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島剛：安倍晉三再干五年，中國怎麼辦

文 | 野島剛

自民黨的安倍晉三政權，成為日本政治史上史無前例的長期政權的可能性越來越大。本來他的任期是到2018年結束，但現在自民黨內「延長（總裁）任期」的討論日漸高漲，如果任期延長能夠實現，2020年東京奧運會將在安倍首相的治下迎來開幕。很不待見安倍首相的中國和韓國或許也該接受「安倍時代」長期穩定化這一既定事實，是時候認真考慮「如何與安倍晉三交往」了。

民主黨（現民進黨）的野田政權大選敗北、自民黨的安倍晉三首相登場時，中國、韓國的大致反應是這樣的：「雖然安倍晉三是鷹派政治家，對華政策或許比過去的首相更強硬，但在（自民）黨內根基較弱的安倍政權也就持續一兩年吧。再堅持一陣等他下台就行了吧。」實際上，這種看法當時在日本國內也有市場，「安倍政權短命論」一度甚囂塵上，並非中國和韓國人毫無根據的推測。

的確，安倍晉三成為日本首相之前，究竟誰能當多久的首相，連日本人自己都搞不清楚，就像政局動蕩的非洲小國一樣，日本人除了嘆氣無可奈何。擔任五年首相的小泉純一郎之後，安倍晉三（第一次當選）、福田康夫、麻生太郎、鳩山由紀夫、菅直人、野田佳彥，每個人都不到一兩年就下台了，日本政權頻繁更迭，淪為國際社會的笑柄。

然而，安倍政權走到今天已經進行過三次內閣改組，進入第四個年頭。期間雖然幾經內閣改組，但官房長官菅義偉、財務大臣麻生太郎、外務大臣岸田文雄等政權核心人物都未更換。因此日本政治的外交政策、財政政策確實有一貫的連續性，某種程度上是可預測的。必須得花長時間交涉的日俄北方領土問題談判，日本政府就有條件去推進了。被稱為「安倍經濟學」的日本經濟政策「三支箭」很難說取得了什麼超出預想的具體成果，儘管如此日本的輿論還是對安倍經濟學寄予期待，因為安倍政權至少知道在「為恢復日本經濟景氣只有（安倍經濟學）這一條路」的想法之下努力去搞經濟。日本的選民也不是傻瓜，他們能理解在如今全球化進程的浪潮中，像日本這樣經濟結構依靠出口的國家，要戰勝中國、印度這樣擁有廉價勞動力的競爭對手絕非易事。眼下，安倍首相任期延長論在日本政界基本已經被盛傳為既定事實。日本首相從制度上來說並沒有任期限制。想干幾年只要能幹得下去都可以。而另一方面，政黨的黨首是有任期限制的。自民黨是可以干兩屆，每屆三年，所以一共可以當六年黨首。按這個方法計算，安倍首相的任期是到2018年結束。可是，現在諸如「安倍晉三的繼任者是安倍晉三」這樣的討論已經大行其道。在自民黨內，「任期延長」幾乎已經被認為是既定路線了吧。反對之聲並不多見。就現狀來說，安倍內閣的支持率也超過了60%。這一數字接近政權剛剛確立時的支持率，安倍政權現在也持續處於穩定運行的狀態之中。另外，日俄之間的北方領土談判也確實在一步步地推進。如果今後普京總統訪問日本，實現歸還日本兩個島嶼甚至四個島嶼全部回歸的話，可以預想安倍首相的支持率一定會迅速飆升。

▲ 新聞視頻截圖：2015年4月29號，安倍訪俄之後與普京共同會見記者並答記者問。

這樣一來，安倍首相任期延長的話題就更具有現實可能性了。如果能延長三年任期，2020年東京奧運會就成為安倍的紅地毯了吧。戰後日本擔任首相時間最長的是佐藤榮作，從1964年到1972年在任2798天。其次是吉田茂在任2616天，接下來是小泉純一郎和中曾根康弘。其他人都是幹了兩三年任期後就讓出首相寶座了。這其中，安倍首相的在任時間超過了自己的祖父岸信介，也已接近中曾根康弘。如果任期延長的話，安倍超過佐藤榮作實現戰後最長的長期政權，名留日本政治史的可能性越來越高。筆者的政治立場自己認定的是屬於中間偏左，很多時候對保守主義色彩濃厚的安倍首相的觀點無法贊同。儘管如此，安倍內閣的外交、安全保障比以往歷屆政權都穩定，但從他對於國民應盡的解釋說明責任、內閣成員發言的穩定性、醜聞少等方面來看，也很好理解國民在現狀之下最期待安倍政權持續下去。另外，最近從日本的盟友美國那裡，也時常能聽到對於安倍政權的外交安保政策穩定性的讚賞之聲。安倍政權起步之初，奧巴馬政府內部也不時傳出擔憂安倍鷹派性格的聲音，而現在反對之聲偃旗息鼓了。相反，甚至傳出了安倍「比奧巴馬外交政策更具連貫性」的溢美之詞。說句和本文主旨不相關的話，本應該取代自民黨的在野黨民進黨可以說還苦苦掙扎在恢復民眾信賴的途中，很大程度上助長了安倍政權的長期化。或許中國有一段時期是期待安倍政權的短命，但現在很明顯這樣的期待已經落空。中國需要在「安倍政權今後五年有可能持續執政」的前提下思考中日關係。另外，不待見安倍的韓國總統朴槿惠任期五年，但遺憾的是在她任期中迎來日本新首相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如何跟「安倍的日本」打交道，這或許是現在包括中國的亞洲各國應該認真對待的新課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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