站在還幾乎無人承認的一個政權一邊。
其次,中國在利比亞有著巨大的利益。2007年中國就已是利比亞第3大貿易進口夥伴,第7大貿易出口夥伴。危機爆發前共有75家中企在利比亞有工程承包項目。涉及金額高達上千億元人民幣。當然最重要的是,雖然目前中國從利比亞進口的石油比重不高,僅佔3%,但由於中國對利比亞局勢的立場和西方武力干預不同,卡扎菲已經聲明將把主要資源放到中、俄等國。中、俄其實和西方國家想的一樣:都希望從利比亞得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對於西方,就是它們支持的反對派獲勝。對於中、俄來說,卡扎菲獲勝,最符合自身的利益。在西方主導的國際社會中,它們已經一而再再二三的向世人證明,國際關係中只有利益,何來道義?(危機前卡扎菲還是西方的座上賓,甚至應邀參加G8會議。法國總統薩科奇在歡迎卡扎菲訪問時竟然穿上阿拉伯服裝,還公開表示卡扎菲不是獨裁者。結果,說變臉就變臉,成為第一個拋棄卡扎菲和第一個動武的國家)。當然,西方和中、俄都出師有名:西方高舉人權,中國則高舉主權,不干涉內政原則。還需要補充一點的是,中國政府在危機之初順利撤走近四萬僑民,沒有利比亞政府的合作是不可能的。中國做為一個有著東方道義的國家,怎麼可能剛得到他人幫助就馬上翻臉呢?
第三,中國對利比亞的立場往往以非盟、阿盟做為參照。這就是為什麼,當阿盟提出建立禁飛區之後,中國才沒有投否決票。但當西方藉此決議動武之後,非盟公開表示反對,阿盟也在初期表示西方濫用了聯合國的決議。之後中國反對西方軍事干預的立場才明確和突出。所以中國的立場,並不是孤立的,而是和非盟、阿盟等保持一致的。
最後,毫無疑問,當西方武力干預利比亞之後,利比亞事件就超出了自身。成為各大國博弈的旗子。中、俄、印、巴、南(非)在金磚五國峰會上發表共同宣言,反對西方的武力干預,就是代表新興國家發聲,展示力量,反對西方的霸權主義。要知道僅金磚四國的人口就佔全球的40%。這也是民意!
眾所周知,任何國家的媒體都要為國家利益服務(法國IFOP曾在開戰前做過民意調查,結果60%的民眾反對動武。但當法國真的開展軍事行動之後,同樣的民意調查結果卻是60%的民眾支持)。中國的媒體也不例外。所以中國對利比亞事件的報道,自然是要在符合本國利益的前提下。中國的媒體絕不可能像西方媒體一樣,支持和歡呼針對卡扎菲的軍事行動。
這裡需要補充一點的是,伊扎特先生對中國媒體的指責也有許多不實和誇張之處。比如他認為中國媒體沒有充分報道卡扎菲身邊的高官叛逃。但事實卻是你只要到網上搜索一下,新浪、鳳凰、新京報、人民網以及各地方媒體都有充分地報道。三月份,我曾在國內,一向被認為是民族主義大本營的《環球時報》(人民日報社主辦),也同樣對發生在阿拉伯世界的事件進行了充分報道。比如3月23日,封面標題是《大量高官叛變,加快葉門變局》。這篇文章以整版刊登在最後一版。中國不隱瞞葉門高官的叛變,怎麼會隱瞞利比亞的高官叛變呢?在博文中伊扎特先生還這樣寫道:我也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關於已經持續了幾個星期的葉門數百萬民眾示威遊行的新聞----我真的懷疑伊扎特先生是不是真的每天都要逼迫自己看中國的媒體?
另外伊扎特先生對薩達姆和卡扎菲的對比解讀我也持異議。薩達姆只所以親信中很少有人背叛他,是因為恐懼他的殘忍。薩達姆的一位女婿曾因內部矛盾跑到約旦。最後不得不灰溜溜回國,隨後就被當場打死。而卡扎菲的外交部長背叛之後,他的妻子等親屬至少到現在還安然無恙。這才是為什麼有許多親信敢於背叛卡扎菲的原因。
事實上,相對於法國一邊倒的媒體,中國的報道更全面,更客觀----上海東方衛視的報道就以班加西的反對派為主。也許真正令伊扎特先生不滿的是,這種多面的報道有太多令他無法接受或者贊同的內容罷了。假設中國媒體一邊倒的支持反對派,伊扎特先生就不會有什麼不滿了,哪怕這並不客觀。
不過,伊扎特先生,你指責中國的立場我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半島電視台是卡達政府出資興辦的,而卡特爾也參加了西方對利比亞的武力干涉。你半島電視台再客觀,也是要服從國家利益的(其實多年來外界一直批評半島電視台消極甚至不報道發生在卡達的負面事件。如對以色列的外交訪問、剝奪Al Ghafran部落的公民權)。對此,我深為理解。只是,你為什麼不能理解中國也有自己的國家利益呢?憑什麼要以你的國家利益做為準則來要求中國呢?我更不理解的是,你伊扎特先生都能站到自己國家的利益來看問題,中國為什麼有許多人就做不到?
