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建:與普世價值為敵,就是與自己為敵
06-19
與普世價值為敵,就是與自己為敵邵建
《環球日報》1月25號發表潘維的文章《敢與西方展開政治觀念競爭》。文章認為:在核武器時代,不再是軍事技術和軍事實力的競爭,而是思想戰線上的競爭,即政治觀念體系的競爭。思想戰線上的競爭有兩大任務,第一,要解構所謂「普世」價值,把一個藥方應付百病的荒唐揭穿;第二,要實事求是地總結我們中華的生存方式,給出關於「中國道路」或者「中國模式」的讓知識界信服的闡述和理論解釋。這個世界上當然有不同的政治觀念,比如美國的民主黨和共和黨的政治觀念就不同。不同的政治觀念當然可以展開競爭,比如共和黨和民主黨每隔幾年,總是以訴諸選票的方式,決出自己政治觀念上的勝負。這本來是人類政治生活的常情,可是該文卻由此引出要解構「普世價值」的任務,這就讓人不解。更讓人訝異的是,它所要解構的普世價值竟然是「自由民主」;而且自由民主所以需要解構,是因為它是「西方話語霸權」。確實沒有任何一點新的東西。這樣的門調在1998年前後,我們聽得實在太多。客觀地說,經過知識界的努力,以特色反普世,並沒有行情漸長。倒是普世價值本身,在民間得到越來越多的認同。今天這樣的聲音再度斜出,在以自由民主為目標的政治改革尚未完全啟動以前,卻也並不奇怪。不妨視為一種權力或為權力的聲音吧,它的高調,倒更見自由民主於我們今天的社會是多麼必要。這個世界有沒有普世價值,它到底是不是西方話語霸權,我們需要不需要自由民主。在有人試圖再度淆亂這些已經成為常識的問題時,對這些問題的再度言說也不妨成為一種必要。普世價值來自於人類的普世需要。人作為自然人,不分年齡、不分性別、不分種族、不分階級,在其生存的基本需要上,具有相同的普世性。比如人人都有言論表達的需要、自由信仰或自由不信仰的需要,免予匱乏的需要以及免於恐懼的需要(羅斯福)。能夠滿足這些需要的對象,它就構成了所謂的價值。如果這些需要是普世的,滿足這些需要的價值當然也是普世的。那麼,什麼才能滿足並保障人的這些需要呢,制度,自由民主的制度。自由民主作為一種政治制度,它的普世性,是專制無法比擬的。為了解構其普世,該文把制度區分上的「民主」與「專制」稱之為「政治蒙昧主義」。甚至這樣表白:「什麼是當今世界主流信奉的『自由民主』?你有再多的言論自由也不算數,除非反共的言論佔據主流地位才是真正的『自由』。」這樣的表述十分惡劣,尤其是在當下的權力背景中。言論自由的精義不在於言論多少而在於言論無禁區。能否在言論上批評和反對執政權力,本是言論自由的第一考量。顯然,專制制度的權力是不容反對的;而民主制度,由於權力本身來自選民,它當然可以反對和批評。前一種制度所以不普世,是因為人們沒有批評它的權利。後一種制度的普世性,就在於它從制度建構上保證了民眾批評和反對政府權力的自由。這一點如果比較兩種不同制度下的媒體狀況,即可明白。至於該文視民主與專制的區分為政治蒙昧主義,在我看,以這種方式來否定民主,同時為民主制度的反面辯護,倒是一種蒙昧主義政治。作為政治制度的自由民主固然來自西方,但它依然可以具有普世性,就像來自東方的某些價值(比如古典儒家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可以具有普世性一樣。東海西海,心同理同。普世向不以地域論,它總是形成或來自某種地域。自由民主來自西方,這是西方對人類文明的貢獻。它不是什麼話語霸權,而是人權在話語上的體現。我們今天要做的,不是與這種來自西方的普世價值為敵。我們應該考慮的是,處於東方的我們,如何為普世價值做出屬於我們自己的貢獻。要說競爭,也應該是這個層面上的競爭。該文的危險在於,它的競爭卻是要解構自由民主這樣的普世價值,並在普世價值之外尋找什麼「中國道路」和「中國模式」。前者還稱之為「破」,後者又稱之為「立」。如果按照它的破立邏輯,自由民主的價值給破掉之後,所立的制度在性質上是什麼又還能是什麼呢。由皇權而威權而極權,走過來的歷史又何曾走遠……在普世價值業已成為普世共識的今天,與普世價值為敵,就是與自己為敵。來源:作者賜稿來源日期:2008-2-4 本站發布時間:2008-2-4 http://www.chinaelections.org/NewsInfo.asp?NewsID=122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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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球日報》1月25號發表潘維的文章《敢與西方展開政治觀念競爭》。