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舞者,拿出點舞者的職業精神來

深圳,號稱中國職業舞者的聚居地,甚至有"東方黑池"的美譽。若干年前開始,一批批內地舞者拋家舍業懷揣舞蹈的夢想來到這裡。他們或從業餘舞者轉入職業舞者的行列,或從專業院校的學生成長為一個職業舞者。勿庸置疑的是:那時他們的目標,也是來到這裡初衷是為了能夠更好的全心全意地從事國標舞事業,作一個優秀的職業舞者。在他們的心目中或許是在所有舞者的心目中,職業舞者的概念意味著:生活內容是由學舞、練舞、比賽、教課組成,事業目標應該是舞藝精進,取得更好成績,或者創造出更好的舞蹈作品。這一切難道不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嗎?而深圳確實提供了從事這個職業的優越條件:學舞--這裡不只有國

內優秀教師,更不定期地有國際名師選手前來授課;練舞--這裡專業的舞蹈教室很多,一流的專業地板,最為流行的舞蹈音樂,更有很多同行互相切磋;比賽--這裡從市賽、省賽、全國賽及至國際賽,規模大、檔水平高,又開眼界又練兵;教課--是這裡最為得天獨厚的優勢,這裡有著令世界矚目的發達的國標舞高消費市場。也是職業選手雲集這裡的一個重要因素。不僅為舞者解決了學舞的資金問題,更讓他們過上比很多人舒適得多的生活。但正是這個最讓其他地區舞者羨慕的因素,看來卻似乎毀掉了其中很多人的職業舞者生涯。他們並沒有因為這些條件而更加珍惜更加進步,反倒象是跌入一種金錢陷井,迷失在混沌的享樂世界,舞蹈熱情被冰凍,進取心被抑制,意志和精神變得那樣脆弱不堪一擊,他們的生活幾乎完全偏離了職業舞者的路途。不知這該算是"樂極生悲"還是"貪心不足"導致的惡果?許多舞者的身影在舞蹈教室里或是比賽場上都難找 尋。每次請到國外老師講課也需要組織者四處打電話"求"選手們上課,老師們的課程總是排不滿。比賽也已經讓選手們"疲憊麻木"。如果現在一些職業舞者仍然有所熱衷,那就只剩下教課掙錢了。比賽很多時候是出於"學生們"的要求,才臨時抱抱佛腳練練舞。如果不影響掙錢,那就根本不必花錢去學舞、練舞、比賽。有的給自己找了很堂皇的借口,"現在比賽太黑,不公!比它作甚!沒意思!不如省下比賽錢再利用這時間多掙錢"。這是中國的職業舞者?不求舞藝精進,沒有舞蹈熱情,不練功,不上課,不比賽?他們把舞蹈這個當初令他們瘋狂迷戀的事業僅僅當作掙錢的工具,掙錢成了唯一的生活目的?那還配稱為"職業舞者"嗎?這不是對"職業舞者"的名聲與形象的毀壞嗎?

職業舞者,是把舞蹈當作謀生的主要手段不假,但是要清楚金錢是手段不是目的呀。舞者提供給世人的不只是一種體力的付出,它的實質是一種力與美的享受,一種藝術的享受,一種精神力量的支持。如果到不了藝術"家"這個層面,至少你也要是個藝術"工匠",也要懂藝術,也要有一絲不苟的精神,也要有不斷追求的精神,因為這個世界就是沒有止境。雖然各種職業你擁有激情與否會令你的職業發展大相徑庭,但舞蹈這個職業需要比醫生、工程師、企業家等其他各種職業有更大的激情,這應該是它的核心。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佩服三類人,藝術家、科學家、運動員。這三種人之所以可以令我還有很多人深為崇拜,是因為他(她)們都要有一種獻身的精神,一種執著的精神,一種百折不撓的精神,一種極大的激情。正是在這幾種精神的作用下,他(她)們的努力工作為這個世界增加了無窮的精神食糧,繼而被轉換成極大的物質財富,我們才擁有了如此多彩的世界。而他(她)們本身可能一輩子是極為窮苦,有很多甚至是窮困潦倒至死。這樣的例子已經不計其數,恐怕現在的中學生、小學生們都會讀過很多這樣的故事,著名音樂家舒伯特,在十一歲時已創作了第一交響曲、許多歌 曲和器樂曲。他卻常常苦於沒有錢買五線紙,他曾自嘆 道:"如果有錢買紙,我就可以天天作曲了!"