說到法國媒體,本人可謂深受其害。突尼西亞變天之後,法國各大媒體都在猜測誰將是下一個多米諾骨牌。幾乎一致認為埃及最不可能。原因諸如西方對穆巴拉克的支持、極端伊斯蘭勢力的存在、埃及教育落後(突尼西亞在本阿里當政時,大力發展教育。經濟危機發生後,大學生畢業後找不到工作。並最終由一名自焚的大學生引發一場風暴)、穆巴拉克強硬和高超的領導能力。就在穆巴拉克下台前,法國電視台還在循環播放這樣的鏡頭:抗議的廣場之外,開羅一片寧靜,百姓悠然自得在咖啡館享受陽光。它無疑在暗示,抗議的人群只是少數,整個埃及仍然一片詳和。也就在這個時候,我寫了一篇文章:穆巴拉克何以下不了台?儘管出於謹慎,我是通過一名在巴黎的埃及僑民之口得出這樣的結論,但文責還是要自負。 (伊扎特先生也談到了卡扎菲的《綠皮書》。儘管我知道卡扎菲早令人翻譯成法文,但我在出版自由的法國找不到。所以無法和伊扎特先生討論這體書)。
不過,如果認為法國媒體僅僅是針對中國或者中東而不公正和客觀的話,這並不符合事實。實際上,不管是誰,只要不符合法國的利益,法國媒體會一視同仁。即使美國也不例外。這就是2003年美國攻打伊拉克時,法國媒體的真實面目。以下內容摘自美國人肯尼思.R.蒂默曼所著《法國對美國的背叛》(The French Betrayal of Ameruca)一書:
在戰爭打響的頭幾個星期里,我(註:指作者本人)正好在法國。如果你也在法國的話,你會沉浸在一個和美國人聽到、看到、讀到的截然不同的現實中。即便是哪些憎恨布希總統的美國媒體上,情況也不是這樣的。
法國人稱伊拉克南部最大的城市巴什拉為「烈士之城」。這並不是因為薩達姆謀殺了這個城市裡眾多的什葉派居民,而是因為美國和英國的軍隊小心翼翼地包圍了這座城市以減輕平民的痛苦。
戰爭開始還不到一個星期,法國媒體的那些權威評論家們已經得出結論:那結盎格魯-美利堅「侵略者」已經陷入了「泥潭」。平民被喜歡開槍的美國大兵們大批的殘殺了,這些大兵犯有「戰爭罪」。法國媒大肆報道世界各地的反戰示威活動以證明美國是如何「孤立」,還大肆報道美國自己的示威者(包括總統候選人、馬薩諸塞州的民主党參議員約翰.克里),這些人要求進行「政權更替」,但不是在伊拉克,而是在美國。
伊拉克戰爭的頭一個星期里,那些聽國營的法國國際廣播電台或者看法國電視二台的普通法國人認識到,美國正在跌向一次屈辱的失敗,而哪位「牛仔」總統,喬治.W.布希,正在走向恥辱,如果不是走向被彈劾的話。法國的新聞界和權威評論家開始用高亢又充滿敬畏的語氣推測美國在薩達姆的戰爭中失敗後中東會變成什麼樣子(本人註:看到這是不是理解了當時張召忠先生的講解和點評?)。
法國的戰爭報道不僅僅是一邊倒的,而且還蓄意地不準確、毫不掩飾地反美。這種仇恨新聞一度很盛行。一個例子就是開戰前兩天播出的一個流行文化 廣播節目。那個節目的主持人放了一段模仿布希總統的講話,模仿的就是總統本人的聲音。而這個講話是為了準確傳達同願意截然相反的意思而拼湊起來的。布希說:美國「將對英國和另外40個國家發動我們是在向自由宣戰。今天這個行動的代號就叫持久的恐懼。伊拉克人民將遭受苦難」。在總統講話時,大聲誦唱「真主偉大」的背景聲音逐漸蓋過他的聲音……這個節目是法國國營電台向全國播放的。這是在無恥地呼籲人數眾多的法國穆斯林把美國視為上帝的敵人。
