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季節的作品,除了維瓦爾第《四季》你還知道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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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顧丹紅。 部分配圖來自網路;未經許可,請勿轉載
本文節選自《橄欖古典音樂》最新雜誌冬季刊,全文請查看雜誌《音樂中的冬天——從維瓦爾第到馬克斯·里希特》專題,文章底部有雜誌購買二維碼。
作曲家維瓦爾第的十四行詩《冬》
提到音樂中的冬天,絕大多數人首先會想到義大利作曲家維瓦爾第《四季》中的《冬》。1725年,維瓦爾第在阿姆斯特丹出版了12部小提琴協奏曲(Op.8),起名為《和聲與創意的試驗》(Il cimento dell"armonia e dell"inventione),前四部就是我們最為熟悉的《四季》,《冬》是其中的第四部。
許多讀者可能不知道,維瓦爾第不僅給這4部協奏曲冠以「四季」之名,還在每部的樂譜前加上了十四行詩。這4首詩很有可能是維瓦爾第本人所作,他認為有了這些詩句,聽眾更容易理解音樂——它們不僅記錄在樂譜之前,概括性地提示樂曲內容,還被分散記錄在樂譜中,對應著具體的樂句或樂段。對照著樂譜和詩句、結合動覺和視覺聯想再去聆聽,不僅增添趣味,還會發現不少從未留意到的細節,令人驚呼《四季》真是「最熟悉又陌生」的作品。
與其說《冬》是一部小提琴協奏曲,不如說是一幅充滿生活氣息的「音樂詩畫」。《冬》的十四行詩中有很具體的動作描繪,作曲家也將其一一體現在音樂中,通過特定的節奏與音型、不同的旋律走向來表現發抖、奔跑、牙齒打戰、冰上行走、摔跤等。如《冬》第一樂章一開始的重複音型便是描繪瑟瑟發抖的人,獨奏小提琴進入時加入顫音,讓音樂更為生動;同樂章最炫技的部分,則是用快速密集的音符描繪寒風中的人不停地跺腳和奔跑……維瓦爾第若出生於現在,很可能會是一位電影音樂大師。有別於同類題材作品中流露出的哀愁與頹喪,他不僅描繪暴風雪的猛烈,也不忘冬日的歡樂,音樂中洋溢著一股樂觀向上的活力,鼓舞人心。
十四行詩《冬》的最新「詮釋」1. 20世紀"發現"維瓦爾第
幾百年前,西方大眾只欣賞「活的」作曲家寫的新作品,因此很多作曲家在去世後名氣迅速下降,直到被後人再次「發現」才能重獲光輝。19世紀的巴赫音樂「復興」和20世紀「發現」維瓦爾第,都是音樂史上的重大事件。隨著唱片的普及,音樂傳播的速度也不同以往。藉此,維瓦爾第的《四季》終於在20世紀中葉流行起來,相關錄音早已過千,成為最「流行」的古典音樂之一,自然也就成為當今作曲家們最熱衷的再創作「主題」之一。
2. 最受歡迎的改編
而要說現今最受歡迎的改編,當屬英國作曲家馬克斯·里希特(Max Richter)創作的《重譜維瓦爾第〈四季〉》,他於2012年發行的同名唱片甫一面世便獲得商業與口碑的雙重佳績。維瓦爾第的《四季》曾是里希特兒時最鍾愛的曲子,可《四季》太流行了。除了大量音樂會和唱片,我們還可能在商場、廣告音樂中聽到《四季》,不可避免地引發審美疲勞。
正如里希特所言:「就像你每天去上班只走同一條路線,久而久之你就不再留意到周圍的美景,即使這風景美得不可思議。對我而言,這(《重譜維瓦爾第〈四季〉》)就像是一次再出發,但換了一條路線,試圖找出一種新的方式來與之重新邂逅,就像我第一次見到它一樣。」