偉人畢竟是少數,很多人成不了偉人,沒有經過磨鍊沒有天賦,也這麼高尚,但是作為一個職業舞者,如果你成不了一名出色的藝術家,一個稱職的職業舞者,也沒有必要粉飾自己庸俗的物慾吧。我常聽到一些職業選手解釋為什麼現在不經常上課與練舞、比賽。"沒錢上課啦""沒時間啦,得忙著掙錢啦""人總得活嘛,沒錢喝西北風呀"。哦,好象比買不起紙作曲的舒伯特還要窮,好象比買不起棉被要蓋椅子的居里夫人還要窮。因為那種境況都影響不了他作曲,她科研。而職業舞者們卻沒錢去精進自己的職業水平。我不知道他們的生活標準該是什麼樣,有房有車,雇得起保姆,養得起父母孩子,還說沒錢。想當初,他們敝屋寒舍地好象也能擠出錢來學舞來著。還能讓人說些什麼呢?不斷膨脹的物慾使他們完全迷失了方向,金錢的腐蝕也已令他們蛻變得記不清自己當初和職業舞者本該的模樣。初衷是為了用這個錢去養自己喜歡的舞蹈,現在卻成了為了掙這個錢而拋棄了自己的舞蹈。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難道不是件可笑又可悲的事情嗎?

很多職業舞者沒有被物慾和金錢迷倒,但是卻被這種辛苦的"差事"折磨得怨聲載道。也令他們失卻了舞蹈的熱情。可是你想過你有別的選擇嗎?如果有,你會非受這份辛苦嗎?說到掙錢辛苦,掙什麼錢不辛苦呢?也許你覺得做個老闆,或是個金融家掙錢很容易,你知道那需要多少知識,多少超人的智慧,費多大心思以及多大心理承受能力嗎?風險隨時存在。巨額財富可以傾刻化為烏有。你想等著天上掉餡餅嗎?就算天上真的會掉,憑什麼就會掉在你腦袋上,是不是你也得花費心思預測琢磨,還少不了得跑來跑去地等著接呀。

再來看看那些堅持認為"比賽不公",逃離賽場,遠離舞蹈教室,更棄藝術追求與九宵雲外的職業舞者們。我實在不想再費口舌和筆墨來"安撫"他們"脆弱"的心靈。還是就讓這種"不公"把他們淘汰出賽場吧,反正中國舞者很多,享受舞蹈比賽的人很多,有拼勁有闖勁的年輕選手們很多,快點新陳代謝也好。賽場不相信弱者的眼淚。如果在心理上就被比賽擊垮了,那還是不要走入賽場,這個殘酷甚至有些血腥的地方吧。我記得非常清楚的一句來自十四次取得世界職業拉丁舞冠軍東立本的話,要成為冠軍,就得有堅強的能夠承受各種打擊的意志!這種意志造就了他們不敗的神話,令無數後來人衷心地為其折腰。這是真正職業舞者的精神!即便不取得這樣輝煌的成績也令人欽佩。