我最喜歡引用的一段話是一個自由職業的「軍事分析家」說的。他責罵那些痴呆的、20多歲的士兵----牛仔們隨意射殺平民。「如果士兵殺了平民,他們是不會受到制裁的」,他說「他們甚至連母牛都射殺!」這句話出現在巴黎的日報《世界報》的頭版上,而《世界報》可是法國新聞界的灰色女士(註:指如同《紐約時報》一樣的嚴肅出版物,擁有良好公信力和權威性。)
這就是以新聞自由而自詡的法國在伊拉克戰爭時的表現。不過如果你以為美國只是受害者或是公正客觀的一方,就大錯特錯了。僅僅幾年之後,巴黎北郊發生北非移民騷亂,美國媒體和當初它們批評的法國媒體一樣,上竄下躍,極盡誇張之能事,當時美國媒體最「經典」的表現是稱法國陷入內戰,算是還以顏色,報了一箭之仇。仇固然是報了,西方媒體的新聞自由和客觀公正也顯了原形。事後,法國有管部門召集這些媒體開會,提出嚴重警告,並要求他們道歉。渾然忘記當初自己是怎樣表現的了。不過事實求是的講,中國的媒體對巴黎北郊的騷亂報道也不客觀,比如許多文章說巴黎一切平靜,百姓照樣平靜的生活。這固然不錯,但並不是全部,而且也有誤導之嫌。不過面對這樣不客觀的報道,法國並沒有向中國提出警告和抗議!所以當看到伊扎特先生在博文中聲稱:在國外,公信力就如同媒體的生命力,沒有公信力的媒體最終會走向倒閉。不由得大笑起來。不過按照這個邏輯,是不是被拍賣掉的美國《新聞周刊》是因為公信力破產而破產的嗎?在巴黎,來自台灣的《歐洲日報》破產關掉了,而在伊扎特先生心目中沒有公信力的來自大陸背景的《歐洲時報》卻繼續興旺發達。請問,這又如何解釋呢?
談完了西方,再來看看半島電視台。半島電視台一向以「全面、客觀、中立」自稱----這也是世界上所有媒體的自我描述。但何以美國一再指責半島電視台有強烈的反美傾向?(權威的《華盛頓郵報》認為半島電視台精心散布反美情緒)指責半島電視台為恐怖主義做宣傳?美國軍事分析家、國防顧問James F. Dunnigan何以認為半島電視台在現代穆斯林世界日益上升的宗教仇恨和恐怖主義扮演首要的角色?不僅美國,英國也強烈抗議半島電視台在伊拉克戰爭時的報道。還有在西班牙,半島電視台的記者Allouni以支持基地組織的罪名被判處七年徒刑(期間他曾被保釋但被禁止離境,甚至都不能參加他母親的葬禮)----儘管半島電視台至今天仍認為他是無辜的。在以色列,更指責半島電視台不能客觀、全面報道和巴勒斯坦的衝突。比如當一名巴勒斯坦武裝分子被以色列暗殺後,半島電視台的報道卻隻字不提這個武裝分子殺死過多少以色列平民 (伊扎特先生在博文中這樣寫道:按照我的理解,全面報道一個事件是媒體的責任和義務。媒體應該所見所知即所報,不管這些信息是否符合你的價值觀 ----只是伊扎特先生,你所供職的半島電視台做到了嗎?) 。2008年,以色列又以偏袒哈瑪斯為名對半島電視台進行制裁。當時以色列外交部副部長WAHABI這樣評價半島電視台:我們看到它已成為哈瑪斯的一部分。至於在民主國家伊拉克,2004年8月阿拉維政府將半島電視台的辦事處關閉,其理由是半島電視台要為呈現伊拉克的負面形象負責。當然以不公正報道為由批評和制裁半島電視台的還有埃及、巴林等國。
我們是不是要問,一個客觀、中立的媒體何以它的受眾(從西方到阿拉伯世界本身)卻認為它有某種強烈的傾向?如果美、英、以色列、伊拉克、埃及、巴林等國的指責是正確的、外界批評它不充分報道卡特爾發生的事件是真實的,那麼伊扎特先生,你所在的半島電視台都無法做到客觀公正,你又有何資格批評中國、要求中國呢?就我所知,半島電視台從來不稱「九一一」為恐怖襲擊事件,哪么,這是否是客觀和公正呢?
