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倔強的姑娘，你若無情我便休

做一個倔強的姑娘吧，有情有義，有進有退，愛情是雙向的選擇，如果他人有辜負，或者不再被愛，一定要知道用什麼方式抵擋和回應。

陳凱歌拍《梅蘭芳》。請章子怡扮演孟小冬，這個角色很適合她。

從《卧虎藏龍》的玉嬌龍開始，章子怡扮演的大多數角色身上都有一種倔強，不服輸的氣質，同樣的氣質在朱茵身上也有，《大話西遊》中紫霞仙子望著至尊寶的眼神，有複雜的感情，對愛的挽留，也有「你若無情，我便休」的決絕。配上烈焰紅唇，完全是一張悲壯，凜冽的美。

這也是孟小冬一生的寫照。

孟小冬出身於梨園世家，祖父擅演文武老生，父親，叔伯唱京劇，她很小便學唱鬚生，12歲在無錫掛牌公演，18歲的孟小冬，已是記憶精緻，有「冬皇」的美號。

同是一個舞台的頂尖人物，孟小冬和梅蘭芳的合作，從一開始就引起了轟動效應，兩個人也有戲中的合作延伸到台下相戀，成了一段梨園佳華。

當時梅蘭芳已經娶妻，且有兩房太太，太太福芝芳難以接受丈夫的這段新戀情，不願讓孟小冬進門，也不承認她。梅蘭芳很為難，只好把孟小冬娶到了家外的一處院子。

舞台上。她是剛正端莊的男角，他則是妖撓裊娜的女旦，兩個人恰好是交錯的角色。他總是心軟，他一直倔強，這樣的定位也一直貫穿到他們的感情生活。

結婚9個月，發生了一起不幸的事件。孟小冬的一個戲迷瘋狂迷戀她，對她和梅蘭芳結婚很不滿，錯手殺死了梅蘭芳的朋友。梅蘭芳又後怕有內疚，遷怒於孟小東，加上福芝芳的勸告，他對這段感情退縮了，開始冷淡孟小冬。

1930年，梅雨田夫人過世，孟小冬按照禮數去給婆婆守孝，在門口被福芝芳叫人擋住，意為不承認她是梅家人，沒資格守孝，而梅蘭芳，並沒有站出來替孟小冬主持公道，這件事成為壓倒孟小冬感情的最後一根稻草。

孟小冬年少闖社會，在梨園長大，她唱了太多標兵忠義的故事，扮演過太多剛直不阿的漢子，那些戲文已經一點點滲透進她的生命，將她造化成一個一身傲骨的姑娘。

結婚四年之後，孟小冬在《大公報》第一版連登三日啟事：「冬當時年歲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聽介紹人主持，名定兼祧，皆人盡知。乃蘭芳含糊其事，於祧母去世之日，不能實踐前言，致名分頓失保障，毅然於蘭芳脫離家庭關係，是我負人？抑或負我？世間自有公論，不待冬至贅言」。

她有她的驕傲和倔強，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你對我講感情，我便不離不棄，你離棄我，我便絕決而去。

「是我負人？抑或負我？」原因並不重要，她並一定要譴責誰，她只是想要執行這個決定。

壯士斷腕，撕裂傷口給世人看，在那樣一個人言可畏，女性備受歧視的年代，這是多麼勇敢的行為，簡直現代人難以想像，比較一下，直到今天，依然有很多女性為了面子，害怕被人看華麗袍子下的虱子，而偽裝著虛假的幸福。

婚姻的失敗成就了孟小冬的事業。1934年孟小冬付出，光芒更勝往日，成為當之無愧的京劇第一女鬚生。中年後，孟小冬嫁給上海大學杜月笙，正應了當初她離開梅蘭芳時說的那樣：「我今後要麼不唱戲，再唱戲不會比你差；今後要麼不嫁人，再嫁人也絕不會比你差！」

孟小冬後來嫁給杜月笙，也並不是僅僅為了和梅蘭芳鬥狠，杜月笙的兒子在回憶錄中說：「這段婚姻無所謂成全誰，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我父親一向重視她的藝術成就，孟小冬也很仰慕我父親，她同父親結婚不是報恩，也不是無奈的選擇。」

是的，模樣不差，才華不差，做人不差，為什麼還要受這份氣？僅僅是為了愛么？愛難道不是也需要自尊作為基礎，否則淪為菟絲花的匍匐和糾纏嗎？

這個道理，孟小冬在80年前就想明白了，而現在，還有很多姑娘想不明白，她們面對已經失去生命力的感情不願放手，黏黏糊糊，溫水一般，被人傷了還賴著不走，最後沒了感情也沒了自尊。

她們總是把害怕面對一個人生活的恐懼說成愛情的魔力，為自己辯護的理由往往是，「其實我條件也不差，只是離不開他。」我見過很多姑娘，她們感覺不幸福，抱怨不休，當有人權說她們離開的時候，她又會說：其實他對我不錯，真叫人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這世界沒有離不開的人，只有邁不動步的腿和軟弱不堪的心。她們做不到孟小冬這樣，縱然情深似海，也敢以揮劍斬情絲，因為，她們沒有自己的驕傲和倔強，也沒有強大到敢於拒絕和放棄的心靈。

做一個倔強的姑娘吧，有情有義，有進有退，愛情是雙向的選擇，如果他人有辜負，或者不再被愛，一定要知道用什麼來抵擋和回應。

這不是最好的時代，但和80年前的時代相比，又不是最壞的時代。如果倔強的姑娘多了，這個世界悲情的故事也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