如果你說我成不了這麼偉大的人物,那麼我們看看現在令世人矚目的後來居上的國標舞(尤其摩登舞)強國--義大利的舞者們。我對他們的職業精神極為嘆服,他們在當今世界上取得的成績不是偶然,除了藉助他們天生的藝術靈感,文化傳統,就是他們對待這種舞蹈職業的熱情、執著、不折不撓的精神了。我認識的到訪過中國的義大利選手十多對,無一不突顯著舞者職業精神。先來說說義大利"壞小子"羅伯特,轉入職業組後好幾年一直在前十二,進不了前六名。世界上職業選手無其多,他首先清楚意識到進前六不是件容易事,需要付出常年的努力,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對於中國選手愛拿來義憤填膺當說辭的"舞蹈政治",他絲毫沒有怨言。他覺得評審們有權利給自己他們覺得應該給的分數,作為一名競技選手,不只要做到自己的舞蹈自己滿意也要有能力做到令評審們滿意。"舞蹈政治"如果存在就需要他付出更多的努力使自己的優勢更明顯,令評審們無法冒天下之大不韙進行顯失公平的裁決。遺憾的是我很少聽到中國的選手們這樣說這樣認為。而如果"舞蹈政治"真的那麼嚴重,老牌英國評審們實在不應該讓義大利選手年輕的米爾科和阿萊西亞從連續幾年的業餘世界冠軍後,竟自躍入職業組的前六,而且現在飛升至第二的位置。也不該讓小個子多米尼哥和卓婭接了世界業餘摩登舞的冠軍,也不應該允許世界前幾名中讓義大利人佔去那麼多位置。每對充滿激情的年輕義大利選手來到中國常會驚訝地發現,那麼多身材條件很好技術很好的中國選手跳舞時給人的感覺竟然讓人"味同嚼蠟"。舞蹈那樣沒精打采,人是那樣軟弱無力。他們說很多義大利選手可能技術並不精湛,但是在場上他們舞蹈時傳遞出的神采卻足以打敗對手。

難道義大利選手都是家境富裕的人,都不用為金錢多慮嗎?去過歐洲的人都知道,義大利是個相對經濟不太發達的國家。人均收入不高,富裕的家庭不多。而這些義大利選手們無一不要靠辛苦地教課,大課、小課來掙錢。每對選手差不多都要建立自己的舞蹈教室,需要自己招生。多米尼哥和卓婭從十幾歲開始跳舞時,就已經開始要通過教大人們社交舞來掙學舞的錢了,後來在父母的幫助下他們開了舞蹈教室,教授摩登舞的大課,上大課的學生中會有人跟他們上小課。即便現在成了世界冠軍,他們的生活中依然要花費大量時間緊張的教課,當然他們現在是可以在世界旅行教課了。他們不得不精心計劃他們教課、練舞、比賽、表演的各項時間。在他們的心中不斷提高舞蹈是個不可悍動的目標。為此他們甚至放棄了去拍《燃燒舞池》(BURN THE FLOOR)這個出名又掙錢的機會。而且他們一點也不後悔,因為他們在按照自己定的目標和計劃生活,而且不斷地努力令他們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中國職業舞們與國際舞者們的差距不只在舞蹈本身方面,也許更多是在對待這個職業的理念方面。

跟義大利選手們在一起,我從未聽他們抱怨過什麼,錢或者比賽成績什麼的。他們總是信心十足地計劃著各種有關舞蹈職業的事情。在兩大職業賽事一月的UK與五月的黑池比賽期間,他們並不是好好地休息一把,而是馬不停蹄地練舞,修改舊套路,豐富新內容,並且練熟它,比賽休息期比較常正是提高自己的好時候。(哦,什麼時候聽到過中國選手這樣說,)當然他們也要抓緊時間上課掙錢。在他們來中國上課期間,只要有可能,他們哪怕推掉一些課也想抽空兩個人練練舞。他們中有些來到中國也要象中國的選手那樣上課掙錢,為了不使被學生影響,不僅與學生上課時盡量保持住本色,下了課要立刻跟舞伴找感覺恢復狀態。

這難道不會給中國職業舞者們一些啟發嗎?憂慮生活,憂慮不公,只能使人喪失鬥志,更加失敗。很多中國舞者覺得前途沒有著落,那時因為生活沒有目標,沒有追求。花太多時間在憂慮上,舞藝不精進,前途就更沒指望;不願去吃任何苦頭,前途也沒有指望,不去向上努力多學習豐富知識增長見識,也必將被狹隘的思想所苦惱,被金錢物慾牽著鼻子走,等在前方的必定只有空虛與墮落。這一切都是必然的。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在無數次地印證著這一切一切。

我忍不住要呼籲:職業舞者,拿出點舞者的職業精神來吧。不屈不撓、激情澎湃,積極樂觀,不斷向上,才有可能讓舞蹈的職業更有生命力,更有創造力,帶給這個世界更大的價值,帶給自己更多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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