在這張專輯中,里希特刪掉了四分之三的音符,只保留了維瓦爾第音樂的核心「DNA」。學古典音樂出身、又醉心於電子樂的他,將傳統與現代技法同時融匯於這部作品中,給作品注入了新的生命。這就比美國作曲家帕特里克·格里森的純電子樂「配器」版《四季》(1982)要高明許多。以里希特最得意的樂章《冬3》為例,他選取了原作中獨奏小提琴的盤旋樂句主題不斷循環,再運用簡約派和電子樂技法進行發展。配器的改動則讓聲部線條與音樂色彩變得更豐富,更有空間感。當聲部慢慢變多,你就像在探索中一步步看到更廣闊的風景。最終聲部又逐步減少,盤旋的主題變成一條直線到達終點,全曲終。
3. 當《四季》遇到iPad應用
2014年,Touchpress公司推出了一款名為「Vivaldi"s Four Seasons」的iPad應用。如同一張概念唱片,它同時包含維瓦爾第的《四季》原作及馬克斯·里希特的重譜版。播放作品時,音頻與文字解說/十四行詩、視頻、樂譜或聲部線條同步。無論你是否識譜,都能體會到聲部線條和樂器的交替。也許這種移動設備上全方位多媒體的欣賞方式會在未來普及。
4. 音樂史上部分標題為《四季》的作品
(點擊點擊可查看大圖)
柴可夫斯基的「冬」與俄羅斯詩歌
1. 眾作曲家的《四季》
以《四季》為題材的音樂,維瓦爾第並非首創。在巴洛克早期,英國維奧爾琴演奏家克里斯托弗·辛普森(Christopher Simpson)就以季節和月份為主題,創作了兩套體現17世紀維奧爾琴演奏技巧的幻想曲組曲(後人中只有柴可夫斯基按月份創作了《四季》);路易十四醉心於舞蹈,他的御用作曲家呂利便為他寫下芭蕾舞劇《四季》;在維瓦爾第之後,也許是古典時期更流行無標題音樂,作曲大師中只有海頓創作了一部名為《四季》的清唱劇。一直到19世紀,《四季》相關作品開始逐漸增多。
與維瓦爾第的《四季》同名的諸多作品中,最著名的大概是柴可夫斯基的鋼琴套曲《四季》。無獨有偶,這套作品也與詩歌有著密切關係。1875年聖彼得堡一個音樂雜誌的編輯委約柴可夫斯基創作一套鋼琴曲,從1876年開始,每個月出版一首,編輯連每個月的副標題都起好了,甚至挑選了12首俄羅斯詩歌,計划出版時放在每一首的前面。如《一月——在爐邊》選用了俄羅斯著名詩人普希金的詩:「在那寧靜安逸的角落,夜色披著朦朧暮光,壁爐里的余火即將熄滅,蠟燭也已燃燒殆盡。」可有些出版社再版這套作品時,卻忘記把這些詩和樂譜一起出版,正如維瓦爾第《四季》的十四行詩一樣,詩都是作品的一部分,本不該被人遺忘。
2.柴可夫斯基的"命題作文"
儘管《四季》中的12首鋼琴小品只是柴可夫斯基為賺外快而作的「命題作文」,可作品自出版以來就一直深受大眾與琴童喜愛。因為19世紀下半葉,鋼琴早已在西方普及,《四季》中的樂曲不僅抒情優美、技巧難度還不高,再加上著名文人的詩句,完全符合當時上流社會和中產階級以詩與音樂為趣的風雅需求。
詩意樂章——交響樂中的冬
浪漫主義不僅有諸多富有詩意的鋼琴曲,還有李斯特發明的標題性單樂章交響樂體裁——「交響詩」,其靈感可以是詩、畫、故事等等,堪稱19世紀的當紅「跨界」音樂。曾任李斯特助手的瑞士作曲家約阿希姆·拉夫,他的交響音樂中有著動人的旋律,也有高超的配器技巧,甚至獲得門德爾松、李斯特、彪羅的認可,還影響了布魯赫和理查·施特勞斯等作曲家。其最後四部交響曲(第8-11)的標題分別為《春之聲》《在夏天》《致秋光》和《冬》,每個樂章也大多有小標題,如交響曲《冬》的首樂章《第一場雪》。可拉夫卻「保守」地用傳統的交響曲體裁和結構創作這些標題作品,折衷主義並不適用於當時將兩者完全對立的音樂社會,再加上他爭強好勝生前樹敵不少。因此,拉夫像維瓦爾第一樣,死後作品迅速被人遺忘,直到20世紀末期、尤其近幾年才開始復興。
1. 格拉祖諾夫的舞劇《四季》