文章認為:在核武器時代,不再是軍事技術和軍事實力的競爭,而是思想戰線上的競爭,即政治觀念體系的競爭。思想戰線上的競爭有兩大任務,第一,要解構所謂「普世」價值,把一個藥方應付百病的荒唐揭穿;第二,要實事求是地總結我們中華的生存方式,給出關於「中國道路」或者「中國模式」的讓知識界信服的闡述和理論解釋。這個世界上當然有不同的政治觀念,比如美國的民主黨和共和黨的政治觀念就不同。不同的政治觀念當然可以展開競爭,比如共和黨和民主黨每隔幾年,總是以訴諸選票的方式,決出自己政治觀念上的勝負。這本來是人類政治生活的常情,可是該文卻由此引出要解構「普世價值」的任務,這就讓人不解。更讓人訝異的是,它所要解構的普世價值竟然是「自由民主」;而且自由民主所以需要解構,是因為它是「西方話語霸權」。確實沒有任何一點新的東西。這樣的門調在1998年前後,我們聽得實在太多。客觀地說,經過知識界的努力,以特色反普世,並沒有行情漸長。倒是普世價值本身,在民間得到越來越多的認同。今天這樣的聲音再度斜出,在以自由民主為目標的政治改革尚未完全啟動以前,卻也並不奇怪。不妨視為一種權力或為權力的聲音吧,它的高調,倒更見自由民主於我們今天的社會是多麼必要。這個世界有沒有普世價值,它到底是不是西方話語霸權,我們需要不需要自由民主。在有人試圖再度淆亂這些已經成為常識的問題時,對這些問題的再度言說也不妨成為一種必要。普世價值來自於人類的普世需要。人作為自然人,不分年齡、不分性別、不分種族、不分階級,在其生存的基本需要上,具有相同的普世性。比如人人都有言論表達的需要、自由信仰或自由不信仰的需要,免予匱乏的需要以及免於恐懼的需要(羅斯福)。能夠滿足這些需要的對象,它就構成了所謂的價值。如果這些需要是普世的,滿足這些需要的價值當然也是普世的。那麼,什麼才能滿足並保障人的這些需要呢,制度,自由民主的制度。自由民主作為一種政治制度,它的普世性,是專制無法比擬的。為了解構其普世,該文把制度區分上的「民主」與「專制」稱之為「政治蒙昧主義」。甚至這樣表白:「什麼是當今世界主流信奉的『自由民主』?你有再多的言論自由也不算數,除非反共的言論佔據主流地位才是真正的『自由』。」這樣的表述十分惡劣,尤其是在當下的權力背景中。言論自由的精義不在於言論多少而在於言論無禁區。能否在言論上批評和反對執政權力,本是言論自由的第一考量。顯然,專制制度的權力是不容反對的;而民主制度,由於權力本身來自選民,它當然可以反對和批評。前一種制度所以不普世,是因為人們沒有批評它的權利。後一種制度的普世性,就在於它從制度建構上保證了民眾批評和反對政府權力的自由。這一點如果比較兩種不同制度下的媒體狀況,即可明白。至於該文視民主與專制的區分為政治蒙昧主義,在我看,以這種方式來否定民主,同時為民主制度的反面辯護,倒是一種蒙昧主義政治。作為政治制度的自由民主固然來自西方,但它依然可以具有普世性,就像來自東方的某些價值(比如古典儒家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可以具有普世性一樣。東海西海,心同理同。普世向不以地域論,它總是形成或來自某種地域。自由民主來自西方,這是西方對人類文明的貢獻。它不是什麼話語霸權,而是人權在話語上的體現。我們今天要做的,不是與這種來自西方的普世價值為敵。我們應該考慮的是,處於東方的我們,如何為普世價值做出屬於我們自己的貢獻。要說競爭,也應該是這個層面上的競爭。該文的危險在於,它的競爭卻是要解構自由民主這樣的普世價值,並在普世價值之外尋找什麼「中國道路」和「中國模式」。前者還稱之為「破」,後者又稱之為「立」。如果按照它的破立邏輯,自由民主的價值給破掉之後,所立的制度在性質上是什麼又還能是什麼呢。由皇權而威權而極權,走過來的歷史又何曾走遠……在普世價值業已成為普世共識的今天,與普世價值為敵,就是與自己為敵。來源:作者賜稿來源日期:2008-2-4 本站發布時間:2008-2-4 http://www.chinaelections.org/NewsInfo.asp?NewsID=122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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