伊扎特先生還批評中國不使用「革命」一詞來定義這場運動(法國國際廣播電台4月16日的報道使用的詞:社會風潮。大標題),且不說中國有權如同半島電視台解讀「九一一」,事實上,你只要上網搜索一下,以「革命」來定義這場運動的中國媒體多的是。不過我很奇怪伊扎特先生對「革命」一詞的孜孜以求。要知道在歐洲,在付出革命的代價之後,早已告別革命。亞洲在同樣經歷代價慘重的革命之後,也在告別革命,走向改革和改良。只有阿拉伯世界仍然還處於要革命的階段。也難怪美國資深政治家基辛格在其新著《美國的全球戰略》,這樣評論阿拉伯世界:他以歐洲做為參照系,認為亞洲尚處於十九世紀的歐洲階段,各大國仍在爭奪地區霸權,仍在追求區域的權力平衡。而阿拉伯世界則仍處於十六世紀的歐洲階段,還在為宗教、土地而大打出手。
當然,我也知道半島電視台為它的反美傾向付出過代價:2001年阿富汗戰爭時,半島電視台受到美國的導彈襲擊。2003年伊拉克戰爭時,半島電視台再次受到美國導彈的襲擊。當然美國的說法都是誤擊-----就如同過去誤擊民航客機、中國駐南大使館一樣。而且2001年美國的鮑威爾還要求卡達關閉半島電視台。矛盾衝突到這個衝突,究竟是半島電視台不客觀,還是美國無視新聞自由搞霸權呢?
不過,縱觀伊扎特先生的文章,有一點我是贊同的,即阿拉伯世界不團結,中國人也不太團結。確實,中國最致命的民族性弱點和內傷是不團結。而且一旦分裂,極易被外力所操縱。中華民國時期,英美支持長江領域的吳佩孚,蘇聯支持南方的孫中山,日本則支持東北的張作霖。把一個中華民國整成一個「中華軍國」。對此,中國人有著很深刻的教訓,對西方也持高度的警惕。在當代,「大一統」傳統和「中華復興」成為凝聚海內外華人的新的紐帶,反對分裂和動亂、維護穩定和發展成為中國的主流。但反觀阿拉伯世界,由於宗教原因(遜尼派和什葉派的對立)、民族對立(阿拉伯與波斯)、地緣政治(埃及率先和以色列簽訂和平條約)、國家的貧富差距(富裕的海灣國家與貧窮的廣大阿拉伯世界)、西方長期的介入,而使得阿拉伯世界日益四分五裂----而不是伊扎特先生所講的正日益走向團結。本來,從突尼西亞到埃及還都是阿拉伯內部的事務,但利比亞卻成為西方介入的借口。更令人痛心的是,屢被西方欺騙和傷害的阿拉伯世界竟然自己為西方的干預大開綠燈。難道利比亞的問題,就不能在阿盟和非盟的干預下得到解決?難道,阿拉伯世界沒有看到西方是怎樣剛剛肢解了伊斯蘭國家蘇丹嗎?(看看西方對加拿大魁北克的立場)?難道阿拉伯世界不知道西方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干預的後果嗎?在中國看來,西方介入利比亞,不管理由多麼冠冕堂皇,其實質和中華民國時期支持一個軍閥打另一軍閥沒有什麼區別(再看看象牙海岸,無論哪一派----西方支持的,西方反對的----都在屠殺平民)。本來,一開始我對班加西反對派還是有一定敬意的。畢竟他們堅決反對西方的干預。不料,當戰場失利,卻公開呼籲西方的介入,甚至還抱怨西方的攻擊不力。當他們自己被北約擊中而北約又拒絕道歉時,他們的表現更令人失望。這樣的阿拉伯人,怎麼可能團結的起來?其實局外人都看的很清楚,阿拉伯世界真正的敵人是西方和西方支持的以色列。但阿拉伯世界面對共同的敵人,卻就是敵我不分。怎不令人嘆息?
最後的結論是,或者由於國家利益,或者由於對什麼是客觀和公正缺乏統一的標準,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公正的媒體。西方以及半島電視台在為自己的國家利益和信仰而報道,中國也如此。既然這樣,伊扎特先生,你又何必對中國如此苛刻呢?從歷史上看,中國、西方,哪一個更令阿拉伯世界信任呢?
那麼,在談了這麼多之後,伊扎特先生,可否收回你對中國的指責呢?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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