舞劇《四季》的作曲家格拉祖諾夫的境遇要比拉夫好一些,他繼承了柴可夫斯基的抒情優美和里姆斯基-科薩科夫的配器技巧。然而時代變化太快,各種新風格層出不窮,他的後輩如學生肖斯塔科維奇都覺得他太保守,沒有追隨他的音樂風格。格拉祖諾夫的《四季》由「古典芭蕾之父」彼季帕(Petipa)編舞,曾轟動一時,現在卻鮮有劇團演出,儘管這部作品是他最受歡迎的音樂會作品。絕大多數的《四季》作品,都是按照春夏秋冬的順序排列,可格拉祖諾夫的舞劇卻是從冬到秋,還詳細描繪了冬天的霜、冰、雹與雪,其他季節只體現了陽光的溫暖。或許是俄羅斯人對漫長的冬天有著最深刻的體會。
藝術歌曲中的冬天
1. 舒伯特《冬之旅》
藝術歌曲是詩與音樂結合的最佳載體,關於冬天的藝術歌曲自然不少。舒伯特根據德國詩人繆勒《冬之旅》所作的同名聲樂套曲迄今「熱度」持續不減,新的演繹方式也層出不窮。2016年5月,唱了30年《冬之旅》並為此寫有專著的男高音歌唱家伊恩·伊恩·博斯特里奇,演繹了一版妮夏·瓊斯(Netia Jones)導演的多媒體劇場版《冬之旅》,音樂並沒有用舒伯特的原作,而是採用了1993年德國作曲家漢斯·詹德爾(Hans Zender)為男高音和小型管弦樂團改編的配器版。黑白的多面投影中還出現了博斯特里奇年輕時演唱《冬之旅》的影像,映襯著舞台上51歲的歌唱家瘦削的身影,更顯《冬之旅》主人公的孤苦。
2.北歐作曲家筆下的"冬"
除此之外,以西貝柳斯為代表的北歐作曲家創作了不少以「冬」為主題的藝術歌曲。鋼琴略顯冰冷的音色和溫暖的人聲相互映襯,以藝術歌曲的形式來表現冬天最恰當不過。起步較晚的美國藝術歌曲中,也有值得欣賞的佳作。名字中就體現冷感的羅伯特·弗羅斯特(Robert Frost,1874-1963,註:Frost的本意為霜凍)是美國20世紀最偉大的詩人,其詩近乎口語,清新而質樸,作品中充滿了隱喻,常出現冬、冰、雪、霜。他的代表作《雪夜林畔小駐》(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1923)表面上在描繪冬天的風景,但實際上是在隱喻人生的旅程和死亡:是逃避現實,直奔旅程的終點,選擇永恆的死亡,還是直面人生,繼續前行?詩人選擇了後者:「我還要守一些諾言,還要趕多少路才能安眠」。這首詩在美國家喻戶曉,許多美國作曲家都為之譜曲。
美國抒情男高音兼流行歌手凱爾·比爾菲爾德(Kyle Bielfield)的首張專輯就是以該詩命名,專輯全部是美國藝術歌曲並收入了3位作曲家譜寫的《雪夜林畔小駐》:塞繆爾·巴伯(Samuel Barber,1910-1981)約翰·杜克(John Duke,1899-1984)和奈德·羅倫(Ned Rorem,1923- )。美國藝術歌曲近幾十年才進入古典音樂界的主流。其中羅倫是美國20世紀藝術歌曲成就最高者之一,他還是一位成功的作家,音樂與詩是他的最愛。羅倫的這首歌沒有浮誇的高潮和甜膩的旋律,為了更好地襯托詩歌的韻律起伏,更多著眼於橫向的音樂線條,也與原詩氣質最為契合。杜克版則少了一絲陰暗,顯得更為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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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欖古典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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